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对岸的企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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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不明白,学习这东西,有什么值得——”
“停,停停停!”阿维做着手势,打断我说话,“学习本身,其实是无辜的。你能考进大学来,而且是分数线狂高的生物系,说明你还是有学习能力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对学习没兴趣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还记得咱们以前说过什么话么?我,和你,都是因为喜欢生物系到野外的几次实习,才来考这个专业的吧?”
“问题是,我喜欢动物——活的、会蹦的、会飞的、会跑的,我也喜欢花花草草——各种颜色的、奇形怪状的、好吃的,但是我不喜欢那些化学物理高数什么的,也不喜欢成天琢磨那些器官构造细胞成分。”
“来,来,握手,握手。”阿维凑过来,边嚼花生米边说着,“所以,我觉得,既然咱们喜欢宏观的生物学,就应该在这方面打打主意,好歹大学里也混出点样来不是?你还记得那会儿,咱们早早就提前交卷,怎么跟老严说的么?”
那是以前的某次考试以后。
我和阿维提前将近一个小时,早早交了试卷离开了考场。
试后,老严问我们为什么这么早就交卷。
“这个,您想啊,会写的,都写了,不会写的,瞎编着也写了,那还待在屋里干嘛啊!”
“那人家卢可怎么一直写到收卷才交啊!”
“卢可?他是那种为了一分能验算八遍的人——”
我的话刚说一半,就被阿维打断。
那厮说:“何止八遍,至少有九遍!”
“你们俩说说你们,这个问题争来争去的,真是!就算你们数清楚了几遍,也没人给你们奖学金啊!”老严皱了皱眉头,指着我们俩数落。
“这个奖学金吧,哈哈哈哈!”阿维笑起来,赶紧转换话题,“跟您说,我们考试,为什么提前交卷呢,因为我们是有宗旨的。”
“你们当这是奥运会啊!”
“差不多,差不多,感情您也知道啊!”不知不觉阿维就跟老严犯起二来,“我们考试,如果不是能拿高分,那就要做得快一点提前交卷;如果有不会的题,宁可瞎掰,写的稀奇古怪,也不能空着不写。所以,总结四句话,这就叫——”
我早已经做好了准备,等到恰倒好处的时候,和阿维齐声高呼:“不占一帅,便占一快;宁占一怪,莫占一菜,咿呼呀呼儿嘿!”
想起当初和老严犯二的情景,我和阿维握着手,回答他:“当初不是说,‘不占一帅、便占一快、宁占一怪、莫占一菜’么?”
“是啊,咱们现在是无论如何没法像卢可学习那么好了,这‘帅’是绝对没戏;现在都大二下学期,咱们也没卢可‘快’;这个,所以,我们要占一个‘怪’字,出奇兵,取荆州,而后入川,占据天府,势成鼎足,我们就可以和曹操——啊,不,和卢可——分庭抗礼了。”
“喂,你到底想说什么?”
“吃花生,哈哈。”阿维说完,得意地抓了一大把花生嚼起来,“咱们应该找个喜欢的科目,动物啊花草啊都行,好歹学好一门,将来也好有个吃饭的手段。”
“这个,主意是不错,明天咱们就去找老师看看。”我点头,表示认可,“不过照你说的,我想搞的科目,比较难啊。”
“你想搞什么?”
“企鹅。”
“真、真邪恶!”
“不然,搞磷虾也可以——企鹅喜欢吃磷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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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我和阿维开始去找那些教宏观生物学的老师们。
因为企鹅是鸟类,所以我们先找到搞鸟类学的老师。
“想找点工作做啊?这样吧,我们现在在做一个鸟类环志的工作,你们想做的话,就去和卢可联系一下吧。”
我们赶紧说了再见逃出来。
“怎么会这样?”
“去别的地方看看情况。”
然而,其他的情况竟然好不到哪去。
主管昆虫学的老师给的答案是:
“现在天气还有点冷,你们可以先去整理一下标本室的东西。标本室的钥匙就在你们班卢可那儿,你们去找他吧。”
而在教动物生理的老师那儿就更惨:
“以你们现在的实验能力,还不能参与什么项目,要是能像那个——也是你们级的那和——卢可,能像他那样的话,应该还算可以。”
说到这儿还没有惨透,惨的是那个老师忽然问我:“你上过我的实验课吗?是不是你就是那个开学第一周就没上实验的?”
