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妇难为 完结+番外-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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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婉仪脸上一怔,这事儿又该怎么说?看了看何夫人,见她脸上半点伤心之意都没有,心说难道她娘果然大彻大悟,对她爹半点儿情分也没了?想着便问道:“娘以后就准备一直这么着了?”
何夫人没好气道:“那还能如何?我都快五十的人了,如今你大了,也有个儿子养在膝下,旁的我也没甚好求的了。”
何婉仪没吭声,只是因着父母闹得这般生疏,心里到底有些不好受。
何夫人瞧见她那脸色就知道她心里难受了,想了想说道:“你也别多心,我倒觉得这日子如今好过得很,以前没儿子,为了生儿子,家里头养了那么几个添火烧柴唯恐家里不乱的,我心里难受又烦,又没法子,只能生生忍着。如今家里可清净了,柳娘虽得宠,却是个安生的性子,再说还有她弟弟呢。我这心里呀,再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了。”
何婉仪见何夫人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勉强,知道她心里是真个儿想开了,默了片刻也笑了:“是女儿魔障了。”于是话题引开,又说起了邹氏的事情。
何夫人冷笑道:“你那婆婆以前瞧着还是个人,如今你们家老太爷和老夫人眼见着不成事了,她便抖开了,这般不管不顾心眼儿忒坏的,也不给自己积福。”瞅了何婉仪一眼,又道:“只是她虽不好,你到底是儿媳妇,不好这般跟她对着干,便是你有理,说出去也成了没理,你得为了莲儿的以后着想。你名声坏了,以后莲儿的婚事可要怎么办。”又道:“依我说,便是四郎也不好总是跟他娘顶上,万一你这肚子里是个小子,朱家的名声坏了,以后也不好说上好女子做了媳妇儿。”
何婉仪拧着眉沉默片刻,说道:“那要如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万一逼死了人命,朱家的名声不照样好不了。”
何夫人嗔道:“你这死脑筋,老太爷跟老夫人管不了,你不还有公公吗?依我看,倒不如讨好了你那公公,叫他出面管着,准保风平浪静,再无波澜。”
何婉仪干笑了两声,摇摇头道:“娘你是不知道,我回来这么久了,就没见公公在家里多待上两日的,我瞧着我公爹那做派,这家里倒好似是旅店,外头那青楼艳馆倒好似他家一样。”
何夫人见她如此口无遮拦,忙咳了几声。
何婉仪面露讪笑,忙捧起茶杯喝了几口。
何夫人缓了缓说道:“他再是不着调,想来也是不愿意家里闹出人命官司的,你听我的,就叫四郎跟他爹商量了这事儿,可比他一个做儿子的出头儿强。到时候弄不好,你那婆婆失心疯了,就闹出来,一个孝道压下来,你们还要不要活了。”
何婉仪沉吟半晌,虽犹自觉得朱大老爷是个靠不住的,可若说试上一试,倒也不费什么功夫。于是等着回了屋里,便写了信叫人拿回家去给了朱兆平。
朱兆平正坐在书房里捱着头苦坐,心想要安置了二哥一家倒也容易,朱家外头的生意那么多,随便哪一处就叫二哥去料理了就成,只是一条,他那个娘。
事到如今,他也有些明白他娘心里的那些怨气,只是他娘的做法,他却一个也瞧不过眼。害人性命,折磨儿媳,就为了发泄心里的怨恨。可是,青柳又何其无辜,二嫂又何其无辜。
慢慢嘬了一口茶,朱兆平正冥思苦想着,茗喜从外面送了两封信过来。往信封上一瞧,一封是婉娘的,一封却是潘云的。
何婉仪打发小厮送了书信回去,便少了一桩心事,见她娘果然跟着邹氏学那双面绣的手艺,虽不感兴趣,却也在旁边瞧了几眼,愈发觉得眼花头疼,遂起身出了门去,招来玉叶带了帷帽,便往府外去了。
之前在苍桐镇,何婉仪跟着刘氏算是沾手了生意场上的事儿,虽说她多的是眼看着,更多的是刘氏在操持,可因着这么个缘故,等何婉仪回了潭溪镇后,倒对生意经生出了几分兴趣来,如今不在朱家,而在何家,就更多了几分自在。
玉叶小心翼翼扶着何婉仪上了马车,皱眉道:“奶奶还有着身子呢,这会儿非要出去,可是不合适呢!”
