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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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重睦不懂,重活一世才渐渐摸着了些门道。
加之顾衍无论何时都能作为她最强大的后盾,如今她每每面对这些不怀好意之人都韧性十足。
从衣裳妆容,到首饰钗环,亦或额前与指间点滴珠翠,俱要精致贵重,将坚硬外壳包裹得刀枪不入。
她们不愿她过得好,她便偏要叫她们恨得牙痒。
宗寅与她相见大多是如此场面,并不意外。
“反之,近朱者赤。”
她三言两语引得宗寅连连颔首,只又一剂强心药刺出:“听雨真心待本宫,本宫与她相处,自也卸下面具,快活洒脱些。”
择友尚且如此,夫妻同床共枕数十年,更不可去选那些令自己生活黯淡无光之人。
“公主方才还说友康郡君与龙岩侯并非同辈,怎地突然改了主意。”
回到房中洗净污泥,重睦仰首接过慈衿递来的巾帕盖在脸上:“你也瞧出来了,今日宗寅分明对她有意。而封宗两家世交之亲,早已是板上定钉的阿旸党。”
虽说 现在阿旸与重晖已到了你死我活的阶段,但无论如何,镇元帝血脉的皇位也不可能落到冀王头上:“一旦冀王事发,牵连全族。听雨与本宫数年情分,本宫总不能叫她永远在她爹爹与祖父那滩泥潭中陷着。出嫁从夫,还是交给宗寅早些拉她出来。”
第49章 因此她确实从未想过,顾衍从……
第二日晨间; 重听雨原是起了大早赶去天青楼定位置,谁知却听得店中小二说起,已有人以她名义定下桌宴。
“来人可是赐周公主?”
天青楼名声响亮,常有皇家贵胄到访; 因此也无需刻意隐瞒身份。闻得重听雨相询; 小二摇头答道:“订宴之人乃龙岩侯; 宗侯爷。”
重听雨莫名侧目与自家侍女洋槐对视; 显然不知此人与自己有何交集。
洋槐亦迟疑半刻才恍然道:“郡君; 便是昨日封府亭内吓着您的那位公子。”
话毕扯扯重听雨的衣袖又低声嘀咕:“奴婢听闻他方才与发妻和离; 也就是赐周公主家中封氏表妹; 昨儿个答谢宴上没瞧见的那位。”
昨日封知榆未曾露面; 封贵妃只道她因丧兄之痛而情难自控; 所以不便见客。
后来听其他女眷七七八八地说起; 才知是封知榆惹得夫家厌弃被打发回封府,现下情绪尚不稳定; 这才寻人将她在后院看管起来。
重听雨觉着奇怪:“知榆姑姑我过去也见过的,看上去温文尔雅; 与那位安静忠厚的宗侯爷想必应十分相投才对; 怎会闹至此等境地。”
洋槐撇嘴:“还不都为着纳妾那档子事儿咯,宗侯爷宠爱姨娘胜过正妻,自然闹得家宅不宁。”
“岂会,”重听雨细细盘算一番来龙去脉,反驳她道:“以封家之威,若宗侯爷这般无礼,定能为知榆姑姑讨回公道。”
但眼下他们秘而不宣,想必是有口难言:“况且睦姑姑昨日与宗侯爷相谈甚欢,并不像两家闹僵模样。”
“这倒是实话; ”洋槐替重听雨掀开马车车帘,随她一道于车内落座:“奴婢自小跟着郡君,知道赐周公主最在意封家兄妹二人。怎么也不会叫他们受了欺负去。”
马车一路从离开天青楼所在朱楼巷向北而去,不多时便到达顾府所在。
其中早已有客正与重睦侃侃而谈,声音甚是熟悉。
重听雨顺着人声传来之处不由抬步往主厅去,恰好对上宗寅也向她看来的双眼。
下意识避开视线,直冲重睦飞奔而来:“睦姑姑!”
