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大BOSS他姐-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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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落了点小雪,这会儿雪化成了水,沿着屋檐一滴一滴往下滴,屋檐下有一只破了的水桶,积了雪水,水滴下来,就有一种荡漾的水波声,砸在人的心口。
陆玄序嘴唇有点干,无意识的舔一舔,许久才问:“她……好不好。”
赵安然收回目光,也收起攻击似的语气,轻轻摇头:“我不知道,离开荷香镇后我就没有见过她。公主关闭庵堂,听说,连一应的采买,都是尼姑庵里的尼姑处理。”
陆玄序一双眼原是如同古井一般毫无波澜,可这会儿闪着微弱的光,赵安然看不出来,那究竟是绝望难过,还是带着希冀的光。
“她……怎么会好,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陆玄序握紧拳头,旋即松开,平静了一会儿:“那时候事情匆忙,我赶回去的时候,她自苦得只剩一口气,若非是等我,若非是……还好我赶上了。”
陆玄序的声音,有些幽深,仿佛不是在旁边,而是在很远的地方,慢慢的传过来。他手肘撑在桌上,双手捂着脸,手上青筋迸发,是许久的苦闷无处发泄。
“赵安然……谢谢你。”
赵安然想了想,问道:“其实,我不明白,既然已经救出了你娘,为何你还是要离开陆家?”
还?
陆玄序埋在手上的眉微微皱起,想要问,却没问出口。
“离开陆家,不等于是将现有的一切拱手让人吗?那是你亲人你兄长打下的江山,里面还有你大哥,你甘心吗?”
陆玄序抬起头看着赵安然,甘心吗?怎么可能甘心?他的亲哥哥,他那个什么都会,骁勇善战的亲哥哥,与堂兄一起在沙场上万箭穿心而死。
连尸首他也没看到,下葬之日万人空巷,多少人哀悼,哀悼的是他陆家满门,而不是他的哥哥。
圣上称赞陆家,赐侯爵,那都是兄长们用命换的侯爵。若没有那场战役,依着陆家的功绩,迟早这忠勇侯还是陆家的,而他哥哥将是忠勇侯世子。
陆玄序抬起头苦笑一声:“拱手让人?不用我拱手让人,那已经是别人的东西。他将族谱都改了,把那个人的名字都改了,排在我前面,行三。”
赵安然一肚子的疑惑,排在他前面如何,行三又如何?只要陆玄序在陆家一天,还怕他翻了天不成?陆玄序根正苗红的陆家嫡子,不论是父族母族,还是自身的本事,哪一样比不过外头的那个外室子?
“我娘之所以打算自杀,是因他入宫,替陆玄正请封忠勇侯世子。”
赵安然瞪大了眼,茫然之中也明白过来,为何那日刘晓峰会说不论嫡长,都是那位新的陆三爷陆玄正的。原来根本不是陆玄序将一切拱手相让,而是那人来势汹汹,陆将军偏心至斯所致。
陆玄序松了手,又靠在椅背上,除了眼睛有些发红之外,没有一丝一毫伤心的模样。他看向赵安然,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对旁人说过,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大多是充满怜悯的看着他。而眼前这个少女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怜悯,他心里却有些奇怪,却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二人相对无言坐了许久,素锦觉得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他们说的话,她一半听得懂,一半听不懂,想猜也猜不透。这个男人是谁,似乎是小姐的旧友,可小姐对面他的样子,别说比一般朋友,就是比熟识一点的客人,都要疏离许多。
赵安然开了口:“我……其实也不知道找你做什么,也许是不甘心,不甘心你就这样拐走我弟弟。”
陆玄序的笑温和了些,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明白。”
赵安然叹了口气,上下打量陆玄序:“你受伤了?可要紧?”
素锦这便抬起头来看眼前的男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因微微靠着椅背,不是完全正襟危坐,显出一丝颓废模样,但更多像是赶路的疲惫。至少她没有看出来,这个男人哪里受伤了。
“若是要紧的伤,我也不会这样赶路过来。”
赵安然听了这话,略略有些愧疚:“你去看你娘了吗?”
