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破夫郎在-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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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宫中传出太夫暴毙的消息,百姓都在底下暗自议论:瞧!祸水暴毙了!果然天道好轮回,你看苍天饶过谁!
他们却不知这祸水,不仅活得好好的,还和假死的九皇女在一处。
*
这日早上,住在辽山脚下某村落里的秦雯如往常一样给田除了草,抹了把汗,暗叹自己似乎没年轻时那么有力气了。不过一想到家里还有怀孕的夫郎,和娇美的侧夫,又有了干劲儿。
收拾好东西,趁着日头不那么大,她快步往村头走。走到村头一看,那边有匹马车停在了路中央,也没看见车夫。她也没细想,觉得估计是隔壁小镇里有人来走访亲戚吧。
走了几步,错开了那匹马车,却好像听到谁在叫自己。奇了怪,除了那马车,这路上并无人啊。
她回头,果不其然看到马车卷起一个角,里面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她好奇问道:“是谁啊?”
那人终于把脸露了出来,秦雯定睛一看,“袖春?!”惊喜万分,赶紧走过去,“你怎么……过来了?”她不是之前跟着看起来很富贵的人走了吗?
“秦婶,我又落了难啦。劳烦借您家住住,小妹这厢有礼了。”
看她滑稽地鞠了一躬,秦婶哭笑不得,“真酸。快别礼不礼了。对了,你家夫郎呢?快跟我回去给你秦叔看看,他一定高兴坏了,最近正好在念叨没人陪他呢。”
李袖春侧了侧身,露出了花顾白的身影。花顾白没想到李袖春居然选了这个村子作为落脚点,当然他更没想到的是几日之前李袖春居然真的有胆子把自己从皇宫中偷运出来!
“秦婶好。”他掩下自己内心的想法,对着秦婶问了好。
秦婶观察了一下,欣慰道:“看来小夫郎的腿已经好了。你们快随我回家吧,还能赶上午饭。”
李袖春自然地回身扶花顾白下车,看到他懵懂还像是没有回过神的表情,不由咧了咧嘴,“新的一日又到了,日子还要接着过,是不是我的夫郎?”
花顾白咬咬唇,斜了她一眼,歪着脑袋对车内的恨春伸出了手,“恨春,扶我下去。”
“是,公子。”恨春掩唇一笑,绕开吃瘪的李袖春,把花顾白接了下去。
谁是她的夫郎了!他才不是。
37。莫笑农家腊酒浑
这一次再回到村落里; 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走运了。本来就是逃出宫的,身上怎么可能携带很多钱财?李袖春不得不开始认真考虑起出去上工的可能性; 最好也要把之前的院子租回来,总不能一直占着别人家的柴房和侧卧吧?
秦婶确实待她不错; 把自己的侧夫接过去与正夫和自己一起住; 把当初的偏房又留给了李袖春。冯封萧雅恨春就挤在柴房里; 怎么想都有点太麻烦别人家了。
尤其是,眼看着秦叔的肚皮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 人一多要是有个磕磕碰碰也不好。
李袖春愁眉苦脸地坐在大厅里; 掰着指头数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呢?现代的那些书本知识完全拿不出手,此刻才明白学校的那点东西完全不能当饭吃。
天还没全亮,只有习惯了练武早起的冯封陪着她。冯封跟她唠叨了几句; 怎么能还假称夫郎与妻主的关系呢,李袖春自动自发的当作没听见。
随即看到她腰间的佩剑眼前一亮; 匆匆用过早膳就拉着冯封去小镇上的学堂去了。
等花顾白起来,两个人人影都没了。秦叔笑眯眯地说两人去学堂找活干去了,逗得一旁的恨春和萧雅频频发笑。九皇女居然想去当夫子?她能做什么夫子; 别到时候教出来的孩子啥也不会。
花顾白也是暗自摇摇头; 以他的观察她的学识尚不足冯封; 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教导孩子考取功名就有些困难了。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她有这个自给自足的心也是难得……
正在心里做着盘算,忽的感到手上一暖,花顾白看到秦叔拉着自己的手对自己道:“小夫郎,我打算中午给我家那口送饭去,要不你也跟我一起来下厨?等你家那位回来,吃个热乎菜也熨帖。”
下厨……?
