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家吧,七叔 [精校出版]-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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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满头黑线地闻了闻,话是这么说,但这和你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吗?
莲岂见她不耐烦,沉吟道:“翩翩可还记得孙悉傲?”
“云水和尚?”
“正是。”
“记得,他怎么了?”
莲岂将她按到椅子上坐下,娓娓道来:“他曾送我一串木佛珠。”他抬起手腕给她看,“也记得吧?”
“你整天戴着,自然记得。”翩翩一脸“我记性有那么差吗”的表情。
莲岂也不再兜圈子,慢慢道:“孙悉傲的出现是皇上的计划,他的每一步棋都别有用心,包括在苏淮身边帮苏淮,也包括送我这串木佛珠。”
“难道这上面有毒?”翩翩急了,“七叔你整天戴着它,不会已经中毒了吧?”
莲岂垂首吻了吻她的鬓角:“莫急,我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这佛珠本身无毒,但这佛珠上的香气一旦遇上了洛水荷的香气,两者交汇转变之后,就会形成一种有毒的气体。”
翩翩这下真的愕然了:“所以说,太后要害七叔?!”
莲岂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翩翩却无法释怀。
那个女人的手段她自然不会不信,但她所不能释怀的是她竟然可以对自己喜欢的人下毒手。
曾经见到过殷飞烟看莲岂的眼神,那种浓浓得化不开的爱意和倾慕丝毫不比她的少,怎么一转眼间却可以做出这种将心爱之人置于死地的事呢?这着实让翩翩对人心有些惧怕。
莲岂明白她心中所想,滞涩道:“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寒心一下呢?毕竟太后之前对我可是情有独钟啊……”
翩翩听莲岂这么说忍不住掐了他一下:“你还开玩笑,她现在要杀了你。”
“得不到就毁掉,从不给自己的路留下半点障碍,这就是当初我看上她做主子的原因。”莲岂怜爱地抚着她的发,“这也正是我不爱她的原因。”
翩翩茫然地看着他。
“翩翩,你不觉得太后虽然年纪大了些,却比你要好看么?”
……嗯,这话虽然不顺耳,但……翩翩面无表情地点头。
“翩翩,你不觉得太后虽然身份尴尬了些,但比你更有诱惑力么?”
继续面无表情地点头。
“那翩翩你觉得,为什么我会爱你,而非她?与她朝夕相对十几年为什么抵不过与你萍水相逢几个月?”
这句话实在太顺耳,翩翩又忍不住红了脸:“因为你没眼光。”
莲岂摸了摸下巴,眸中光芒顿现,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翩翩气不过,低头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你还敢想!”
莲岂告饶地后撤身子,温柔地看着她:“翩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太后纵使有千般好万般好,也敌不过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她于我不过是上位的垫脚石,随时可弃,而你却可以让我改变路途,颠覆过去。”
翩翩淡淡地回望着他,沉默了一会,慢慢说:“可是就像你说的,我不懂为什么会是我,我真的很差劲……”
莲岂将她拥入怀中:“我是说着玩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而且,翩翩,你才是最适合我的,你有一点盖过她的全部。”
“不要告诉我是旺夫益子相……”
“……孙悉傲这句话并没有撒谎。”
“七叔。”
“嗯?”
“有没有好消息?”
“有。我还在这。”
“……”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莲岂的动作是十分迅速的。
洛承轩的动作也是十分迅速的。
他们一个因为翩翩有了身孕而离心似箭,一个因为等了很多年而心急如焚,总之他们都很着急,所以进程十分快速。
很快,太后便得到了莲岂病重的消息,她还特别派了御医到东厂去查看莲岂的病情,御医到达的时候,莲岂躺在床上,身体虚弱面色苍白如纸,仿佛真的快要死去了一样。
站在一旁的翩翩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在做戏,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
“御医,我夫君他怎么样?没事吧?”诊断完毕,翩翩拉着御医的手痴痴地问。
御医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这……”
“御医,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挺得住。”翩翩抹了抹眼角的泪,任谁看了都会真的以为莲岂命不久矣了。
东衡在一边看着她的演技如此高深说不惊讶那是假的,就连正在装病的莲岂也忍不住微微侧目……她这是怎么了?
