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宫廷是我的 完结+番外-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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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姐姐自是明察秋毫,也是我修为不够,终究还是藏不住心事——姐姐说对了,我那会子心下是有些儿牵挂的。”
“可与我说说?”諴妃握着廿廿的手,耐心地听着。不似两位内廷主位,倒更像是一位母亲对着自己的女儿。
廿廿心头一暖,这便再不隐藏,“……不瞒姐姐,实则我今年看皇上不进围,我心下是为皇上忐忑的。”
“姐姐想,大清以弓马得天下,这入围乃为训练八旗子弟,让他们不要忘了祖宗是怎么得天下的。而今年是皇上登基的头一年,皇上便怎么都该入围的,以承继祖宗传统,也承继太上皇这多年来秋狝大典的苦心。”
“便是太上皇年事已高,是有数年未曾入围了,可是太上皇是太上皇,皇上是皇上,完全可以请太上皇在热河行宫里驻跸,皇上亲自入围就是。”
“可是消息传回来,却是今年不入围了。虽说太上皇的敕旨里说是他自己年岁大了,皇上又至孝,故此今年不入围了;而三公主带回来的消息,又是蒙古王公们说是围场里雨多泥泞……”
諴妃点了点头,“我听懂些儿了。这些听起来都隐约有那么一点儿托辞的意思。”
廿廿的手便是一紧,“姐姐也这样以为,对么?”
“故此我担心,皇上今年不入围了,实则是——担心安危。”
諴妃便也深深叹了口气,“便如皇上甫一登基,京师里便传出江南汉人欢呼一片的消息……这背后,怕是有人在运筹。”
“正是如此!”廿廿的心又控制不住地砰砰跳得急了,“皇上因有一半的汉人血统,这是历代皇上之中从未有过的,这便惹恼了某些顽固的王爷们去了!”
“如今虽说历代皇上们逐渐改了王爷们各为旗主子的传统,叫王爷们不再各自领旗,可是王爷们终究也还是手上多多少少依旧有旗下属人、有兵的;再者蒙古的额驸们,更大多数都是王爷们的女婿……”
“倘若皇上单骑入围,远离太上皇的羽翼……那后果当真是不敢设想!”
諴妃双手合十,说了声,“阿弥陀佛。皇上幸亏决定今年暂停入围,太上皇也不准皇上去。”
廿廿却高兴不起来,“可是皇上既然这么决定,就更意味着咱们的猜测,怕是真的……”
那这朝堂之上,若缺少了宗亲们的支持,皇上的处境可想而知。
“幸亏太上皇老人家高寿……可是有太上皇老人家镇着,局势尚且如此暗涛汹涌,真不敢想倘若太上皇他老人家龙驭上宾而去,皇上的处境又会如何?”
諴妃也是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这八月底的北方,夜空尤其高远,却也多了一丝寥落和冷寂的滋味。
諴妃半晌才说,“故此,这后宫里就更不能出事。以皇后高位,凭她这些年的所为,来日还指不定要为皇上惹出多大的乱子来……”
廿廿抬眸望住諴妃的眼睛,“这些年,幸亏还有姐姐在。姐姐是大阿哥生母,又是皇上跟前最早的人,叫她终究还有几分忌惮。”
諴妃笑着摇头,“可是我老了,身份更是无法与她抗衡。故此,这后宫的未来啊,还得指望着贵妃你。”
廿廿“扑哧儿”地笑开,“姐姐这一说,倒将我满脑袋的迷思都给打散了。”
諴妃挑眉,“什么迷思?”
廿廿叹口气,“每每想到皇后这些年所为,我便总忍不住也想用那报私仇的法子去以牙还牙去……可是我若当真是那样私心为重了的人去,便当不起姐姐这番话了,岂不是要叫姐姐失望?”
諴妃便也笑了,“其实我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若不是顾着三公主,我早与她拼个鱼死网破了……”
“再说,若你成了只顾着报私仇的模样,我倒不会失望的,因为我自己也是想要那样的……只是,真正要失望的人,怕是太上皇和皇上。”
諴妃捏捏廿廿的手,“皇后今日落到如此田地,何尝不是太上皇和皇上的手段?这天下最有本事、也最天经地义整治她的人,唯有这两位。”
“若是咱们两个自己报了私仇,咱们两个岂敢就说能侥幸全身而归?再说到时候,咱们两个有与她何异,岂不是同样成了狠毒的深宫妇人去?”
