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完结+番外-第4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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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廿廿为了护着绵恺,也为了来日能为自己挑一个好儿媳妇所设下的心机,可是却又何尝不是她还肯给舒舒这个孩子留下最后的一线生机去——好歹,舒舒也还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的人!
倘若通过这次事儿,舒舒能够幡然醒悟,不再想借着这事儿来与她和绵恺为敌,那倒是还来得及明白撷芳殿里在她背后已是隐藏了什么人去……而万一舒舒这次还是清醒不过来的话,那就是舒舒自己选择了这一条道儿要继续跑到黑,那便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了。
所谓万事,虽说愿意留下一线,可是终究还是看那事中之人自己的选择去。倘若人家自己不想好了,那就由她去吧。
。
绵宁随皇帝二月最后一天才回宫,三月初就是皇上的亲耕礼,他需要随侍在畔;紧接着就是皇后的亲蚕礼……这一连串的忙碌,令绵宁无暇分神,他便是回撷芳殿,也都少入后宅。待得他终于忙过了这阵子,得了点闲儿,这才发现舒舒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又时常进内,赴储秀宫了!
看见他得了闲儿,侧福晋富察氏自是最先按捺不住的,这便借着来给绵宁报家中用度的账册的机会,将舒舒频繁受皇后召见的事儿又给编排了一遍。
“……福晋的身子大好了,宫里宫外便都知道是皇后娘娘的大恩。福晋原本就跟皇后娘娘是一家人,这便心下承了情,时常进宫去侍奉,也是当儿媳妇的孝道。阿哥爷,您说呢?”
绵宁缓缓垂下眼帘,遮住眼中情绪,“皇后额娘的大恩,她终于肯承情了?”
富察氏轻轻一哂,“可不是嘛。我听说亲蚕礼那日,咱们福晋是当着所有内廷主位和王福晋们的面儿,向皇后娘娘大礼叩谢的。当日在场的人都说,若不是皇后娘娘牵挂着,那福晋这会子还不得出门呢。”
绵宁静静听着,未置可否,只是抓过一管毛笔来,在指尖儿上转动着。随着富察氏的话,那毛笔转得越发快了。
富察氏偷偷瞟绵宁一眼,只是看不见绵宁的反应,这便紧跟着又道,“……听说,皇后娘娘还将三阿哥将来挑福晋的事儿,都托付给福晋了呢。”
绵宁这才缓缓抬眸,看不出情绪地盯了富察氏一眼,语声轻缓,似不挂心,“哦?”
富察氏赶忙道,“三阿哥毕竟是皇后娘娘所出的长子,为三阿哥挑选福晋自然是皇后娘娘心尖子上的头等大事,这样的大事皇后娘娘都托付给了咱们福晋,可见皇后娘娘对福晋的信任。”
“也是啊,终究是一家子人,怎么能不彼此倚重呢?”
绵宁依旧面无表情,“说的也是。”
富察氏心下这个懊恼,就像自己连着好几拳头都砸在棉花团儿里了似的。这个阿哥爷,也忒难猜。
富察氏忍住不快,轻哼一声儿道,“既然有皇后娘娘如此的信重,又是一家子人,虽说从前有些舌头碰牙的,这会子一旦迷途知返,必定能比从前更交了心去。”
“那可以想见,咱们福晋一定能帮着皇后娘娘,给三阿哥选出个最好的福晋来。我从眼巴前儿就忍不住好奇了,真想知道咱们福晋能帮着皇后娘娘选出一个怎样的好姑娘来呢。”
绵宁依旧神色淡淡,反倒抬眸凝着富察氏,唇角微微勾了勾,“……能比你还好么?”
绵宁不是时常说情话的人,但是这却不等于绵宁不擅长此道。
却也反倒因为是他不常说,所以一旦不知何时这么蹦出来一句,反倒格外有了勾魂摄魄的力量去。
富察氏登时心下小兔乱跳,一双腮也桃红了,一对眼也登时起了秋水,她含着羞涩,又带着一点子不敢置信,一下一下儿地瞟住了绵宁去,“……阿哥爷,当真觉着我好?”
