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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次[三季全] 完结+番外-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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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律师祖籍在 H 市下面的一个县级市,父亲曾在那里做过父母官。虽然老爷子八几年就廉洁奉公地退休了,但小地方就是这点好,稍微有些头面的人互相之间都认得。九十年代,小地方一举成为全国富裕县。不夸张地说,至呈当年刚开办的时候,有一多半的案源都来自朱律师那些率先下海经商同乡们。
  除了这些年已经落水的那一批,时至今日,朱趴认识的董事长以及董事长二代目,依旧不胜枚举。而他这一次举荐唐宁,也很有几分带第二代出道的意思。
  他们这边谈着案子,陈锐也正跟朱迦言聊天。余白就坐在朱迦言旁边,难免听到两句,好像是陈锐有个老领导的孩子法学院毕业,马上就要回国找工作,想要进至呈。
  朱迦言的年纪不过二十七八,谈吐却十分老练,笑着跟陈锐说:“现在跟从前不一样了,今年校招,凡是有 partner 打过招呼的,HR 就会把候选人的名字记下来,到了最后反而还得再加一轮面试,由管理委员会审核这人到底能不能进。”
  陈锐倒是有些不信,招个小 Asso 也要做到这么铁面无私?玩笑说:“我那个老领导家里那位可是局级啊,这样的都不能包进?”
  朱迦言也笑答:“生意难做啊,现在真不说什么级别了。你要是能带案源进来,面试的时候就得填张表,具体到那家客户,什么业务,每年多少营收,确定一定可以带到至呈来做,而且也还是得管理委员会决定,才能包进。”
  余白听得心生佩服,也不知是世道变了,还是从前太没见识。你要么自己强到足以通过笔试面试,要么就凭家世带来真金白银的收益,光一个名头,是不管用的了。至呈的这条规矩的确赤裸裸的现实,却也现实得叫人服气。


第131章 假设自己有女儿
  第二天就是元旦,约在唐嘉恒那里聚会。不光是唐宁、余白以及唐教授夫妇,还有余永传和屠珍珍也要从岛上过来。
  这是自从他们小夫妻结婚之后,两家人第一次在一起过节,而且还是唐嘉恒的主场。虽然已经说好了各自行动,直接去唐律师那里碰头,但余白还是觉得自己跟唐宁务必得早点到,免得双方家长见了面,他俩又不在的尴尬。
  约的是晚饭,两人下午就早早出发。
  谁知刚坐上车,唐宁就收到父亲发来的信息,问:你们什么时候到?
  唐宁回了一句:刚出来,大概二十分钟。
  那边又答:好,不急。
  余白估计唐律师也有一样的顾虑,要是他俩不在,亲家先来了,不知道聊什么好。
  车子开出小区,唐宁突然开口问她:“哎,你说你爸爸知道你怀孕了会怎么想?”
  此次聚会的重点任务,就是宣布她怀孕的消息。
  “什么怎么想 ?应该……挺高兴的吧。”余白起初觉得这问题来得荒唐,可再细想却又有点吃不准了。
  可以肯定的是,屠珍珍听说这个消息会很高兴。而且,不出一天的功夫,他们家所有的亲戚、邻居全都会知道这件事。但余永传就不一样了。余白回想从前,自己这个老爸对她曾经的追求者和疑似男友从来就没有好脸色,唐宁已经算是一个久经考验的例外了。
  她在那儿想着,唐宁也不说话,看起来有点担心。
  余白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颤抖,拍了他一掌舒缓一下气氛,笑说:“我俩婚都结了,你觉得我爸会以为我跟你每天住在一起就是结对学习吗?”
  “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就是……”唐宁欲言又止。
  “不是这么说是怎么说?”余白不知道这人又有什么怪念头。
  唐宁果然回答:“我就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比如我有个女儿,有一天她老公来跟我说她怀孕了,我作为父亲会是什么感受。”
  “嗯,你这个老父亲什么感受?”余白预感会听到一个奇葩的答案。
  但唐宁假设得还挺认真,说:“我反正是不太高兴。别说怀孕生孩子这么难受的事了,一想到自己抱在手里的小宝贝儿将来要嫁人,我心里就不是个味道。”
  余白冷嗤,觉得这人大概把小宝贝儿从襁褓到红妆的二三十年都想象到了,反问说:“那你希望自己女儿嫁不出去啊?”