“故此我这些年忍过来了,你有太上皇和皇上两位护持着,你就更应该忍得住、看得开。”
諴妃笑着帮廿廿拂开额头松散下来的几丝碎发,“贵妃,你且等着吧,你的来日啊,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可比的。你便自然该比我们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廿廿的鼻子酸了,伸手抱住諴妃。
“我想我额娘了……”
諴妃便笑,“嗯哼,要论岁数,我当真与你家老福晋是一样的。”
。
九月初三日,两宫圣驾回到京中,驻跸圆明园。
刚回到京中的皇帝,几乎马不卸鞍,三日后便奉太上皇,在圆明园的二宫门“出入贤良门”,率领诸皇子皇孙等习射。
此番赴木兰,皇帝没能率领皇子皇孙等入围演练,这便有回京补上的意味。
廿廿知道,倘若她担心的事情是真,一旦有变乱起,那么皇上能够依靠的自然是皇子皇孙这些直系血统的子侄一辈,故此此番行射,乃是聚拢人心的一步好棋。
廿廿便亲自抱了绵恺去。
吓得奶口嬷嬷董氏她们不敢拦着,倒是春常在和周氏都追了出来,“……三阿哥还这么小!那些弓箭不长眼睛的!”
廿廿却不停步。
皇上目下只有绵宁一个长成的皇子,可是绵宁这个年岁还不济事,皇上难免显得有些人单影只。
“绵恺虽说还小,可也过周岁儿了。便不能拉弓,好歹还能坐着,那便到马背上坐着去!”
周妈妈终究是后入旗的汉人,不明白旗人的孩子从小就要爬上马背的道理,这听了便更是吓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的好格格……这,这若是掉下来可怎么办?”
廿廿发狠道,“他若当真从马背上掉下来,那他就不配当大清的皇子!”
廿廿嘴上是硬,但是到了“出入贤良门”的宫门口,还是心疼得有些要落泪。
外头都是皇子皇孙,大多数都是成年男子,廿廿不便迈出宫门去。她遥遥看着已经戎装上马,手握雕弓的皇帝,以及周遭手握彤弓的一众王公贝勒们,想着该将绵恺托付给谁。
皇上和太上皇隔得都远,近处的王公贝勒和侍卫也都不是很熟,廿廿正在犹豫之间,却忽然见绵宁转身向她走了过来。
廿廿倒是心下一宽,望着绵宁走过来,含笑道,“二阿哥越发耳聪目明,隔这么远,竟也瞧见我来了。待会儿二阿哥施射,必定连发连中。”
绵宁眼底微微一晃。
当年他在避暑山庄,射箭难中,倒叫比他还小好几岁的绵庆得了汗玛法赏的黄马褂去……少年心灰,都是因为有眼前的小额娘。
而今,她已是抱着她自己的儿子来,叫人惊觉这人间岁月的变换。
“小额娘怎么来了?”他沉声问。
廿廿狠了狠心,将绵恺直接递到绵宁面前,“带你三弟去骑马,教他拉弓。”
绵恺天真无邪,只顾抱着绵宁的脖子撒娇,“二哥,你的弓弓真好看……”
“弓弓……”,一向目光微凉的绵宁,这一刻也无奈地笑了,“你难道想跟我要个太监去不成?”
廿廿深吸口气,“去吧。”
绵宁单手抱着绵恺,又深深看廿廿一眼,“小额娘当真放心将老三交给我?”
第425章。425、九月九
425、
廿廿静静抬眸,“瞧二阿哥说的,倒将我都给问住了。我竟一时都想不到,我为何不放心将绵恺交给二阿哥去?”
“你们两个是兄弟,血浓于水,这便是旁的任何都不能替代的,故此你自然是我最信任的人。别说我此时会将绵恺交给你,便是我有离世那一天,我也唯有将他交给二阿哥去……”
绵宁却长眉一结,“小额娘这是说什么呢?小额娘现时还不满廿岁。”
廿廿便笑了,“二阿哥岂不更小?却原来二阿哥这么小都要开始忌讳这些了,当真是少年老成不是?”
绵宁无奈,终究露出了难得的笑模样儿,“老三我带着,小额娘放心就是。”
廿廿点头。
绵宁垂眸问绵恺,“二哥带你去骑马,你敢么?”
绵恺倒是高兴得手舞足蹈的,他这个年纪,兴许还没学会害怕呢,更因从小就看着汗玛法、汗阿玛和哥哥们骑马,早都羡慕的手心儿都痒痒了。
“敢!”小小的家伙,雄赳赳气昂昂,小脖儿抬得贼高。
绵宁没笑,却是点点头,“嗯,那走吧。”
目送小哥俩的背影越走越远,廿廿掌心的帕子已是绞结成了一团。
不远处,七额驸拉旺多尔济慢悠悠骑马过来,到廿廿面前甩镫离鞍,就要跳下马来行礼。
廿廿忙叫跟从在身边跑腿儿传话的哈哈珠子太监五魁,“还不快拦住你额驸爷去?”
