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夫郎在-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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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尘一双手不停,眼中却有着说不出地嘲讽。似乎对于给九皇女弹琴这事,让他很是不舒爽。
当他听到李袖春的那句小声夸赞,手指一错,硬是生生把弦给拨断了。好意境?她说自己弹的琴,好意境?
乍听得琴弦发出崩裂之声,戛然而止的琴声,让李袖春蹙眉睁开了眼,于是便那样与他冰冷的双目对视了。
“。。。。。。”那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厌恶,和蔑视,被李袖春尽收眼底。
李袖春清了清嗓子,“怎么了?”
她装作看不到那零尘眼底的厌恶,其实也是习惯了,自穿越后,身边的人或多或少眼底都有这样的神色。没办法,这前身九皇女的恶名,简直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零尘却没管自己指头上被断弦刮破的伤痕,摸了摸琴弦,就直接站了起来,“九皇女,抱歉,今日奴状态不对,要不九皇女换个男奴来听曲?”
哦。她懂了。
这人是巴不得换班,让别人来伺候自己。
哎,九皇女啊,你混到这个份上,连个青楼男奴都不想伺候你。
不过,正是这样,李袖春更不会让他走了。“不用了,你留下来。”就是要他这样的,她才放心。这其他的男奴都像是狗皮膏药,见到自己就黏上来。好不容易找到个看起来根本不想搭理自己的,还不留下来应付过这些时间,她不就是真傻么。
零尘生了退意的脚硬是被这句话给阻了,与李袖春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后忽然也走过来,在李袖春惊讶的目光下直接坐到了对面。
“既然九皇女这么说,看来今日奴是出不去了。”
他的容颜其实很温润,只是这么说的时候,眼角眉梢没有一丝温柔,反而是麻木而冰冷的:“九皇女有什么要求不妨直说,奴也好伺候。”
李袖春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她是真没什么要求啊!伺候?她觉得自己不会那么饥渴,要强迫一个男子来伺候自己。
“你坐着,给我斟酒就好。”
零尘有些发愣,仔仔细细看了李袖春一眼,才皱起眉,似乎觉得九皇女不可能这么放过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道:“奴不知九皇女为何今日突然点了奴家来伺候,但是以往您可是从来不屑看奴一眼的。”
似乎是在拐着弯告诉李袖春:别废话,我知道你有目的,快点说完,咱们各自都好过。
什么?这倒是她疏忽了。李袖春心惊,怪不得恨春开始说叫零尘来时,嘴里还打着结巴。原来以前的自己并不欢喜这个叫零尘的男奴吗?
这倒是奇怪,李袖春打量着零尘的容貌,这零尘虽然算不上长相倾城,倒也是美的。就是总是有股淡淡的疏离,冷冷清清看起来并不好亲近。也许,九皇女虽然好色,但就是不好这种清雅男子这一口呢?
李袖春心里兀自猜测着,零尘却被她打量的背后发毛,就说这九皇女不安好心。
不过,她没有忽然扑上来,恐怕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才叫自己,莫非。。。。。。
“奴懂了。九皇女今日是不是跟那日一样,想要奴做另一枚棋子?”零尘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心一紧,道:“那您可否告知奴,他,顾白怎么样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您怎么会突然想要换个棋子?”
什么棋子?什么顾白?
李袖春没有弄明白,正在心里琢磨他这几句话,他的意思是,九皇女曾经在这里找了一枚棋子?叫顾白?
她正抿唇思考着,刚要开口再引诱几句,那厢门口却突然被恨春给拉开了。
恨春趴伏在地上,一脸大事不妙的表情,唤道:“殿下,宫里出事了!”
李袖春只能放弃刚刚思考的东西,转向她这边,“什么事让你这么不知礼数,通报都不会了?”语气是被人打断的不满,而恨春只以为自己打断了九皇女的好事。
“殿下,那个毓公子悬梁自缢了!”她情急道,深怕李袖春不知事情的轻重,话里都破音了。
“什么?!”李袖春吓得哪顾得上零尘,直接起身快步走过去,“自缢?那他还活着吗?”