陆玄序摇摇头:“没有,当初她说了,若我离开陆家,她不会见我的。”
这是一笔烂账,儿子认为不靠陆家,他也能成就一番事业,母亲却不舍长子的牺牲,全给便宜了外人。
陆玄序也没等赵安然说话,抬起头来:“我的家事说完了,该说一说你的家事了。”
第54章
赵安然挑了挑眉; 反问:“我家的事?陆将军莫非还想听听这些年,我是如何将赵家做成这个程度的?依我对陆将军的了解,似乎对生意上的事情; 也不太感兴趣。”
陆玄序听她语气里头带着揶揄讥讽; 心里头苦笑一声,时下对商人多有不屑,他从前不也是这样的吗?可现在想想,哪里有资格心高气傲; 看不起别人,离开陆家之后,他什么也不是。而她离开了宋家; 却越过越好。
他摇摇头,只问:“你有没有想过回宋家。”
许是他语气太过温和,赵安然手按在桌上,目光冰冷,如同炸了毛的猫一样,防备又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陆玄序被她这样的目光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忙安抚:“我并非是劝你回去; 只是问一问你的意思……不过; 看你的样子; 并不打算回宋家。”
赵安然敛下眉眼; 连她自己都不明白; 在外人面前轻而易举隐藏的情绪,为什么在陆玄序面前,瞬间就土崩瓦解。
她端起冷掉的茶水饮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方道:“陆大人说错了; 我姓赵,我娘姓赵,我没有爹爹,我的户籍上写得清清楚楚,生父不详,哪里来的父族?”
陆玄序若有所思:“你这么想,可有的人不这么想,赵安然,你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一无所有,带着弟弟连日子也过不下去的孤女,而是一个手握重金,在湛州乃至整个大齐都为人知晓的赵家女。”
赵安然猛地抬头看他,见他缓缓点头,她终于明白这里头的意思。难怪史夫人会说那样的话,她原本以为是宋元曲或者林秋萱怕她显露人前,被人知道宋家的那些破烂事儿。可现下看来,并不是这样。
宋元曲这人,书里头且不提,就现在她了解的信息,是个自私自利,为了前途利益可以不要原配妻儿的男人。若说他对林秋萱多么痴情,她可不信,对权利金钱的痴情倒是真的。
而如今他有了权利,却没什么金钱——林秋萱作为公主的女儿,自是会有大笔的嫁妆,但那嫁妆是林秋萱的,可以给他用,却未必肯给宋家用,否则为何他们离开宋家的时候,宋元曲已经娶了林秋萱,生了一对儿女,宋家却依旧一贫如洗?
当宋元曲听说当初他不要的那个长女如今已经长大,且开了这样多的店铺,有了足以供养整个宋家的金钱,他自然会有想法。
宋元曲这么想,林秋萱却未必。一对威胁她儿女地位的姐弟,一个会让她成为洛城笑话的商户女,她怎么肯接受?
所以史夫人并不是替宋元曲传话,而是替林秋萱,这时候传话只是要她收敛点,莫要行商,老老实实当个小老百姓,日子紧巴巴过着就行。若她不听话……
赵安然心内冷笑,一对自私的夫妻,她凭什么要他们如愿?
陆玄序平日是冷情的,从不多话。可此刻见面前少女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没来由一阵慌乱,压低声音又道:“你生父……”
赵安然毫不犹豫打断他的话:“我生父不详。”
陆玄序哽了哽,话语在喉头之中转了又转,就是出不了口。
赵安然闭着眼睛,手指有节奏的敲着桌面,是她心情浮躁的时候,惯有的姿势。而这敲击声,一下一下砸在陆玄序心口,砸得他难受。
敲了一会儿,赵安然似乎想通了,睁开眼认认真真看着陆玄序:“陆将军,你知道吗,这些年我拼命挣回来的家产,是我的,是赵家的,与宋家没有丝毫关系。将来假如我出了事,这些是会留给赵安杰,若有人心怀不轨,想把这些我拼了命挣来的东西交给别人……”
她磨了磨牙齿,话锋一转:“我自然知道赵家不会贪图分毫,但他们守不住,我若是死了,这些全都会被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给拿走。所以,我怎么能死?我死也死得无法安心啊。”
素锦心下大吓,她着实不明白,这说着说着,自家小姐怎么说到死头上?谁要她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陆玄序一眨不眨的看着赵安然的眼睛,那里面有坚强又坚持又浓浓的恨。是啊,她做事不可能没有后顾之忧,因为她若倒下了,赵家连家产都守不住,宋元曲那老贼会尽数拿走,拿去给宋家人,拿去给宋家那个小儿子宋安辰。
他的哥哥知不知道,拼命挣来的东西,不是他这个不听话最叫哥哥头疼的家伙得到了,而是被另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小子拿去。若是哥哥知道,他真的能安心,能瞑目吗?