五魁不愧是九思的徒弟兼干儿子,一向有眼色,听见贵妃主子的话儿,这便猴儿似的窜上去就抱住了拉旺多尔济的大腿,“额驸爷,您不必下马了!”
拉旺多尔济就有点急了,举马鞭子要抽五魁,“你个小兔崽子,你赶紧松开!贵妃主子在这儿,这是君臣大礼,奴才岂可怠慢!”
廿廿便笑道,“七额驸是超勇亲王,更是本宫姐夫,这便都是一家子的至亲骨肉,在本宫面前便只有家礼,没那么多国礼的规矩。”
“本宫也正想问候七姐夫,腿上的伤可都好利索了,还咳不咳?”
拉旺多尔济父祖两代皆为猛将,平定准噶尔,泰半功勋都是他家父祖、叔父的,故此拉旺多尔济虽说是两岁就在京养育,可是血统是不变的,便也是一位铁骨铮铮的蒙古王爷。
可是近年来,七额驸却是多病多灾。
乾隆五十一年,七额驸骑马意外坠落,摔伤腿骨。伤筋动骨是大事,这便有多日不曾来京于御前行走。
后来腿骨好了,却有身子内里病虚,每到秋冬便害咳疾。
今年皇上甫一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可是七额驸的身子却撑不住了,不得不暂时卸下了最要紧的镶黄旗领侍卫内大臣的差事,回游牧地将养。
今年八月,七额驸也赴热河贺寿,病还未痊愈,却也坚持扈从太上皇与皇上回京,这便也跟着赶上今儿在“出入贤良门”外的试射。
明明是个铁骨铮铮的蒙古汉子,这些年来却越发看着有些憔悴了去,廿廿心下也是有些不忍。
五魁那孩子也是倔,便是看七额驸举鞭子了,也不肯松手,七额驸不敢在贵妃面前造次,这便只得在马上行礼,“劳贵妃主子动问。奴才身子好些。”
廿廿还想说话,那边厢却已是鼓响,拉旺多尔济要回归队列,这便急匆匆在马上俯身而下,竭力凑近廿廿耳畔道,“……奴才会在近旁看着三阿哥的,贵妃主子放心就是。”
拉旺多尔济说罢,已是抱拳,然后策马而去。
廿廿的心底轰然地热,眼圈儿也跟着濡了。
七额驸虽是蒙古王爷,在七公主薨逝之后越发心灰意懒,连来后宫走动都没兴致……可是他毕竟是在内廷养育的额驸,对宫廷里的事,一看便知。
七额驸自己就是亲王,又是固伦额驸,更是皇上的亲姐夫,有他看着,不管绵宁这孩子心下是否会有动静,绵恺却也必定是安然无虞的。
廿廿心一放下,这便毅然转身,“走吧,咱们回克。”
周氏又惊住,“格格……这,怎不在这儿看着点儿?”
廿廿却已是大步流星,“不必看,我放心。”
。
因回到京里已是九月初,九月九日的重阳眨眼就到。
重阳节又是敬老之节日,以太上皇之高寿,这重阳必定是要好好儿办的。
况且,这九月九日不仅仅是重阳节,更是孝仪皇后的冥诞之日。这一日对于太上皇来说便具有双重的含义,自该格外用心预备。
宫廷里,重阳这天除了传统的喝菊花酒、吃花糕之外,因满人的传统,这一天要吃一顿好的——或者是烤肉,或者是涮锅子。
两者相权,以老人家的牙口儿,廿廿还是觉着涮锅子更好些,汤汤水水、肉片又薄,方便老爷子笑话。
这日皇帝从外头进来,便吓了一跳。
钟粹宫如今给廿廿独自居住着,地方儿可不小,可是她这寝殿里竟是锅碗瓢盆地摆了南北两炕还不足,地上也摆了一地,竟叫人没了个下脚的地方。
锅碗瓢盆里都是汤汤水水,还几乎每一样儿里都飘着花瓣儿。
廿廿卷着袖口,扎撒着两只手,行礼请安过,却也赶紧往外撵人,“皇上去别处逛逛……今儿我这儿乱,别回头污了皇上的衣裳。”
皇帝却走过来,笑着凑在她耳边问,“这是……自己调配沐浴香汤呐?有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