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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深山只有我和你 完结+番外-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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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星环不显意外,笑嘻嘻,好像白天的故事不曾发生。
  “小昭哥,来得正好,吃西瓜,我挑的这个包甜。”
  有根无形的锁链拉他入内,康昭坐到两人对面的矮凳上。
  以往这种场景,他一定会说些什么话,以活络气氛。
  但现在他什么也不说,什么表情也没有。
  也不知他癫痴,还是他们都疯了,土星环和罗伊芸对他的木然没什么特别反应。
  第一块西瓜给他的。
  土星环刚切下,桌子那么小,罗伊芸还捧给他,像她分棒棒糖时一样痴笑。
  康昭捏着,汁水沿着指甲盖滴落,渗入干燥夯实的泥地里。
  土星环切完半只,剩下一半和菜刀抱进厨房。
  罗伊芸捧起一块,埋头憨憨啃起来。
  西瓜太熟,应该很甜,刀口处汁水横流,从康昭指缝颤颤落地。
  康昭望着她,努力做出那个口型,口干舌燥,始终发不出声音。
  土星环放好西瓜洗完刀出来,矮桌边只剩罗伊芸一个。
  康昭那块西瓜完好搁在桌边。
  土星环问:“人呢?”
  罗伊芸茫然抬头,“啊?”
  土星环:“……”
  从罗伊芸家拐出来,康昭碰上村委会一个熟人。
  那人问:“康所,那么晚还扶贫?”
  康昭愣一下,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
  柳芝娴一夜没等到康昭回复。
  按理如果他不进山,再忙也会来条晚安消息。
  柳芝娴跟无人看管的微信道晚安,边瞎琢磨边拉被子盖肚子。
  次日醒一个大早,柳芝娴出门便碰见想找的人。
  “我刚想去林场找你。”
  柳芝娴叫过跟保安搭话的土星环。
  土星环穿上巡山员土黄色制服,精神状态尚佳,应该是去上班,而非刚下夜班。
  手中提着一只装水瓶的无纺布袋。
  土星环笑着:“小昭昨晚没来找你?”
  土星环开门见山,一击即中柳芝娴隐忧,她心头咯噔一下。
  “小昭哥怎么回事?”
  土星环半眯眼,眉间挤出暗深的川字纹,望向朝阳升起的远方。
  “小昭心情不好,你多陪陪他。”
  柳芝娴意识到第一处不寻常:土星环以往总肉麻兮兮叫“小昭昭”,再或者叫“小昭哥”。
  如今“小昭”两个字虽摆脱不了原意的亲昵,语调已蒙上谨慎意味。
  一旦发现一处异常,更多疑点便接二连三浮出水面。
  柳芝娴追问:“发生什么事?”
  土星环答非所问:“不要跟他吵架。”
  柳芝娴心说:那也得找得到人。
  她又问:“他人在哪里?”
  土星环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土星环平时没有长辈架子,终日嘻嘻哈哈,柳芝娴潜意识一直将他当做平辈。
  这下心一着急,冲口话便跑了出来。
  “不知道你还跟我说一半留一半,这不让我干着急么。”
  土星环摸摸光溜的发顶,犹豫而温吞,柳芝娴一时间明白为什么他花那么多年才能和老熊修好。
  柳芝娴开口:“既然你不能说,那我问,你给点反应总可以吧。”
  土星环果然嘻嘻笑,“小娴娴果然聪明。”
  柳芝娴咬咬嘴唇,斟酌道:“他昨日有去桐坪村。”
  她想起拐出路口来的大切诺基。
  土星环大概没料到她命中要点,愣怔片刻。
  柳芝娴哼一声,自言自语:“我就说昨天看到他的车。”
  土星环:“……”
  柳芝娴又想起康昭宿舍,书桌上玻璃罐里棒棒糖日渐增多。
  “他去找罗姨。”
  土星环:“……”
  柳芝娴:“……”
  她一时不敢逼问下去。
  像窥伺康昭的秘密,有种恶意的侵犯感,柳芝娴感到不适。
  也许埋在地下是一坛发馊陈酒,一旦掀起封口盖,冲天的臭味会搅乱五觉。
  她现在生活平顺而有希望,潜意识不乐见意外。
  另一方面,其实康昭每一次离开,都暗藏风险。
  柳芝娴不知道噩耗和他,哪一个会先回来找她。
  而现在他没有明确理由消失,甚至遭至昔日同伴担忧,柳芝娴愈发感到一种不被信任的不安。
  她一言不发回屋里取来包和车钥匙。
  土星环问:“你上哪去?”