  “怎么可能?我女儿当然有的是人追。”唐宁在这个问题上相当自信,俨然已经是一个骄傲的老父亲。
  余白忍着没笑,说:“我从前看过一篇文章,就是解释你这种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怎么说?”唐宁等着听她分析。
  余白用一副专家腔调说得一本正经:“男人这种心态吧,其实跟年轻时的作风有关。生性风流的那一类特别不舍得女儿交男朋友,因为他觉得大部分男生都和自己从前一样,对感情轻率,不容易认真。而成熟有责任感的男性就不太会产生类似的忧虑,因为他有信心自己的女儿也会找到和他一样顾家爱妻子的丈夫,从此度过幸福的一生。”
  唐宁脸挂下来,就看看她,没说话。这个话题被她这么一搞,已经没有任何讨论的余地了。
  余白这才笑出来。
  “哎你还笑,”唐宁更不高兴了,说,“都怪你,干嘛跟我提这个,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猪和白菜。”
  到底是谁先提的?余白也是无语了,半是安慰半是揶揄:“你不是说你们唐家一百年就一种花色么?所以你到底在瞎担心什么啊?”
  唐宁又看看她,还是欲言又止,转过头去默默开车。
  余白以为他真生气了,只好哄他:“怎么还不高兴啊?”
  唐宁却铮铮有词,说:“你怎么也得让我缓缓吧?刚才一直假设自己有女儿,一会儿又说没有了,这心理落差换谁谁受得了?”
  余白更笑得停不下来,觉得眼前这情况简直就像那个买彩票的笑话,两个人刚刚合伙买了两块钱的双色球,马上开始商量一千万应该怎么分,说着说着还吵起来了。
  两人就这么吵着,把车开进唐嘉恒居住的小区。
  下到地库,唐宁没去停访客位子,随便找了个空档迅速倒进去,动作一气呵成,溜得不行。
  “怎么停在这里?”余白问。
  唐宁不答,按着她脑袋让她低头,自己也猫腰躲下去。
  余白搞不懂这算是什么名堂,偷偷往外张了一眼。只这一眼,她就看到唐嘉恒正陪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从电梯厅的玻璃门里走出来,神态十分熟稔。一直送到访客停车区,两人又聊了几句,女人这才上了一辆银色奔驰,拐弯出去开走了。
  起初,余白还当是撞见了什么狗血剧情,心说这一个远远及不上跳华尔兹的姚老师啊。
  直到听见唐宁开口在她耳边道:“刚才那个女的,好像是夏晨。”
  夏晨?余白愣了愣才想起唐宁跟她提过这个名字,A 市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翟立的太太。
  “她来找唐律师干什么?”余白喃喃,说是提问,其实心里已有猜想。这个当口,夏晨来找唐嘉恒显然是为了柯允的案子。
  唐宁也不说话,一直等到父亲转身走回电梯厅,消失在那道浅磨砂金的移门后面,他才又发动汽车,重新找了个位子停好。
  下车之前,余白拉着他的手摇了摇,说:“一会儿先把事情问清楚了,千万好好说话。”
  唐宁“嗯”了一声,说:“你放心。”
  余白当然不放心。
  两人下车上楼,她站电梯里还在想待会儿应该怎么开口,要是这父子俩吵起来又该怎么办。等电梯升到唐家那一层,Plan A,Plan B 都有了。只是没想到门往两边滑开,唐嘉恒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开口便道:“进书房聊两句吧。”
  唐宁答说:“余白也一起。”
  “当然,那是她的案子嘛。”唐嘉恒看看他,反倒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比较奇怪。
  这不是余白预想中的场景,她以为唐律师会比较委婉地提出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开门见山,说不定等会儿一进书房就是一句:你们别再往下挖了,就当成普通的故意伤害去辩吧。
  如果真是那样,她恐怕是顾不上唐宁了,连自己还能不能好好说话都不敢保证。
  三个人先后进了书房,唐嘉恒让他们坐下,隔着一张写字台,不像家里人聚会,倒像是找大合伙人汇报工作的情景。
  唐嘉恒好像还嫌工作气氛不够,又加上一句:“余白,你现在打给陈锐,我们一起谈,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系。”
  余白没说什么,一切遵命照办,拿出手机先打通了王清歌的电话,又 con…call 了陈锐的号码,切换到免提状态,放在桌面上。
  一首《可惜不是你》唱了一大半,那边方才接起来。
  还没等陈锐开口,余白便简单解释:“唐律师、唐宁、王清歌都在线上,我们谈一下柯允那个案子,方便吗?”
