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第1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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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我已经请你吃面感谢你了,怎么?还要我以身相许?”
张樾又恢复了他一惯的西皮二黄。
按说兰溪也不是没听过这样的话,可它从张樾的嘴里说出来,又变得格外不一样的暧昧。
“你要去哪?”她还是问道。
“去找死。”
真小气!还记着刚才下船时说的:你去杀他就是找死。
“不行!你能不能理智一点?现在他身边有好几个高手,又全是侍卫……”
张樾突然停了下来,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的兰溪,差点撞到他身上。
“不能说男人不行,知道吗?”
他忽然看见,兰溪眼里的关切不是装的。就在目光交织的那一瞬间,一个人骑着马快速从他们身边经过,张樾左手一伸,抓住了飞来的暗器。
不,不是暗器,是一个纸团。
张樾打开一看,上面写着:花有财体仁阁,群臣文华殿。
他把纸条团成一团,正准备扔嘴里吞了,看见旁边仰脸眼巴巴看着他的兰溪,起了玩心,将纸条扒拉扒拉开撕成两半,一半塞自己嘴里,一半塞兰溪嘴里:
“帮个忙,咽不下去这么多。”
第309章 美人有计老花有才
兰溪硬着头皮,把那半个纸团吞下去:
我收集传递情报那么多年,就没这样吞过证据!
可不帮他,他也挺难咽的。
“你……刚才说你昨天送朱文至的小妾进宫?”
“对啊,昨天易府的几位全进了宫,今天皇上登基之后,赵莹就直接封皇后娘娘了。只不过,他们的礼服都来不及新做,内务府找了以前的,说改改先顶着穿,将来再做新的……”
“行行行……龙袍我就不管了,我只问你,是不是可以随意进宫?”
“皇上给了我和杜姐姐,’干清宫行走女官’的身份,目前是可以随意进宫,将来就不知道了。”
“行,那你跟我进宫。”
“我?我宫里的路一点不熟,而且我只有一块女官腰牌,就算去偷杜姐姐的,你也不像女官啊……”
“你看我穿着什么衣服?”
“锦衣卫……”
“就是,我自己有腰牌。皇宫里我熟,你跟着我。”
兰溪:那你要我带?
张樾从船上下来,特意回府换了锦衣卫的曳撒,佩刀与腰牌。
他的腰牌为象牙所制,正面篆刻“锦衣卫锦衣右所指挥使同知”,背面篆刻“朝参官悬带此牌,无牌者依律论罪;借者及借与者罪同;出京不用”,侧面篆刻“北武字号”。
问题就出在这个“北武”上,在应天府,这应该是“南武”。
所以他需要多一个人打掩护,侧面这个小小的“北”字,也许就能混过去。
兰溪不知道,所以她递牌子给宫卫检查的时候,还挺自然的。
张樾远远看见那两个宫卫的脸,就已经放心了,他不认识。那他们就不会认识他。
宫卫先仔细对了兰溪的牌子,再接了张樾的牌子,一看是指挥使同知,也没细看,赶紧将腰牌还给他们二位。
两人顺利进了宫。
“直走。看见对面那座宫殿了吗?那就是文华殿。大臣们现在都被锁在那里。”
张樾小声对兰溪说。
“那我们要怎么办?”
“你吸引门外守卫的注意力,我打晕他们。”
兰溪不是傻子,只是遇到张樾有点犯傻。
她点点头,加紧步伐,快张樾半步走上前去。
“请问两位哥哥,有没有看见一只兔子跑过去,娘娘养的兔子,眨眼就跑没了……”
宫卫还从没被女官,这么甜的叫过“哥哥”,骨头都酥了半截,赶紧往四处看:“兔子?没有啊……黑的白的?给你找找……”
张樾趁他们看的方向不同,先后一人一个手刀劈过去,两人就悄无声息的瘫软下去。
他把他们扶到门边,一边坐一个,抱着刀,像坐着犯瞌睡一样。
兰溪掏出一把和呼延锦一样的伸缩钥匙,把门上的锁打开了。
两人闪身进去。
里面坐着几十位大人,晚上大家都是找个地方坐着打盹,都没能好好睡,五天下来,个个蔫头耷脑的,脸色都不好看。
看见两人进来,还以为是朱文至又传什么话,都抬起头看着他们。很快,有人认出来张樾。
“张大人!您怎么会在这里?!”
