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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凤花锦-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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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会不会是您的儿子?”
  嬷嬷笑道:“明珠姑娘是话本子看多了,天下哪有那样巧的事?上次来太孙殿下说他二十一,那要比我儿小上几岁。那次我就打听了一下,不过是个被教书先生收养的农户之子。”
  随着马车离开,水月阁南院恢复了平静。
  此时的鲁成王府却有人砸了杯子。
  “本王敬您是长辈,唤您一声‘姨父’,可您也不要失了分寸。”
  朱瞻培恼怒的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他昨晚被汉王府的刺客吓了半宿,汉王也对他趁机威胁,今天一早起来,魏谦又到府里来把他说了一通。
  林龙枫在门外看了一眼,拦住了正要进去收拾的小厮,又把匆匆赶来的长史劝了回去。
  魏谦有些吃惊,他不知道昨晚的事,今天过来,是想提醒朱瞻培,根基未稳,不要过早出头。之前从林龙枫口中得知,汉王亲自登门拜访,朱瞻培似乎很乐意攀上这个有权势的叔父。
  “殿下,臣只是想提醒您,您封王不久,朝廷上还没几个自己人,一旦出现意外,连愿意替您说话的人都没有。您何苦去被汉王当枪使?”
  “你也知道我没几个人?你不是说,替我去当说客,拉那些中间派吗?不说别人,本王觉得,你的上司吴中就不错。皇祖父就算将他下了大狱,放出来一样官复原职,只不过身体原因,才让你掌了实权。蹇义、夏元吉、方仕政、吕震,你哪个能说服得了?”
  朱瞻培恼怒之下有些口不择言,当初他是走投无路,听了母亲的话,才把希望寄托在魏谦身上。
  等到他赛马场夺魁封王,一些大臣也开始向他示好,春假期间,他破天荒的收到了,一些大臣悄悄送来的孝敬。
  朱瞻培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六皇孙,成了自己开衙建府的鲁成王,他意识到这些都是他的嫡子身份带来的微妙变化。
  潜意识里,他不想与魏谦拉扯过多的亲情,更不愿意,那个忽然成了兰才人的母亲,将自己再夺回去。
  “我不知道你为我母亲做了什么,她得了父王青睐,我也为她高兴。
  但你去告诉我母亲,不要计较我的身份是什么,只有走得更高,我才能更好的保护她。到时候,你也好,我母亲也好,你们得了我的庇护,自然不会有人敢动你们。”
  他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
  太子妃育有三子一女,母亲却只有他一个儿子,母亲沉寂多年,在自己被过到太子妃名下以后,却突然得宠,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是姨父和母亲用了计。
  目的当然是夺回自己。但,这对自己不利,朱瞻培不愿意少了一个最关键的砝码。
  魏谦哑然失笑。
  这是个什么人啊!得了点颜色就要开始染坊。他不是不需要自己的帮助,而是害怕变回李敏贞的儿子,一个朝鲜妃子的儿子,妃子再得宠,大臣也不会支持他。
  贤贞啊贤贞,当初你和你妹妹不会料到,如今会是这个结果吧?用她亲生女儿的一条命,换了这个白眼狼。
  他当然不会让这个白眼狼失控。
  “殿下,您还是太年轻了,您不该早早就想甩掉臣,和您的……母亲。”魏谦悠悠说到。
  “怎么?难道母亲已经和父王提了?”
  朱瞻培有些恼怒:“她怎么一点也不为我着想?我就知道,她费尽心思突然得宠,就是为了要回儿子。儿子有那么重要吗?她就那样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个朝鲜女人生的皇孙?”
  他抬眼看到还有一杯茶在茶几上,抬手一挥,“啪”,让那个茶杯也到地上,去和另一个做了伴。
  魏谦下了决心,他要让这个朱瞻培,在丧心病狂之前,回到自己的掌心。
  他看着地上的茶杯碎片,轻轻用鞋子拨了拨其中的一块,笑道:
  “您还真说对了,兰才人在十六年前,就觉得有个儿子很重要。所以,她宁可不要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要把奶娘的儿子,也就是您……留在自己身边。”
  朱瞻培觉得魏谦疯了,才说得出这样离谱的话,他冷冷说到:“魏大人,这并不好笑。你竟敢拿皇嗣开玩笑,我看,你这是太想令夫人了。”
  魏谦大笑道:
  “我当然想她,十六年前,她也是知情人。还有那天你对我说的那个名字:沈红棉。你现在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可是,你就不怕,你的生母带着证据来找太子殿下?”
