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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定江山 完结+番外-第1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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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六刚想出门,却冷不丁听见这么一句,一时间吃不准宁衍是什么意思,只能试探地问:“陛下可是想让属下去接应王爷吗?”

    接应这次用得模棱两可,全须全尾地将宁怀瑾接回来叫“接应”,一了百了杀了宁铮,令宁怀瑾赢了这场仗,也能叫“接应”,这其中的门道大有可为,只看宁衍想选哪个。

    谁知宁衍摇了摇头,说道:“都不必,只传令下去,令营中剩下的兵士烧火做饭,点兵遣将,做好出兵的准备。”

    秦六听得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宁衍为什么要临时改了主意,令他换回影卫身份。

    看这个架势,宁衍这是准备亲自上阵了。

正文 “宁衍,你敢——!”

    宁铮的亲卫与那些小城守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这场仗从开打起,宁怀瑾便知道这仗赢不了了。只是他们兵临城下,若是因为见着宁铮便掉头回去,别的不说,光士气一条就要大损,所以哪怕宁怀瑾已经知道此战必败,却依旧不得不硬着头皮打这一仗。

    庐州是大城,城墙既高且坚,易守难攻,加之宁铮的亲兵训练有素,是以两个时辰过去,庐州城还是没有半分破城之兆。

    这样下去不行,敌军以逸待劳,若是硬打,无非是白白折损,宁怀瑾百般不甘却也无计可施,只能拉过谢珏,想要暂时退兵。

    谢珏与宁铮有旧仇,却也没真的被他三言两语冲昏头脑,拧着眉想了想,也不得不同意。

    ——若是一直不退,平白折损过多,这仗的主动权便要从他们手里转到宁铮那了。

    到时候,宁铮只需要开门应战,他们自然还是要撤,倒不如趁现在及时收手,再做定夺。

    只是宁铮与那些谨慎有余的守城之将不同,他仗着精锐在手底气十足,又不必有过多顾虑,自然打得十分激进,见宁怀瑾一有撤退之势,便干脆令人大开城门,想要乘胜追击。

    宁怀瑾从撤军时便知道宁铮不会这么轻易将他们的主力放走,于是倒也没有多意外。他像先前与谢珏商议好的那样,率左军极力后撤,并不恋战,转而向庐州南侧撤去。

    宁铮自然以为宁怀瑾是要撤军,怎能让他这样轻易离开,于是率军紧追不舍,直追出了百里有余,还不肯停步。

    庐州南侧是平原地带,周遭没有山地,只有百里外有一条淠水拦路,对宁怀瑾来说,已经是应对追兵极其好的地势了。

    宁铮或许是对庐州周遭地势不熟,也或许是他自诩能干,想要干脆利落地放手一搏,总之是根本未曾犹豫,便追着宁怀瑾离了庐州地界。

    “不走了。”宁怀瑾勒停马,转而看向谢珏,说道:“一味地撤不是一回事,后头还有陛下,本王不能冒险引着敌军回去。”

    谢珏勒马回看,只觉得宁铮的大军乌泱泱地压了一片,少说有二十万有余。

    “……他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谢珏说。

    方才追击时,两军有过三四次短暂的摩擦,除了宁铮之外,谢珏甚至在敌军阵营中看到了冯源。

    这起码说明宁铮要么是实在无人可用,于是连冯源这样连失守地的将军都得留在身边当个副将拆迁,要么就是他将周遭的守将全都调回了庐州城,只等着这背水一战。

    宁怀瑾也闻声多看了一眼,冷笑道:“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到今日已经是陛下开恩了。宁铮手中的精锐倾巢而出也好,安庆府底蕴有余,他本就后继不足,这一仗打完,不论输赢,也算是重创他了。”

    谢珏未曾做声,但显然与宁怀瑾想到了一起去,他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令传令兵鸣起鼓号,就地收拢了阵型,不再后退,做出了迎敌之势。

    短短一盏茶的功夫,宁铮的追兵便追了上来,在二十丈开外停了下来。

    “小皇叔可真偏心。”宁铮手里握着一把细长的马刀,笑道:“在京中对小六倒是百依百顺,见了本王,反倒是避之不及了。”

    宁怀瑾不耐跟他打这种没有意义的嘴仗,只将背后的长弓抖下来挽在手里,右手不着痕迹地摸道了马背的箭篓上。

    “宁怀瑾,上次在九华山放跑了你,是本王的属下无能。”宁铮见他不上钩,便也没了耐心,干脆扬声道:“今日倒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乱臣贼子,口气不小。”宁怀瑾冷笑道:“就凭你这区区乌合之众,还想活捉本王?”

