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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张公公退休后的日子 完结+番外-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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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唇舌一翻,李敛的口中现出一只刀片,那刀锋利无比,削发断金。
  伸手取下刀片,她含了一枚丸粒,抬手止住张和才的动作,倾身吻了上去。
  歌与风,月或酒。
  世上再没什么,比这一吻更醉人。
  张和才慢慢地闭上双眸,醉死在了这一吻之中。


第四十二章 
  张和才在自己的床榻上醒来。
  他很规矩地躺在榻上; 身上盖了薄被; 被角掖在他身下。
  今日外间的天很好; 半开的窗子晒进来些晨光,留了一绺亮色在榻头上; 照着那叠得整整齐齐的,他的外袍。
  那整齐之中,留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温柔。
  睁开眼; 张和才眨了眨; 脑子慢慢清醒过来。
  他又把眼闭上了。
  闭着眼; 张和才在口中咬住自己的唇; 下颌慢慢哆嗦起来。
  他使劲儿一吸气; 吞咽了一下; 咬紧牙关; 想要压住身子里涌上来的那个劲头。
  不好使。
  他紧起眉头来; 抬起手背贴住额头; 又微张开唇吐息着,试图镇压它。
  不行。
  还是不行。
  猛然掀被坐起来; 他双脚触地; 推开五斗柜的柜门; 扒掉底下的衣物,拉出了下方的暗格。
  “……”
  凝视着那里; 张和才紧紧抓着柜边,指尖刮过雕花,随着下落磨出血来。
  他剧烈喘息着; 咳嗽着,断断续续地。
  双腿支撑不住,他身子慢慢软倒下去。
  跪坐在满地绣样华美的冬服中间,张和才终而涕泗磅礴,哭得如同大雨之中,嘶鸣的一只野鸭。
  三十三年一度的长嘶,伴着风,伴着酒,伴着绵绵的夏雨,远远送了出去。
  五十里外的李敛忽而抬起头来,扭身回望。
  她望着身后已远的乌江府,斗笠下的双眸暗暗,面上一丝表情也无。
  “李七。”
  身旁人唤了她一声。
  “李七,看路,瞧什么呢。”
  “……”
  望了许时,李敛回过身来,勒马的手紧了紧,赶马朝前快行了几步。
  出声那人不一时也朝前赶了几步,行到她身边来,笑笑道:“哎,刚看什么呢,那么上心?”
  “……”
  李敛头不动,微斜眸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没什么,我听见我汉子在家哭。”
  那人噎了一下,再开口,话中对李敛的兴味变少,不甘却增上来。
  “你出来保这趟镖,没和他打招呼?”
  “打了。”
  “那他哭什么。”
  “……”轻笑了一声,李敛道:“他心疼我。”
  男子嗨了一声,话中有显见的轻蔑。
  “大男人,那也不至于就哭哭啼啼的。”
  李敛仍然笑着,没有言语。
  看着前方,她的眼神穿过坦坦的黄土长路,望向不知何处。
  如果叫李敛回望自己,见到这份笑,她想必会吃惊于曾经,更吃惊于现下。
  那些迷茫的虚无在一壶酒,一声嘶喊中,尽数归拢,抖抖身子立起来,立成一份笑意,一把视死如归的刀。
  他没有问过她是否再去乌江,她也没有给出答案的意思。
  多么奇妙。
  乌江前一个去,死背后一个归。
  谁都没有把握的答案,给出与否,实在毫无意义。
  自被师父拾回门中,已二十载了,距上一代的那些人死去,也已二十载。
  二十加二十,几度轮回。
  李敛有些淡漠地想。
  她们这一门走出去的女人,也是否都终将陷在轮回之中,是否,都有着些命定的劫数。
  绵夏的雨轻敲斗笠,丝露聚成水滴,顺着边沿落下去,落到李敛的衣衫上。
  前方马车的帘忽掀起来,一张唐仕女般的柔和面貌露出来。
  那女人轻唤道:“七娘。”
  李敛随着她的呼唤赶马过去,微压了压身子。
  “裘家主。”
  裘蓝湘软和道:“七娘,淋得慌么?”
  李敛轻笑一声,道:“不打紧。”
  “那就好。”
  裘蓝湘礼节性地笑一笑,一时不言不语,只观瞧她。
  那观瞧叫李敛挑了下眉头。
  “怎么?”
