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凤仵 完结+番外-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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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但我看见了,当时在赌馆的许多人都看到梁田了,大家都能作证。”
众人不可思议,那如果梁田后半夜一直在赌钱,那他就没有杀高欢的时间了。
“宋大人查过梁田的不在场时间了吗?”程之讥讽道,“据我所知,宋大人当时就凭借什么鞋印算出来身高体重后,将这些线索给了三条巷那边的道上人,让他们按照你的外形要求,将梁田抓来了。”
“你算的没有错,梁田确实偷了崔家,可你却想赚足风头,顺势把梁田变成凶杀案的凶手。”
“这样一来,满城的人就在夸你宋大人是神仙在世,天下无双的提刑推官。”
一整条街的人面面相觑,又朝宋宁看去,想从她脸上看到否定。
但他们很失望,宋宁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其一,”程之大声道,“现在我们说第二。”
第373章 做的什么
“梁田没有作案的时间。”
“第二!”程之喊道,“高欢自杀的动机。”
程之说着,拿出了一封信,展示给所有人看:“这是我在查到梁田没有作案时间后,重新进入高欢家中,在他家的柜子底下找到的这张纸。”
“这什么呢?”程之道,“这是高欢的绝笔遗书。”
这个证据带来的震惊程度,明显大于方才梁田的不在场证明。
所有人惊呼出声。
“有遗书,高欢居然留下了遗书,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他有遗书的话,为什么大人查他家的时候没有找到?”
程之将遗书交给郑红申:“大人,这是高欢亲笔所写,小人已经比对过字迹,没有差异。”
他又将高欢给书局誊抄的书,两厢字迹对比,很明显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郑红申读高欢留下的绝笔信。
程之道:“他在信中说,他这一生活的太过疲惫,父母早逝,妻儿身亡,独留他一个人在这世上,每一天每一日都是折磨。”
“每个傍晚,看见别人家中温暖的灯火,唯他独自守着无止境的黑暗。”
“他不知这样的黑暗要到何时,更不知还能不能得到光明。”
“他不想等了,他要去找他的家人,他说他给所有人添麻烦了,在此诚挚道歉,若有来生定当牛做马报答尝还。”
程之喊道:“他早就想死,他早已经是生无可恋,所以在初二的夜里,在他妻儿忌日后的第六天,他吊死在家中。”
“如此之人,如若有心可怜他,替他收尸给他一口薄棺,便是最大的善良,就算不理会他,冷漠相对也是人之常情。”程之说着,猛然转头盯着宋宁,指着她,“可是,有人却想要借这样可怜人的死,搏名夺利。”
“简直是无耻之极。”
程之的声音,大且洪亮,无数双视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向宋宁。
宋宁负手而立,静静望着程之。
程之喝道:“宋大人,你一向口齿伶俐,为何现在不说话了?”
“你不敢说,你心虚!”
宋宁依旧不打算开口。
“不对啊。”有人喊道,“程之你反驳了两条是没有错,但是大人在公堂上,明明列了很多线索啊。”
“对,我当时也听了,高欢脖子上两条缢沟、高欢的家里被人偷盗过、隔壁邻居在寅时左右还听到罐子摔碎以及关门的声音。”又道,“这都是大人量刑定罪时的证据。”
程之反问那个人:“什么是两条缢沟?两条就说明死者一定是他杀吗?我就办过一个案子,死者自缢了两次,换了位置后才死,导致他脖子有两条,可他的家人明确证明他是自缢。”
“至于邻居听到了声音,确定是高欢家的吗?”
“他摔碎的罐子,确定是凶手摔碎而不是高欢自己?确定里面装的钱,而不是一个空罐子?”
“请弄清楚,这些证据都是模棱两可的。”
反问的人哑口无言。
因为程之说的很对。
程之大声质问宋宁。
“我就想问一问举世闻名,神断手一般存在的宋大人,有没有查过梁田的不在场证明?”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有没有仔仔细细搜查高欢家的每一个角落,如果你搜查了,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证据,会被遗漏。”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办案是全靠运气,还是你真能力?”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严刑逼供屈打成招你如何担责?”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梁田被冤致死,你又担什么责任?”
