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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公子慎言-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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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林:“树藤……”
  盛语秋抬眼,左上角的树藤离得不远。她伸出手,却仍有一掌的距离。
  盛语秋使尽全力往前一跃,却没能抓住树藤。惯性却使玄丝缠绕的紧度更弱了。
  盛语秋一脚踏在崖壁上,运功往上一跃,左臂穿过树藤后手腕一绕,死死抓住树藤。
  也正是这股力,原本支撑两人的铁丝从树枝上脱落。
  此时变成了盛语秋拉着迟林。
  迟林抬眼看了看盛语秋紧握的左手,“松手吧,活一个是一个。”
  “等等。”盛语秋预感迟林要撒手,两只手都握得更紧了,“给我一点时间。”
  盛语秋环顾四周,舒展了眉头。
  盛语秋:“你看我们左侧下方。那边的树藤很密。”
  迟林:“太远了,如果运功过去,我的体力也支撑不到爬回去。”
  盛语秋:“树藤后有个山洞。我推你过去。”
  迟林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什么山洞,他笑了笑,姑且就当有吧,“不用。”
  说罢,迟林往反方向倾了一下身子,一脚踏在崖壁上。
  盛语秋明白这是又要逞能了,自己除了及时松手什么都做不了。
  迟林用了轻功,却还是改变不了下坠的路线。
  “迟林!”盛语秋也听得了自己的声音,却只能看着迟林的白衣消失在左下方。
  轻功甚好的迟林也未能到洞口吗……
  血逆着左手流下,淌进盛语秋的衣袖中。她不愿意再往迟林坠落的方向看。
  一个石子击中了盛语秋的小腿,引她侧目。
  迟林犹如站在树藤里,探出脑袋大声喊着,“等我。”
  迟林站在洞口,盛语秋看得真切。她的的轻功不及迟林,想要到洞口更是困难。
  这数米的距离好像很遥远,可迟林又仿佛就在身边。
  迟林把树藤系在腰间,从洞口飞身一跃,紧紧搂住了盛语秋。
  随着盛语秋松了左手,俩人荡到洞口下方,重重在崖壁上撞了几下。
  顺着树藤,盛语秋和迟林终是攀回了洞口。
  盛语秋一头栽在地上,眼前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她的世界似乎安静了下来,随着她渐渐耷拉的双眼。
  暖意……火光……
  盛语秋猛地睁开眼。
  火堆里溅落的火星子发出枯藤燃烧的咔咔声。
  偶有一阵风吹来,把火光吹着左右摇摆。
  盛语秋坐起身,揉了揉肩头。
  迟林坐在洞口,宛如一尊蜡像,只有风撩起他的头发。
  外面已入夜,迟林外衣上的破口甚多,在火光中映得耀眼,似是每一个破口都在提醒盛语秋,他不是细作,甚至不是恶人。
  “迟林?”盛语秋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迟林,你还好吗?”盛语秋又提了音量。
  依然没有回应。
  盛语秋抬手,看见左手缠绕着白色布条,已经包扎妥当,唯有手心映出淡淡红色。
  什么都处理好了,迟林断然不会有事吧……盛语秋起身走到迟林身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迟林直挺挺倒了下来。
  “迟林!迟林!”盛语秋晃了晃迟林,甚至在某刻希望迟林如同自己,只是听不清声音。
  仍是不见回应。
  盛语秋缓缓探了探他的鼻息……


第9章 
  迟林蓦地睁开眼,抬手握住盛语秋的手,“我没死。”
  盛语秋的心刚落下,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她把手挣脱出来,“喊你都不应吗?”
  “我不像有的人,睡觉还说梦话。”迟林想起盛语秋在陈老三家醉酒的模样,不禁调侃起来。
  盛语秋却没有心思捕捉迟林的心绪,她仔细观察着迟林的状态,随着观察入微,额间也蹙了起来。
  呼吸和缓却无力,嘴角的血迹还留有一些没擦尽的,发髻凌乱未梳理。这曾经连衣服上的洞扯大了点都要叫嚣一番的精细人,不是没有时间整理,怕是没有力气顾及。
  盛语秋看着躺尸的迟林,温柔地问:“要扶你起来吗?”