“还活着,但是恐怕情形不太妙。宫里的小侍过来通知奴婢的,殿下,还是快点回宫吧!”恨春跪在地上,她没说的后半句就是,恐怕那公子一心求死,就算被发现了,此刻已是进气儿多,出气儿少了。不然怎么会有小侍大老远,跑过来专门告知这事。
李袖春一甩衣袖,万般愁心,“走吧,快走。”
真是造孽,这穿越过来之后,什么糟心事都往自己身上来。
那毓公子也是个傻子,行刺不成,好不容易自己救下他一条命,这会儿自己又来作死。
“九皇女?”零尘叫住她,李袖春焦躁地回头看他。零尘指了指盘子上的糖人,“这个您没拿。”
李袖春此时早就没了赏玩糖人的心情,匆匆回了一句:“送你了。”就与恨春结伴往宫里赶。
推开窗,零尘看到九皇女催促着恨春,急忙的样子分不清真伪。他眼神复杂,手里还拿着一个没放下的糖人女娃娃。慢慢摇动着那个女娃娃,看到那女娃娃眉目可人,憨态可掬的样子,他竟是缓缓吐出一句:“虚伪。”
然后,便从窗口把那糖人丢向九皇女才走过的街道。
女娃娃本就是糖所捏做的,跌落于尘土间,瞬时就被来往的人给踩烂了。
“真虚伪啊,九皇女。”他这才解气般关了窗,走了。
*
刚踏入宫门,李袖春再没欣赏美景的心思,与恨春快步走于宫闱之中,只想着那毓公子可别真的死了。他作死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但自己害死人家娘亲在前,要是他落得个这样的结局,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守着他?”李袖春愤愤不平,对着恨春道。
“这。。。。。。”恨春也是额上溢出了汗意。在九皇女的殿中哪个奴婢不知道,那毓公子死了娘,又刺杀九皇女未遂,早就算是落魄了,又被变相关在殿中的某个角落,算是惩罚。皇宫中,趋炎附势的奴婢不知凡几,看到毓公子这样,谁会想着去守着伺候?
没想那毓公子,果真是个贞烈的大家公子。
竟然选择在九皇女不在皇宫的时候,来个悬梁自缢。
李袖春叹口气,知道怪罪恨春也是无用,怪自己没有防范。只怕今天这事不能好好解决了,传出去,自己的名声也是再臭一分。其实,自己的名声早就没了,臭也就臭。怕的是,整个皇家的名声也要背上黑锅。
人家的娘被皇家的人逼死,现在居然连唯一的儿子也要被逼死在皇宫中。即便女皇再昏庸,知道了这事,也应该会大发雷霆。
终于,在她焦急翘首后,总算看到了自己的宫殿。
顾不得许多,飞速跑进去,李袖春便撞入了一人的怀中。
那人吃痛闷哼了一声。
声音低低软软,靠近李袖春的耳垂旁,“囡囡,慢一点。横冲直撞的,父后差点都没能站稳。”
他说完,也微微松开拢着李袖春的双臂,很是自然的替李袖春整理了一下跑乱的发丝,笑意深邃。
而李袖春本来混乱不堪的脑子,被那双手触碰后,突然如电闪雷鸣经过后,乍然涌现出一时的清明。
她张大嘴,退后一步,看着眼前揉着自己被撞的胸膛,眼角带笑的凤君,自己的便宜爹爹。
然后忽然想起零尘那话里的一个名字——
顾白。
这个名字怪不得这么耳熟。
顾白,不是女皇叫凤君的称呼吗?
第9章 男颜祸水心智足
“囡囡,你该早点让父后插手这件事的。”凤君垂眸,他微微颤动的双睫,显得他越发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李袖春不由下意识去接过他伸出来的右手,撑着他往门里走。“现在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你的母皇也开始有了怨言。”
边这么说着,凤君依靠着她,将头靠在她颈侧,继续为她梳理这件事,“如果你的母皇发怒,即便受宠如我也保不了现在的你,你可明白?”
