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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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在大腿上方用布带死死扎紧,明显看到血脉不通了才开始用手术刀切开皮肉。
花荞看到,阿爹切皮肉的地方,比刚才说要截肢的地方更向下一些,正不解其意,只见阿爹已经完成了外层的环切,像捋裤子一样,将他的皮向上捋。
很快他找到了粗的几根血管,用羊肠线扎紧,全部处理完,便用直锯开始锯腿骨,甚至还将骨头的断口打磨光滑。
最后,将一根鹅毛管子插在中间,将刚才多余的皮肉,包住整个断面,一层一层的缝合起来,只剩下那个鹅毛管子露在外面。
“消炎的药水给他洗洗。”
曹大夫已经紧张得冒了一身冷汗,听到这话,赶紧把他准备好的药水、药粉都拿过来。解毒消炎,大明的大夫都能做得很好,唯独是这动刀子的东西。
“宋先生,今天老夫真是大开眼界!以前听说锯开之后用猪油,或是用蜡封住创口,但那样都容易引起感染。从来没有听说过,向您这样,用自体的皮肉来封口……”
曹大夫赞不绝口。
“这根鹅毛管子是做什么用的?”呼延锦小声问花荞。
“防止身体里面出现积液又排不出来。”
以前,若是遇上尸体里有腐败的气体或液体,阿爹也是用这种方法给尸体排液体。
花荞现在才真正明白,阿爹以前说过的话:
仵作首先是大夫。
做完了手术,病人还要在医馆里住上几天,防止他突然发烧等状况。好在花有财就住在附近,曹大夫谢过他,便出去吩咐徒弟煎药去了。
走出广福医馆,大家都松了口气。
“师傅,您的医术阿锦闻所未闻,这不知能挽救多少大明将士的生命。战场上直接战死的人,远远没有,在伤痛中痛苦死去的人多。”
花有财点点头道:“我也是在花荣从马上摔下来,摔断腿的时候才想到的,我们仵作的长项不是内科,而是外科。以后,我们回京师了,我还想开一家外科医馆。”
“真的吗?阿爹,你愿意跟我们回京师?”
花有财停下来,忧心忡忡的看着花荞,说到:“阿爹不是吓唬你,这几天我一直在回忆,你的父皇……他殡天的时间……”
“啊……”花荞脚上一软,呼延锦伸手在她腰后托住了她。
“我不想骗你,因为我也记不确切,到底是五月什么时候,反正不出五月,他的大限就到了。他是个好皇帝,若是多活几年,说不定大明的江山还能多撑个几十年。”
“阿爹,您别说了,姐姐都……”
花有财看了一眼把脸埋在呼延锦臂弯里抽泣的花荞,叹了口气,又说:
“阿锦啊,太子还在南京城,你得劝他提前回去,若是等到皇上殡天的诏书来了,恐怕离北京师更近的汉王会有机可乘。”
花荞听到这话抬起头来说:
“这可怎么说呢?太子哥哥以为您城楼上被他射死了,总不能说是您以前预言出来的吧?”
“不能再往师傅头上扯,就让那件事随着造反的事慢慢过去。我来想办法,若是五月,我们五月前就必须动身,好在过几天就是孝陵大祭,其他的事也渐渐上了道。”
呼延锦若有所思,既然如此,他要帮助太子殿下顺利接过皇位。
只听花荞又问:
“阿爹,我父王是怎么死的?”
