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存手册-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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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都未在人前出现过了。
所以不光是裴熙,在场许多年轻的官员都没有见过这位曾经立下过赫赫战功的老侯爷。
他们此前虽未见过靖宁侯,却都听说过老侯爷的功绩。
在萧宴叫出这声“祖父”之后,所有人看向老靖宁侯的目光都变得肃穆起来。还有人对老侯爷崇敬至极,也不管老侯爷能不能看见,忍不住默默地 * 朝他行了个礼。
靖宁侯却是目不斜视,在萧宴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大殿正前方,缓缓朝裴熙下拜。
裴熙见了连忙抬手道:“老侯爷快免礼!今日之事惊动了您,是朕叫您老操心了。”
靖宁侯摇摇头,虽没有朝裴熙下跪,却还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后,这才直起身道:“老臣深蒙皇恩多年,如今朝中发生此等大事,老臣自然不能再置若罔闻,偏安一隅。”
靖宁侯说着缓缓转过身来,先是看了看面色阴沉的丁德惠,又是看向一旁刚刚赞同让裴熙颁布罪己诏的韦浩言,沉声说道:“韦大人,你糊涂啊!”
韦浩言与老靖宁侯年纪相差不多,两人同朝为官时并无私交,但也不曾结怨,甚至韦浩言心底还很崇敬这位为国厮杀多年的老侯爷。
此时听老靖宁侯这么说,韦浩言肃着张脸,施礼道:“还请老侯爷赐教。”
“你以为皇上颁下罪己诏,便能得民心、平民怨了吗?已经违反朝廷律例,烧杀抢掠、占山为王的歹人们就会归顺于朝廷了吗?不!”老靖宁侯掷地有声地说道:“他们只会利用皇上的罪己诏,将其视为自己的护身宝典,从而打着正义的旗号行尽不义之事,最终遭殃的还是普通老百姓啊!”
韦浩言心中一震,一时竟不知应当如何言语:“这……”
“不仅如此,只怕有些人的打算是先逼得皇上颁下罪己诏,等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后,就要将一切都归罪到皇上的身上、逼迫皇上退位了吧!”老靖宁侯说着白了丁德惠和他身旁的邹通一眼,沉声道:“如今皇上膝下的皇子们都尚且年幼,最年长的大皇子也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而已。若是少主登基,后宫垂帘……韦大人以为我大齐的江山还有多少气数可耗?!”
“老侯爷!”韦浩言被他一番话说得方寸大乱,不自觉地低下头来,丧气道:“是、是老臣糊涂了!”
丁德惠怎么都没有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之内局势竟然几度反转。
经过老靖宁侯这么一说,不仅韦浩言及其追随者再次倒戈,就连他这边的大臣们都不敢上前说话了。
如今睿王仍在华北赈灾,严格说起来温太后一党的势力和姜太后一党相比略有不足。
丁德惠没有办法,只得长叹一声,自己抗下这巨大的压力,咬着牙上前道:“老侯爷话说得好听,可皇上若是执意不肯颁下罪己诏,这天下百姓的怨言该当如何平息?难道要让皇上像历史上的暴君一般大开杀戒,对大齐的老百姓们痛下杀手吗?!”
事发突然,老靖宁侯又久不理政,今日来时他只知道要替裴熙扛下压力拒绝颁下罪己诏,可如何才能化解这场风波,老侯爷心里一时间也没有万全的计策。
就在局势再次陷入胶着之际,处于上首的慕水寒抱着双臂凉凉开口道:“丁大人,你是当我慕水寒 * 死了吗?我不说话,你们还真就当我不存在了?”
丁德惠闻言心中咯噔一声,没想到一直在那里隔岸观火的慕水寒竟会突然开口。
今日朝裴熙发难之前,丁德惠等人自然是将一切变数都考虑在内的了。
根据他们分析,慕水寒大权在握,功高盖主,他比任何人都巴不得皇帝倒霉,应当不会蹚这趟浑水才是。
上回裴熙当众昏倒之时他之所以维护裴熙,是因为事情发生在宫里,有他殿前司保护皇帝不力之嫌。慕水寒是为了撇清自己,才会帮助裴熙调查的。
而这次不一样。“昏君无道,降下天谴”的传言是从外地流传入京的,与慕水寒并无干系。
慕水寒只要坐山观虎斗就能进一步削弱皇帝的势力,他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没想到,慕水寒并没有隔岸观火到底。
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又要维护皇帝了?