跟屁虫似的挽住重睦手臂晃了晃,重听雨这才注意到满厅仆役都正在收捡行囊,顿时露出央求之色:“人家瞧着你像是又要离京了,不能多待些日子嘛。”
“郡君有所不知,”慈衿正领着万里上茶,闻言不免失笑:“我家公主本该明日启程,饶是应了郡君邀约不及收拾行李,这才又推到后日。”
重听雨顺手捏过块黑糖枣糕放入口中,笑盈盈冲慈 衿道:“那没办法,谁叫姑姑自小便疼我。”
她风卷残云般将每样点心都尝了个遍,重睦也由着她四处胡闹,直到她差不多将顾府正院主厅端详了大概十遍有余,方才将人领至宗寅身边:“说来还不曾正式介绍,这位是龙岩侯宗寅。恰好他前些日子接手了与库孙之间马匹买卖要务,在临行前想再与我核对一遍,我便叫他以你的名义在天青楼定了包厢。”
说着又轻推重听雨数步,与宗寅正面相对:“这位则是冀王世子独女,重听雨。封号友康郡君。按辈分得称本宫一声‘姑姑’,说来侯爷与本宫同龄,你们愿意按辈分或是按年纪称呼,都随意些。”
“那便按照辈分吧,宗叔好。”重听雨抢在宗寅之前开口,与他见礼后只皱起眉头与重睦道:“姑姑与我多少年未见了,怎地好不容易吃顿饭还要谈公务。”
被眼前女子唤作“宗叔”的宗寅心底暗自堵了许久才缓神道:“若郡君与公主私下有话想说,微臣先行告退便是——”
“那倒也不,不必。”
重听雨急忙摆手回绝:“我知姑姑身为大将军为国劳心,哪能真叫她为了陪我疏忽政务。”
她习惯了将重睦视作至亲,有时不过娇嗔抱怨两句,并不作数。
宗寅却难免有些新奇,他自幼便总跟在封知榆身边,对她惟命是从,也因此养出了这般“永远将他人需求置于自己身前”的性子,谁曾想有朝一日会遇上别人替他考虑之时。
重睦恍若未见宗寅神情,默不作声地端起茶盏缓缓饮下,任由他两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了数句,重听雨眼底蓦地闪过光芒:“宗叔也喜欢钓鱼?”
如果人能长出尾巴,重睦觉着重听雨此刻大概会把尾巴绕着宗寅摇一圈:“我小时候随娘亲回过楚地一次,见着家中表兄舅舅他们都光着腿在塘中摸鱼挖藕,好奇得不行。”
“可惜回了冀州再没机会,每日只在自家院中钓些呆头鱼,咬着饵自己上赶着来。昨日在封府,我瞧见那池塘里有只这么大的龟,”她一面双手比划着弧线恨不能将整个上半身囊括进去,一面伴以生动模仿大龟神态:“实在好奇没忍住才亲自下水,本以为后院那处僻静没人会来,谁知恰好遇上宗叔和姑姑了。”
虽还是被家中当做掌上明珠偏疼宠爱的孩子心性,但并不影响重听雨外貌出落得尽态极妍,加之她生得与嫡亲姑母华匀至少八分相似,眉目流转间,自难掩顾盼生姿。
如此,倒也能想明白为何华匀裙下之臣数不胜数。
比起各家闺秀们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木头美人儿,又有谁会不喜如此鲜活恣意的娇媚情态。
“驸马爷就不喜欢。”
慈衿一语点醒重睦:“当时讨伐华匀县主那篇檄文天下皆知,咱们驸马为人正直,世间少有可与之相比者。”
说得也是。
顾卿向来君子, 确实不会轻易为美色动摇。
仔细回想,重睦甚至从未从顾衍口中听过他主动与旁的同僚或战友等谈起女子。
哪怕偶尔营中诸人开些荤段子,他也只笑过附和,绝不会像程况跟只猴儿似的手舞足蹈,好不兴奋。
可那时在平城官属客栈中他种种行止又不似全然不通此道——
“说来咱们驸马贫苦出身,高中之后才购置宅邸院落,立府成家。身边除却灿戎外,便是两个小厮负责起居。奴婢似乎从未见过什么贴身侍婢之流,”慈衿略一停顿,很是认真:“越想越觉驸马当真洁身自好,堪配公主。”
重睦被她哽在原地,竟久久未能反应。
她自小生在皇家,来往男子皆为王公子弟。
哪怕如宗寅这般满腹心思都在封知榆身上的侯府公子,身边也有两位通房侍女,只不过后来封知榆进门前都被他自己做主发卖出去了而已。更不必提程况与表哥,各个都是巷间花楼常客。
因此她确实从未想过,顾衍从始至终都是独自一人,在成婚前甚至不曾有过任何肌肤之亲。
思及此处,重睦面上不自觉泛起红热,入座天青楼后急忙饮了杯水才得以按下。
好在重听雨正一刻不停地拉着宗寅讨论楚地乡野之趣,兴致盎然间,连点菜都顾不上。
又如何会注意到她面色变化。
索性便由重睦做主点了几道特色菜递给小二,任由他两天南海北地闲聊。
“姑姑不久便会离京,那之后宗叔你能不能带着我好好逛逛燕都呀,一别数年,很多地方我都不熟悉了。”
宗寅一如既往地好脾气,仗义应道:“若微臣无有要事,自可随时相伴。”
“太好了!”
