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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一次[三季全] 完结+番外-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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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因为看到些许希望,罗楠对这个倒是不大在乎,说:“费用你们不用担心。我离婚早,浩浩是我单亲带大的,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孩子。就算以后攀岩俱乐部不做了,房子卖掉,这个官司我也一定要尽全力打下去,争取一个最好结果。”
  余白听她这么说,不禁想起网上截然对立的人设——富二代和草根英雄。其实,谁又比谁容易呢?
  “这个案子你们肯接下来,我已经很感谢了,”罗楠继续说下去,“浩浩被刑事拘留的那天,奇途方面就给我推荐过两个桂林当地的律师,但面谈下来感觉都不行,好像只是进去传个话,走个过场似的。那个时候,我就跟他们说,我还是想找个A市的律师。因为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唐律师办的案子,所以就想联系你们。当时他们告诉我,唐律师不会接异地的案子,也提到交通费的问题。我说事情都这样了,费用我不计较,还是想要试一试找你们……”
  开头只是些客套话,但听到后来,余白蹙眉,打断罗楠问:“是你先提出要请唐律师的?”
  “是啊,”罗楠点头,“幸好后来奇途的Ashley说她认识你,可以帮忙介绍。”
  “除了Ashley,这几天奇途那边还有谁找过你?”余白又问,感觉许多疑问都有了解答。
  “他们的CEO,赵磊,赵小姐。”罗楠回答。
  “也是为了这件事?”余白再次确认。
  “当然,”罗楠点头苦笑,“那天之后,就只剩下这一件事了。”
  余白与唐宁对视了一下,他的感觉是对的,或者说从一开始就让他说中了。在这件案子里,奇途并不只是一个热心的中间人,一定还扮演着其他更加重要的角色。
  余白想了想,又开口对罗楠道:“我刚才跟你说的,有些牵涉到案卷的内容。照理在这个阶段是不应该跟嫌疑人家属沟通的,所以还是希望你不要说出去,去了解‘十字镐’情况的时候也一样。一方面,是为了帮我们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另一方面也是防止辩护策略的泄露,这个对丁浩的判决很重要。”
  事关儿子,罗楠自然都听她的,即刻点了头。
  此时,逮捕通知书已经下达,案件进入了审查起诉阶段,一般以一个月为限。这个阶段格外关键,在起诉书尚未成型之前,检察官的角色更类似于审判阶段的法官,面对移送过来的案卷,尚会用以质疑的眼光去审视侦查机关的起诉意见。最终是起诉,还是不起诉,起诉书上的罪名是故意杀人,还是别的什么,对看守所里的丁浩来说太重要了。
  但按照之前侦查和批捕的节奏,检查官的态度不容他们乐观,有可能起诉书也会很快出来。
  余白知道必须自己争分夺秒,她已经赶在第一时间完成阅卷,接下来便是要形成辩护意见,及时向检察官表达。
  而唐宁还是说到做到,只在她吃不准是交材料还是面谈的时候说了一句:“材料全部准备好再约见,尽量当面沟通。”然后,就不管了。
  话是她说的,结果当然也是她自己承担,余白认了。
  好在罗楠很快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十字镐”的消息已经打听到了。
  跟余白之前推测一样,“十字镐”这一次没能与尹盛合作,并不是因为档期排不开,而是他还在养伤。
  去年十一月,他陪客户在五色山攀冰,带的那几个人是一家集团公司的老总和高管,需要全程拍摄,回来之后还要做成画册和宣传片。为了拍出来好看,最后登顶的那一段自然得是老总做先锋。
  不管是攀冰还是攀岩,做先锋的那个人一般都是团队中技术过硬经验丰富的。所以圈内才一直有句话叫做——Lead never fall,先锋永不落。而那个老总也号称有高海拔攀冰的经验,但实际水平如何,按照“十字镐”的原话就是“谁陪过谁知道”。