  陈锐顿了顿,像是另找了个清静些的地方,回答:“方便,你说。”
  从他的语气里,余白一丝意外都察觉不到。那一瞬,她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陈锐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会觉得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王清歌一个人做不下来。
  理由就是那么简单明了——也有人找他打过招呼。
  只是陈锐在这件事上的立场究竟如何,她到现在还是没想通。如果担心王清歌年轻不懂事一查到底,那为什么要把她拉进这个案子里,她其实也不是那么“懂事”的人。
  “先说一下现在什么情况吧。”唐嘉恒开了个头。
  接话的人是王清歌,这个案子她第一个接手,所有情况都很熟悉,从证据到笔录,再到自己理清的时间线,陈述得一清二楚。
  等她一番话说完,还是唐嘉恒开口,说:“你们应该都知道性侵的案子有多难做吧?”
  几条线路同时静默,没人说是,也没人说否。
  唐嘉恒接着说下去:“而且时隔多年,物证难以采集。受害者都是幼童,又是特殊人群,恐怕连像样的证词都没有……”
  “所以呢?”唐宁打断他问。
  余白在桌子下面抓住了他的手。
  “……再回到这件故意伤害案,”唐嘉恒没有理会,只是继续,“被告人柯允并不是性侵的受害者,也不是在性侵现场见义勇为。仅凭他的年龄和自闭症,本身已经可以得到轻判。如果精神鉴定结果出来,他当时是无刑事责任能力人,那就是住院治疗,不涉及刑事处罚。也就是说,就算证实了其中的确存在性侵的情节,是他打伤翟立的动机,对他行为的定性和量刑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您就干脆说夏晨想让我们怎么办吧?”唐宁再一次打断,手指扣进余白的掌心。
  余白觉得,他大概又回到了方才车上的想象里,假设自己也有个女儿,宝贝似的抱在手中,一点一点养大,但终究还是无法替她挡去这世界上所有的恶意。


第132章 戏好多
  唐嘉恒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铺直述:“夏晨说,她为了这件事心力交瘁,现在只希望案子能够尽快结束。”
  唐宁倒是笑了,问:“那理由呢?她不是被害人家属么,希望案子尽快结束?她跟您说过为什么吗?”
  唐嘉恒回答:“她说翟立至今躺在 ICU 里昏迷,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几次。医生跟她沟通过,哪怕将来人醒过来,预后也不乐观。柯允又是情况特殊,家庭条件也不太好。她作为被害人家属很理解柯允母亲的处境,愿意出具谅解书,也不会另外提出民事赔偿的要求。此外,还有孤独行星学校。她不希望这件事情继续发酵,影响学校的声誉,以及其他慈善志愿者的积极性,也算是不辜负翟老师在这方面多年的努力。”
  余白听到这里,不禁佩服夏晨的话术,又或者这其实也是唐嘉恒的话术,寥寥几句就把接下去可能出现的情况都分析到了。
  换而言之,如果他们继续追究,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
  而在此过程中,柯允,学校,乃至其他孩子,都可能受到影响。
  最后就算真的查出了什么,以翟立眼下的身体状况,也不会再受到实质性的刑罚了。
  所以,结论呼之欲出——这么做还有意义吗?
  这一问唐嘉恒没有明说,但几条线上的人应该都很清楚。
  但唐宁却偏要听他说出来,又问了一遍:“那您希望我们怎么做呢?”
  唐嘉恒看着他,知道他的用意,却并不尴尬,静了一静方才开口:“所以,我希望你们不要计较这一个案子的输赢,也不要计算暂时的得失。你们为此做的每一件事,付出的时间和精力未必会有即时的回报,但一定是会有回报的。哪怕只是为了让更多人意识到这种事离他们有多近,让类似的受害者知道有人愿意为他们发声,也让那些潜在的加害者心里颤上一颤,把他们的烂手收回去,你们这么做,就是有意义的。”
  也许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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