更深露重,只这一间屋子早早燃了炭,虽说不够暖和,到底也能熬下去。两个人坐在椅子上,相对无言坐了一夜,清晨的时候,炭火已经燃尽了,冻得人脚指头都没了知觉。
陆玄序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而扶住桌角堪堪站稳了。这时外面那个装作车夫的随从轻声推门进来,将他扶了出去。
朦胧的晨光之中,素锦瞧见这男人的背上有已经凝固的血渍,她下意识的将小姐搂紧了些,小姐微凉的手伸出来,握住她的手。
陆玄序听得这细小的动静,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轻声说着:“吵醒你们了?”
赵安然轻声说着:“天儿冷,也只迷迷糊糊眯了下,没睡着醒得早,与将军无关。将军这样早就要走了?”
陆玄序点点头,沉默下来,一直走到门口才又开了口:“赵安然,谢谢你昨夜的话。”
赵安然疑惑的抬头:“我昨夜说了什么?”
“我的东西,绝不会拱手让人。”
陆玄序走了,还将随从留下,让他趁着清晨人少,赶紧送赵安然回去。索性南郊也有赵家的商铺,倒也方便。
银珠是早早的候在客栈门前,见了赵安然回来,立刻迎上去,关切的四下打量,没瞧见赵安杰,脸上露出些失望神色,很快又按下心思,低声说着:“小姐可冻着了?我让翠珠烧好了水,小姐快去洗洗。素锦,你也快去。”
赵安然窝在澡盆里,银珠给她洗一头长发。古代这一点最不好,不作兴理发,她现在养得好,一头头发沉甸甸的,洗头都是个麻烦事儿。
其实她私下抱怨过,左右她没有爹,娘也没了,剪个头发不算什么。陈氏被她的话吓到了,头一回斥责她,说什么如今到了赵家,就是赵家女儿,不许胡闹。
不胡闹就不胡闹吧,好在这里的污染不严重,十天半个月不洗头,头发也不油。
头油?赵安然眼睛一亮。
这里的人可能嫌头发太多太蓬松,都喜欢把头发弄得服服帖帖贴在头皮上。但是没有专门的头油,有钱一点的夫人嬷嬷丫鬟们,都是用普通的油,老百姓们就喜欢在买猪肉的时候多摸一把抹在头上。
因此靠的近了,各个都是一股子猪肉味。
赵安然摩挲着浴桶边上的花纹,各种香味的头油也能安排一下,这东西肯定能火。
银珠翠珠忙了半个时辰,总算将赵安然的头发绞干了,银珠喂了姜汤给她,服侍她睡了,才轻手轻脚出去,喊了小厮过来,给家里头递了话。
回头一上楼,还没推门就听见翠珠小声问:“没带回少爷?你们昨日见的不是少爷?那是谁?你说呀,旁人不能说,难道我也不可以吗?我从前可是……”
素锦打断她的话:“我困了,翠珠你陪着银珠去美容室吧,那边忙碌,小姐多少日没去了,你们多留心些。”
翠珠不依不饶:“你告诉我了我就去。”
银珠推开门,狠狠的瞪了翠珠一眼:“让你干活,你怎么那么多话?素锦也没休息好,你还在这里缠着她。”
翠珠立刻如同鹌鹑样儿,立在一旁不敢做声。
赵安然的睡梦里全是梦,死死缠绕着她。
梦里的安杰是渐渐长大,乖乖巧巧的手握□□——书里头宋安杰的武器,就是一把银环枪,那枪头赤红,隐隐似有血迹,与容貌昳丽的安杰着实不大相配。
安杰立在那里:“姐姐你为何要做妓。子?姐姐……”
赵安然张嘴说没有,我没有,然而她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反而有另一种奇怪的声音,娇媚之中带着诱惑的语气。
“我何尝是自愿的,若不是为了你,我宁愿去死。”
安杰脸色大变,握枪的手青筋直冒,他怒声喝道:“为了我?所有人都是为了我!他们说,我娘死是为了我,你说你做这种事是为了我。可是,我好过吗?我不稀罕,我统统都不稀罕。你们都去死,你们为什么不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