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完结+番外-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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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寿宫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儿,还分在两个主位的名下,那她们自然不能寻自己这一头儿的人,便得都赖在芸贵人那边去才好。终究芸贵人年轻,位分低,又才进宫不久,性子还冲……这些就全都符合她们的念想去,这便横了心,斗了胆,一股脑儿将屎盔子都扣在芸贵人头上去了!”
廿廿便也点头,“皇上说的是。芸贵人就算再糊涂,她总归也还分得清楚轻重缓急。这可是八公主,是皇上的金枝玉叶;更何况就如皇上所说,永寿宫里一共就她们两个人儿,若当真是她办的,难道还能跑得了是怎的?”
皇帝伸手握住廿廿的手,“就是这么回事儿!爷起銮在即,她们这些背地下的小动作,等爷走了,你闲下来的时候儿,捎带着问了就是。爷这后宫早交给你去,你瞧着处置就是。”
。
皇上的行程定下来了,过完七月十五的上元节,七月十六就起銮。
日子已经近在眼前儿了。
如嫔这心下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方氏在皇后面前点了一把火,可是后头却半点儿动静都没见着,自觉心下有些亏得慌,这便小心翼翼对如嫔说,“……终究八公主不是皇后的亲骨肉,故此她不心疼啊!老奴觉着,主子还是得趁着皇上起銮之前,就将这事儿先给解决了。毕竟皇上跟皇后不一样儿,八公主是皇上的亲骨肉,皇上总归是要心疼的。”
“而若等皇上起銮了之后,那这宫里,甚至京里,就都成了皇后一个人儿的天下了!到时候儿,皇后怎么说就怎么是,要是皇后认死了这事儿跟芸贵人无关,那谁还能有辙呢?”
如嫔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她蹙眉良久,伸手支额角,“可是,得该怎么叫皇上心疼才好呢?我瞧着,就光是八公主夜晚哭闹这事儿,皇上并不大上心。毕竟八公主都哭了好几个月了,皇上一共也没来看过几回。几个太医束手无策,皇上竟也没计较……”
方氏眼睛一亮,不过还是缩回去了,没敢说出来。
如嫔抬眸,目光直直地盯住方氏的眼睛去,“都到了这会子,你还有什么话不敢说的?你是八公主的嬷嬷,将来她长大成人、甚至厘降之后,难道不是将你们一家子都赏给她,叫她带到公主府去的?到时候你男人,你儿子,哪个不是日后她公主府上掌权管事的?”
一想到那个远景,方氏激动得脸都红了。
“奴才是想着,倘若八公主只是夜里哭,皇上并不大上心的话……那,就得下点儿猛药,往皇上的心窝子上戳,将皇上给戳疼了才行……”
如嫔眼中瞬间流淌过千百种情绪去,继而垂下眼帘去,“嗯,你说说看。”
。
“皇上……”
储秀宫里,皇上正与廿廿一起用晚晌,外头忽然传来凄厉的呼唤声。
“怎么回事?”廿廿忙问。
月桂亲自出去,随即回来报:“是八公主的奶口妈妈,来报说,说……”
廿廿点头:“说。”
月桂叹口气道,“说是八公主惊悸了。”
廿廿忙传了那奶口妈妈入内,那奶口妈妈已经哭得浑身颤抖,“回皇上、皇后主子,八公主已是连着抽儿了三个晚上了!奴才担心若再这么抽儿下去,怕是,怕是……”
皇帝也是一愣,“什么,竟这么严重了?太医呢,传太医来问话!”
几位太医奉诏前来,也个个儿都吓得面色惨白,都说全然没想到八公主会这般严重了。
皇帝额角的青筋也有些跳了起来,“依着你们所见,八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三位太医低声商量一下儿,都说这般突然,便也可能是受了惊吓所致……而且这般严重,便怕是连续多日受到惊吓,才会如此。
皇帝的面色终是变了,腾地站起。
廿廿伸手,望住皇帝的手腕。
皇帝这才缓缓舒一口气,重又慢慢坐下。
几位太医退下去,廿廿轻声劝道,“……心急易生乱,皇上急不得。”
皇帝点点头,“你说的对……方才那一刻,爷险些恨不得立即传了芸贵人来问话了。”
廿廿轻轻摇了摇皇帝的手臂,“皇上先缓缓,也理理这些头绪,今晚上先这样儿,明儿再问。就当是再多一个晚上,再观察看看八公主的情形。兴许今晚上就不抽了,就稳当下来了呢?”