御医受了太后的委托,自然不会对翩翩说实话,他只道:“莲督主想是公务繁忙累到了,下官开个方子,莲夫人为莲督主一日喂服三次,不日即可痊愈。”
……真狠心,有了花的毒还不够,还要在用药下毒吗?
翩翩面色凄苦地点头应下:“东衡,跟御医去拿药方。”
东衡抱拳应下:“是,夫人。”抬手迎着御医,“御医这边请。”
御医点头,跟着东衡退下,翩翩目送他们离开,落下了寝房的帐子,将他们隔绝在外。
莲岂服过抑制脉搏的药物,此刻是真的身体虚弱,他勉强支撑起身子,斜斜地靠在床边,唇角含笑,温柔地看着她:“怎么了?哭什么?御医不是说了我没事么?”
这话是说给在外开药方的御医听的,翩翩心里明白,附和道:“我心疼嘛。”是真的心疼。
莲岂叹了口气,将她揽入怀中:“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一次也不会有事。”
他的话充满笃定,让人忍不住相信,也的确值得相信。
翩翩点了点头,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
“走了,不必听了。”莲岂笑着摸了摸她的下巴,随即皱眉道,“你瘦了好多,下巴上的软肉都不见了。”
翩翩撇嘴:“这样不好吗?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女人又瘦又高……”
“才不是。”莲岂一口否认,皱眉的神情充满了认真,“我就是个例外。”
……您的确是个大大的例外。tat
翩翩拉住他的手:“你不会有事吧?”
莲岂虚弱一笑:“除了没力气之外,不会有大事。你现在就这般担心,到时我诈死,你不是得……”
“闭嘴!”翩翩捂住他的嘴,“反正到时你就‘死’了,看不见我会如何。”
莲岂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我想得到。”
翩翩红了脸:“……我才不会为你如何,我又没有多喜欢你。”
莲岂讳莫如深地闭上眼:“好,不喜欢不喜欢,是我喜欢你,可不可以去给为夫熬药了?”
翩翩迟疑:“你真的要喝那些药?”
“喝,一滴不剩,全喝。”
“可是……”
“那药没毒。”
翩翩愕然:“不会吧?难道是我猜错了?我以为……”
“那药本身没毒。”莲岂笑得有些伤人自尊,“但和花毒混合起来就足以立即毙命。”
“……她竟真的如此狠心?”
“这就是皇家。”莲岂灿然一笑,“翩翩应该为我们即将脱离苦海而高兴。”
翩翩闻言本想也笑一笑,但却笑不出来,不知为何,明知道他的虚弱和奄奄一息是假的,却还是忍不住心疼。她抬手抚了抚他的脸颊:“真的不会出事吗?”
莲岂握住她的手,一字字道:“绝对不会,信我。”
翩翩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帘子外传来一声尖细的高呼——
“太后驾到!”
