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美人强取豪夺之后 完结+番外-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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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辰意便感觉到男人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然后另一只手,轻柔的抚上了她的脸,似乎看了她许久,才终于又开口说了第二句话,他对她道:“阿意,你能听见吗?”
萧辰意心头越跳越快,又听人道:“我知道你应该也同那日醉酒后一般不能听见吧,但此次……阿意,我却怀着微薄的期冀,希望你能听见……”
男人的声音愈见喑哑,他似乎也缓了缓情绪才能接着道:“林大夫说你此次……”
似乎是接下来的话,男人痛苦中也难忍某种暴虐的杀意,他收回了抚着女人脸的手:“你此次是中了一种极为罕见,能掩人耳目置人于死地并且还无药可解的□□,本该在症状初显,你那晚昏迷之时就立即殒命的,但是你却并没就这样死去……”
男人说着这些几乎令他承受不住的话,他几是剜心剔骨的痛,他实在不能容忍自己竟会让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下了毒,而且还是这种致命之毒。
看来下毒之人也是个不要命,甚至是,连族也不顾的人了。
赵侍新握着人的手,眸中沉痛一瞬又带上抹极为摄人的狠厉之色。
那人,不管是谁,他绝对会让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现在,赵侍新全心却只有一件事,他此时只有这一点希望了,只能抓住这一点希望了。
赵侍新便又抓着人的手道:“所以阿意,我知道你不会就这样离开的对吗,你不会就这样被人给白白夺了性命的对吧,阿意,我知道你很不一样,我一直都知道你很不一样……从你再次回来后,我渐渐就更加确信了……”
“你不是普通人对吗?”
听见这句,萧辰意垂着的眸子眼睫微动,又听人接着道:“当年,你离开前最后一晚在我耳边说的话,你说的,你不欠我的话……”
“阿意,我猜想你当时的意思应该是说的我那不治之症的事吧?”
萧辰意垂着的眸子陡睁,胸口加大了起伏,又听人道:“所以你才说你不欠我……”
男人似乎是笑了笑,“你才会说你不欠我,因为你做那些事其实也算是保了我一命对吗……”
萧辰意此时已完全再平静不下去,她在虚空的意识世界里后退了半步,赵侍新他,他,他竟是知晓了当年那不治之症的事?而且还推测到了如此地步……
那他……这是,不管是她回来后什么时候知道的,但,他其实应该是很早就已不恨她了是吗……
那他为何……为何还总是会那样对她……
让她一直以为他都是在恨着她,怨着她的。
他怎么可以有那样的猜测还一直不声不响的不透露分毫,连之前她想向他坦白那晚……坦白那晚,萧辰意这才明白那晚赵侍新为何会问她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想告诉他了,他那时就是想让她告诉他那件事的吧,怪不得那晚她没说出口,他的脸色会那样奇怪又难看了,可是……可是这男人她不说出口,他难道就不能主动提吗,若是他主动提,她给点反应让他完全猜测到事实真相不就行了。
赵侍新这人……他这人怎么是这样的,这样让人难办。
萧辰意还在想着这事,又听男人接着方才的话道:“所以阿意,你有办法醒来的,你能醒来的对吗,只要你愿意……”
男人说着,似乎再无艰难迟疑,再无半点骄矜的低声缓缓道:“你醒来,阿意,只要你醒来,我便什么都依你,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男人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也不知是不是心里的这点希望能给他的支撑也不多,他现在觉着自己完全是悬在万丈的悬崖之上,头顶只有一根垂落下来,可说是被床上人握着的,似乎也即将断裂的粗绳在支撑着他暂时没掉落下去,顶上是望不到头的崖边,而下方则更是看不见底,而且还灌涌着阵阵刺骨阴风的深堑。
