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第1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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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就和李庆两人夹这汉王退到后面。
龙辇一歪,呼延锦就冲了过去,白俞的排管还来不及扔掉,呼延锦的飞石就已经迎面而来。
白俞躲开飞石,却躲不开呼啸而来的鞭子,顿时脸上开了花。
他身边同样穿着京卫服装的易呈锦,果断弃他而去。
他挤过包围过来,和他的人混战在一起的京卫,向着天坛的阶梯快步走去。
第382章 临死留疑君臣猜心
是他!这背影绝不会认错!
呼延锦也挤过人群,向着易呈锦追去。
易呈锦只想着尽快去与白敬棠汇合,他们有霹雳炮,一旦皇帝走上台阶,霹雳炮会让他万劫不复。
就算他想猖狂逃回宫,那也不可能,仪仗队加上官员的队伍,成百上千人正混乱的挤在这条路上。
而赵曦带着自己的一百火铳手,早已埋伏在天坛回正阳门的路上。
民房中等待,牛角号为令。
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汉王杀掉皇上,他是谋逆,自己杀掉汉王,那是拨乱反正。
就算自己亲手杀掉皇帝,那,也是报夺位之仇,为大明正本清源!
“易呈锦!”
易呈锦一惊,他听出那是呼延锦的声音。不,那不是叫自己,朕是朱文至,父皇亲赐的名。他脚下加快了速度。
“小易!”
易呈锦愣了一下,那是呼延在叫自己。抬头一看,上面台阶还有十几级,一排火铳手举着霹雳炮对着他身后。
他放心的停下来,回过头去,笑着说:
“呼延,你现在决定追随我,还来得及。朱瞻基能给你的,我朱文至同样能给你。就凭你刚才那一声‘小易’,我还能给你更多。”
呼延锦笑了,他也停下来道:“背后看,你很像我以前的一位朋友,正面看,却又成了我的仇人,杀父仇人!”
“也是我的仇人!”
火铳手中走出来一人,端着的霹雳炮对着台阶下的易呈锦,狠声说道:“你杀了我的亲妹妹!”
易呈锦已经看出他是谁,可陶青翼如何穿着神机营的盔甲?白敬棠哪里去了?
“陶青翼?朕没有杀青羽,是她自己撞到朕的剑上……朕可以追封她为皇后,她是朕第一位皇后,你就是国舅爷!”
“皇后?你到天国去封她吧!”
陶青翼的霹雳炮响了,易呈锦的腿立即被炸烂,他惨叫一声,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皇上下令活捉他,可没说不让打断他的腿。
朱瞻基在侍卫、大臣们的簇拥下,也已来到天坛阶梯下。
从台阶上滚下来的易呈锦已经浑身是血,头盔掉了,面无血色,脸上那道疤,显得格外狰狞。
他恨不得自己痛死过去,可这清晰的疼痛却让他更清醒。他用手肘撑起半个身体,看着蹙眉的朱瞻基笑道:
“你一定很得意吧,堂兄?我替你气死你的父皇,你才能这么快就登上皇位,你却恩将仇报,将我们太祖嫡子一族赶紧杀绝!”
“你放心,我会将朱文圭从凤阳高墙里放出来,而且,保他荣华富贵至死。”
朱瞻基见过一次朱文圭,现在细看,易呈锦的五官,与他还真有几分相似。
“哈哈哈……”易呈锦本想大笑,可腿上的痛让他的笑,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欺世盗名!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掩盖你们谋朝串位的事实吗?”
“杀了他!”
“我不会让你杀了我,”易呈锦从袖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横在自己的颈上,阴恻恻的笑道:
“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你身边就有我的人……我等着你,堂兄!”
他话音未落,鲜血已从颈上喷了出来:原来杀死自己,竟然这样痛快!
易呈锦的尸体很快被内侍拖了下去,台阶也从上到下用水清洗,内侍们快速而无声的做着,让朱瞻基有种,他们早已准备好,这一切会发生的错觉。
仪仗队在台阶下重新集合,铜角号重新吹响,皇上心事重重的踏上了干净的台阶。
“你身边就有我的人”
是谁?前朝后宫?
朱瞻基觉得自己就要魔怔了,说不定,这是易呈锦给他下的心毒。他长长舒了口气,踏上了最顶端的台阶。
“萧忠,呼延锦回去了吗?”