  仅是老总做先锋的这一段就接连发生了两次事故:一次是手没抓住快挂,向下冲坠了七八米,一串人撞在冰壁上。还有一次,冰镐直接掉下来,砸在了“十字镐”的大腿上,所幸没有扎到动脉,只是肌肉断裂。
  “十字镐”敬业,带伤完成了拍摄任务,回来之后又花了三个月时间恢复,眼下日常活动无碍,但攀岩暂时是不行了。对于这件事,他并没有刻意隐瞒,比较亲近的几个朋友都知道。他甚至还调侃自己诨名起的不好,比较招“镐”。
  而这个事故的时间点,与尹盛中断视频发布也是对得上的。
  “那次攀冰,尹盛也在吗?”余白问罗楠。
  罗楠发了个链接过来,余白点开一看,正是那家集团的官网,那段宣传片就在首页右下角的小窗口里自动播放着。画面中一行人从雪地上走过的时候,分明可以看到尹盛就在其中。
  余白大喜,即刻准备好《法律意见书》和 《收集、调取证据申请书》,当天下午又去检察院,约见了负责这个案子的检察官。
  与她意料之外,面谈很顺利地就约上了。唐宁作为“监护人”当然也得一同前往,但进了检察官办公室,话都是余白说的。
  她提出丁浩在几次笔录中都说过尹盛的状态不对,这一点从视频里也可以看出来,比如攀岩运动员下落时会对队友发出预警,发生冲坠之后也不应该在保护绳上剧烈挣扎,而尹盛的表现则截然相反,但这些关键细节却都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而且,结合两段视频,可以看出当时的情境十分危急。的确,丁浩可以选择在原地等待救援,但是当时他身上有至少三十公斤重的绳索、装备和摄影机,经过两次毫无预警的冲坠之后,岩壁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保护点,还是随时可能滑动的岩塞,尹盛又挂在他的保护绳上剧烈挣扎。所谓法不强人所难,不能要求一个人去做不可能履行的事项。
  检察官是个五十多的大叔,听完她的陈述反问:“但这真的是不能履行吗?我的意思是丁浩不能跟尹盛做出沟通吗?而且他们两个都不是普通人,而是职业攀岩运动员,在那种情况下保证双方安全真是是不可能履行的事项吗?”
  “这个问题不应该由我做出判断,您恐怕也不行,这案子需要更多证据和专家的意见。”余白回答,交上一份 《收集、调取证据申请书》,“应该由医生看过那段视频,从专业角度判断尹盛当时的状态。尹盛的医疗记录应该被调取,以及此前一段时间与他合作的“十字镐”也应该被传唤作证。”
  “就算被害人受过伤,对嫌疑人犯罪事实的认定有什么影响?”检察官又问。
  余白开口解释:“这次无保护攀岩是由尹盛提出的,并且邀请了丁浩帮忙拍摄,这个情节有两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可以证明。攀岩是高风险运动,而且需要团队合作。如果尹盛刻意隐瞒了身体状况,除了他自己冒险之外,还是故意置丁浩于危险之中。而实际上他们这次攀岩也的确发生了事故,严重危及了丁浩的人身安全。”
  大叔检察官啧了一声,道:“你们这是要往正当防卫靠啊?”
  “那要看尹盛的医疗记录到底是什么样的了。”余白并没把话说死。
  但对话双方应该都懂,如果仅仅是两个攀岩者发生意外,那切断绳索的行为尚是紧急避险。但如果是其中一个人故意侵害了另一个的人身安全,最后却被反杀,那事情的性质又不一样了,应当考虑的就是正当防卫,行为是否过当另行再议。
  大叔检察官来回翻着她那份法律意见书,沉吟良久,表示还需要再审查一下案件材料,提讯嫌疑人,听取被害人家属那方面的意见。
  话说得相当诚恳,余白不得不承认自己最初的估计有些失误。她本以为逮捕通知书下来得这么快,这个检察官一定十分草率,对案情也已经形成了固有的观点,今天这一场面谈会很棘手。但现在看起来检察官的态度还是谨慎的,这一次侦查与批捕阶段的过分迅速,可能真的只是因为舆论的压力,还有这件案子的特殊性。有了那段直播的影像资料,以及丁浩自己的笔录,切断绳索导致尹盛坠落这个事实从一开始就是毫无疑问的。
  余白转念想想也对,必究现在是“终身负责”“错案必究”,律师的执业环境也好了许多,从前那种跟着师父跑一次公检法,吓得不敢再做刑事案子的事情已经很多年没听说过了。
  大概因为她的年纪,聊到最后大叔检察官才想起来她出示的是实习证。
  “这你带的实习律师?”大叔问唐宁。
  “哎,是,”唐宁笑着点头,“您看还行吧?”