    宁铮闻言大笑。

    “你大可以试试。”宁铮一抬手,马刀指向宁怀瑾身后,说道:“这之后百里就是淠水,本王倒是想看看你还能往哪退。”

    宁铮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像是根本没看到一旁的谢珏般,大咧咧地打量了一圈宁怀瑾,不怀好意地道:“本王倒是想知道,在小六心里,小皇叔这千金贵体,能值几座城。”

    宁铮话音未落,空气中忽而传来一阵极其尖利的箭哨声。宁铮和宁怀瑾皆以为是敌军阵中有偷袭的冷箭,下意识一同往弓盾兵身后撤了撤。

    这声箭哨仿佛凭空出现,来得突兀又莫名。

    还不等两军主将找出箭哨来源,就听两军侧方传来一阵朗笑声。

    “三哥。”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愉悦,轻松道:“这你可就错了,皇叔于朕,那可是千金不换——”

    宁怀瑾骤然一惊,循声望去,却见宁衍仿佛凭空从地里钻出来一样,率一支一万余人的军队,正立在他们兵马右侧后方,显然已经来了多时了。

    宁怀瑾心头突地一跳,先前那股不安在瞬间扩散了千百倍,直将他的心跳都催得快了几分。他一时间顾不得宁铮还在阵前,急切道:“陛下,你怎么——!”

    “朕怎么来了?”宁衍歪过头,笑着看向宁怀瑾,轻佻道:“朕怎么能将你放在前线不管,自然是来接你。”

    宁怀瑾眉头一皱。

    ——不太对劲,他想。

    宁衍虽然习惯嘴上占他便宜,但大多都是在私下里,从来没有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说出什么越矩的话,更别提是当着两军兵士的面了。

    宁怀瑾心里那股不安愈演愈烈,恨不得登时跑马到他身边,将他丢回中军营地。

    “陛下怎么来了!”谢珏咬着牙根道:“陛下不善马战,这样两军打起来,太危险了。”

    宁怀瑾自然也知道这个,宁衍从小善剑术,虽骑射功夫也不错,但到底没怎么摸过长枪这样的马战武器。

    两军交战,弓箭本就不好施展,大多靠马刀劈砍,可宁怀瑾放眼一瞧,只见宁衍马背上挂的明明是他自己的配剑,哪有半点刀的影子。

    宁怀瑾再坐不住,只一把按住了谢珏的肩膀,接着掩饰低声道:“我去拦陛下。”

    宁铮早在宁衍露面时愣住了,他狐疑地看了半天,似乎不相信宁衍真的能放着安安全全的后方不呆,跑到前线来找死。

    但宁怀瑾的急切不是假的,宁衍身上明晃晃的龙纹轻甲也不是旁人能随意乱穿的。加之宁铮虽十年未见宁衍,但依旧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些许熟悉痕迹。

    “天要助本王。”宁铮一时间连宁怀瑾也顾不得了,目光死死地盯着宁衍,眼中似惊似喜,活像是能喷出火来。

    “母后先前说你自大忘形,本王还不信,觉得你心机颇深,竟连母后也骗过了。”宁铮大笑道:“现下看来,果真如此,你竟连前线交战都如此儿戏,活该将胜局拱手让我!”

    “今日本王就将你斩于阵前,也将天下所属做个了断!”

    宁铮说罢便一抬手,扬声道:“开战——”

    宁怀瑾狠狠一拉缰绳,转头便要往宁衍身边去。

    “陛下——”

    宁怀瑾本想叫他后退,谁知宁衍不退反进,转手拔出配剑,遥遥指着宁铮身边的冯源冲着宁怀瑾道:“皇叔,上次在九华山叫他跑了,这次看朕如何给你报仇。”

    宁怀瑾再想阻止已然来不及了,战事一起,周遭便打成了一锅乱粥,两军将士在短短半柱香内便缠斗在了一起。

    战事中处处是杀机,一旦打起来便谁也保全不了谁,宁怀瑾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对。