“大臣们都已回去,明早大典前一个时辰才过来。”
“今天易呈锦的话,你听见了吧?”
“一个死人的话,听完就忘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说的未必不是真的。过了明天,好好给朕查查,以绝后患。”
洪熙元年的最后一缕天光,被暮色吞没。
今天是除夕,但是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国孝未过,不得燃放烟花爆竹,百姓在家里挂几盏红灯笼,就算是给年节添喜气。
“朕的身边,其实也没几个人,你说,朕若是连你们都不能相信,这位置还能坐得稳吗?”朱瞻基吃了几口斋菜,便把筷子放下了。
“汉王今天表现如何?”
“一有动静就把他控制住了,他也没反抗,英国公说,看他的反应,后面的布置应该与他无关。
张大人的看法是,正阳门上那十一个羽林卫,和埋伏在附近的几十个刺客,那些才是汉王的人,他们都是死士。
在天坛附近的这些人,和白敬棠带着的神机营,都没有服毒自尽,张大人今晚连夜审呢。
今日全靠呼延大人先制服了白俞,他的手上,还抓着一副排针。要不,您从龙辇上滑下来,正好在他的攻击范围。”
白天里的一幕幕,回想起来还是那么惊心动魄。
若不是呼延锦查白敬棠私售火器,又是他建议临时换掉三个制高点上的防军,这一路上,招招致命。
“朕身边多亏有你们几个……”
话刚出口,皇上心中一动:
张樾一家得沐皇恩,他的忠心,是连太宗皇帝也赞赏过的。
萧忠、萧炎就更不用说,萧忠是位公公,太宗皇帝把他赐给自己,看着自己长大,是自己最亲近的人,萧炎是近身护卫,也是少年相伴。
再就是呼延锦,认识属偶然,而且是自己主动找的他,难道他是易呈锦放在自己身边的卧底?可他从没有不臣之心,唯一的一次反抗,那也是为了花荞。
“萧忠,你觉得呼延锦这个人怎么样?他有没有对朕撒过谎?”
萧忠沉吟片刻,认真的说:“回皇上,臣以为,呼延大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文武双全、心思缜密,他这三年来立下的功劳,件件都可圈可点。
但是,他确实曾对您撒过谎。”
“哦?什么事?”
“就是他的师傅花有财。花有财没死,在南京城一开始就逃了,城楼上被您射死那个,是易呈锦找来的替身。但这事,他一直……瞒着没说。”
萧忠说完,跪在地上又道:
“萧忠回北京师得知此事,未及时报与皇上,当与呼延锦同罪。”
第383章 除夕夜锦樾援长陵
从天坛回到府里,呼延锦一个人在东院里坐了很久。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早晚而已。
今日易呈锦自刎之前,说的那句话,无论如何都会让皇上生疑,只是不知道要多久这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不过,这还不是呼延锦最紧急的事情,易呈锦一死,灵山后山那些军队,群龙无首,加上那一大堆财宝,灵山不乱才怪。
可这……总觉得有些什么问题。
“呼延!”张樾带着冷风从外面大步进来。
“你怎么来了?都审完了?”
张樾将手上的绣春刀往桌上一拍,说到:“审完了,现在轮到我来审审你!”
“审我?”呼延锦看着桌上的绣春刀笑道:“我做事向来问心无愧,随你审。”
“我且问你,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我父亲是吾辰良,我除花荞不娶,这两桩最重要的事,你不是都知道?”呼延锦知他为何而来。
“那就是说,宋皇财宝落入易呈锦之手的事,实在太小了,所以你没告诉我?”
“你就问出了这一件?今天到城里来的不过二百人,灵山里那一万多群龙无首,又持有火器的人,你都不关心?”
“原来你也知道在灵山!”张樾猛的站起来,冷冷的说。
“你觉得这符合易呈锦的做派吗?”
“什么意思?”
“易呈锦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用了两百人?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想到的。
你想,易呈锦和汉王不同,他当皇帝,有一个理由就是为太祖嫡支报仇。这个仇,是从谁开始结下的?”
张樾缓缓的坐下来,他也意识到其中有问题,看着呼延锦开口道:
“太宗……皇帝。”
“那么,太宗皇帝现在在哪?”
“天寿山?你是说……他的人去了长陵?”