恨春在一旁听了呆愣了一会儿,就要替花顾白推了,换她这个婢女去。她还没听说让凤君下厨的说法呢!
“好……”花顾白却沉默了一会儿,笑着应了。
恨春跺跺脚,“公子……”就算是为了九皇女,也不必亲自下厨吧?
“我只是想找点事做。”花顾白皱了皱眉,不允许她多嘴。恨春涨红了脸,只能跟在他后头,不放心地紧盯着。
*
这厢,李袖春如花顾白所想吃了个闭门羹。倒是冯封的一身功夫,直接被别人看中,进了学堂当练家子去了。
李袖春站在外面长吁短叹,对着守门的两个小童耐下性子道:“不如,让你们的夫子再来见见我?其实我的书法还可以的。”
她还是不想只靠冯封养着,虽然搁冯封的意思来看是要她在家等着就行。但自己又不是原身九皇女,凭什么非要别人辛辛苦苦供着?
两个童子看她和善,还是扭头又把夫子叫了出来。那女夫子一看居然还是李袖春,立刻不耐烦了起来,这人怎么不知道放弃呢?
“你说你书法好,可有参加过小镇的比赛?”女夫子打量了她一眼。
“……这倒是……无。”她才刚来几天,怎么可能就赶上比赛。
女夫子才不听她解释继续道:“既然想当书法先生,你可有过功名?”
“并……无。”功名?她能说自己之前在宫中还曾担当过“九皇女”一职么?
女夫子噗嗤一乐,嘲讽:“我们这儿的书法先生可是因为字迹出名,前朝觐见过女皇的,你还是走吧,我们这儿不需要别的书法先生了。”
“……”李袖春沉默。觐见女皇……她能说她的母亲似乎就是前朝女皇,而自己的妹妹又是现任女皇吗?
……显然不行,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夫子拉扯了两个小童,把学堂的门阖上了。
哎,百无一用是书生。李袖春想了想自己学过的那点英语,高数,思修……有个卵用?
一下子气焰就被灭了一半,李袖春游荡在街头,倒是看到几个书院。她进去好说歹说人家才同意让她拿一本书回去抄录,明日来交抄好的书。
但是钱实在是太少,只有三十文,顶多相当于现代的五十多块钱。她这才知道当家做主的难处……以前随意几两挥霍,现在却要斤斤计较。
把书揣进兜里,李袖春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刚进去就闻到一股子烧焦的味道,她立时捂住口鼻。一旁的萧雅看到她回来了,立马冲里面叫道:“哎!阿姐回来了。”
这么激动?李袖春被她拉着进了大厅,还没坐稳,就看她一直眼神亮晶晶直勾勾瞅着自己,有些发毛。
“阿姐,上工的结果怎么样?”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得李袖春直内疚,便也没瞒着她都说了。萧雅安慰道:“万事开头难。阿姐别慌,大不了我也出去找饭吃。”她原来乞丐都当过,怕什么?
李袖春连连摇头,她可不打算用眼看才十二三的童工,心里过意不去啊。便转移话题道:“秦叔呢?”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啊!他在……”萧雅两眼一亮就要说出口,恰好这时听到萧雅和李袖春的声音,秦叔已经带着花顾白他们过来了。
李袖春先是看了看打头进来的秦叔,然后视线才放到一旁只露了半个身子的花顾白身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怎么花顾白的白色衣袍下面破了好几个大洞,她记得之前明明还不是这样的。
听到她的疑惑,秦叔没顾身后花顾白的小声反对,一脸鼓励地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李袖春面前的桌子上,“出去忙了一个上午,饿了吧?这是你家夫郎给你做的,尝尝?”
李袖春垂目一看,盘子里好像是焦黄但带着黑色烤焦的煎饼,联合到刚进门闻到的焦味,似有所悟。这才发现,花顾白低着头还能看到他白皙额头上的一抹黑灰。
“哈哈哈哈哈哈。”掩饰不住嘴角的笑意,李袖春爆发出大笑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表示理解……毕竟以前是凤君,怎么会做这些粗活?
以为她在笑话花顾白,一时众人脸色都有些尴尬。秦叔更是手足无措的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花顾白,拍了拍他的背,正要说什么,却见李袖春微微偏头,神色温柔地问花顾白:“你已经用过了这些?”