而且手上这根绳子明显也撑不了多久,断裂处随时都有完全崩断的可能。
赵侍新这是第二次觉着活着原来也能这么痛苦,仿佛每一呼每一吸都是痛。
第一次,是当年全家罹难时而他无能为力。
而没想这一次,他却也同样只能看着眼前躺在他身边的女人随时,可能会失去性命。
当初人没回来,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还能靠着那点不明不白的恨好好的活着,但如今,人在他身边,什么都快得到了,却突然又要一无所有,生生剜去,老天爷还真是深谙……怎样,才能让人生不如死。
赵侍新想,应该再没什么,能比好不容易得到之后再突然失去,更残忍了吧。
萧辰意此时木然站着,神情也是呆愣,但她却已不由自主一只手揪住了自己胸口。
没想此时又听人接着开口,似乎接下来的话已用尽了人全身的力气,再没什么话能比这句话更压抑,更有分量,更……充满着希望与绝望的矛盾,萧辰意感受到人的额头似乎抵靠在了她的手上,那人哑着嗓子对她道:“——求你,阿意,求你,不要就这么走,不要就这么……”
人额头在她手上蹭了蹭,又接着道:“……如当年那般离开,我……求你。”
此时屋内似乎是有人来了,那人在赵侍新身后对他道:“大人,林大夫来了。”萧辰意便觉男人缓缓放开了她的手,然后起身离开了床边,脚步声渐渐远去离开屋子。
萧辰意抓在胸口上的手终于缓慢收紧,她神色不变的走至一处角落,极缓的蹲下了身,胸腔处生出了令她几乎头疼的窒息与酸意,那酸意顺着往上,蔓延到喉咙,口鼻,最后是眼眶,萧辰意的手开始忍不住有些发抖,她越来越觉着呼吸困难,头也突然狠疼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奔涌着炸裂而出,而没想,也确实有什么东西一瞬朝她扑涌了过来,一些本该属于她的,但她却总是会忘了的记忆——
萧辰意看着眼前的白,与脑海中此时突然出现,那日赵侍新扶着她到了一处广场上,满地雪的画面似乎重叠了起来,她,想起来了——
那日她觉着很重要,却被她遗忘的事,她终于想起来了。
她想起来了那日赵侍新不止扶着她到了广场上,他还听她话的背了她,还急切的牵着她在廊上疾走,将她推到了门上吻她,然后……然后,他便像方才听见的那样叫了她,叫了她阿意,还说以后只有他一个人才能这样叫她,最后……想到这里,萧辰意终于忍不住双手掌心捂在脸上,嘴唇抖动张开呜咽的弧度,她想起来了,想起来赵侍新还对她说了什么,他在她耳边对她说了什么了,他说他只会对她说一次的话,他对她说的是——
“阿意……我喜欢你——”
似乎自嘲的笑了笑,他又在她耳边深深的道:“喜欢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喜欢,但我只知……”
“此生——你是唯一。”
后来这男人还不让听清楚了的她说出来,不让她复述一遍。
此时,那些话就仿佛电影的画面般在萧辰意的眼前耳边反复回放。
萧辰意完全回忆起来,突然就忍不住开始如孩子般一抽抽的哭了起来,哭声从一开始的压抑到后来的完全放开,哭的她头晕脑胀,眼泪止不住的从手心流出。
想到赵侍新方才对她说的话,他什么都答应她的话,所以就是因他喜欢她,就是因他喜欢她,之前她试探他时,除了出府门,他才会什么都依了她吧,所以他也才会那般攻城逼到窦灵国最后却只是让她回来,所以在她要和邱其真大婚之前他才会接连的来问她是不是真的要嫁给他,他也才会那样冷着一张脸说要送她个礼物……
萧辰意想到这里,突然又开始禁不住想怨,这男人,他怎么是这样的,他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
一个可恶……愚笨,别扭又偏执的男人。
一个令她想起来,又怨又……
萧辰意怔愣一瞬,察觉到什么,缓缓止了自己的思绪。
许久,她已疲累的止了哭,头靠在自己手臂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之后,又不知呆了多久,萧辰意才终于起身,似乎完全想明白了般,对着虚空道:“我做好决定了——”
虚空深处传来回应:“哦?是吗,怎么样?”