“我不干了!”走出生物系的大厅,我向着天空大喊。
“别别别,”阿维拉住我,“你要是真有劲没处使,就去拆了咱们那座破宿舍楼去。”
“你说,怎么卢可跟‘矛盾’似的,无处不在、无时不有啊!”
“什么‘矛盾’?”
“马克思主义哲学里说的那个,矛盾。”
“矛盾?”阿维听了,低下头来,“对,矛盾是无处不在、无时不有的,所以,你要坚信,卢可肯定会跟谁有矛盾。咱们不着急,是吧,看看哪有机会。”
“可是,我们何苦呢?”我开始怀疑起我们的做法。
“有用,绝对有用。”阿维抠着下巴,给我打气,“你要骗企鹅,就得有磷虾;你要抓磷虾,有得有本事。如果你现在能像咴儿一样,弹琴就能换回磷虾来,那也就罢了,但是你已经选择了上大学这条路,所以,你只能在生物这疙瘩里想办法了。”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十四节 重返乐队
在卢可越来越嚣张的春天里,我和阿维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土壤,以供我们好好学习。
而且,越来越糟糕的是,由于上个学期侥幸考过了英语四级,结果这个学期我再也懒得去上英语,每到周二和周五英语课时间,我都挂上随身听,边听着广播里的歌边躺在床上晒太阳,晒到睡着。
我以为这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就要这么浪费过去了。
于是,咴儿就来充当解救我的角色。
发现那厮坐在对面的床上看着我睡觉的时候,是一个逃了英语课的下午,太阳正好。
“阿维说你常常这么干?”看我醒了,咴儿问。
“逃课?是啊。我就是讨厌鸟语课!中国话都说不利落呢,我就不信英语老师的《长恨歌》能比我背的熟!”
“你从寒假开始,就说要好好学习——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怪怪的。”
“水瓶座的人,就是怪嘛,又不是我的错。”
“你想跟我说说吗?”
我眯起眼睛,学着阿维的模样边抠着下巴,边打量着咴儿。虽说我们确实很久没正经聊过了,但是我确信,在猫咪的问题上,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在利益分配上达成统一,因此,我总是不能和咴儿好好谈谈,一味逃避。
“说什么?”我谨慎地看着他,问。
“说说猫咪。”
“我不想。”
“澎澎呢?”
“我也不想。”
“那,乐队?”
“还是不想。”
“那,你和乐队的关系?”
“不用说明的。”
“那,我们做一点避免成天无聊的事情?”
“你想做什么?”
结果,咴儿那厮还是得逞了,他轻易把话题引到了和乐队和猫咪和澎澎有关的地方。
乐队要参加一个网站的活动,打算拍自己的MTV去参赛;咴儿他们商议,觉得在文字方面还是我比较强,所以打算让我编写MTV的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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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雨下得很大的夜晚,我决定让阿维帮我决策一下。
“上次我给乐队写的MTV剧本,现在他们打算开始拍了。”
“好事啊,这个,有前途,是吧?”
“可是,你说,我该不该去跟他们一起拍呢——你知道吧,当初我说,不再参加乐队活动了,不过,咴儿说的,剧本是我写的,所以希望让我和他一起导演。”
“导演?‘捣眼’啊,那你小心。这个‘眼’吧,‘捣’得太厉害会疼的……”
“喂,我没跟你犯二!你给我正经一点!”我举起装满开水的水杯,恶狠狠地冲着阿维。
在我的淫威之下,那厮终于正经了起来。
“而且,刚才猫咪还给我来过电话,她说,知道我当初说不参加乐队活动,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她说,还是希望我跟他们一起去拍MTV的。”
“那你还犹豫什么啊!广告说的好,要干脆,别犹豫!既然你的企鹅都说让你去——”
“可是我还是觉得,当初话说出口了,现在又反悔,岂不是很没面子?”
“哈哈,能跟企鹅一起玩,你还要面子干什么呀。你知道吧,这个,面子,面条,面铺,面口袋,面面俱到,都不是最重要的,没关系。”
“你!”我举着水杯,做了个要过泼水节的手势。
“别冲动,别冲动,年轻人。”阿维急忙凑过来,半抢半劝拿走了水杯,“你如果真的喜欢那个叫猫咪的企鹅,当然应该去跟他们一起玩啊!”