  裘蓝湘淡淡道:“七娘,你似乎落了一些能言善辩在乌江。”
  李敛一顿。
  她瘦窄的身子稳坐在马上,身后马尾荡荡,画出一方江湖。
  直起腰来,李敛平声道:“是么。”
  裘蓝湘看着她道:“走镖到京城之后,你有什么打算么?”
  李敛又笑一声。
  “裘家主,这才上路半个时辰,你就开始挖我去你那了?”
  裘蓝湘坦然道:“是啊,天底下功夫这般好的姑娘多难寻啊。”
  李敛道:“我说过,我只会杀人的功夫。”
  裘蓝湘道:“你也说过,你可以学。”
  “……”
  李敛没说话。
  半晌,她道:“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出了香我要在京城长盘六个月,我可以等你。”裘蓝湘道,“裘家还是有些家底的,你若有需,我也可以帮忙。”
  扭过头笑了一下,李敛拇指朝后指了指,车厢后面大队人马跟随。
  “你是不是就是用这法子,把这些水鬼子头都收下的?”
  裘蓝湘掩嘴笑道:“我一文弱女子,可收不下谁,他们只是跟来罢了。”
  吸了口气,李敛摇头道:“多谢你美意,但我还是不去了。”
  顿了一顿,裘蓝湘忽道:“你那件事,就这么棘手么?”
  “……”
  她的心思太过锐利,李敛喉头一梗,又是半晌无言。
  昨夜送张和才回屋时,她盗走了五斗柜中的那封信。那是封很简单的信,上面有命令,有督促,还有一个名字。
  凉钰迁。
  这个名字很美,名字本也没有什么,可这名字的背后,却有一个很要命的身份,它叫李敛生平头一回感到踌躇。
  “七娘。”
  “……”
  “你同我说过,你是幽北长大的,是不是?”
  李敛看了她一眼。
  “你去过京城吗?”
  “没有。”
  “那你为何这回要去了?”
  “我应了你的活儿。”
  裘蓝湘道:“你我都知道,这一点束不住你的。”
  李敛轻笑一声,道:“那你未必也太小看我的职业道德了。”
  裘蓝湘咯咯地笑。
  笑过了,她叹息般地道:“啊……许久不曾听人说这般的词了。”
  慢慢地,裘蓝湘又道:“七娘,幽北与乌江,哪里也不比京城,你要在一个从不曾去过的地方,做一件棘手的事,是注定讨不到好处的。”
  李敛的唇抿了起来。
  雨势渐大,丝线成网,哒哒马蹄中,李敛斗笠上的水滴落成一道雨幕。
  良久,她微昂了下头观瞧前路,道:“裘家主,雨疾了,不若我去前头探探路,免得车陷在了泥里。”
  “……”
  裘蓝湘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李敛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在乌江相遇至今,裘蓝湘与李敛几度来往,她常常能在李敛身上感受到一股气息。
  家乡。
  她好似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的千禧年下生的孩子。她们吃最鲜辣的美食,讨论最热闹的事实,见识最广阔的世界,享受最光怪陆离的人生,可内里却一个一个,都患着孤独的绝症。
  那缺失信仰与漂泊带来的冰冷印刻在骨血之中,教他们即使穿越了时间,变换了朝代,教出来的孩子,也仍和自己一样。
  李敛是一道茫然的风,她吹在这世上,刮过一切藩篱,一切城墙,刮出一番随时随地的一走了之。
  但现在,裘蓝湘感到她仿佛被什么拦阻住了。
  人终究不是风。
  人也终究,要被什么拦阻住。
  “好罢。”
  裘蓝湘终而轻声道。
  “你去罢。”
  颔首过后,李敛不再多言,只打马前行。
  马蹄声疾,斗笠上的雨帘刹那被打乱,分出两边。
  李敛抓住帽檐,抬手朝下一甩,再度将斗笠戴在头上,一手握缰,策马疾驰前奔了十几里地,地上还算平顺。
  顺着一道岔路爬上坡,李敛复行半里,很快见到了路边一家客栈。
  阴雨天不见光,客栈门前早早亮起灯笼,绕到后面,马厩里已有三四匹马。
  绕着客栈观察了一圈,李敛下马入内,敲敲柜台道:“掌柜。”
  “……”
  “掌柜——”
  “来了来了!”
  柜后帘布一掀开,出来一个瘦高个,三十岁上下的样貌,面容娟秀,嘴有些尖,唇边有颗黑痣。
  他乍现身,李敛搁在柜台上的手瞬间僵了僵。
  “客官,您怎么着?打尖还是住店?”
