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空念-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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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
“明晚得加被子了,冷着没有?”晏重寒手掌贴着他前额,“今天就别坐院里吹风了,祁桑过来给你换药的时候,叫他多留一会儿等等我。”
孟棠时缩在被子里,困倦地点头。
“那你回来的时候和严戈也说一声,我正好有事找他。”
“好。”晏重寒凑过去亲亲他唇角才起身穿衣,这几日孟棠时告了假,他却要去上朝。
孟棠时眯了一会儿,晏重寒收拾好又转回来,给他掖了掖被子,俯身罩住他,“还有什么话要吩咐我吗?”
“是有一句,”孟棠时伸手轻轻揪着他耳朵,拉到唇边:“记得分心想我。”
他吐息并不灼热,甚至有点凉,偏偏逼得晏重寒背上出了层薄汗,又热又黏,叫人平白失了力气,因这一句话就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晏重寒抬起头哑声唤:“棠时。”
孟棠时只看着他笑,黑发铺散在枕上,软得很,显得肩颈雪白,晏重寒就看了一眼,竟然发起呆来,如墨的乌发交织缠绕,把他的目光绞了进去,紧紧纠缠在一起,是心猿意马的味道。
他叹了口气,把头埋进孟棠时颈窝,吻着那段细白脖颈,又含糊不清地控诉:“这让我怎么走?”
孟棠时抱住他:“那就别去了。”
爱人的怀抱比铜墙铁壁更难挣脱,晏重寒手撑在他两侧,连稍微大些的力气也不敢用,更别说挣开了。
只求一辈子困死在这里,晏重寒心想,再没有比孟棠时的臂弯更值得他长眠的地方。
·
李绎这几天脸色不大好,朝上没人敢触霉头,今日说了事就匆匆散了。
岑予月蹲在院里剥莲子吃,眼神示意书房。
严戈推门进去,还没说话,就听孟棠时直接道:“你之前说的失控,我好像查到了一点线索。”
严戈有些惊讶:“如何?”
“兴许还和启周历代帝王都有关联。”孟棠时指指桌面,“但只是猜测,还未证实。”
他面前放着一张启周的地域图,严戈扫了一眼挑眉看他。
“我是想不通一个问题。”孟棠时轻声问道,“朱雀是南方之神,何以镇漠北?”
严戈眉头微皱:“我也不清楚。”
自昌平帝定四域守,就是如此,至于为何,那谁也不知道了。
究竟是当年无意为之还是其中别有深意?
严戈盯着上面的漠北二字,突然又道:“朱雀符后刻纹星图。”
“星图?”
孟棠时闻言手指不自觉的轻叩桌面。
朱雀掌南,青龙监东,偏偏启周四域都是反着的,除非……汴京的卦象根本就是颠倒乾坤,另有阵眼。
他好像隔着疑云,隐隐摸到了一点真相的边角。
既然和星象有关,就还有一个地方——浑仪监。
☆、第六十九章 五灵
晏重寒和岑予月一左一右蹲在院里,中间放着一堆刚采的莲蓬。
“你让祁桑开了什么药啊?”岑予月偏着头问,他没什么耐心,莲心都没挑就塞进嘴里,又怕苦,直接囫囵地吞了下去。
“也不怕噎着。”晏重寒嫌弃地看他一眼,把手里剥好的递给他,“当然是大人的事,小孩子别听。”
岑予月一下子红了脸,“你们……”
晏重寒嘲笑他:“想什么呢!”
“要了个补药方子给棠时调理一下。”
孟棠时一到冬天就容易生病,晏重寒这次想趁早准备好,往后得把他养胖点。
“喔。”岑予月羞恼地瞪他,“说就直说嘛,搞得这么神秘。”
“那你也说说,”晏重寒剥好了一小碗,放到他面前,笑道:“不去吃厨娘给你做的酱鸭,怎么在这等着?”
岑予月高高兴兴地端起碗,“我不喜欢酱鸭不行吗?”
“那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练武和好吃的。”
岑予月脸上红晕还没消尽,绮霞簇拥着眼波流转,漂亮得像在发光。
他目光坦荡直白:“还有严戈。”
晏重寒笑着揶揄他:“噢,老大只能排第三啊。”
“已经很高了好不好!”
·
午饭后,晏重寒拿麻布给院子里的芍药遮阴,这花才刚种下,耐不得久晒,他拎着一把小锄头,伸手掀了掀帘子,隔窗问:“不休息会儿?”