“等等啊,这个,你知道吧,还有个问题,这,是吧。”我开始吞吐起来。
“怎么?难道你欠哪个企鹅的钱没还么?”
“不是啦!是,那个什么,我寒假的时候,没事招澎澎来着。”
“怎么‘招’法?”
“怎么‘招’?荀子云:登高而招。”
“还‘不打不招’呢!你自己说的,说正经事不犯二。”
“反正,当时我觉得,我是把她气得够不够的了,这梁子一结上,你说,跟着乐队去拍MTV,难道我没有生命危险么?”
“危险你个猪头三啊!那个叫澎澎的,明明就是喜欢你,怎么看都是跟你好,你还怕什么?”
“喂!”
“相信我,没错的。我说她喜欢你,她就是喜欢你。”
忽然我想起了在楼前的那个雪人来。
“嗯,所以你更应该去参加他们的活动了。就算你骗不到猫咪,至少骗澎澎应该没问题的。努力,努力,爱护企鹅,好自为之,我要出去了。”
因为想着关于澎澎的事的缘故,我竟然迟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外面下这么大的雨,阿维竟然要出去?
“你去干嘛?”
“我去肯德基买辣鸡翅。”
“什么什么?”
“你的随身听还在吗?”阿维不回答我,反而问了个古怪的问题出来。
“怎么了?”
“你不是说过,功能越好、价格越贵的随身听,越容易被用坏吗?”
“是啊,不过我的修好了。”
“谢谢谢谢,辣鸡翅,跟修随身听道理是一样的。”
“你说话,不要这么云山雾罩行不行!”
“这个,企鹅的道理跟随身听是一样的——越贵的随身听越容易坏,越企的企鹅越不好养,谢谢谢谢。今天晚上我和小维姐姐,有点矛盾,有点矛盾,所以她要吃辣鸡翅,我还是去买一趟的好。”
看着阿维打着把破伞在雨里晃晃悠悠骑车远去的背影,我琢磨着他说的话。
那厮说的“有点矛盾”,然后还是要冒着大雨去买辣鸡翅;同样是为了企鹅,我一味想要收到回报,然而究竟又付出了多少呢?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十五节 和好
于是乎,我和咴儿,还有乐队的企鹅们一起,开始拍那部MVT。
宠物猫也好,咴儿也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自然的感觉——至少表面上看去,大家依旧有说有笑,不哭不闹。
唯一不同的,是澎澎。
女孩一直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不跟我说话。
快餐店里,大家一起讨论剧本和一些拍摄细节之余,宠物猫问我:
“你跟澎澎怎么了?”
“没怎么啊。”
“她可是说,你欺负她呀。所以她再也不理你了。”
“她……我……不会吧……”
“这我们就不知道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结果,宠物猫他们像商量好了一样,买吃的去,洗手去,续水去,打电话去,总之是突然集体消失了,只剩下我和澎澎。
看了看手表,过了五分钟竟然没有一个人回来,我就知道已经落入了他们的阴谋之中,看来如果我不把澎澎的问题解决掉,他们就能忍着一直人间蒸发的。
“喂,他们到底干嘛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啊。”我试着逗澎澎说话。
“……”
“就算有事,他们也不应该集体失踪吧?”
“……”
“喂,你难道就不为他们担心吗?”
“你担心你去找啊!”澎澎终于开口。
“呼!”我长出了口气,“我以为你永远不说话了呢。”
“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有啊,当然有了!首先,我是要谢你的,在楼下堆的那个雪人——”
“什么雪人?”澎澎冷冷地把我的话打断。
“呃,雪人嘛,这个,就是——雪人,在我年轻的时候,是一种雪糕的名字,有奶油有巧克力,五毛钱一根;这个,在一本叫《世界49大谜》的书里,雪人,是一种神秘生物,出没于雪线之上;还有,《雪人》,是那个叫范什么萱的唱过的一首歌。”
犯了一通二,我停下来偷看澎澎。
“怎么停了?你再继续掰啊。”不冷不热的语气。
“这个,我忽然意识到了,再掰,这个棒子也是掰一个掉一个,是吧?”说着我做了狗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