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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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而顺理成章了解燕都八大营配置,为将来重旸夺位创造良机。
“熊泊朗,副官。”
目光从熟悉名姓之上掠过,顾衍停笔,还未发问,游郢侯已抬袖行礼答道:“回禀尚书大人,熊泊朗因巴图尔之役失察而遭贬谪,是卑职上求陛下念在其过往军功份上未将其发配出京,而是留在飞骑营中做了副官。”
飞骑营乃燕都八大营中最为艰苦清贫的一支官兵队伍,驻守城郊燕鸣山间,为兴北州浮禺山余脉,与库孙诸城隔天堑与茫茫林木相望,极为险峻。
熊泊朗被贬其内,自然吃了不少苦头。
游郢侯不动声色地抬起眼皮扫过重睦身间,见她神情未有所变化,从抚北营回京消息传回那会儿始终惴惴不安之心此刻总算恢复如常。
一箭双雕,他既为重睦出气狠狠处置了熊泊朗,又留下熊泊朗打入燕都八大营内部,确是尽心努力将功抵过。
重睦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只将手中名册最后一页翻合,与游郢侯道:“裴侯爷仁厚,念及旧交相助故人,本将钦佩。”
她起身行至郭大人身前,挑出整理完备的平城官兵营名册,状若随手查阅:“若本将没记错,平城官兵营似乎因伤病回乡了两位旅正。”
郭大人不明所以,勤恳应声:“回大将军话,正是。”
“待本将回到平城,”修长指尖停在写下“裴焕”名字那页,覆于其上轻轻敲打两下,重睦随之露出笑颜:“自会与守将仔细商讨任命。”
游郢侯听闻重睦所言,险些未能掩住喜色,急忙抵唇轻咳几声,却没看见他身后埋首于名册卷轴中的尚书大人几乎刹那间黑了脸。
第60章 公主是下官的命。
“顾卿; 你不要不理我呀。”
两人离开兵部回到顾府时封贵妃回帖已经送到,定在明日于东莱王府设宴款待诸位待选女眷。
重睦看出顾衍有异,方一进屋便从身后抱住他,拉长音调 娇声道:“裴侯爷如今全幅心思都在裴焕身上; 我也是为拉拢他更尽心辅佐阿旸; 才主动提及裴焕。你若因此同我生气; 我;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感受到他僵硬身形有所转变; 重睦急忙绕至他面前讨好求饶:“那次醉酒时程况也没料到他会有所图谋; 我更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者无罪嘛; 而且之后我也再未与他见过面; 当真再清白不过!”
她扯着他衣袖摇了摇; 几乎都快急得哭出声:“顾卿; 别生气了。”
顾衍将衣袖从她手中拽出,冷眼避开她委屈模样; 阔步疾行,任她追在身后依旧不睬。
眼见他要转道去往书房; 重睦急忙抬手困住他手臂挡在身前:“不许走。”
无奈将人顺势揽入怀中; 顾衍垂首,与她耳边低叹出声:“阿睦,我并未与你置气。”
重睦靠在他肩头,侧首追问:“那顾卿为何从离开兵部到府内都不说话。”
虽不曾对她怨怼,但终究心有芥蒂,亦或者说,他唯恐这份将她拥为己有之幸会被旁人所夺。
是以患得患失,生出落寞。
重睦闻言,只郑重否认道:“可我不喜旁人; 顾卿全然无需担心。”
怎料顾衍眼底竟难得掠过犹豫迟疑,半晌才不确定般缓缓开口:“若《伐渊梯论》非我所拟,公主甚至根本不会与下官相识。”
“你我分明从前便见过,”重睦失笑,从没想过顾衍也有如此无措之时:“更何况最初我欣赏顾卿之才,也不过希望能够合作伐渊罢。换做是别人,亦不会徒生差别。”
后来之所以情愫暗生,应是从新婚那夜起,他在她心里其实便已与众不同。
他视她满身伤病顽疾于无物,也明白沙场征途与同袍情谊之分量,给足了全部尊重。
渐渐地,她开始习惯有他在身边,无论面对朝堂诡谲还是家宅女眷纷争,都不似从前单枪匹马那般吃力抵抗。
本以为他是念在封知榆救命恩义才对自己如此,还曾泛酸些许时日。