可是不知怎地,绵宁方才的兴致却又一下儿退去了潮头去,面上又是一片漠然了。
“福晋她既是皇后额娘的儿媳,又是皇后额娘的本家儿,她帮衬着皇后额娘是应当的。她若忙碌时,家里大事小情的,你要多帮着。”
绵宁瞟一眼外头,“时辰不早了,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明儿我再去瞧你。”
宛若兜头一盆冷水,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浇下来了。更何况,方才那一刻还有如梦似幻的甜蜜来着。
富察氏嫁给二阿哥也这些年了,可是说实话,直到如今她还是没法儿适应二阿哥的这种喜怒无常——又或者说,不该用“喜怒无常”这样的字眼儿,因为二阿哥并非当真是喜怒无常的那种情绪激烈型的,他正相反,是喜怒都不形于色,叫你能看见的永远是他一副宛若深水般平静无波的面相。
尽管你能隐约查知,那平静之下,那深水的表层下头,实则藏着惊涛骇浪,可是他就是有本事半点儿都不泄露出来,叫你根本无法去看透。时间久了,你反倒会怀疑你自己,怀疑自己是看错了,其实他真的就是如表面那么平静,是真的心下毫无波澜。
与这样的人相处得久了,会让一个人慢慢儿地什么心气儿都灭了、散了。甭管你曾经有多么骄傲,有多么自信,你在二阿哥面前都会一点一点地将自己那点子火苗给摁灭了,连一丝儿烟火气都再存不下了。
富察氏觉着自己心好累,可是却又不能不争,不能就这么自己死守着一潭死水。
若她就这么走了,那她今晚儿都白来了,她方才那番话就也都白说了。原本以为拿住了福晋的话把儿去,可以乘胜追击一回的。可是孰料,看样子,这话把儿就又要白费了。
她有些不甘心,毕竟福晋这次的事儿,放在谁那儿都能是个不错的把柄啊!——怎地就到了自家阿哥爷面前,这就成了泥牛入海,化成稀泥,半点不留痕迹了呢?
她便咬了咬牙,搜肠刮肚一番,不想就怎么走了。
幸好她也是个能熬得住的,往常眼睛也好使,这便将家里几个女人的事儿都积攒了一些在心里。
她便忽然道,“阿哥爷,近来咱们家那格格可是有些频繁地使人往她娘家去了……我受阿哥爷的命,暂代福晋管着家里事儿,故此这些进进出出的事儿,总归得到我这儿来报备,才能领了腰牌去。”
“那格格是阿哥爷身边儿的老人儿,虽说只是个官女子,那我也不敢拦着不是?这便每一回都顺顺当当地放了去,还每回我都从我自己的嫁妆里头,拿出些体己来,赏给那格格的家里人去。”
富察氏说着酸了酸,“虽说人家那格格家里也不缺这个,可这总归是阿哥爷的体面不是?我便是手头儿也没多少好的,但是也得好歹替阿哥爷顾着。”
绵宁听着,却又看不出喜怒地轻声笑了,“你想说什么?想说她放人往她家里去,是私运了宫里的物件儿出去?可是你自己方才也说了,她娘家不缺这个,她压根儿就用不着拿宫里的物件儿,去接济她娘家去。”
第698章。698、酸了酸
698
见阿哥爷特意挑着这个话茬儿说,富察氏就只好又酸了酸。
可不是嘛,人家星楼的娘家呢,虽说是内务府旗下的包衣,可是人家可不是普通的“奴才”,她哥哥延丰,早年就被放了两浙盐运使,兼管杭州织造这样的肥差去。
这样的差事,从前都是雍正朝的李卫这样的人做的,可见得其有多大的权,又受皇上多大的信任去了。
不仅她哥哥,她母家好几代都受天子信重,皆有要职。要不然就凭她堂姐,一个包衣的身份,怎么能嫁给明安这样的一等果毅公当一等公夫人呢?
也唯有这样的家世,养出来的格格才会是打小儿有些心无城府的,因为人家是真的可以做到无忧无虑去
人家星楼这样的人家儿,还缺自家在皇子所儿里当格格的妹子,偷运出来的几两银子去糊口度日不成?
倒是富察氏自己,虽说也是沙济富察氏出来的格格,门第是挺高贵,但是自家也不是承袭世爵的嫡系大宗,她自己阿玛的官职也没比人家星楼父兄的高。故此要说这手头儿啊,她的那点子家当,还真不比人家星楼多多少。
不仅如此,星楼这哥哥啊,不但得了要紧的肥差,本人还当真是个能干的!
当年由李卫亲自监修的《两浙盐法志》,因日子也久了,故此延丰上任就请旨要重修。皇上准了,没想到延丰一年间就将《盐法志》修好,而且比之李卫监修的旧版,延丰这一新修的体例更加完善,且对李卫旧志多所订补。
皇上十分欣赏,亲自留存。
二阿哥绵宁的几家内亲里,舒舒的阿玛已经不在人间,舒舒的弟弟熙敏年纪还轻,不受重用;至于富察氏自家,父兄就算都有官职,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臣。
况且要再加上二阿哥那两位不争气的舅舅呢,这一门子的内亲,都够让二阿哥头疼的。
这样一比较,偏就是人家星楼家人给二阿哥撑了门面!