“我想问一问宋大人,你被济南府百姓奉若神明,你心虚不心虚?这个推官你还有没有脸接着做下去!”
“滚出济南府!”程之吼道。
他这一声落,四周一静,有人附和道:“宋世安,滚出济南府。”
“滚出济南府。”
“滚!”
不少人跟着程之附和,振臂高呼义愤填膺,冲着宋宁骂着。
许多百姓眼圈发红,有人望着宋宁,急着道:“宋大人、您、您说话啊。”
他们看着宋宁就见他和赵捕头一起,始终面无表情地看着送眼前这一切,他们不着急,可他们急。
“他能说什么,他就是昏官,你们被他骗了。”
“一个简单的自杀案,他居然变成了两条人命案,简直荒唐可笑。”程之转身过来,指着宋宁,“宋世安,你就是伪君子,昏官!”
“昏官!滚出济南府。”
“滚!”
“滚!”
宋宁望着那些喊着口号的人,虽衣服各有不同,但许多都是面熟的,不用问,自然是隆兴达的镖师混在人群,意图引领风向的。
喊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不知情的百姓,把宋宁的沉默当做了默认,也跟着气愤地喊了起来。
郑红申道:“宋大人、群情太过激愤,你还是去避一避?”
“不准走。”程之道,“必须给一个说法。”
“对,给一说法!”
宋宁的视线,终于投向了程之,问道:“说法?”
“对,对你判冤案逼死人,你今天必须得有说法。”程之道。
有人附和:“对,我们要说法。”
“赵捕头,他和我要说法,我说不说呢?”宋宁问道。
“高欢需要。”赵熠道。
宋宁点了点头看向程之,喝道:“对了,高欢也需要一个说法。”
“说法就是,初三的早上有人来找报官,本官去了。在高欢的家中,发现了已经死亡的他。”宋宁道,“高欢死亡的现场,保护的还不错,至少看上去没有被破坏。”
“但在本官查证的时候,有几点非常令人疑惑。”
有人问道:“大人当时就觉得疑惑了吗?”
“当然!”宋宁道,“第一是摔碎的罐子,在罐子的碎片里发现了一枚铜钱,我们认为这个罐子是装着钱,里面的钱被凶手带走了。”
“这在梁田招供时他承认了。但依旧奇怪,梁田为什么要摔罐子,而不是直接抱走?于是梁田又解释了,因为他偷窃被高欢发现两人在打斗的过程中摔了罐子。”
“这样短短一句话,又出了一个新的疑点,他只是抢劫、慌乱间勒死了高欢,可为什么要伪造现场,这非常多余。”
“这样层出的疑问,叠加出更多的不确定。”
程之面色一怔。
程之道:“现场是你伪造的,梁田没有杀人,他不可能伪造现场。”
“啊,对!梁田没有杀人,更不可能伪造现场,那么现场是谁伪造的呢?”宋宁盯着程之,“我猜一猜,故事的情节是不是这样的。”
程之立刻道:“现场就是你伪造的,为了嫁祸梁田。你又打算栽赃给谁?”