  朱瞻培死死瞪着魏谦,脸色变得煞白,口中喃喃道:“不!这不是真的!我的母亲就在宫中,我从小就在太子府长大,我的奶娘姓杜,不是什么沈红棉。”
  他抬起右手指着魏谦,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他看见魏谦在笑。
  笑得从容笃定。




第193章 心惶恐绝望闻死讯

  朱瞻培口中说不信,心里其实信了七八分。
  没有人敢拿这种事开玩笑,这可是灭门的罪,何况,是这件事的参与者魏谦?
  他踉踉跄跄倒退几步,缓缓的坐在椅子上。事情来得猝不及防,把他从九重天的皇太孙,一下子打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冒名顶替者。
  “这事……还有谁知道?”他白着一张脸,五官痛苦的扭曲着。
  昨晚在汉王府,他已经设想好了自己的未来:这次北伐,他要冲在前面立战功。所有的皇孙里面,除了朱瞻基,没人上过战场,而朱瞻基并没有上过前线,他要让皇祖父看到,他与别人不一样……
  真是可笑至极!确实不一样!他不姓朱,和所有的皇孙都不一样!朱瞻培觉得撕心裂肺。
  “只有你、我、兰才人、沈红棉……还有一封随时都能送到皇上手里的……告密信。”魏谦并不想对他过度刺激,这颗棋子,不能就这样废了。
  “你的义子……易呈锦,他也不知道吗?”
  “不,还没到需要他知道的时候。”
  朱瞻培不再说话,眼睛盯着地上那摊水渍,和混在一起的两个茶杯碎片。好茶才刚刚沏上,现在,他的茶杯却被打破了。
  又或者说,他根本不需要这杯好茶,他只想跟自己的亲生父母在一起,父慈子孝的过一生。
  可是,他连自己的亲生父母的面都没见过,就成了别人赌局上的筹码。
  等他再抬起眼皮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一丝凶光。
  “她说‘沈红棉’,是不是告诉你,沈红棉在她手上?”
  “正是如此。她可能把这个知情的奶娘,就藏在东宫里,也可能,是知道沈红棉藏身的的地址,而把沈红棉的女儿留在了宫里。”
  “我的亲生母亲……她叫什么名字?人在哪里?”
  “她叫柳云娘……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好好做你的鲁成王,她就永远不会出现,那个比你小一天的郡主,她正和你的亲生母亲在一起……”
  “然后我就得一辈子受制于你?”
  “有什么不好吗?享尽荣华富贵,比做一个奶娘的儿子,不知强了多少倍。”
  “好不好,不由你来判断!”朱瞻培双手撑在书桌上低吼着:“你没有资格!”
  魏谦冷冷的说:“现在,你若是希望你的亲生爹娘能过得好,我就有这个资格,安排你的资格。”
  朱瞻培终于把目光投向魏谦,若有所思道:“就是因为你手上有我这颗棋子,你才会蓄谋多年,苦心搜集大臣们的把柄,等到我能用的时候,你再出其不意的携傀儡、君天下。”
  魏谦当然不会告诉他,后来出了变故,自己收养多年的义子,成了朱允炆的儿子。
  两颗棋,现在,他都要下。
  朱瞻培恍恍惚惚的进了东宫,他要去兰才人那里,证实这一切。
  此时的东宫,忽然变得那样陌生,嫡母不是生母,就连母亲也不是生母。他冷笑了两声:父亲……更是天大的笑话。
  朱瞻培刚走进兰才人的院子,就看到她正在院子里给茉莉花剪枝。
  春天到了,院子里那棵老茉莉就疯狂的抽芽,若是不剪枝任由它疯长,等到开花的时候,花朵就会很少。
  每年到这个时候,朱瞻培就会帮着母亲一起剪。
  他鼻子一酸,就这么默默的站在,那个不再是自己母亲的女人身后。
  “培儿?一声不吭的傻站着干嘛?怎么这个时候来?你父王刚在这里用了午膳回去休息了,早一步,你还能给你父王请安。”
  兰才人笑着直起身来。“兰才人”这个称呼,跟李敏贞还真相配。她长着一双杏眼,虽不妩媚,却给人一种平和的柔美,笑起来的时候,更有一种抱赧的娇羞。
  多年的委屈谨慎,竟让她形成了另一种魅力。
  这个叫了十五年的母亲,竟然与自己毫无关系。生母只抱了自己一天,就因为这个毫无关系的女人,然他们一家骨肉分离。
  朱瞻培被兰才人拽进了屋里。
  兰才人桌上罩着一个碟子,里面有她留着的绿豆糕:万一花荞来呢?她打开罩子,把碟子端到朱瞻培面前,示意让他吃。
  朱瞻培没有去拿绿豆糕,只呆呆的望着兰才人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问道:
  “我娘是不是叫柳云娘?”