重听雨总算记起自家睦姑姑还坐在身旁,拱被褥似的挽住重睦蹭了蹭:“姑姑,你怎么不早些介绍宗叔给我认识,这样我也不会总缠着姑姑打扰你公务,两全其美,再好不过了。”
“一口一个宗叔,听得旁人以为他真是你叔叔。”
重睦决心要替两人纠正辈分:“倒不如唤声敬正兄。”
正待以“于礼不合”为由拒绝,重听雨还不及出声,包厢门轰地被人大力推开。
率先印入眼中之人自是一身张扬桔红裙衫的华匀,而被她光芒所掩的封知榆越过众人直往重听雨身前而去,方才抬手没能落下力道,宗寅便眼疾手快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臂。
“宗寅!”
封知榆失声尖叫:“你为了这么个丫头片子要打我?!”
重听雨下意识往宗寅身后躲去,冲封知榆嘟囔:“我还比你年长一岁,什么‘丫头片子’。”
更何况:“宗叔哪里是要打你,是怕知榆姑姑打我先抓着你而已。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姑姑不去做言官真可惜。”
“听雨。”
华匀扬起眉眼,歪着头冲她露出笑意:“过来姑姑这儿。”
重听雨数年来见过华匀的次数不多,只知她是祖父最小的女儿,一直独自住 在燕都。
用娘亲的话说,这位姑姑名声不大好听,叫自己不必与她过多接触。
但此刻既是长辈传唤,她也没有不从的道理,谁知刚迈出半步,便听见封知榆厉声恨道:“不许走,站住!”
“宗夫人,”华匀略一含笑,眼尾荡漾:“来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我领人回去,你只管教训夫婿。我这小侄女儿再不老实也是冀王府中人,怎么也轮不到区区侯府夫人打骂。”
“我不走!”
重听雨起先还觉得云里雾里,现下总算绕个明白:“且不说知榆姑姑你已与宗叔和离,哪怕没有,我与睦姑姑约好午膳,恰逢她与宗叔有公务待办便一起用膳又有何不妥?你这般来势汹汹,不分青红皂白跟捉奸似的要打我,错的明明是知榆姑姑,凭什么要我忍气吞声落荒而逃。”
封知榆被她一番话怼得半晌怔忪,不由看向华匀,却见她捂住半张脸失笑道:“哎呀,原是我误会龙岩侯罢了。”
她缓步行至重听雨身边,音色绵软,似是十分疼惜这位小侄女儿:“还以为昨日龙岩侯在封府后院遇着我家听雨便约了她今日出游,未免刻意才又叫上妹妹一道掩人耳目。怎想到竟闹了个乌龙!都是我的错,我以茶代酒,自罚一杯。”
闹剧进行至此,重睦终于舍得出声令慈衿将包厢门落锁,复又看向华匀与封知榆二人,展臂请坐:“来者是客,都坐罢。”
“坐便不必了,听雨方才也说妹妹与龙岩侯有要事相商,哪能让我们这等无知妇孺听了去。”
华匀作势行至门边,被“哐当”一声震得一个激灵连连后退数步,原是椅子从桌前飞出,与门面撞击卡住了锁眼。
重睦收回推椅子的动作,微微侧首与华匀道:“姐姐说笑,你费尽心思前来此处,不就是为着能探听本宫与龙岩侯所购渊梯宝马情势如何。”
她不紧不慢地停顿半秒,将华匀自认周密的计划全盘相告:“接着再传递消息给你父王,让他做好准备,一旦马匹从冀州地界经过,立刻绞杀。”
沉默无声间,忽地发出一阵清脆碎裂,随风卷入众人耳中。
重听雨依旧保持着端茶姿势,但整个茶盏已然从她掌心落地炸破,茶水亦于地面四溢开来。
“原本渊梯未除,本宫还打算再留你们些时日。”重睦起身,顺势倚在窗边向天青楼下方望去,正如她所料,燕都八大营之一的骁骑营已经将整条朱楼巷包围:“如今既是自己送上门,本宫又岂有让煮熟的鸭子飞走之理。”
第50章 可是,姑姑,你还是有办法向……
昨夜封府宴后; 重睦曾独自到访龙岩侯府。
宗寅本正在书房临摹字帖,不时听见窗沿石子落定声,暗觉有异,方才推窗看向院外。
重睦立于院墙之上飞身而下; 玄衣束发; 看上去比平素还要更瘦削些。
急忙抬袖行礼:“微臣见过八 公主。“
“不必多礼; ”重睦手撑窗台跃入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