“老夫并无此意!”丁德惠面色肃穆,十分紧张地说:“不知殿帅有何指教?”
慕水寒幽幽道:“我就是觉着吧,你们在这里争来争去的没什么意义,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这场天灾究竟是皇上引起的,还是意外,叫钦天监监正前来测算一番不就明白了吗?你们这些凡人又不知晓天命,在这里争个什么劲呢?”
见慕水寒并没有直接地为皇帝说话,丁德惠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道自己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
只是让钦天监监正来给皇帝测算……只怕是会节外生枝啊!
不过此时的局势对丁德惠等人来说并不十分有利,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处于下风的。除了请公孙止前来卜算一卦之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以破局了。
所以万般无奈之下,丁德惠也只得赌上一把。
毕竟龙椅上坐着的的确是个昏君不假,他们还是有很大赢面的。
至于钦天监是否会实话实说一事,丁德惠倒是并不特别担心。
公孙家的先祖曾经立下祖训,要求子孙后代绝不可以天意之名弄虚作假,否则世世代代必将遭受天谴。
而且钦天监历来独立于朝廷各机构之外,不会因为他们测算出来的结果而受到惩罚,所以他们向来敢于直言。
丁德惠记得在永宁年间,他曾亲耳听到钦天监监正宣称永宁帝的爱妃乃是妖妃。哪怕永宁帝一怒之下要违背祖宗规矩斩了当时的那位国师,国师都没有改口。
后来到了天成年间,上一任的国师公孙悟就更是敢说。
在天成帝尚在壮年之时,公孙悟就给先帝测算出来他这一生只能有一个儿子活到成年,不可能再有其他皇子长成。
这于看重后嗣的皇家来说无异于是一种诅咒,可公孙悟还是直言不讳。
最终果然如同公孙悟所说,天成帝的后宫里再无其他皇子出生,只有裴熙一个活了下来。
因此钦天监监正,也就是大齐如今的国师公孙止,是绝对不会屈于皇权就为裴熙说好话的。 *
同理,丁德惠他们就是花费再多的银两、送上再多的美人,也不能收买公孙止替他们做事。
老实说,慕水寒会提出请公孙止上殿卜卦,是在裴熙的计划之外的。
为了防止他们的谋划为外人所知晓,前日召见公孙止时用的是姜太后的名义。除了近身伺候裴熙的人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裴熙曾经悄悄地见过一次公孙止。
不过慕水寒……或许是个例外。
毕竟他掌管着宫廷禁军,宫里的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更何况是公孙止这么一个大活人去了永寿宫。
可裴熙并没有告诉慕水寒公孙止已经为自己卜过卦,关于测算的结果,慕水寒更是不知。
他是怎么想到当众替裴熙提出这个法子的呢?
总不会只是巧合、想到一处了而已吧?
不管怎么说,慕水寒这么做都是对裴熙十分有利的。
毕竟公孙家的人虽向来公正,可若是由裴熙或是裴熙这边的人提出让公孙止给她测算的话,总归有几分他们提前收买过公孙止的嫌疑。
不说私底下如何,起码慕水寒在明面上与裴熙并非一条心。
由慕水寒出面来请公孙止,可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第六十八章 邹通
乌云密布; 风雨交加之际,公孙止穿过狂风,在一众大臣们的期待当中踏入宣政殿。
虽说公孙家的传人向来被尊称为一声国师,不过他们毕竟不是靠科举之路加官进爵的; 不少王公大臣们心中都暗暗瞧他们不起; 再加上前两朝的国师都或多或少地得罪了皇帝; 近些年来钦天监、公孙家的地位下降了不少。
身为钦天监监正; 这还是公孙止今年头一次踏入宣政殿。
朝皇帝行过大礼之后; 公孙止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拿出自己的家伙事,认认真真地给裴熙测算了一卦。
看他神情自若的样子,好像旁边的文武百官都不存在一样。
大臣们起了个大早入宫; 又唇枪舌战了一上午; 这会儿已是有些乏了。有个体力不支的低品官员甚至还晕倒在了朝堂上; 被禁卫军拖了出去; 送到间空屋子里休养。
等待的时间漫长又让人紧张,有人心中惶惶不安; 就拉着一旁相邻的官员窃窃私语起来。
“你说这公孙大人到底能测算出个什么结果来啊?我这心里头怎么这么慌呢?”