  兰才人手一软,碟子摔碎在地上,绿豆糕撒了一地。屋外的宫女听到声音,连忙进来收拾,兰才人吩咐道:
  “出去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进来。”
  宫女出去后,两人沉默了一阵,还是兰才人先开了口:
  “是不是魏谦对你说的?这件事……最初是我的提议,但是他一手操办的。我就料到,有朝一日,他需要我们为他做事的时候,会将这件事当成我们的把柄……”
  “把柄?若不是你想爬到更高的位置,巩固你的地位?何来把柄?”
  “我……都是我的错,我女儿和你一样,都是无辜的。若不是柳云娘被杀的时候她不在,恐怕也成了魏谦的刀下鬼!”
  “什么?!”朱瞻培目眦尽裂,他狠狠抓住兰才人的两个手腕,使劲将她掼到墙上:“柳云娘被谁杀死了?”
  兰才人愕然的望着他:原来魏谦骗他,说柳云娘没死!
  “你说不说?”朱瞻培暴怒得如同换了一个人,心里的委屈、惶恐、不安,全都化成了对眼前这个始作俑者的愤怒,他冷笑着,将兰才人的右手腕,慢慢向后使劲压。
  兰才人痛得眼泪不停的流,她嘴唇颤抖,却没有叫,也没有求饶,只用微弱的声音说:
  “当年我让柳云娘抱着我的女儿出宫,给了她两锭金子,让他们带孩子躲得远远的,可是,魏谦却不肯放过他们……你爹为了引开追兵,当场就被杀死了。”
  朱瞻培松开了手,呼吸都近乎停止了。
  兰才人索性全都说出来:“你娘带着我女儿逃出了应天府,直到去年,魏谦突然得了柳云娘的消息,便派人去追杀。幸好当时我女儿不在家,逃过此劫。”
  “你的女儿逃过此劫?我的爹娘就该死吗?”
  朱瞻培眼睛血红,他猛的伸手掐住兰才人的脖子,兰才人无法呼吸,眼看就要蹬了腿,朱瞻培却松开了手,仰天长笑道:
  “不!我不要你死,但你得补偿!”
  “如何……补偿……”
  “我要那个位置,太子!皇帝的位置!”朱瞻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抬起手指着兰才人说:
  “这就是我要的补偿!”




第194章 兰才人一命赴黄泉

  兰才人捂着自己被扭得疼痛的手腕,慢慢走到朱瞻培身边。
  这个养了十六年的儿子,去年一下子长高了一大截,如今已经俨然大人模样。不是血亲胜似血亲,兰才人心疼得想摸摸他的脸,手却被他一把甩开。
  “培儿,你的亲生父母……确实是因此丧命,可……不错也错了,现在能做到的,就是我们活着的人,好好活着。你现在过得不好吗?何必要去争那个本就不属于你的位置。”
  朱瞻培鼻子里冷哼两声道:“好好活着?魏谦能让我好好活着吗?他会让我去争皇位,我坐在那张龙椅上,他大权在握。这就是好好活着吗?”
  兰才人沉默了片刻,扬起脸来,坚定的说:
  “那你现在就走,走得远远的,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好好生活……你走之后,我就到太子那里把实情说出来,要杀要剐,那都是我犯下的错,魏谦他也逃不掉!”
  “走得远远的?……你要我一个锦衣玉食的皇太孙,走得远远的?”朱瞻培又大笑起来:
  “我不会走。既然你说,像爱亲生儿子一样爱我,那就帮我做皇帝!等我登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再杀了魏谦!”
  兰才人缓缓道:“错的是我,与太子、太孙无关,你要报仇就杀了我,我是不会帮你去夺什么皇位,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以前你或许没有,可现在你有……兰才人!”朱瞻培脸一沉,阴恻恻的笑道:
  “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半老徐娘,还能将那个胖子拉入你裙下?既然如此,等皇上死了,你的太子做了皇上,哄他写个传位诏书,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兰才人见他越说越不像话,扭过脸去不看他,淡淡说道:“我不会这么做,大不了将真相公之于众,谁也跑不掉。”
  这段时间,李敏贞经历得太多,在冷宫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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