  “想什么呢,还真以为我快死了吗?放心,不是还活着呢吗?”迟林只是手肘一撑,已然坐得笔直,精神得犹如换了一个人。
  还真是能把天聊死的主,盛语秋暗忖。
  “我去看看这洞什么情况,你休息会。”盛语秋站起身。
  “别去了,此洞如此隐蔽,也许……”迟林往洞内看了看,除了阵阵风声,只剩下无尽的黑暗。
  盛语秋停下了步子,她想起难寻的万宁村、凶险的山神庙。这个地头煞是邪乎,“有……鬼?”
  迟林微微直了直身子,瞬息又靠回石壁。脸上没有吃力的表情,他只是尝试着站起身。
  这一些动作,更是让盛语秋看清了他衣服上的破洞、尘土,还有血渍。
  “……得了,还是等天亮吧。”盛语秋一步迈到迟林身边,按住他的肩。
  反正还有一肚子疑问,盛语秋顺势在迟林身边坐下。
  盛语秋还没找到开篇词,却感受到腹中一阵蠕动,心想,肚子八成是叫了……
  “你干嘛!”瞥见迟林松了腰带,盛语秋下意识把身子往边上让了让。
  迟林的动作没有停。
  盛语秋一把按住迟林的手,“有话好说,你别脱衣服。”
  “起开!”迟林耐了耐性子,“我拿东西。”
  “请便……请便……”盛语秋移开了手,把脸别过去,“知不知道非礼勿视?得亏你还是姑娘打扮。”
  盛语秋本还想叨叨两句,尽量不给迟林留下插话的机会,这也是她多年积累的经验——当无法直视可能与自己交谈之人,要如何做才能避免对方发现自己听觉异常。
  “正好长夜漫漫,也没什么消遣,今个儿爷就陪你唠唠,也算给你个机会,解释解释为什么带我跳……”盛语秋话说了一半,被迟林碰了碰胳膊,“这什么?”
  盛语秋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她也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饿到眼花,在她眼前分明就是一个馒头。
  视线顺着馒头看去,迟林已经在吃着了。
  “不能做饿死鬼!”盛语秋拿过馒头,三下五除二就下了肚。她费力地把嘴里的都吃干净,才挤出一句,“你出门还带干粮啊?这大概是我吃过第二好吃的馒头了。”
  “馒头还分一二?我这可是北都卫上好的面粉……算了,你说说第一好吃的馒头是哪儿的?”迟林看了看手上没吃完的馒头,对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姑娘多了几分好奇。
  “那时我十二岁,三天没吃饭,在京师的包子铺边,想讨口吃食。没讨到,我就伸手去抢。”盛语秋停了停,从当时的情绪中抽离,欢脱地继续说,“结果太烫了,没抢着,还被老板揪着不让走。”
  “没吃到的就是第一好吃吗?”
  “后来一位公子路过,买了一个馒头给我。那是第一好吃的馒头了。”盛语秋微微低头笑起来,这公子后来就成了她的师父,就是现下大理寺左少卿郑南枫。
  “那公子怎么不买包子给你?”
  “你……因为包子卖完了。”盛语秋嫌弃地看着迟林。
  拿馒头时,迟林已经脱掉了残破的外衣,白色的中衣厚实,也洁白多了。
  可不仅仅是衣服。
  “你……”盛语秋的脸色转阴,指着迟林的胸口一时语塞。
  “不是知道我是男人吗,这不是才正常吗?”迟林咬了一口馒头,笑得放肆。
  盛语秋:“我刚才吃的什么?”
  迟林:“馒头啊,还是天下第二好吃的馒头呢。”
  盛语秋:“现在不是了!”
  迟林:“嗯?变成第一了吗?”
  “你变态!”盛语秋捂着嘴,不知该不该吐出来。
  迟林:“我以为你和那些自以为知书达理的小姑娘不一样呢,没想到也这么死板。不就是吃了我怀里的馒头吗,又不是人肉,这不挺好吃的吗?”
  “算了……”盛语秋抿了抿嘴,想着有的吃就不错了,收敛了情绪想着切入正题,却仿佛嘴里都充斥着迟林这个死断袖的味儿。
  “谢了!”盛语秋躲开了眼神,勉强道谢。
  “不客气!”迟林把最后一点馒头塞到嘴里,皱了皱眉,这味儿好像是不太好。
  盛语秋顺手抄起一个小石子,丢到洞外,“我们共历生死,是不是应该和我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
  迟林看着小石子坠落,也捡起一个扔出洞口。
  究竟是什么人……不过是皇子伴读,当朝皇上钦封定国大将军的独子。所有虚名不过都是依附于他人存在。
  迟林想了想才道,“我就是个闲人。”
  盛语秋:“那为什么来万宁村?”