直到得知他心意,她却又战战兢兢地一连后退数步,险些平白断送两人姻缘。
幸而顾衍沿她后退之路跋山涉水而来,才重新给了彼此坦诚心迹的机会。
“我心悦顾卿,”重睦仰首冲他扬起眉眼,恨不能将顾衍永远刻在瞳孔中再也看不见世间其他才好:“而且我惯是心眼小,所以一颗心只装得下顾卿一人。”
“倒是顾卿,”话锋一转,矛头反指向顾衍:“不也为着能利用抚北营兵权反击渊梯!否则才不会娶我。”
谁知顾衍即刻摇头:“公主替舅从军,战功显赫,国之英才栋梁。怎敢轻视。”
加之能被声名显耀整个燕都的才女美人封知榆挂在嘴边,总明里暗里较着劲的姑娘,怎么也不会真如传言那般是位“不折不扣的男人婆”。
上一世他听封知榆提及重睦数次,然百闻不如一见,直到今世,他才知她不仅 立业有成,更为人良善。
尤其,容色倾城。
关外风沙与岁月流逝仿佛都不曾在她身上落下痕迹,接过她于冬日风雪中递来的手炉时,他略略垂首,正好对上笑眼灿然,眸间无有任何杂质沉淀。
但她分明经历过这世上大多常人难以承受之苦。
亲人离世,战友死别,身体发肤受损难愈,直至国破亡而山河在。
与他晦暗沉重的前半生相比,不遑多让。
只不过她却洒脱得多:“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剩下一二,更不如意。倒不如苦中作乐,方显乐之可贵。”
在遇见重睦之前,他其实一直没能逃离逃兵之子所带来的桎梏阴影,以致耗尽二十年时间,纠缠于父亲留给这个家的温馨回忆与耻辱印记。
是她在库孙老汗王离世那时,握住他的手,告诉他,都过去了。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另一人,能以如此强大之力,助他从泥沼中拖拽而出。
“公主是下官的命。”
用力将怀中人拥得更紧,顾衍只埋首在她颈间低声道:“若不娶回身边,岂非将性命转赠他人。”
原本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颤动半秒,重睦抬手,轻抚过他素来笔挺,唯有在她面前会略显松懈的脊背,倏地死死扣住,倔强昂首与他四目相对:“这是你自己说的。既如此,皇天在上也该清清楚楚听明白:顾广益这条命,这个人,本宫都要从现在开始便纳为己有。今生、来世乃至以后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
因着东莱王府设宴,又是突如其来匆匆定在明日,致使消息放出后城中不少昂贵成衣店今日都忙得脚不沾地。午后程况夫妇二人约了重睦一道前往跨山伯爵府,返程途中原本不到一刻的距离竟生生被沿街马车堵了将近半个时辰。
贺兰茹真初次来到燕都,重睦看出她心生怯意,因此在程况提出一道回他爹娘家中时才并未拒绝,想着是能给他两壮壮胆。
好在两位老人见着乖孙子便将心中所有隔阂都抛之脑后,一家人其乐融融,总算叫贺兰茹真将原先难掩之惴惴不安落回实处。
了却桩心愿,程况现下无事一生轻,对于窥探旁人家事便来了兴趣,只放下车帘,笑与重睦道:“说来你与贵妃娘娘心中究竟有无合适人选,九皇子又如何考虑。”
上辈子重旸正妃乃陈国公家嫡长子之女,但前些日子与封贵妃书信往来,重睦方听闻那位嫡长孙女年初便已出嫁,所以竟是连她也不知,如今情势会如何发展。
而眼下封贵妃属意之人,则为杨老太傅家中行六的小孙女,杨徽格。至于重旸自己,似乎更喜欢他自小时常来往的宗寅家中五叔女儿,宗妙容。若重睦没记错,上辈子这位宗姑娘似乎也入了东莱王府做侧妃。
总之不管怎样,都轮不到封知杏。
“我说你这位堂姨妈也忒厚脸皮了些,”程况双臂伸展靠在车沿处,仰 面长叹:“老不知羞。”
重睦感同身受,收回逗弄程家小儿的手,转首与程况道:“脸皮厚些也未必是错,我瞧着我那表妹生得确实容貌出众。即使不能做正妃,借母妃面子入府为良娣,也总有她一席之地。”
不成想封览境的厚颜无耻着实远超重睦所料。
马车于顾府门前停稳落定,向程况夫妇二人告别后,重睦还没来得及走近后院,已然听见其内传来吵嚷声。