  柳芝娴瞪他一眼,“找他。”
  mini在拐进镇上的路口遇到一辆熟悉的车,不太低调的宝马,蓝色更是少见,柳芝娴之前见过一两回。
  一路开进森林派出所,柳芝娴的猜测得到验证。
  的确是孔玫的车。
  柳芝娴一贯停在路边。
  她紧步走进去,以为康昭也会从车上下来,但没有。
  孔玫一个人拎包下来,目光也稍显迷惘。
  柳芝娴过去打招呼。
  “阿姨,好巧。”
  孔玫一愣,“嗯,我也来找小昭。”
  大志从办公室迎上来,稍显意外。
  “小昭哥请假一天,不在所里,说家里有点事。”
  孔玫和柳芝娴脸色稍滞。
  成年人的任性奢侈又脆弱,一句不经意的真话便能戳穿矫饰。
  孔玫自知自家儿子做事有分寸,镇定周全特殊时期的面子。
  “他爸爸的确找他有些事,我来这找阿娴,顺便看看老朋友。”
  柳芝娴也配合颔首,没人知道她同意前半句还是后半句。
  大志不做多问,笑笑告辞。
  孔玫握上她的手,眼神递过来,柳芝娴灵醒道:“我去找他。”
  孔玫讶然,“你知道他在哪?”
  柳芝娴:“……大概吧。”
  两人第一次在派出所相逢,康昭外出扑救山火,柳芝娴也是这般告诉孔玫:她去找他。
  孔玫拉她一下,欲言又止。
  柳芝娴轻轻抹开她的手,温柔拍拍手背。
  “阿姨,我找到他,他想说的自然会跟我说。”
  刚才的决定坚定起来,柳芝娴只是想去陪陪他,并不是要探问什么陈年秘史,自然不需要从别人口中打听。
  …
  日头西斜。
  柳芝娴两鬓汗湿,终于找到熟悉的背影。
  柳芝娴两腿酸胀,卸下沉重的登山包,席地而坐。
  身处坡顶,少量砂石簌簌下落,惊动下方的人。
  康昭警觉回头,瞳孔扩大,迷惘之后是毫不掩饰的惊讶,表情堪称精彩。
  柳芝娴松懈而笑,手背印一下额角汗水,沉身探步而下。
  康昭起身跨上一步,张开双臂接住她。
  柳芝娴呼出一口气,“总算找到你了。”
  康昭扶她坐上石头,以往见着她,他总是会笑,现在血丝满眼,胡茬潦草,配上一副说不清欢迎还是拒绝的表情,有点冷漠。
  “你怎么上来的?”
  柳芝娴说:“步行。”
  那边复杂的眼神加剧莫名压力。
  她补充:“你上次带我来过,我记得这里。”
  这里是康昭“出生”——或说重生——的地方。
  他说过心烦会来这里坐一下。公~众‘号~小酒札记~
  小时候,柳芝娴也有自己的秘密世界。
  在外公家,那是柴房的一个角落;在自己家,是衣柜。
  挨大人训斥后,她喜欢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长大后寻求安全感的方式不再狭隘,丰富成其他方式的发泄与逃避:购物,旅游,甚至仅仅是在恋人臂弯睡一觉。
  康昭曾经邀请她进过这个秘密世界。
  柳芝娴觉得自己没来错。
  康昭说:“你一个人上来,迷路怎么办?”