“嘘,现在是我说话时间!”宋宁扬眉道。
程之难堪,但不等他开口,宋宁已经道:“在三月二十七的晚上,你跟踪我们从江记出来,偶然间发现了蹲在路边哭的高欢,那天是他妻儿的忌日。”
“你跟踪高欢,发现了他心灰意冷,或者你还劝他死。因为,在你心中正酝酿着一个计划。”
程之嗤笑一声:“宋大人,你这故事非常可笑。”
“不可笑,等听完了你会哭的。”宋宁道,“这对你来说,是个悲剧。”
程之依旧维持着冷笑:“是吗,那也会是你的悲剧。”
“总之,在接下来的六天里,高欢决定了自杀。他在初二夜里,写了一封遗书放在桌上,穿戴整齐踏上了凳子,踢倒了凳子,他自缢死了。”宋宁道,“这在我第二次去现场,梁田蓄谋招供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桌子少了一只夜里被用过还湿漉漉的笔,少了一张用过的纸,少了梁田用作慰藉思念的妻儿遗物。凳子倒下的地方,有非常明显的砸痕。”
那一个针线筐子,应该就是程之用来带走高欢妻儿遗物而带走,为的是削弱高欢自杀的嫌疑。
凳子倒地的地方有砸痕,可佐证踢到凳子的人,当时根本没有顾忌凳子倒地会发出的声音,所以寻死的高欢嫌疑最大。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程之冷嗤道。
别的人已经听的呆了。
宋宁继续:“在高欢死后,程之第一个到达了现场,他拿走了笔和遗书、带走了高欢妻儿的遗物,他做了几件,彻底混淆了此案自杀和他杀的线索。”
“我们来数一数,程之做了具体做了哪些呢。”
第374章 一一罗列
宋宁继续道。
“他站在凳子上用另外一根绳子,在高欢的脖子上,重新勒出了第二道痕迹,他摔了个罐子,假装是有人入室抢劫。”
“因为有两道索沟,是他杀缢死典型的尸症。”
“因为摔碎的罐子和那一枚铜钱,成功误导了我们,这是一起入室抢劫案。”
宋宁看向程之,非常肯定他的行为:“你还非常细心地脱了他穿戴好的衣服,叠好放在床头,鞋子整齐放在床边,脚底有灰尘,床上的被子是乱的,甚至于你还细心的在他拳头上留下了受伤的痕迹。”
“这些就是入室抢劫杀人的细节。”
“随后,最重要的环节出现了,梁田在你的安排下在三平巷偷了崔家。三平巷和四平巷离的那么近,我们很容易就将两个案子联系在一起。”
“那么,梁田入室抢劫杀人案的环节就完整了。”
“我们如你所料发现了梁田,并且也非常顺利抓到了他,或许这也在你的计算和安排之中。随后,梁田招供了,他说出了你事先教他的供词,他说在四月二十七的夜里,高欢偶遇他偷东西,并呵斥了他,随后他蓄意报复,打了梁田一巴掌。”
“这过程太完美了,正好和我们当时看到蹲在巷子里捂着脸哭的高欢合上了。”
“梁田说,他撬开了高欢的门,发现了他藏在门口的罐子,发现里面有半罐铜钱,于是他在抱走罐子的时候,被高欢发现了,高欢赤脚下地,和他厮打,打斗的过程中,他用门口另外一根绳子勒死了高欢。”
“他心慌害怕,却又迅速冷静下来,伪造了现场。”
“但他的伪造有漏洞,让我们顺利找到他。”宋宁看着程之,道,“不过,梁田所谓粗糙的伪造,正说明了你的精致。”
“程之,你这一段的伪造太心细了,就连摔在地上陶土罐子的碎片都被刻意打乱,仿佛是有人真的拨弄过罐子捡起散落一地的铜钱。”
“你擦在他脚底的灰,手上的伤,仿佛真的看到了,高欢在夜里惊醒,慌乱下地和梁田打斗的场景。”
“程之,做的很好哦。”
宋宁非常不吝啬的,给与了程之高度的肯定和夸赞。
今天不是升堂,而是临时的在府衙正门外的对质,起因是苗超和程之迫不及待求全城百姓作证,要宋大人领罪卸任滚出济南府。
所以,无数的百姓涌过来,摩肩接踵压在路上。
乌泱泱像是谁家洒落的黑芝麻。
一双双眼睛此刻都是惊恐,静悄悄听完宋宁说的这一切,所有惊恐的视线,又齐刷刷投向了程之。
“我的天,这……这也太可怕了。”
“程之这是在给大人挖坑,就是明白的圈套,等大人跳进来。”
“大人早就知道了,应该没事吧?”
“怎么会没有事?他刑讯逼供、让梁田屈打成招,梁田在牢中自杀,这已经发生了啊,大人是要负责的。”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担忧地看着宋宁。
程之哈哈大笑,对宋宁道:“宋大人,你是不是癔症了,说的这一番话简直是可笑至极。”
“连着说这么多,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做的?”
“可笑!”程之说着,冲着郑红申道,“请郑大人做主,有的人已经开始占着身份的便利,屈打成招梁田后,又开始栽赃嫁祸给我了。”
郑红申微微颔首,看向宋宁:“宋大人,你刚才说的事,本官听的毛骨悚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可有证据呢?”
郑红申就算心里不偏着宋宁,可面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