李袖春愕然点头,她还在思考着‘顾白’这个名字,会不会古人的字号有重叠的呢?应该也有可能,她记得很多诗人的字号也有相同的。
算了,先不要深思这件事,主要是赶紧去看那毓公子吧。
两人往偏殿走去,因为毓公子行刺,家道败落,所以当时的李袖春也没管奴婢们把他安置到哪了,现在一看竟是个杂草丛生的角落,一时也有点尴尬。她看向旁边的凤君,却见他眉目自然,似乎是对自家女儿的这种糟蹋男子的行为已经习惯了。“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快些进去吧。”李袖春尴尬极了,她自己住的宫殿富丽堂皇,却让前阵子刚丧母的公子,住这种破破烂烂的房子,怎么说都觉得更加内疚了。
两人迈过门槛,正好遇到往这边走的太医。太医急忙给两人行了礼,凤君神色寡淡地虚托了一把太医的肘部,温声道:“徐太医不必如此多礼。只要好好为毓家独子诊病就是,相信女皇也不会怪罪你的。”
他这一番话明明轻飘飘的,却让徐太医更加低下了身子,这个女太医的额发渗出了汗意,“是,臣一定尽力。”
“去吧。”凤君展颜。“囡囡,跟上。”
李袖春心里升腾出一种之前就有的感觉,这个凤君一定不只是容貌让他爬到这个位子。想之前,女皇的十皇女出生于他的小侍肚子里,而那个庆生宴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所谓的小侍,再看这次他四两拨千斤的就给一个太医施加了压力,真是御人有术。
世人都说他是男颜祸水,但李袖春却觉得,他能屹立在祸水这个位置不倒,还在这么多恶评中过得顺风顺水,凤君实在是最适合当后宫之主的人。
抛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李袖春与凤君迈入房内。扑面而来的就是灰尘的味道,床榻的四周正是拿着毛巾盆子忙碌的婢女们。“不必行礼了,照顾着吧。”凤君不耐摆手。
“囡囡,你去看看。”凤君拍了拍她的手。
“是。”李袖春不敢走神,几步上前看着隔着床帏在把脉的太医。“他可还好?”
太医手指翻动,“怕是情况不妙,自缢时间过久,现在肺部出了问题,恐怕就算治好了以后遇冷也会咳嗽,不能着凉。”
“。。。。。。”李袖春不便在太医面前拉开床帏去看,只能是叹息一声。
“那就尽力治吧,总比丢命要好。”后面的凤君坐在婢女们搬着的凳子上,语气淡然。“他既然选择自缢,自然要做好失去什么的准备。”
“世上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捧起婢女递来的茶杯,他轻轻磕了一下杯盖,媚笑道:“能救回来已是万幸不是吗?”
不知为何,李袖春看着凤君这熟悉的笑容,这回却不觉得魅惑了,反而有种难懂的清愁。她看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分辨。
“凤君说的是。他应该感恩戴德,凤君亲自来救他已是他的荣幸了。”太医抖着唇道,语带讨好。
“。。。。。。感恩戴德么。”凤君轻叹,便不再说话了。
太医把过脉后,嘱咐了伺候的奴婢们一些事,然后才拱手道:“今夜如果他不发高热,那便是全好了。若是发了高热,服下这些药,慢慢的就可大致痊愈了。只不过有一阵子应该说不出话,伤了喉咙,只能多多养着了。”
“谢太医。”李袖春松了口气,是真心希望这毓公子能好起来的。她也不想刚穿越就被迫害死两个人,她背负不起。
坐在一旁守着的凤君这时也跟着太医站了起来,他带着浅浅笑意道:“既然如此,今夜父后再来,囡囡你万不能再任性了,要好好照顾毓家公子。”
李袖春哪敢拒绝,她目送着凤君和太医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宫殿。这才缓缓把床帏给拉起,让奴婢挂在两旁,低头看去。
床上的男子紧紧蹙着眉,嘴唇发白,脸色蜡黄,一双鹦鹉般湿漉漉的大眼睛也紧紧闭着,看不出丝毫的生气。“这又是何必。”李袖春低低道,坐在床榻边缘,帮他掖了一下被角,“你失去了娘亲,但是却没失去你的爹亲,看到你这个破釜沉舟的样子,看来你是分毫没有想过你爹亲啊。”
因为之前赐婚,李袖春被御前侍卫冯老婆子拦住过,顺便问了几句,她早知道这个毓公子是毓家正夫所生。也不知,那正夫听到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晕过去。
李袖春看了看四周,那些奴婢正好出去拿药了,她便低头凑近那病美男继续道:“要知道,我失去了我的整个世界,来到这里,却没有寻死。你一个大男人,连我个小女子都敌不过吗?”
说完,她似乎也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