“我猜的,你不信我,可以别往心里去。”
张樾一把抓住呼延锦搭在桌上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走。
“哎哎!干什么?……舅公,您可不要为老不尊……”
“跟我去见皇上。这件事你若是立了功,我就不计较你那件事。”
呼延锦也是看他气呼呼的,怪自己没把宝藏的事说出来,故意逗他。其实自己刚刚推测到长陵,也是吓了一跳。
若是天寿山,就一定是明日祭天之时。
皇上在天坛开朝祭天,长陵甚至是献陵被毁,这对于皇上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
两人骑着马风风火火赶到天坛,朱瞻基已经入睡了。
萧忠一听,这是了不得的大事,赶紧进去报告了皇上。
“虽是猜测,也不无道理。今晚京卫来报,并未发现京城附近有反军,无人想到他们会去,百里之外的天寿山。
天寿山龙脉,直至长陵穴地……长陵卫和武成左卫各有五千人,他们有两万人,且拥有火器……呼延锦、张樾听令!”
“臣在!”
“呼延锦,朕命你为骠骑大将军,张樾,朕命你为镇国大将军。各领军两万,驰援长陵、献陵!萧忠,赐兵符。”
两人领了兵符,披着夜色匆匆而去。
萧忠叹到:“若是果真如呼延大人所猜,那他可真是居功至伟。龙脉被破,汉王绝不会放过发动朝臣反攻的机会。”
“何止汉王,就连百姓也会质疑朕的统治……那真是要天下大乱了。”
朱瞻基站起来,在寝殿中间来回走了两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萧忠:
“你说,呼延锦早就知道易呈锦有近万火器,为何现在才说,可能攻打长陵?”
“这……应该是呼延大人刚刚才想出来……”
萧忠背脊发凉,看来,皇上并没有打消对呼延锦的怀疑。犹如疑人偷斧,动作态度,无为而不。
“萧炎,你后日出发,到宝应去,好好查查……吴先生。”
被皇上深深怀疑的呼延锦,披挂上阵,率领京军两万,漏夜飞驰,赶往长陵。近百里路,四万精骑兵,硬是在黎明时分,赶到了天寿山。
还没有看到长陵卫,便已经听到了火铳发射的爆炸声。
他们采取的是各个突破,两万人正在围攻长陵。长陵并非城池,没有护城河,仅有两里长的城墙。
易呈锦的军队虽是攻城,可大有一举突破之势。好在他们所持火铳比较老旧,卡膛、自爆者十之四五。
“一鼓作气,杀了这群乌合之众!”呼延锦喊道。
号角声响起,城头、城下两军都吃了已经,长陵卫也没有想到,京军来得如此之快,他们的求救信应该还飞在半空中,京卫的几万人马,就已经出现在城外!
“杀进队伍!灭了他们的火器!”
呼延锦手中挥着的,是那两支三棱鞭,他像他的父亲那样,英勇无畏,所向披靡。
此刻的他,是呼延锦,又像是吾辰良,手起鞭落间,胸中对大明的热爱与忠诚,像不灭的野火熊熊燃烧。
持鞭若为天下安,何惧马革裹尸还?
呼延锦和张樾,带队伍将反军呈半圆围住,再将他们往城墙下逼。
长陵卫军军心大振,弓箭手只管在包围圈内割韭菜。
近战中,反军的火器失了效,速度又没有骑兵快,一时间乱了方寸,进退两难,活活被做了人肉靶子。
一场奋战,反军全军覆没。
此刻,天光大亮,正是宣德帝在天坛首献,磕头谢天之时。
宣德元年,正月初一,易呈锦及其反军尽毙。
皇宫里,奉先殿内,皇后首献之后,按照皇上的安排,宝应长公主上前做亚献。
在女官的引导下,身着宝蓝交领百花大衫,头戴金色镶翠长公主翟冠,霞帔披肩,珠环翠绕的花荞,手捧祭品,步生莲花,一步一步的,向着太皇祖父、皇祖父、父皇的牌位走去。
她虽然曾在太庙里跪过两天,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家族和祖先,生出如此浓烈的认同、融合,以及无尚的荣耀。
“长公主,宫里锦衣玉食,您舍得离开皇宫吗?我听说,嫁出去的公主,外面虽然有公主府,可还是要回宫居住,那您和大人成亲以后,还是见不着面。”
小七一边替花荞卸着复杂的礼服、礼冠,一边笑嘻嘻的问道。
“我们不会,我们会天天在一起。每一个夜晚,每一个黎明。”
小七挠挠头,学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