花顾白握紧了手有些懊恼,皱眉摇头。刚做好就被秦叔拉过来给她看了,他并没吃,不过看卖相确实很丑……怪不得她会笑了。
李袖春没再说什么,一口气吃完了那些煎饼,拍拍肚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花顾白顿时耷拉下了肩膀,连个点评都没有,恐怕真是极难吃吧?早知就不乱跟着做了,现在他肚子又饿,面上又觉得火辣辣的羞耻。他羞愤不已,堂堂凤君何时受过这种气?
“傻站着干什么?随我来。”李袖春拽了他一把,没管他挣脱的动作,转头笑意满满对秦叔道:“秦叔,借用一下灶台。”
……几刻钟后。
花顾白瞪大一双狐狸眼,抿着唇接过李袖春手上的东西。“这个是什么,好香。”
把多余的蛋炒饭盛好,放在一旁留给秦叔他们。李袖春露出怀念之色,回答:“我家乡那边的吃食,你不是没用过东西么?饿了吧,快吃啊。”
……原来她那句话是那个意思,花顾白僵硬的脸色柔化了一份,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不得不感叹,他一个男子居然没一个女子贤德。
撑着胳膊,李袖春注视着他的头顶,心里暖暖的,她要的也不多,能看到心爱的人与自己朝夕相处,完全足够了。满意至极,语气也忍不住更加温和,“下次就别做这事了,我不在就让恨春来。”
发现他似乎顿了顿,李袖春忙解释:“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而是我让你跟我走,不是让你出来受苦的。”
花顾白默默吞咽了一口香喷喷的米饭,眸中浮起一层迷茫的薄雾。在她眼里,这就是让他受苦……吗?
把一切收拾妥当,李袖春不得不放弃和花顾白培养感情,在卧室里奋笔疾书。满脑子的之乎者也,她都不知道古人的抄录这么麻烦……还有些字看不清楚,连蒙带猜的往下写,着实费脑。
花顾白路过屋外,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才向萧雅问了问今日她的状况,了解了她是在抄录后,便静静离开了。
等身边的灯火忽然亮起,李袖春才受惊抬起头,看到了侧身摆弄着灯芯的花顾白。他侧面正对着自己,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挑动灯芯,橘红的灯光衬得他整个人都泛着微光,李袖春不由看呆了。
花顾白缓缓收回手,斜睨了她一眼,“不写了?”李袖春这才发现天已黑,赶忙收回旖旎的心思,又低头抄写了起来。
踱到床边,花顾白懒懒侧躺在枕头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唇边还微微勾起一丝弧度。
她真是粗心大意,连他刚刚那么一瞥都发现了几个错字,看来明日又少不了回来重新赶工。
越相处便越不会把她与九皇女认错,他怔怔看着李袖春的背影,这种她和她完全不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也再不会偶尔发呆,透过她寻找九皇女了。
本就是不同的,怎么可能有对方的影子。
夜深,李袖春总算写完了,把自己的被褥搬出,铺在地上。看了看已经睡熟的花顾白,轻手轻脚钻进了被窝,喟叹一声,不到一会儿就入睡了。
因为太累,还发出了鼾声。
突地,黑暗中床榻上的人动了动。花顾白起身披着衣服踩在步履上,点亮被熄灭的灯,伸出手翻了翻孤零零放在桌上的两本书。
他执起一旁的毛笔,沾了沾未用完的墨水,提笔写下一个字,居然与李袖春的小楷无甚区别。他垂眸,把错了的地方悄悄改动了几笔,才合上了书本。
“你的字倒是比九皇女的好学多了。”他似叹非叹,渐渐屋中暗了下去,没了声响。
38。庄生晓梦迷蝴蝶
小村落的夜里只听得到狗叫之声,和夏日在树上不知疲倦的蝉鸣。巧合的是今晚正好是圆月之夜,在花顾白修改过李袖春的抄录后; 月亮渐渐地被乌云遮蔽,留下一室黑暗。
与此同时; 本来应该已经安然入睡的花顾白,开始做起了循环不止的噩梦。
又是那一幕,他看见梦中的自己约九皇女在宫门处亥时相见。九皇女如约而至,提出要娶毓柳一箭双雕的打算,既收取势力,又能得到美人。可他很清楚,她只是有了喜欢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