她不由皱眉,想起顾衍还在书房继续整理名册,不由加快脚步行至院内,将正连声叫骂的慈衿与封览境着人拉开。
原是午后慈衿前来府上寻重睦时她已随程况离开,又恰巧碰上封览境母女正待出行,慈衿便想着与她们一道上街,也算是替自家公主略表地主之谊。
“我们在中南轩遇见杨老太傅家中几位嬷嬷侍女陪着杨家六小姐,本只是点头见礼就过,”慈衿气得面色通红,愤而与重睦倒苦水:“咱们封姨母倒自来熟得紧,径直告诉人家知杏表小姐已经是王府正妃人选,以后杨六小姐若有幸入府,还需姐妹和睦相处。”
丢人丢到颜面尽失,偏生她还恨不得扯着嗓子叫人知道她是贵妃与公主来自安陆之亲,慈衿只要想到此处,便觉心头怒火难耐,恨不能将封览境整个人撕碎才罢休。
可惜封览境闻言却丝毫不觉任何失仪,反大言不惭怪罪慈衿:“你这姑娘,且叫阿睦也来评评理,我所言到底有何错处。”
“姨母莫急,”重睦努力压住白眼嫌恶,还请封览境随之入座:“说到底选妃事宜未定,杨六小姐尚是未有婚约之身。姨母口口声声姐妹相称,传出去又叫杨六小姐如何自处。”
将茶盏递至封览境手中,重睦仍保持面上笑意:“燕都不比咱们安陆,一人一口吐沫都能将长安大街淹没了去。慈衿也是担忧杨老太傅府上怪罪,这才着急了些。”
“有什么好自处的,”封览境将茶盏随手置于一旁,不禁冷哼:“能与东莱王府扯上关系,她还会不愿意?”
话音未落,已被慈衿不客气抢白:“杨老太傅家中世代簪缨,什么样的王公勋贵没见过,以为人人都像您这般可这劲儿地攀附权贵,可笑至极。”
说着还没好气翻了封览境几眼,气得她登时拍案而起:“你这死丫头,饶是你家公主都尚未开口,哪里轮得到你在此地目无尊长?!来人,掌嘴!”
随着封览境从安陆千里迢迢赶赴燕都的仆从又岂敢在公主眼皮子底下欺辱慈衿,正犹豫着相互推却,只听得重睦猛地将茶盏砸在桌案之上,横眼扫过众人,起身挡在慈衿身前:“慈衿是本宫贴身侍女。哪怕是管教,也只轮得到本宫动手,与姨母又有何干?”
“阿睦,”封览境闻声连带着整个身体都抖了一抖,很快堆出副讨好笑意凑近她道:“姨母也是忧心你为 人良善,常常为那些个下贱东西脏污,这才斗胆想替你出口气。”
她还有富贵梦求着重睦,不敢轻易造次,但慈衿不过区区下人也敢骑在她脸上,封览境越想越觉不悦,这才刻意发难。
万万没想到,重睦竟会如此维护慈衿:“不必劳烦姨母操心。”
见重睦面色有异,封览境本想再多言几句,却见她抬手唤进诸多手执武器的随侍送客,终是不情不愿地噤了声。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待她将知杏扶上王妃之位,怎可能收拾不了一个小小侍女。
第61章 至今仍难以置信,筑特城是被……
这厢燕都城中歌舞升平; 渊梯天犁城却乱作一团,满城通缉段权灏与宇文音遥二人多时,始终未能寻到踪迹。
宇文迹独自立于议政殿满目狼藉中,至今仍难以置信; 筑特城是被段权灏拱手相送。
筑特城乃渊梯立国命脉之一; 他能如此行事; 摆明不再将渊梯存亡放在眼里; 而要去做大周走狗。
更遑论他竟还联合赐周那贱人于岩古寺做戏; 看似水火不容闹得天翻地覆; 实则暗通款曲窃国以赠; 更加无耻。
至于宇文音遥; 宇文迹从来都知自家这位长姐每每遇着跟那瘸子相关之事便再无原则可言; 于是只将所有愤懑难抑一股脑地迁怒于段权灏。连带对待一向与他政见相同的摄政王; 也再无好脸色。
哪怕临阵调换主将乃用兵大忌,宇文迹还是选择将摄政王连夜召回; 由匹娄鹤接任乌坎城守卫之责。
消息传至乌坎城外库孙与抚北营大帐中,长孙义与段权灏面对沙盘而立; 皆面色严峻:“匹娄鹤为人心狠手辣; 昔年贺呼部灭绝之难,便经由他手。”
作为通往王都天犁的咽喉之城,乌坎素来固若金汤。加之痛失筑特在先,眼下渊梯正是群情激愤时,此番一旦开战,必定不死不休。
“擒贼先擒王,匹娄老贼惯以伏击为先手。”
长孙义将沙盘之上主将模型置于乌坎河谷内,眼底蓦地闪过一丝狠厉:“既如此,我等亦可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