这星楼本来就是阿哥爷身边儿的老人儿,又是皇后娘娘跟前指过来的,况且又是阿哥爷所钟情的……再加上母家得力,这便叫星楼虽说身份只是个官女子,但是却也是叫舒舒和富察氏这两个福晋都不敢怎样的去。
富察氏不管自己愿意还是不愿意,至少面儿上还得对人家星楼客客气气的,一想到这个就让她心下火冒三丈。她不得不忍着福晋也就罢了,她还得连个格格都得让着!
那今儿既然没法儿叫阿哥爷对福晋那头儿不高兴,那她好歹也得将星楼给掐一把下来!
她便叹了口气,委委屈屈地看着绵宁,“阿哥爷说的是,咱们那格格娘家哪儿缺这个呀。我就是想说呀,咱们那格格跟福晋也算同气连枝了。”
“福晋跟皇后娘娘是一家子,那格格就是皇后娘娘跟前指出来的;况且那格格的堂姐还是福晋的嫂子不是?就连眼巴前儿,那格格与福晋所行所为,也是同出一辙呢!福晋总往皇后娘娘那边去,那格格总与母家来往,说不定也是与皇后娘娘有关的,兴许是给皇后娘娘效力呢吧?”
“只是我笨,一时爷想不到那格格是让娘家怎么为皇后娘娘出力的。也是方才阿哥爷的话儿,给我提了个醒儿去——咱们那格格家,有钱啊!”
“想想皇后娘娘未来两三年内就得给三阿哥办婚事了,那自然要用大笔的款项。三阿哥是皇子,自然是从公里出银子,只是皇后娘娘这当额娘的,怎么也从自己的体己里出一份儿吧?那无论是公里,还是私里,盐关和织造的银子还不是最大的进项?”
“话又说回来了,皇后娘娘的母家,咱们心下都是有数儿的。虽说如今恭阿拉、和世泰都有差事,可是毕竟早年间贫寒,压根儿就没什么家底儿。这几年间他们家里二格格、三格格又接连嫁入王家,便是为了皇后娘娘的面子,他们家给两位格格的陪送也决不能少了,故此他们家里就更是被掏得空空的了,别说能贴补皇后娘娘了,怕还要反过来要皇后娘娘周济才行吧。”
“这样一来,皇后娘娘最缺的,自然就是银子了!那这不正好儿么,那格格家里正好儿能给皇后娘娘正经效力!”
绵宁面上还看不出什么,只是微微转头,目光飘向了窗外去。
凭富察氏这些年来对自家阿哥爷的观察,即便阿哥爷还是这么不动声色的,可是此时阿哥爷的动作已经与之前有了改变,那这微微的一点子变化,便也说不定就是阿哥爷内心的真实波动呢。
她心下不由得大勇,原本都站起身来了,这便又坐回去。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捋着另外一边袖口的绣花滚边儿,幽幽地道:“如今咱们家里,就我们四个人伺候阿哥爷。四个人里头,这就有福晋和那格格两个一起替皇后效力……这便是一半儿了!“
“更何况,福晋的分量,不是我这个侧福晋能比的;那格格跟赵格格之间呢,赵格格也自然是没法儿跟那格格比的……这便明面儿上瞧是二对二,可是内里啊,却是她们二位高高地占了上风去,我跟赵格格两个根本望尘莫及。”
富察氏说着还特地叹了口气道,“原本都是阿哥爷的妻妾,心不是该都在阿哥爷这儿么?便是自己娘家能出些力的,难道不是给阿哥爷出力,却反倒要胳膊肘往外拐了么?”
“这般想来,福晋是皇后娘娘的本家儿,皇后娘娘再将身边儿伺候过的那格格指过来……全都是皇后娘娘天时、地利、人和,安排好的呀。”
富察氏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觉得自己心下敞亮了不少。
她不信阿哥爷会对这些话还无动于衷!
枕席之畔,如何能容他人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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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宁有一会子没说话,富察氏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子得意来。
半晌,绵宁缓缓抬眸,盯住富察氏的眼睛,“……你,说够了么?”
富察氏心下便是咯噔一声儿,慌忙站起来,“阿哥爷,我这可是为阿哥爷着想啊!”
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