第327章 师兄弟尴尬学急救
听到花荞问朱高炽的死因,花有财苦笑了一下:
“现代人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就像建文帝到底逃到哪里,什么时候死一样,现代人有很多种说法。如果有机会亲眼看看你父皇的……咳咳……”
花荞皱着眉幽幽的说:“我懂了,不管怎样我都要回去,仔细找找原因,不让我父王冤死。”
知道一个活着的亲人,会毫无征兆的离世,对花荞来说,真是一种煎熬。
能够预知未来到底有什么好?反正不能改变结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结局发生,简直让人更加崩溃。
已经确定了离开的时间,花有财父子也着手打点起来。
幸运的是,那个截肢患者年轻体质好,并没有出现伤口感染的问题,复原得很快。几天过后,花有财便替他拔管了。
他又画了一个腋下双拐的图纸,让他家里人找木匠替他做。
少了条腿,但是保住条命,那家人就这个独子,自然是千恩万谢。广福医馆一下子变得出名起来。
听说花有财想到北京师去开外科医馆,曹大夫激动的说:“宋大夫,您一定要手下我这个徒弟,虽然我只比您小几岁,但您的医术真让我倾慕不已……”
花有财笑道:“徒弟就不必了,再收徒,我那大徒弟要有意见了。只要您想学,老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来的外科医书整理好了,送一套过来给您。”
曹大夫大喜过望,给花有财行了个大礼。
等他走回花府,差点有意见的大徒弟、二徒弟都在府里。今天休沐,包括花荞,几个人都过来了。
花有财笑眯眯的说:
“既然你们都叫我师傅,飞石、格斗术都教给你们了,还有一样,就是仵作术、医术。这个一时半会学不会,有一样实用的,一学便会。”
张樾对飞石兴趣不大,他自己的飞镖就很好,但自从跟花有财学了格斗术,他这才心服口服的叫这一声“师傅”。
近身格斗术,可以空手夺白刃,可以以弱制强,再配上一把锋利的匕首,武力值顿时提高了几个档次。
他和呼延锦几乎每天晚上都要连续练上两、三个时辰,有对手一起练,两个人的实战水平都大大提高。
小高虽然不算拜师,但他和花荣刚好搭一对,四个人经常一起切磋,花荞只管在旁边做裁判,她要学的,是阿爹的外科医术。
“好啊,师傅,不管您教什么,我们都认真学!”张樾暗喜,师傅一出手,没有不是好东西的。就算是打绳扣,师傅也能打得出神入化。
“你们四个两个一组,面对面站好。”
“阿爹,那我呢?要不要和兰溪面对面站好?”花荞噘着嘴问。
“兰溪?兰溪和灿儿组一队,花荞你监督,看看一会谁的动作不到位。”
花荞笑了:“阿爹,今天您是不是要教急救术啊?”
其他人没反应过来,张樾立刻跳了起来:“我要换人!”
“那不行,患者晕倒了,难道你说这个不救,换一个?”花有财没理他,继续说道:
“急救技术,包括抢救猝死的徒手心肺复苏、人工呼吸,和创伤急救。创伤急救又包括了止血、包扎、固定、搬运四个方面。”
花有财让灿儿躺下,花荞做示范,一步一步认真讲解。
呼延锦这才知道,那天花荞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把自己从鬼门关拖了回来。
“每一个动作都要认真到位,因为你的动作,关系到你正在施救人的性命。好,现在从创伤急救开始练。”
吾辰良当时是心脏贯穿伤,前后同时在大量流血,创伤急救也无力回天,但若是肢体上的创伤,这些方法还是会有一定效果。
这样的伤,出现得最多、最频繁的,就是战场。
“现在,两个人当中的一个先躺下来,另一个给他做徒手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呼延锦老老实实躺了下来,张樾干咳了两声,跨到呼延锦身上,准备做按压。呼延锦眼睛睁开一条缝说:“你也可以跪在身体的一侧,师傅的话,你都听哪去了?”
“我愿意跨着!花荞那天就是跨着……”
“大师兄!你再多说两句,病人都活不过来了!你看小高多认真!”
躺在地上的花荣,艰难的说:“小高哥能不能轻点,我肋骨都要给你按断了……”
兰溪和灿儿都忍不住笑起来。
“认真。开始数数,三十次按压,两次人工呼吸。”花有财面无表情的说。
你们是我见过最难带的一届!
好吧,按压还好,就是人工呼吸下不了口。
呼延锦闭着眼睛等了半天,睁开眼一看,这要吹气的人还在酝酿感情,一恼火,伸手把张樾的脑袋往自己嘴上按了两下,把旁边的花荞笑得躲进了房间。
小高一直都面无笑容、严肃认真,花荣也被他带得很好的完成了动作,兰溪和灿儿虽然不好意思,但克服一下,也完成了动作。
就是这两个师兄,越做越尴尬。
花有财清了清嗓子说:“你们是不是需要兰溪和花荞,去帮帮你们?”
“是啊!是啊!”
两人面露惊喜,点头如捣蒜。
“想得美!你们几个进去休息,就让他俩好好亲,不,好好做!不做好就别起来!”