孟棠时坐在木塌上,闻言摇了摇头,放下书把竹帘卷起来,倚着窗看晏重寒侍弄花草。
“就不问点别的?”
晏重寒从花木间抬起头,“嗯……辛夷花喜欢吗?”
孟棠时盯着他不动,随口答道:“喜欢。”
晏重寒笑着看他一眼,收拾好东西,拍拍衣服去洗了手,进屋前顿了顿又把沾灰的外袍脱了。
他挨着孟棠时坐下,问:“一会儿要去哪?”
“浑仪监。”孟棠时轻声道,“你还记得杜符那个铁牌吗?”
“我怀疑启周藏着一个秘密,也因它牵连了许多人。”
晏重寒有点惊讶,但他的眼神很稳,并无惧怕和忧虑,只是静静地听孟棠时继续说。
“我曾想不通父亲为何要死,直到我发现先帝一直在找借口不断地迫害无辜官员。”
“我以为他是想打压太子党,父亲为了保全太子势力殉道开路。”
孟棠时声音平静:“后来发现他杀的都是前朝旧臣。”
“他或许也是为了找这个秘密。”
晏重寒听完却在意着别的,抱住他微笑说:“所以岳父其实是为了保全你。”
孟棠时摇摇头:“我也是太子党。”
“不是别的,”晏重寒依旧笃定道,“是你。”
他眼里有暗光沉浮,深邃而温柔,“我们都很爱你。”
孟棠时不知他话里的肯定从何而来,却也突然不想再去纠结父亲当初的动机。他把头靠在晏重寒胸膛,听着那沉稳的心跳声闭上了眼睛,缓缓松了口气,心里似乎传来声闷响,隔着经年累月的回音,随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轻快畅意。
他愿意相信这个答案。
·
浑仪监掌天象历法,推演辰时星历。
但自从李阜驾崩后就越发不起眼,如今的监正名唤黄寄,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孟棠时和晏重寒刚进门,他就笑眯眯地看着两人,一脸了然:“二位大人可是来测个日子的?”
孟棠时点头:“劳烦您。”
黄寄摆手笑道:“喜事算不得劳烦,下官也沾沾好运头。”
他领着人去找星官演算,本月廿二和下月初五都适合出行相聚。
晏重寒想了想:“过几日要随皇上去隶仪行宫秋猎,不如就挑九月的日子吧。”
孟棠时笑道:“也好。”
“两个日子都不错,按方便来定就行。”
难得遇到不挑挑拣拣的,黄寄轻松办完了差事,乐呵呵地送他们离开。
路上晏重寒突然指着西边一座二层小楼,好奇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天象馆,启周开国以来的星历都在里面。”黄寄给他们解释完又叹了叹气,“只可惜在浑仪监混不出前途,许久没有年轻人肯来这了。”
晏重寒笑起来:“我幼年也曾痴迷星象,没人教,还自己创了个演行图的绘法,直到现在都不知正统的到底长什么样。”
他朝黄寄问道:“不知黄大人是否方便?”
“晏将军有兴趣当然可以,”黄寄陪着笑,“只是不常打扫,难免有些积灰。”
浑仪监人手不够,又不好催吏部派人,天象馆多年从没有过访客,平时也就扫扫门口做个样子,听这话黄寄汗都要下来了,晏重寒要看是没什么,就怕孟棠时发现他们偷懒,弹劾到御前。
孟棠时仿佛读到他心中所想,适时笑道:“黄大人有心无力,今日见此,下官自会提点吏部增派人手。
”
黄寄松了口气,感激道:“下官多谢御史大人体谅。”
他说完连忙告了退,唯恐孟棠时再改口。
晏重寒先推门进去,等惊起的灰尘散了些才让孟棠时进来,他掸了掸灰翻开手边一本星册,忍不住叹道:“竟要标注这么多,看来我以前画的确实差远了。”
孟棠时莞尔:“还以为是你随口杜撰的。”
“小时候是喜欢看星星,但现在喜欢看月亮了。”
晏重寒弯腰把他袍角不小心惹上的灰拍去,把人拉到干净些的地方,“那边脏,我去翻就行。”
孟棠时拿出严戈画的图纸,“这是朱雀符背面的星图,应该出现在昌平年,我想找到这个星象。”
有了时间就好找得多,没一会儿晏重寒就翻到了。
“昌平二年夏,荧惑收芒炎。”
孟棠时眉头微皱,又听他接着念:“同年五星顺行。”
晏重寒回头笑了笑:“五星更出司不祥,应节守道不为殃。”
这是启周一首童谣。
孟棠时顺口接道:“月满不入其事兴,过时不出阴谋行。”
以星所守占其方,芒角变动非其常。
他突然想了起来,“五星者,五行之精也,行于列舍,受制以司无道之国。”
无道之国……
这才是那段话的前身。
·
五星顺度,出入应时,天下安宁,祸乱不入。
逆行变色,出入不时,扬芒角怒,川竭雨血,天下大乱,不可救也。
余殃不尽,为饥旱疾疫。
孟棠时看着星册注文,这里的五星出自五行,木曰岁星,火曰荧惑,土曰填星,金曰太白,水曰辰星。朱雀五行主火,所以刻印的荧惑,那对应的青龙符背后恐怕就是岁星。
难道是五星天象,不是什么天之四灵?