  余白无语,这两人就这样当着她的面议论起来,听着好像她是唐宁放出来的皮卡丘。
  不过大叔检察官倒是挺给面,将她打量了一番道:“嗯,挺好,我也是三十多才从监所调到侦监,被人喊了好两年诉讼新兵。加油,你可以的!”
  余白只好尬笑,说:“谢谢您的肯定和鼓励。”又跟着“监护人”唐宁走了。出检察院的一路上,她都在想,今晚一定得做个面膜,多涂点眼霜,然后早点睡。


第70章 她又不是他的谁
  丁浩一案被检察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为理由退回补充侦查。
  按照辩护人提交的《收集、调取证据申请书》,“十字镐”首先被警方传唤作证。
  根据他的证词,去年十一月那次五色山攀冰,尹盛的确也参加了。
  最后登顶的那一段,老总做的先锋,因为冰面比较干硬,耐力又不行,爬到后来节奏越来越乱,就想赶紧抓住快挂休息一下,于是便发生了双手脱开同时撤步的低级错误,一下子冲坠了有七八米,算上安全绳的延展和保护者的前冲,差不多能有十米的距离,整队人撞在冰壁上。而尹盛就是那个在最下面做保护的人,为了给上面足够的缓冲,他撞得最重,头盔都掉了,但幸好只有头皮创口,轻微出血,行动和意识看起来都没有问题。
  后来,便又是那起“冰镐事故”。因为两人有同一家保险公司的意外险,当场便打了紧急救援电话,下山之后急救车已经等在大本营。尹盛当时觉得自己并没有大碍,但大腿上扎了一把冰镐的“十字镐”还是坚持拉着他一起上车,去了成都华西医院。
  两人一同入院之后,“十字镐”在外科,尹盛是颅脑伤,一开始在神经外科,当晚又被转去了神经内科治疗。
  “十字镐”当时行动不便,尹盛的伤情具体如何,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等他出院的时候,尹盛也已经出院。两人见面聊起来,尹盛说自己早就没事了。
  于是,警方又去那家医院调取了尹盛的就医记录。
  的确就是在去年十一月的那一天,尹盛被救护车送到这里,主诉头部外伤,头痛,有晕眩感。神外的医生怀疑他脑震荡,要求他留院观察。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发生了一次外伤后癫痫,因此才被转到神经内科继续治疗。
  就医记录与“十字镐”的叙述统统对上了。
  而后,办案警员走访了那天接诊的神内科医生。
  医生看过病历,才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他问这病多久能恢复,我说这个不一定,有的人几个月,有的人几年,但只要坚持治疗,对正常生活影响不会很大。他又问,那攀岩呢?我说这太危险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作,这个爱好你恐怕得放弃了。”
  警员又问:“那他怎么回答的?”
  “他说,”医生想了想,“这不是爱好。”
  丁浩摄影机里的那段视频也经由这位神内专家过目,写了详细的情况说明。
  而替全部情节补上最后一环的人是戴羽薇,再次接受警方问询的时候,她交出了在尹盛随身物品中找到的抗癫痫药丙戊酸钠。
  至此,事实终于得到还原。
  尹盛明知自己的身体状况,但还是策划这一次无保护攀岩。而在岩壁上发生的事故就是因为一次典型的癫痫发作,他从上面掉落的时候应该已经出现了意识障碍,挂在丁浩的安全绳上之后,又开始剧烈抽搐,口角歪斜,双眼向一侧凝视。
  而当时在他上方的丁浩,作为一个二十一岁非医学专业的年轻人,并没有足够的专业知识或者生活经验去判断尹盛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但作为一名职业攀岩运动员,丁浩却有常识和经验做出判断,自己无法带着这样一个人从那个高度脱险,那时的尹盛正威胁着他的生命。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他做出选择,切断了绳索。
  警方补查之后重报,案卷又回到了检察院。
  此时,已经有了不少有利于嫌疑人的证据,但因为案件性质特殊,双方本是朋友,又有网上的舆论压力,唐宁还是想做得更加稳妥一点。余白跟罗楠电话沟通了他们想法,罗楠对此也没有意见。
  于是,两人又去了一趟阳朔,在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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