  “不会的,我认得路,再说我问舅舅要了他的卫星手机,知道你在哪。”
  柳芝娴侧身想环住他腰肢,康昭让身避开。
  “我脏……”
  柳芝娴上山前早做好碰壁的心理预设,一个人走了大半天幽深的山路,虽然没碰见危险,一路的孤寂不断冲击心理防线,真真正正被拒时,还是抑不住难受。
  她追过去一点,“不脏。”
  柳芝娴像捉住他似的,抱住他,追逐上他的唇。
  两人臂膀细汗交融,体温熨烫彼此。
  没有人能抵挡这细腻的亲吻,像细细品尝一块珍贵的蛋糕,小心翼翼不让奶油糊上唇周。
  虔诚的触碰蕴含宽慰的力量,轻柔得不饱含情…欲,熨帖躁动不安的灵魂。
  恋爱之后,体内密码被激活,几天旷旱,动情自然而然。
  康昭激烈回应,疯狂想攫取这份温存,想独自占有,想破坏不让他人盗取。
  对两个忘我缱绻的人来说,底下石头已显太小。
  康昭将柳芝娴掳到旁边草地,迫不及待之下,略显粗鲁。
  衣物变成累赘的玉米衣,胡乱扯落开来。
  杂草刺扎在无衣物遮掩的肌肤上,白皙中泛起红痕。
  柳芝娴没料到进展迅速,下意识有些抵触。
  康昭感觉到她的滞涩,刹那间意识到这股破坏欲的来源。
  或许多年前,有个人在草丛中也这般奋力抵抗,却还是惨遭凌@辱。
  康昭关节生锈,动作迟滞,汗珠滑进眼角,一夜未眠的双眼愈发涩痛。
  恍然想起初遇那晚,柳芝娴最后看他的眼神——康昭觉得自己恶心,肮脏,通身遍体流着污浊的血液。
  他本来就是一种受到诅咒的存在。
  身世对他的职业就是最尖锐的讽刺。
  康昭松开柳芝娴,掩上她凌乱的衣服,双手草屑落到她身上,狼狈不堪的画面像在嘲笑他,嘲笑他逃不出血缘的毒咒。
  康昭颓然坐到旁边地上,沉着脑袋,吐出几个陌生的字——
  “我们分手吧。”
  刹那间的解脱降临到康昭身上。


第57章 
  柳芝娴好一会才缓过神,坐起身,语气冰冷。
  “你再说一遍。”
  康昭沉默。
  肌肤温度骤降,热汗变成凉汗。头发沾着草屑,柳芝娴狼狈不已。
  她尽量用声音维持作为女朋友的自尊。
  “理由?”
  康昭依旧只留给她一个微微佝着的脊背。
  “好。”
  柳芝娴倒抽一口气,挥手砸向刚才坐着那块石头。
  清脆一声,玉镯一碎成三,手腕沁出一颗血珠。
  康昭豁然扭身,过来拉住她手腕,呵斥:“你傻子吗?”
  “你送我的时候,我就发誓,你要是跟我分手,我一定砸碎它,也不还给你。”
  柳芝娴双眼赤红,莹润有光,甩开他站起来要走。
  “这下两清了。”
  康昭死死扣住她手腕上端。
  柳芝娴:“放手!”
  康昭低头吻去血珠,湿润裹着小小的伤口。
  柳芝娴浑身一僵,死命抽回手,眼中晶莹险些滚落。
  她控诉般道:“我背着一个死重死重的包,走大半天山路,终于找到你。你跟我说分手,康昭,你还能做得更恶心一点?”
  如果柳芝娴用别的措词,康昭可能没那么大反应。
  那一个形容词意外命中康昭的自我评价,刺痛他的神经,一股强烈的被否定感几乎能摧毁他。
  铠甲不再坚韧,薄如蝉翼,万物可侵。
  太阳穴的青筋愤然鼓动,“我他妈当然恶心,一个强J犯的儿子能有多干净?!”
  柳芝娴惊愕不已,“你、你说什么?”
  “我他妈就是一个意外又恶心的存在,你听懂了么?”
  康昭呕吐般倾倒出这句话,颓然跌坐地上,双腿屈起,肘垫膝盖,双手扶着脑袋。
  柳芝娴久久回不过神。
  脑袋中的已知碎片不断整合,拼出一个七七八八的大概。
  真相也许更加骇然。
  两人一个坐石头,一个坐地上。
  夕阳渐落,霞光万丈。
  康昭像一块岿然不动的石头,或许下一秒就会崩裂,诞生一条新的生命。
  石头轻叹,“我很怕自己哪一天控制不住会伤害你。”
  柳芝娴说:“你现在的的确确在伤害我。”
  康昭僵硬看她一眼,又扭回头。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柳芝娴的确知道。
  初遇那晚,康昭差点变成自己口中“恶心的人”,一个响亮的耳光将他拦下。
  那晚觉得是“差点”,深入接触后,柳芝娴认为差得不止一点点。
  康昭本人与当晚的初印象判若两人。
  但若说康昭的身世对她毫无影响,也是谎言。
  那三个字象征暴力、血腥和侮@辱,作为一个女性,柳芝娴对它有种原始的生理抗拒与恐惧。
  柳芝娴起身往坡上走,像被惊跑,手脚很快,砂石路太滑,跌了一跤。
  下一秒,康昭下意识过来扶起她。
  柳芝娴推他,推不开,不禁拳打脚踢。
  两人搡闹着滚到地上,柳芝娴还继续推他。
  康昭悬在她上方,轻触她的脸颊,发觉指尖都是泥灰,又黯然缩回。
  熟悉的俊脸笑容不再,满是无法纾@解的苦楚。
  想到即将陌路,柳芝娴心脏给攥紧,酸胀而疼痛,骨子里的卑微虫蚕食她,挽留徘徊嘴边:不分手可以吗?
  到底倔强更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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