旁边那人小声答道:“管他是什么结果呢,咱们这些底下做事儿的能受多少影响?只要大齐不亡,日子照过便是了。”
另一侧还有人说:“你们相信公孙家这些算卦的吗?我怎么老觉着他们就是些骗吃骗喝的江湖术士呢?”
有人道:“江湖术士若能做到公孙家这个地步; 那也是他们的能耐。再说了; 先前的国师们算出的结果不是一向很准的吗?”
“不一定吧?当年公孙悟不还说皇上的生辰八字贵不可言,会是大齐的希望 * 吗?”
“哎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非议皇上?”
“嘘; 闲谈而已; 不要小题大做嘛……”
“……”
诚如此人所说,当年公孙悟的确曾给刚刚出生的裴熙测算过一卦,得出的结果让先帝与当时的颐贵妃、如今的姜太后喜忧参半。
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 二人决定将忧的那一部分暂时隐藏下来,只将好的那一部分结果公之于众,以定民心。
毕竟那个时候天成帝无子已久,大齐好不容易才有了一位可以继承皇位的小皇子,天成帝不想再叫天下臣民们失望了。
只是小皇子逐渐长大、登基为帝之后,却是再一次叫大齐子民们失望了。
时间久了,许多人都已忘记了公孙悟当初的那一卦,年纪轻些的更是不知道有这一回事。
若不是今日公孙止重上宣政殿,还真不一定能有人想起当年的事情来。
慕水寒知道这些官员们心中不安,由着他们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儿。
等公孙止这边进行得差不多了,慕水寒便站起身来,寒声道:“都消停一些,别扰着国师卜卦。”
慕水寒的地位摆在那里,无论是高品还是低阶的官员都碍于他的权威顺从地噤了声。
至于韦浩言、丁德惠、邹通、姜豪等朝中举足轻重之人平日里倒是不会对慕水寒言听计从,不过眼下他们本来就没心思和人闲聊,全都紧张地盯着公孙止,心中不停猜测着测算的结果。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之下,公孙止面色沉稳,十分清晰地用所有人都能听懂的语言说道:“皇上命格高贵,明智谦让,年少时纵有艰难险阻,只需勤劳刻苦,守住本心,即可否极泰来。从卦象上看,旱灾绝非皇上一人之过,而属天灾。微臣能力有限,能从这两卦上看到的结果就是这些。”
公孙止此言一出,姜豪忍不住“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还用挑衅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看向温太后一系的政敌们。
老靖宁侯也是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朝一旁的孙儿面露微笑。
相比之下,丁德惠与邹通等人的脸色可就没有那么好看了。
作为发起这场争议、带头要让皇帝下罪己诏之人,丁德惠此时羞愤尴尬至极,心头的老血都差点呕了出来。
不过他在朝为官多年,城府较深,只是阴沉着张脸不说话。
一旁的邹通可就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了,几乎是公孙止话音刚落,他便指着公孙止的鼻子大声道:“谁知道你这黄毛小儿算得准不准啊!我一直就觉得你们这些公孙家的人不大靠谱儿,当年你那死去的老爹还说皇上是大齐的希望呢!”
“畅琮!”丁德惠见邹通不仅辱骂了公孙止、对已不在人世的公孙悟不敬,甚至还当众暗示皇帝昏庸无能、不堪成为大齐的希望,已经严重地越了界,他怕自己再不阻止邹通、邹通便会口不择言闯下大祸。为了保住自己这一派系为数不 * 多的武将,丁德惠连忙拉住邹通的衣袖,压低声音厉声说道:“不可冲动!事已至此,我们就不要再多言了,留得青山、以待来日吧!”
邹通刚才也是一时情急之下没有忍住,被丁德惠打断之后心里已经知道后悔了。
然而旁人并不会因为他内心的悔意就轻易放过邹通。
一向忠于皇帝的钟昂站出来道:“邹指挥使此言不仅对如今的国师与仙逝的老国师不敬,更是对皇上的侮辱与诋毁,简直大逆不道!微臣恳请皇上与殿帅严惩邹指挥使,以儆效尤!”
裴熙和慕水寒还没来得及说话,为保邹通的丁德惠就抢先一步说道:“一派胡言!这里哪有你一个小辈说话的地方,还不速速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