第46章
这四个字可把翩翩吓得不轻;直接就给语无伦次了——
“太后来做什么?难道她发现了?知道你是装的?”翩翩手足无措地四处乱看,生怕周围有什么东西令殷飞烟发现他们的计划。
莲岂轻笑着叹息,小声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不是的。翩翩几乎就要出口;但对上莲岂明亮的眸子;又觉得不必再说。她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中;点了点头,起身整理衣衫。
莲岂赞赏地看着她,用眼神告诉她:万事有我。
翩翩顿时就安心了,一切慌乱都不见了;跟了莲岂这么久,如果连他一点的从容都学不来,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对于演戏;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翩翩摆出一副难捱的伤心模样,失神地拉开了帘帐,朝已进了屋内,站在正中堂盯着那盆洛水荷发呆的殷飞烟行了礼:“臣妾见过太后。”
殷飞烟回神,淡淡地看向翩翩,几日不见,这个女子消瘦了不少,初见时不起眼的微胖身形瘦下来后,竟是难以移开目光的美丽动人。
莲岂的眼光一向独道,她从未怀疑过。这次她来,一方面是想确认一下莲岂的情况,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走这一趟。
殷飞烟一步步靠近窗边,亲自搀扶起翩翩:“莲夫人快快请起。”
翩翩抬首看向太后,露出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太后这真是折煞臣妾了。”
殷飞烟见她眼中的怯意和担忧,稍稍有些不耐,随手松开了她,笑着道:“哀家这次来是看望莲督主的病情,莲夫人不必紧张。”
翩翩垂首应下:“是,夫君正在床上休息,刚刚睡下。”
“哦,已经睡下了?”殷飞烟停留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静静地凝视着不远处躺着的俊雅男人。
曾几何时,他几乎君临天下,曾几何时,他为她除掉一切障碍,扶持她登上皇后之位。但如今,他却在她的毒药和手段下苟延残喘……这该说风水轮流转,还是该说物是人非?
“莲督主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何止是气色不太好,简直是时日无多……这是御医给太后的禀告。
当殷飞烟知道这些预料之中的消息后,心里莫名失落,有些因为莲岂中计而失望,又有些因为他快要死了而难过。
终究,这个男人还是要离开自己的。
“夫君还未服药,想来服过药之后便可痊愈。”翩翩复述着御医的话,“御医说只是劳累所致,并无大碍,太后可以放心。”
殷飞烟怎么放心得下?她挑了一下细眉,轻抚着华丽的衣袂,沉默良久,忽然道:“不知莲夫人可否退下片刻?哀家有些话想单独和莲督主说。”
她可以拒绝么?翩翩垂眸,低眉敛目道:“臣妾告退。”
转身,出门,一阵微微刺骨的风拂过,昭示着秋日已逝,冬日来临。翩翩站在门外,为殷飞烟和莲岂关好门,心中怅然而感慨。
想当日刚到东厂的时候还是春天,草长莺飞风景如画,到处都透着她从未见过的生机和华贵,但如今草木衰败冷风萧瑟,似乎同人的心境一样,低迷沦陷。
住了这么久的地方,一直当做家的地方,猛地想起将要离开,竟然会有些不舍。
翩翩叹了口气,抬步走向花园。
而房中,莲岂早已睁开了眼睛。
“我就知道你没有睡着。”殷飞烟笃定道。
莲岂微微侧目看向她,俊雅如荷的眉目间萦绕着些许疲倦:“你来了。”
“怎么,想不到我会来?”殷飞烟走到床边,靠着他坐下,手下不自觉为他提了提被子,做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地收回了手。
莲岂倒是不甚在意,他唇瓣动了动,虚弱无力地说:“也不知近日是怎么了,总是胸闷气短使不上力,想来是人老了,敌不过季节转变,害了风寒,你不必担心,待我痊愈,便会回朝。”
殷飞烟微微蹙眉,凤目凝着他,淡色朦胧中似有悔意:“你好好养病,少艾虽然年纪尚轻,却已颇有先帝风姿。”
莲岂苍白的脸颊上浮出一丝欣慰:“我自然是相信皇上的,他并没让我失望。”
殷飞烟不知何意地别开了头:“但他却一直将你视为眼中钉。”
“这可以理解。”莲岂缓声道,“坐在那个位置,即便是至亲之人也不可信,何况我这个外人。咳咳。”他似乎受不住地咳了两声,眉心紧紧皱着,痛苦不堪。
殷飞烟舒了口气,为他扫开掩了眉目的碎发:“我如此来看你,你不会怪我吧。”
……来看最后一眼,我怎么会怪你?你若不来,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莲岂将目光流连在殷飞烟美丽的脸上,故作伤情地叹了口气,柔声道:“不会。”
殷飞烟有些诧异,神色变了几变,似有所虑。
莲岂趁势握住了她的手,惹来她微微错愕。
他解释道:“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殷飞烟眼神闪烁道:“你没事的,御医说你只是劳累所致,吃几副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