“小孩子连续哭了那么多个晚上,自然睡不好,这么多时日叠加起来,才有了惊悸之事也说不定呢?”
皇帝拍拍廿廿的手,“好,爷听你的。”
。
这个晚上的永寿宫里,在八公主止不住的哭声下头,是一片死寂。
如嫔等着皇上来,她原本心下有八成的把握;可是等啊等啊,皇上却还没来。
她心中的把握便一分一分地降下去了,七成、六成……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她心里最后的一点火也跟着熄灭了。她心底的寒凉爬起来,沿着四肢百骸窜行下去,让她觉着冷……
她抱紧自己,可是那寒意还是拦不住,竟然爬上她的牙齿,叫她都冷得磕起了牙齿来。
星溪看着心疼,低声道,“主子,别等了,皇上不会来了。毕竟皇上恭谒盛京起銮在即,这会子皇上正千头万绪呢,这便顾不上了也是有的。”
如嫔笑起来,“……是皇后不让他来的。八公主终究是他的亲骨肉啊,是他时隔这么多年才又有的一个小公主,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不疼爱呢?皇上必定是想来的,可是皇后拦着皇上,不让他来啊!”
星溪也不敢说话。
如嫔缓缓吐了口气,“皇上不来了,难道咱们就自己这么忍着吗?我没那么好捏咕!”
她霍地抬头,望向芸贵人所居的配殿方向,“去,将芸贵人给叫来!”
第669章。669、忽然陌生
669
都这么晚了,芸贵人都躺下了,冷不丁听说如嫔传她,她不敢拒绝,也不敢耽搁,这便都来不及梳头,只能寻了根簪子,随意将满头青丝一挽,这便赶紧赶到后殿来。
夜色清寂,隐隐还能听见八公主隔窗传来的抽泣声,只是好在八公主今晚儿哭闹的音量没有那么大了,倒叫人耳根子清静了些儿,芸贵人便悄然松了口气。
——虽说人心都是肉长,但凡是人对小孩儿的哭闹便总能有所宽容,可是芸贵人毕竟年轻,自己还是个刚长大的孩子呢,哪儿就有那么容人了,况且终究不是自己的孩子,这便因了每晚都被吵醒,心下对八公主也早有所厌烦了去。
芸贵人一进如嫔后殿,如嫔坐在明间儿里等着,瞧见芸贵人远远娉婷而来,便笑了,“妹妹果然长大了,这么远远瞧着,竟像是夜色中走来的仙子呢。”
芸贵人原本生得好,不然她跟李贵人一起进宫,也不会抢先儿得了“芸”这么个柔美婉约的封号去。只是芸贵人实际上性子烈,进宫一年来敢说敢做的,倒叫人慢慢儿忘了她这个封号的意味所在了。
今晚上芸贵人因来不及梳头,这么头发松松挽着就来了,身上衣裳也来不及换正式的,只穿着贴身的窄腰袍子,裹了一件披风就过来了,这反倒将她性子里的刚烈之处都给掩去了,借着夜色朦胧远远望去,更有娉婷袅娜之态了。
这一眼便看得如嫔越发心惊。
芸贵人进宫的日子短,虽说皇上早就留宿在养心殿过了,不过后头倒没怎么见受宠;可是谁能说这不是因为芸贵人年纪还太小的缘故,且脾气太冲的话,终究不合凡事以“仁”字当头的皇上呢。
若假以时日,这芸贵人再长一长,性子被宫规磨得少了些棱角去……谁能说皇上不会就又宠起来了呢?
毕竟芸贵人是一进宫就独住永寿宫了啊……若是皇上看着碍眼的,便是皇后这么安排了,皇上难道还不给改了么?
芸贵人这本就睡眼朦胧的,这冷不丁被如嫔当头夸赞了一句,一时都有些发懵,全然不知道如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只能尴尬地行礼,“如姐姐谬赞,小妹着实不敢当。”
如嫔淡淡垂下眼帘去,“妹妹在我面前如此这般,看见这样的神仙美人儿,我自然是乐得赏心悦目。可是妹妹可千万别在旁人面前也这么妆扮才好,否则……妹妹说不定便触了霉头去。”
芸贵人又一怔,随即垂眸看看自己,这便红了脸道,“小妹不是要刻意这般妆扮来见如姐姐,是小妹临时从被窝儿里爬起来,又不敢叫姐姐等,这才这般草草地过来了。”
如嫔摁住心下的不耐,努力笑笑,“是我忽然想见妹妹,倒叫妹妹辛苦了。”
芸贵人忙道,“如姐姐这般说,岂不是见外了?”