几个年轻人,每天散朝后就聚在花府,花有财还整理出一些大明有限条件下,可以使用的刑侦技术等各种用于破案的知识,倾囊相授。
花荞每天出来得很早,她和阿爹就到隔壁广福医馆去帮忙。
花有财把花荞临摹加深记忆画的,一副人体骨骼图送给曹大夫,曹大夫投桃报李,也将家传的一些金方送给花有财。
“好希望我们的生活一直都能这样下去。”
花荞靠在呼延锦的怀里,她这个月刚刚满了十七岁,成熟少女才有的芬芳,萦绕在呼延锦的心上,让他窒息。
“会的。一辈子那么短,不知道够不够让我好好爱你。”
花荞扬起脸,呼延锦低下头,温热的唇印了下来。
所有的烦恼,都留给该面对的时候。
现在两个人的心里,只有缠绵得一塌糊涂的柔情。
第328章 太子北上预言成真
皇上并未诏太子回京,太子也乐得在南京城这个繁华之地,发挥自己的想象空间。
太子来南京城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重修皇宫,以便实现皇上将京城回迁的目标。所以,太子可不认为自己是在后方,而是在为父皇迁都打前站。
今年的地震,让皇宫也出现了不少问题,尤其是原来就已经有的低陷,又越发的明显。
找了不少工匠来看,都说若是地下不回填,将来问题会更加严重,何况,这还破坏了龙脉风水。
地陷回填,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皇宫修葺卡在这一环,朱瞻基也有些无奈,一面派人在江南寻找能工巧匠,一面做奉天殿、华盖殿和谨身殿的重点修补。
花有财父子,过了端午,就已经离开南京城前往顺天府,到时徐之锦会到码头去接他们,就说是徐家的远亲,也不会惹人怀疑。
呼延锦和张樾私下商量了几次,觉得要让太子主动回顺天府几乎不可能,除了重整南京城,现在只有一条,是他手上没做完的事。
那就是,造反案的主谋朱文至,尚未捉拿归案。
“为今之计,只有哄太子,说发现朱文至的行踪,再鼓动他亲自去追捕。”
张樾和呼延锦商量好,两人一同走进了文华殿。
太子正坐在桌前不知翻着什么,看见他二人进来,连忙向他们招手,唤他们上前。
“二位爱卿,孤正有一事想找你们商量。”
太子手中拿着的是钦天监所写的奏疏,他说:“最近,孤让钦天监观测天象,虽说他们奏报的都是一切如常,可孤心里总有些不安。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花大师曾预测过,说孤的父皇不足期年而终。孤虽不信,但又不得不防。去年八月父皇登基,如今已是五月十八……”
呼延锦闻言大喜,看了张樾一眼,上前奏到:
“殿下所言极是,殿下离开顺天府,也已数月,几经波折,终于将应天府治理得井井有条。至于皇宫修葺,地陷回填,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成之事,恐怕会影响到陛下迁都时间。
臣以为,此是大事,殿下应亲自回北京城,向皇上面禀为好。”
张樾也道:“下月初三是皇后寿辰,殿下此时返回顺天府,还可以赶上给皇后娘娘贺寿,看见您的一片孝心,娘娘必定欢喜。”
“对啊!你不说我都忘了!于公于私孤都应该回去。”
朱瞻基非常满意,这两位说的理由都与语言无关,又都是劝他回去,他当即拍板道:
“两日后我们北上回顺天,你们立即与副手交接,准备回北京师事宜。”
呼延锦二人离开文华殿忍不住相视一笑:
原来太子殿下心里同样着急。
不过,之前他们想的理由也不算没用,否则,刚才他们怎能张口就来?
五月二十,太子、大公主宝驾出了南京城。詹士府呼延锦、锦衣卫张樾带队随行。
兰溪扮成花荞的随行女官,也离开了这座,她住了六年的繁华都市。
到了广陵驿,他们换乘太子宝船,扬帆北上。
一路上花荞都惴惴不安。
因为眼看五月就要过去,当时阿爹说,不记得日子,只记得不出五月,她希望那不是真的,但又相信阿爹说的没错,那么……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这一两天便要故去……
呼延锦看花荞连吃饭也没心思,就知道她担心的是这件事。他看见太子的房里,放着一张琴,便笑道:
“殿下,不如微臣弹奏一曲,让您和二位才人娘娘也放松放松。”
孙才人笑道:“这感情好,殿下的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