何婉仪笑了笑道:“无事。”将裙角扯了扯,又端起青瓷茶碗抿了口水,笑道:“咱们又不是往闹市里去,我就去看看我那几家铺子,往日里只见着掌柜过来报账,今个儿我想亲自去瞧瞧。”
第073章
何婉仪出嫁的时候陪嫁颇丰; 何夫人把何家收益最好的两家铺子,还有三四处庄子都写在了嫁妆单子里。眼下这处香粉铺子,便是一年中赚钱最多的店铺。
“走吧,进去瞧瞧。”何婉仪向着玉叶笑了一声; 便扶着她进了店铺。
掌柜很快就迎了过来; 只是何婉仪以前并不将这些店铺放在眼里; 每每来查账的都是宋妈妈和她男人; 这掌柜压根儿就不认识她,还以为是来买香粉的。
因着又不是熟识的客人,那掌柜略一打量,瞧出这位娘子身上穿着的缎子是一两银子一尺布的十锦缎,又看她头上的头簪; 虽只斜斜插戴着一根蝶恋花宝石金簪,可那簪子上头的宝石却水头儿十足,必然不是次品,当下便知道这是贵客了,立时打起精神,将架子上用各色精致木盒盛放的香粉一一介绍给何婉仪听。
何婉仪含笑听着; 也不出声,只跟着掌柜的脚步往前走。
那掌柜说了半晌; 见这位女客一言不发,隔着丁香色的轻纱也看不出她的表情,默了默; 笑道:“不知娘子可看中了哪样,或是娘子想要哪种香粉,娘子只管说,小店保证能让娘子满意。”
听见这掌柜如此托大; 何婉仪不禁笑道:“果然什么都有?”
那掌柜脸上露出得意来:“便是娘子想要了龙涎香那样的顶级香料,只要娘子出得起价钱,咱们小店也能给娘子寻来。”
何婉仪便笑了,似沉香,丁香这些上品香料,金贵又难得,不说旁处,便是在苍桐镇,这些香料也是拿钱也难买到的,这掌柜开口就说龙涎香,还这般底气十足,怪道这家铺子是何家最赚钱的。
只是她平日厮缠在繁琐家事里,竟是对家中铺子半点也不了解,心中起了兴趣,干脆摸出了一枚印章来,递给了那掌柜看。
那掌柜一看,立时便知道这是东家,忙见了礼,笑道:“东家今个儿怎的有闲心来了铺子转转,快这边儿请。”说着便叫了下人沏茶来。
何婉仪笑道:“我不喝茶,叫人上杯蜜水就成。”
掌柜忙叫人换了蜜茶,心说他也是脑壳坏了,怎么就没想起来,东家如今正怀着身子呢!
跟着掌柜进了后头的院子,一路去了书房,掌柜拿了厚厚一叠账册就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何婉仪忙摆摆手道:“我可不是来查账的。”又请了掌柜坐下,笑道:“我想问问咱们铺子进货的渠道,果然是龙涎香这样顶级名贵的都能寻了来?”
那掌柜立时将账册搁在一旁,沿着椅子边沿稍稍坐了一点,立时口若悬河说了起来。
等着何婉仪回了何家,已经过了晌午,何夫人刚命人将熟睡的朱妙莲抱到屋子里去歇着,听说何婉仪回来了,立时板着脸就到了二门处等她。
何婉仪一见着自家亲娘的那张脸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忙堆起笑就走了过去,何夫人自然是要责备的,骂道:“可疯得你,要是朱家得了消息,回头看朱四郎不给你脸子瞧。”
何婉仪讪笑道:“他哪里能知道。”又哼了一声:“便是知道了我也不怕。”
何夫人拿着指头点了点她的额头,斥道:“你就作吧,四郎如今待你好,每每都依着你让着你,你可别不知足,到头来惹恼了他,再伤了夫妻情分。”
何婉仪耷拉着脸陪着何夫人走了一会儿,待要说话,忽听得小径旁竹林的那头儿,似是柳娘的声音,正低低地说道:“小金宝儿,我是娘,叫娘呀!”