如嫔笑笑,“就因为你这么草草地来了,这便许多地方儿都没留心。你在咱们永寿宫里这样儿倒无妨,倘若是在养心殿陪伴皇上,又或者是叫旁的宫里的人看家了,那妹妹才要麻烦了。”
芸贵人一惊,“如姐姐是说小妹这样失仪了,是么?小妹在旁的宫里人眼前,怎么会如此穿着呢,这毕竟都是寝衣了。”
如嫔垂首而笑,“那在皇上面前呢?你侍寝的时候儿,总归也要将这样一面,在皇上面前呀。”
如嫔如此说着,脑海中便也转过芸贵人在皇上跟前侍寝的情景,弱也是这般袅娜娉婷的……
芸贵人紧张地咬住嘴唇,再上下看自己一眼,“那如姐姐快指点小妹,小妹究竟哪里不妥当了?”
如嫔不急着说,刻意上下又打量芸贵人一番,这才缓缓道,“芸妹妹的阿玛,从前是江南驻防过吧?”
芸贵人懵然点头,“如姐姐说的是。”
如嫔便笑,“所以芸妹妹原本是在江南长大的,是不是?”
芸贵人便也点头,“是……”
如嫔便叹了口气,“也就因为芸妹妹你有这样儿的经历,那你今儿这身装扮才十分不合适——你瞧瞧你这头发,用发簪这般松松挽着,这哪里还是咱们旗髻的梳法儿去?你便是要挽着头发,也该找根扁方啊!”
“又或者,你手头儿一时没拿着合适的,那你也就寻个包头,将头发暂且给包起来就是了,哪儿能这么松松垮垮地就来了……在我眼里看着是好看,可是在外人眼里,保不定瞧着你压根儿就不像个旗人,倒像是江南的汉人了。”
“你这么着好看是好看,在宫里特别归特别……可就算退一万步说,皇上会喜欢看,可是你也就此就落了个坏名声了。”
。
芸贵人狠狠一惊!
急忙一把将挽着头发的发簪给扯下来,手脚麻利着赶紧将头发给编成发辫,简单地包缠在头上,宛若旗人从前在关外初期那般连女子都最简便的包头的法子。
如嫔瞧着便笑,“瞧瞧,你的手脚这般麻利,原本就是这样编成了发辫,绕成了包头,也不过眨眼的工夫儿。便是你方才起来得急了,这样的头发也完全来得及,你又何苦梳成那样汉人的发式就来了?”
“你年纪小,这诸多的细微之处,你平素还不够小心。可是你要明白,这宫里本来就有多少双眼睛,明里暗里地盯着咱们看,就等着咱们指不定哪儿出了错,便落入了人家的镬中,一时不慎就只能任人宰割了去呢。”
芸贵人惊得伸手掩住心口去,“如姐姐,我真的没有模仿那些汉人!我方才,不过是,不过是……”
钮祜禄氏弘毅公家别说在旗人家族中,便是在所有满人的家族中,乃至于所有的勋贵世家里都是拔尖儿的正统家族,故此如嫔这般指摘芸贵人,自是极有资格,芸贵人都说不出什么来。
如嫔轻轻叹口气,“我知道,这后宫里谁人不想得宠,谁人不想让皇上多看自己两眼呢?而皇上的生母便是孝仪纯皇后,孝仪纯皇后是汉姓人;且皇上的养母庆恭皇贵妃就更是来自江南的汉人了,故此咱们心下都明白,皇上心下对带着点儿江南汉人味儿的,怕是要多看一眼、喜欢一些儿。“
“芸妹妹本来就有在江南长大的经历,又得了皇上赐给的‘芸’这么个字儿为封号,那就别说芸妹妹自己个儿心下该有数,便是满后宫里的人啊,也全都对芸妹妹心下有数了。”
“芸妹妹如今喜欢这般装扮着,便是希冀着皇上吧……”
芸贵人窘得满面通红,“如姐姐,我当真没那么想啊!”
如嫔笑着点点头,“其实芸妹妹你自己怎么想,半点儿都不重要。因为只消看见你如此穿着啊,便自然满后宫里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了。妹妹越说没有,旁人反倒会越发信实了去,反倒还会觉着妹妹是在撒谎!”
如嫔叹了口气,“妹妹总不会不明白,在宫里故意做江南汉女的打扮,该是多大的话柄了去吧……?”
芸贵人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登时手脚冰凉。
“倒不知,如姐姐今晚传我过来,竟是何事。”
若今晚不是如嫔在下钥之后忽然传她,她也不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