萧辰意便捏紧拳头道:“我——”
系统听了萧辰意的回应,又对她说了几句话问了她意思,之后,茫茫的虚空中便愈加白雾缭绕,萧辰意意识的化身渐渐在广袤的白雾中再看不见身影。
第114章
宣启八年,元月初四。
新年伊始,本该是家家户户鸣鞭欢庆的日子,湮京城内其他各处也确实如此,但坐落于皇城东南方向的一处雕楣府邸中却丝毫感受不到欢庆的氛围。
有的只是在满府红喜表象之下的沉默,压抑,以及……众人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府中最尊贵的那位人物还是昏迷不醒,不少仆从被关押起来单独问话,没多少人被放了出来,而放出来的人对于问了些什么也是三缄其口不敢多言一句,在这样的情势下,众人皆盼着凛冽的寒冬能早日过去,那位公主殿下——能早日醒来。
荀杨还未带来赵府,探子刚查到人的踪迹,竟是周游去了一个外邦国家,等找到人,再快也需得一些时日才能送回赵府。
长业站在笠竹院外的廊下,回身望眼大人此时所在的屋内方向,再转回头看眼湛蓝无云的天空,前几日一直蒙着天日的下雪,今日才总算是放晴了,只希望林老大夫回去研究解药能尽快传来些好消息,人的心情……也能如这天色般很快的好起来吧。
府内消息虽是被尽力的封锁了起来,但因现下赵府已掩人耳目的放出消息广请民间医者,不防有心人还是能探知府内的真实情况,并且还刻意的将消息带到了远在湮京城西南方向的临珧城内。
此时临珧城内,萧秦昭所在的府殿中,在正房后中庭的回廊上,一张石桌前一如既往的坐着个人影。
月华斜斜投射到回廊的瓦檐上,一半洒落在地,光影在桌面割裂出了一道清晰的明暗分界线。
人影此时本是正偏着头看向庭中方向,对月酌饮,虽没往日灌酒灌得那般凶猛,但这当时的举杯频率还是看得人不得不心生隐忧。
所以看着人心生隐忧的罗海公公今日便将一人带至了萧秦昭的面前。
是一位故人,他这位陛下可能并不太想见到的故人,但……不论对这位故人是厌恶还是怎样,总能让他这位陛下分出些心思来吧,从对那位殿下的思念与痛苦中分出些精力来吧。
罗海公公看着自己眼前已在他们此时所在的府外守了两日的女人,心头轻叹,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而已……
他却不知此次这位可怜人却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罗海公公将人领到回廊的暗角下,从石桌前男人的位置看去隐约能见着个人影的地方后,便走至萧秦昭面前唤了声陛下,然后对人道一句,“有故人来见您了。”
萧秦昭心头惦记的人只有一个,也只有这一个期盼,他僵神一瞬,立时便自欺欺人的搁下酒杯站起身道:“故人?谁……谁来了,是阿姐吗?”
罗海公公沉默几息只能道:“陛下……”
萧秦昭怎么不明白那人是不可能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他便又坐了回去,道:“不是阿姐,那是谁了?”
罗海公公这才低声在萧秦昭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然后视线往两人前头十几步远的地方看了一眼,就躬身退了下去。
萧秦昭此时已又端起了酒杯,神情淡淡的,他对前方站在阴影里的人道:“既然来了,还躲着做什么,不出来见见?”
暗角处的人影头上戴着连体的帷帽,她见人方才以为是那女人来了的期盼与惊喜模样以及现在知晓了是她后,面上所呈完全不同的表情及反应,萧茗鸳捏在帷帽边缘的手紧了紧,嘴角渐渐升起了抹嘲讽又好似还带着点其他情绪的弧度,只是这点弧度在人手往后拿下帷帽,踏前一步走出阴影的时候,就完全不见了踪影。
迎着月光,萧茗鸳站在了萧秦昭的面前。
有些近乡情怯的唤出了已许久没再唤过的亲密称呼,“皇帝哥哥。”
萧秦昭见了人,他啜饮一口酒,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冰冷的几乎不近人情,道:“你来干什么?”
人未应,萧秦昭又接着冷道:“还有,宫里不是有一位新皇了,贤平王府簇拥新皇,你还这样叫我恐怕就不太合适了吧?而且记得我当初也说过……”
说着,萧秦昭话音拖长,俊秀的下颐微抬,薄唇压在杯沿上,似乎是刻意给人留面子般没把话说尽。
但萧茗鸳怎会不知晓人未尽的话是什么意思,当初那个下午,那一日的黄昏,萧茗鸳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记,她永远不会忘记……她那时有多痛,而面前的人……又有多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