    宁怀瑾本就离宁衍颇远,此时更是如咫尺天涯,再也前进不得一步了。

    混战之中拉不开弓,剑善刺却不善劈砍,在乱军中不如刀来得灵敏,宁怀瑾紧忙间看了两眼,只觉得宁衍军中左右为难,应对得颇为艰难。

    可偏偏宁铮自从看见了宁衍,便也不在乎宁怀瑾了,铁了心想要去拿宁衍,主力几乎在瞬间就朝着宁衍围了过去,宁怀瑾有心想接应,却也是鞭长莫及。

    宁怀瑾心急如焚,一心二用间也顾不得身边,转瞬间便添了两道擦伤。

    谢珏显然也被这变故弄得措手不及,急忙调转马头,也想跟着往宁衍身边去,只是走到半途,便被宁铮的步兵拦了个严严实实。

    宁衍不知道是初来战场过于冒进,还是真的应了那句“报仇”,非但不肯后撤,还反而硬往对方包围圈中冲。

    为保安全,宁铮身在阵线后方,而冯源却正好冲在前列,宁衍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压根没在乎身边的种种危险,只干脆地冲着他举起了剑。

    冯源下意识甩弓入手,抽了支重箭搭在弓弦上,瞄也没瞄,草草一拉便脱开了手。

    重箭力道极重,带着破风声呼啸而过,宁衍手起剑落,在重箭钉进腕骨的一瞬间,将手里的长剑狠狠地插进了冯源的胸口。

    重箭破开血肉,带着一股崩天裂地的力道狠狠地穿透了宁衍右手的腕骨,宁衍疼得眼前一黑,长剑登时脱了手。

    宁怀瑾在不远处看得目眦欲裂,身边如何便都顾不得了,扯过缰绳便要往宁衍身边去。

    宁衍疼得眼前发黑,却也咬着牙回头看了一眼宁怀瑾,咬牙用染血的右手打了个“退后”的手势给他。

    “宁衍——”宁怀瑾又惊又怒,大声喝道:“你敢!“”

    他话音刚落,就见宁衍干脆地松开了缰绳,顺着箭势从马背上滚落了下去。

正文 “为了陛下,本王什么都豁得出去!”

    宁衍是在一辆行进的马车上醒来的。

    他从混沌中缓慢地醒过神来,只觉得周身晃动得厉害,像是平白被人丢进了浪涛之中,颠得他想吐。

    宁衍艰难地偏了偏头,睁开眼睛想看看周围的情况,可努力了半天,却只看到一片黑乎乎的雾。

    他花了足足有一会儿功夫,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眼前是被人蒙上了一层什么东西。

    宁衍下意识想伸手摸摸眼睛,可刚一挪动,就听见哗啦一声响——他的左手被一块冰凉而沉重的镣铐锁住了,那东西似乎是嵌在了什么上头,能用来活动的范畴很小,宁衍不着痕迹地反手摸了一把,只觉得预留出来的锁链还不如他巴掌长。

    他又试图挪动一下右手,只可惜右手比左手还不济事,他只略微动了动,便感觉一阵钻心的疼,半分都挪动不了,活像是没了知觉。

    ——坏了,宁衍心里发沉。

    答应给皇叔的那副画还没画完呢,宁衍漫无目的地想,要是右手就这么废了可怎么办。

    冯源临死前的那一箭属实让他意外,宁衍本不想真让自己受这样严重的伤,可当时情势所逼,他确实也是躲无可躲了。

    失策了,宁衍在心里叹了口气,应当再小心点的。

    他右手疼得厉害,连带着整条臂膀都发木,或许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宁衍只觉得浑身都沉得厉害,头也晕乎乎的,太阳穴针扎似的疼。

    身下的马车行进的速度很快,宁衍用唯一能动的左手往旁边摸了摸,只摸到了冰凉的马车轿厢,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宁衍不太确定自己身在什么地方,也不确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大略能猜想一二。

    宁铮此人一向惜命得很,只要手里还有一分生机,便不会去搞什么鱼死网破。

    他在阵前抓了宁衍,必定要用宁衍跟宁怀瑾多讲讲“价钱”,所以不会把宁衍放在随时会被人偷袭攻城的庐州府,只能放回心腹之地才能安心。

    所以,自己现在大约是要被宁铮送回安庆府了。

    宁衍在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觉得情势与他先前猜测得大差不差,便放下了心。

    他沉默着又躺了一小会儿,给身上蓄了些力气,故意咬牙翻了个身,将左手扣着的锁链拉得哗哗直响。

    这声音突兀得很,必定会被外头人听见,宁衍安静地等了片刻,不见有人跟他搭话,便知道这一趟路程里,宁铮并不在。

    ——这也正常,他的好三哥一定忙着在前线跟宁怀瑾对峙,不会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押送”他这么个瓮中之鳖。

    宁衍睁眼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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