  “……”李敛道,“我是裘家商队的前探,辎重还有十六七里到此。”
  “好嘞。”掌柜翻了翻春簿,从善如流地道:“房都给预备好了,我这里现在叫后头预备热汤,您回报罢。”
  “……”
  看着他,李敛忽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出去。
  立在门前灯笼边,她翻身上马,提缰回驰。
  当晚,裘家一行人宿在了这家客栈之中。
  出了乌江便近蜀了,蜀边潮热,云多雨多,绵绵热雨下一阵停一阵,及夜里雷声又大作起来,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晚间洗过澡,李敛回到仆从的通铺卧房翻身上梁,歪倚在梁上闭了眼。
  睡到半夜里,瓦上忽传来一阵轻轻的咯吱声,李敛吸口气睁开眼,眼神跟着那股声音走,一个猿猴挂枝无声无息落下来,微敞窗子,从缝隙之中掠了出去。
  贴着墙根飞跃前屋,李敛顺进后院主家人的宿处,顺着已敞开一扇的窗子翻进去,不偏不倚,坐在了屋中鼓凳上。
  屋中有两道人影。
  李敛坐定片刻,一人先开口了。
  “七娘。”他道,“大江大河霸侬碎盘子拔了蜡,燕子楼下秋刀子,哪里间活跳跳嘛。(道上人说你被杀了,燕子楼干的,你这不活得挺好么。)”
  李敛轻笑一声,道:“开眼罢。(把灯掌上。)”
  身侧一人身形微动,破空声后,屋中乍然亮起来。
  除了李敛,其余二人一个是店中掌柜,另一个,竟是贺栖风。


第四十三章 
  贺栖风冲她和气笑笑; 扭头对掌柜道:“巴三; 喔讲客安安踏踏的嘛; 侬还不信喔。”
  掌柜巴三打量了李敛两眼,眼神中仍有不确信的估量。
  李敛并不理会他; 只挑眉道:“贺栖风,你在这做什么。”
  立刻又追问:“你哥在不在。”
  贺栖风笑嘻嘻道:“哦哟,侬想客咯?”
  李敛也笑起来; 微笑的唇舌翻出一张刀片; 贺栖风忙抬手道:“哎别别别别别别; 有话好说嘛七娘。”
  他道:“我哥回南江去了。”
  李敛飞了个眼白; 收起刀; 便听得巴三道:“七娘; 一剑飞麟天下无双; 你如何全身而——”
  话头到一半停住了。
  李敛低下头; 冲他分开长发。
  头皮上发底下有一道细长的疤; 疤痕鲜艳,嫩红色; 斜断过半个颅顶; 正对着天灵盖; 劈出一道秃线。
  迎着光现了一现,李敛重新扎好马尾辫子; 环起手淡淡瞧着巴三。
  巴三闭上了嘴。
  再开口,他道:“你今日现身,是有何打算?”
  李敛瞧了一眼贺栖风; 道:“我未想到他也在。”
  贺栖风听出她话中的排斥,却混不在意,笑嘻嘻道:“七娘,叫我也听听怎么样?我可以帮你。”
  李敛的眉头挑起来,荒谬般地轻笑了一声。
  她压根儿不和贺栖风客气:“你有事没事,没事赶紧走。”
  贺栖风脸色不变,仍是笑岑岑道:“对不住七娘,我可不能走啊。”
  他语气软和,话却极硬。
  李敛只顿了一顿便明白过来。
  她冷笑道:“难道只因为我能死里逃生,以后做活便得找个陪护了?”
  她这一句不是对贺栖风,而是另一边的巴三。
  巴三道:“这不过是一时的事。”
  他虽接了话头,言语中没有给李敛松绑的意思,只是补道:“七娘,这些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给人看的,毕竟嘛,天底下能活过那一剑飞麟的人没有几个,你又从来独行,自然惹人生疑。咱们不过都是些路边打食的野狗,零散聚在一起混口饭吃,要哪一日老窝里真飞进来一只铁燕子,那谁也受不了。”
  李敛环手仍是冷笑:“给别人看?”
  巴三没有接话。
  李敛不愿与他多在此时上缠拖,吸了口气道:“不必做给谁看,我只要做完手上这件事。”
  巴三愣了一愣,忽大笑起来,口中金牙露出一只。
  他笑得极快,收笑也极快,叫人怀疑那份笑意的真假。
  他道:“七娘,你便是洗了手上岸,要和‘天下第一义士’这名头捆在一块,我看也不大搭配吧?”
  贺栖风插嘴道:“巴三,你这话可不好听啊,我看就般配的很。”
  李敛嗤笑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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