  迟林:“和你说个故事吧。”
  盛语秋最喜欢这句,通常会获得大量信息,满目期许道,“好啊。”
  迟林:“京师的大户人家有两位公子,嫡出的大公子不善谋略,老爷就有意让庶出的二公子继承家业。这大公子不乐意了,想了个法子削弱二公子的势力。”
  盛语秋眼睛一亮,“你就是二公子?”
  迟林忍了笑意,“我就是二公子……身边的书童。”
  故事还没说完,盛语秋捧着脸,极尽可能做出捧场之态,“原来是被殃及的池鱼。你家老爷不给你做主吗?”
  迟林:“要成为二公子的左膀右臂,这点风浪自然要能受得住。”
  盛语秋皱了皱眉,一介书童尚且志存高远,看来自己也应该有所规划。
  迟林:“我这次来万宁村,就是老爷的意思。”
  盛语秋:“我就说那村长,就那陈有中,他怎么可能认得你。如果我们认真解释……”
  迟林:“他没说错。我就是尉迟林。”
  盛语秋:“你不是迟林吗?”
  迟林:“尉迟是赐姓,我不喜欢。”
  盛语秋:“……”够任性,不喜欢就把第一个字削了?
  迟林:“几百年前,此地原是一片富硕之地,因为盛产瓷土,故名千瓷镇。多年前这里还有一座全国最大的官窑,可是人人皆为利往,官窑成了渔利的工具,最终一场叛乱也是由此地揭竿。相传千瓷镇能揭竿而起,是因为叛军囤积了大量黄金,多到足够买下百个瑄州城。”
  类似的话本故事听多了,盛语秋有点不屑于这个老套故事,“这没头没脑的传说……所以你是来找传说中的……黄金?”
  “是,我就是来寻传说中,黄金。”迟林微微蹙眉,在发现这个山洞前,他确实不认为传说是真的,“也可能,找黄金找宝藏,都是打发我离开的说辞吧。”
  “我的意思是你别那么当真,就……就意思意思呗,能交差就好。”盛语秋觉着可能自己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话锋一转,“不过你这女装……是爱好吗?还是为了找到合适的男子在一起?”
  迟林:“……女装是老爷的要求。”
  盛语秋:“你家老爷很有想法。”
  迟林样了样前胸,从严肃转为戏谑,“扮女人挺难的,还好我绑的牢,不然早掉了。”
  盛语秋并没有被迟林带偏,她把片段组合到一起,加上断崖边陈老三的话,不禁大胆猜想,这个老爷就是皇上。
  顺着迟林的话,盛语秋试探道,“你让我想起坊间一直在传,二皇子也有……就是喜欢男人,独宠一个林公子……”
  迟林突然身子一转,一只手撑在盛语秋脸边,“我只说一次,我只喜欢,你这样的。”
  盛语秋把脸往后缩了缩,压出双下巴,“你快坐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喜欢我这种眉清目秀的……男人?”
  盛语秋估摸着这是因为自己总拿迟林的癖好说事,惹他不高兴了,堆着个笑脸,“咱们好歹也算朋友了!你什么都告诉我了,如此信任我,我不该……我不该总拿你喜欢男人说事。”
  盛语秋见迟林不再说话收回了手,咧了咧嘴认真地强调,“再也不提了。”
  ……
  一缕光洒来,落在盛语秋的眼眸。
  盛语秋微微动了动眼,抬手挡住阳光。
  洞内的火已经灭了。
  “这是哪儿……”盛语秋费力地想着,不过一霎的空白,她就清醒过来。
  这是万宁村,这是断崖,这是山洞,这这这……这怎么睡着了,还睡到了迟林的肩头?这怎么还盖上了,盖着的是迟林的外衣?
  盛语秋蹭得站起来,本就贴着墙,这一站脑袋还碰了洞顶的石柱。
  盛语秋捂着头、猫着腰,对上了迟林的目光,“你醒了怎么不叫我?”
  迟林皱了皱眉,老半天才接话,“你这咣当一下,我能不醒吗?”
  盛语秋:“……”那真是对不住您了。
  迟林站起身,又穿上了那件分辨不出是白是灰的破衣服,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走吧,去洞内瞧瞧。”
  盛语秋:“这衣服还穿呢?”
  迟林:“总不能丢这,怕别人寻不到我们吗?”
  盛语秋:“你伤得比我重,真的可以?”
  迟林闻言扶着额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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