孟棠时心里一惊,又看到侧处还有一行小字:“众星降灵,应天体道,显化兽形,合为五兽,号曰天官。”
所以这是说在此之外还存在四灵之长——第五灵。
四域……说久了四域,差点忘了汴京。
汴京在夷东域里,却没有人会把它当做夷东的一部分。它向来是独立在外,是启周的中心,也是四域的命门。
汴京或许一直有一位幽灵般隐在暗处的域守。
“中央黄为土。”
那是,黄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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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平帝分封四域后,设卫于汴京,孟棠时曾以为只是守卫的意思,现在想来真相是他暗自设立了黄龙卫,掌管十方塔的牙璋,用以制衡四域守。
而建德帝遇刺后解散的,恐怕也是黄龙卫,之后让杜符先祖再造域守符,或许是想借此控制黄龙守,在他失败后崇英帝用了别的法子约束了他们,这几百年里便随着皇位秘密地传承。
孟棠时突然想通了。
那黄龙守或许一直还在镇守牙璋,这么多年就隐藏在汴京朝堂。
永延帝李蓦是猝逝,在死前应该没有交代清楚。所以李阜对前朝官员赶尽杀绝就是为了找到它!
任何东西延续久了总会出现偏差,它才是他们在找的那股失控势力。
作者有话要说: 孟槐序:我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晏长风:为什么我的儿媳妇就不肯帮我缓和父子关系?
星象参考《轩辕秘藏经》《史记·天官书》《开元占经·荆州占》
谢谢观看。
☆、第七十章 醉话
永延年建立慕音楼用以控制黄龙守,它或许在那时就渐渐成为了一个帝王不再能忍受的威胁,邱瑟死了,慕音楼沉寂,李蓦的计划应该没有成功。
而后到景兴年,李阜拿漠北辎重设计都没能逼其现身,这个组织到底有什么人?现任黄龙守又会在哪里?
孟棠时捏了捏眉心,如今探明了前因,却测不清后果。
李阜驾崩,谢几辰死在皇宫,李绎恐怕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找了这么久,却连赵霜寒那一边都没得到半点消息。
所以谢几辰藏的到底是什么?
孟棠时目光一凝,突然起了层冷汗。
难道是……天子牙璋吗?
·
晏重寒刚出宫门就被人叫住。
“可是晏将军?”
他回头,见这人眼熟,点头道:“久违。”
冯维安笑道:“当初晏将军诓我,害得我还去和寄月楼那掌柜打了一架,现在走路都得绕着他走。”
卡利安不仅下手黑还记仇,晏重寒一想就不免同情他,极其诚恳道:“抱歉,当时是有隐衷。”
冯维安了然地点点头,“那日也是在下唐突,一直想结识晏兄。”
他年纪比晏重寒大,军衔却没他高,主动降个辈也算是尊敬。
“当初不知道孟大人和晏兄情投意合,还曾私心倾慕过。”冯维安诚意十足,主动坦明,“如今恭喜二位。”
“无事。”
晏重寒笑了笑:“棠时也说过冯将军为人正直值得结交。”
冯维安忍不住和他多聊了些,他本来就一心向往边疆,奈何父亲病痛缠身,只能留在汴京侍奉膝前,对漠北格外感兴趣,就想听晏重寒多说点。
“晏兄久经沙场,若有空能否帮我们禁军指点一下该如何练兵?”
禁军里面多是高门大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