脸上立时变了颜色,何婉仪目光沉似水,神色凝重地看向了何夫人。
何夫人倒气定神闲的模样,轻轻拍了拍何婉仪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目不转睛,就径直往前走去。
许是这厢的脚步声惊动了竹林那边儿的人,何婉仪冷冷斜了一眼,只觉那边儿人影晃动,很快的,那抹影影绰绰的粉红色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等过了那片竹林,四野开阔,入目清晰,何婉仪摆摆手示意玉叶等人离得远些,才轻声道:“娘,你便由着她这样子吗?”又想起当初的吕素素,一个二房,可比她这个当家太太瞧着还尊贵厉害,不就是因着她有宠,还有个儿子傍身。
何夫人叹了一声:“到底人家才是亲母子,私底下也不必那般苛责。”
何婉仪皱起眉道:“娘,你也太过良善心软了,若是养大了她的胃口,以后怕是连遮掩都不肯了。”
何夫人没说话,眉心微蹙,显然心里也是有些计较的。
何婉仪到底不能替何夫人做主,于是又劝道:“女儿知晓娘心里有愧,觉得她那般年纪,配给了爹爹实在是委屈了她,可当初也是娘救了他们姐弟的性命,给了他们容身之所,后头也不曾威逼,原本就是她自愿的,如今她那弟弟受了娘的恩惠才去读了书,她又在何家养尊处优地养着,娘也算是对得住她了。”
何夫人见女儿愈发激动起来,忙笑道:“别急别急,娘心里有数的。”又笑叹道:“瞧你嫁了人也不似以前那般懵懂无知了,竟是心里也有了成算,娘心里可算是能踏实些了。”又看向前面,慢慢走着说道:“以前那些尖牙利爪的比她厉害多的也有,你可见娘怕过,如今我肯容了她,一则是因着你说的那些,再则,也是想着,到底那孩子是她生的,便手下宽松一二,也是无妨。你也别担心娘养出了一头狼,我心里有数呢,若她真个儿生了异心,娘也不会叫她爬到娘的头上去的。”
何婉仪点点头道:“娘心里有数就是了。”说着看向前方,花红柳翠,微风席面,只心里却沉了又沉,不觉生出了难受来。
所谓贤妻,可实在是难做得紧,若是她处在她娘的位子上,只怕立时三刻就要容不下这女子了。
想到这儿,何婉仪不禁看了看她娘:“娘心里就不难受吗?”
何夫人笑了:“难受?自然是难受的。只是我难受了几十年,到底也是看开了。只要手里抓紧了家里的铺子庄子,就随着他们折腾,总是翻不过我的手掌心。”
何婉仪紧紧抱着何夫人的手臂,走了一会儿闷声问道:“若是翻出去了呢?”
何夫人一声冷笑:“若是翻出去了,手背朝上,就将她压在五指山下不得翻身也就是了。”说着看向何婉仪,安慰道:“你还怀着身子呢,不能过分忧思,这都是小事情,娘都没放在心上的。”又笑道:“四郎瞧着是个好的,你这都怀了多久了,也没见他寻了丫头胡来的。”
何婉仪强撑着笑了笑:“他就是那性子。”
何夫人笑叹道:“你要学会知足,知足者常乐,他既待你好,你也该投桃报李,我瞧着你们两个看着是好,可心里却总是惴惴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何婉仪心里一跳,心说她娘这里她果然是不必多想的,连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表面亲近实则疏离都能看得出来,手腕自然是比她厉害的。
这厢朱兆平得了两封信,迟疑片刻,还是先拆开了何婉仪的那一封。
细细看了一回信,脸上便笑了。也是他糊涂了,他爹一向醉生梦死,家中事务半点不操心,久而久之,他都把他这个爹给忘了。只是如今记起来,少不得要去寻他一回,便是叫他们夫妻两个大吵了一架,说出去也是夫妻不和,总比他一个当儿子的去为难了当娘的传出去要好听。
于是收起了信,朱兆平叫了茗双进来,吩咐道:“叫厨房置办出一桌席面来,就搁在桃花筑的堂屋好了,再叫人去寻了大老爷回来,就说我有要紧事寻他,叫他务必要回来一趟。”说着顿了顿,又补充道:“若是大老爷怎么也不肯回来,便说老太爷那里有些不好,叫他赶紧家来。”
茗双忙应下,等茗双去了,朱兆平才拆开了潘云捎来的那封信细细看去。不觉间脸上的笑意淡去,最后渐渐凝成了一片阴云,两团阴火在瞳孔中突突直冒,最后将信重重拍在桌案上,脸上已是铁青一片。
朱大老爷果然是不肯回来的,他新近迷上了一个小戏子,正养在别院里整日胡闹,听说是朱兆平寻他,还是要紧事儿,立时就头疼起来,摆摆手就要走。
茗双见此忙道:“大老爷还是回去一趟吧,原是老太爷身子有些不好了,四爷这才派了小的过来寻老爷回家去的。”
大老爷这才怔了一回,又随意摆摆手道:“你且先回去,我稍后就回。”说着进了后宅,同那小戏子又调笑惜别了一回,才换了身衣裳,往家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