熟识的大臣都围了过来。
张樾在南京的时候,就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佥事,经常跟在皇上身边,见过他的人不少。
再则,他是永乐朝第一功臣荣国公张玉的儿子,他大哥张辅被封英国公,二哥张輗授神策卫指挥使,姐姐张氏又是永乐帝的贵妃。
一家子高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张樾笑到:“不仅我来了,连皇太子殿下也来了。只不过,他现在被挡在城门之外。
太子殿下让我进来问候大家,说邪不压正,地动、预言都是巧合,不要畏惧那个不知真假的小人……”
“张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地动有可能是巧合,可预言了先皇殡天之日却是真的,还有……小殿下手上那枚传国玉玺是真的,这你怎么解释?”
说话的是安国公,他就是几年前带头反对迁都的老臣之一。
“安国公,物真人假的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若是一条狗捡了这枚玉玺,难道咱们还能让狗当了皇上?”张樾笑道:
“至于预言,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那以假乱真的家伙,杜撰了预言家的话,他根本没有预言过,魏谦的养子是真龙天子。”
他故意提了魏谦,大家这才记起来易呈锦这个接地气的身份。
大家还在议论纷纷,门边的兰溪急急说到:
“有人过来了!”
张延一听,往门边走去,大家也跟着他往门边走,张樾和兰溪被他们挤在中间。
“怎么睡着了?……门开了!不好!”
门被推开了,张延和众臣就在门边,从门外照进来的强光让大家都有些不适应。
“把我们关了五天,现在到底想怎么样?”张延问道。
进来的是周闯,突然看见一群人就站在面前,他也愣了神,磕磕巴巴道:“是……是带各位大人去……去观礼!”
“请前面带路。”
周闯只好领着他们离开文华殿,走左翼门进了殿前广场。
左翼门的旁边,就是关着花有财和花荣的体仁阁。
出了文华殿,张樾和兰溪趁周闯没回头,就已经离开了大臣们的队伍。
等他们都进了左翼门,张樾看看兰溪。
兰溪问:“又是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我最喜欢聪明的女人。”
兰溪脸一红,低着头朝着左翼门的守卫走去。
这回不知她又说了什么,两个宫卫都凑过去看她手上的东西。
张樾抓住这个空档,跳上了离左翼门不远,体仁阁的后窗。
给消息那哥们没骗他,花有财父子果真在这里。
花有财和花荣都穿着一身道袍,带着方士帽子,看见小小的后窗转了个人进来,都吓了一跳。
“花叔别怕,我是花荞叫来的,这就救你们出去。”
“花荞?花荞怎么知道我们被抓到这里?”
花有财谨慎半辈子,一不小心成了大明的香馒头,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不小心,架在脖子上的刀可就要了命。
自己的命是捡来的,死了说不定还能回去,可花荣才十五岁,他又不是穿过来的,死了就不值了。
“花荞也在往应天府赶,这两天就该到了。”
张樾指指体仁阁前窗上映出的两个人影,小声说:“前面出不去,我们从后面走。”
后窗高且小,有轻功的没问题,可还要带上两个人,这就有难度了,更何况不远处还有两个守门的宫卫。
张樾将后窗推开一条缝,向下看了看,花有财也伸头过去往下看。
兰溪姑娘正是兰心蕙质,这会居然指挥着两个宫卫哥哥,低头在草地上替她找什么,自己还在旁边指指点点的。
张樾还没来得及开口,回头一看,花有财已经拽下,里面用来隔断的两块纱帘。
他将两条纱布打了个奇怪的节,滑手的纱布,居然扎得很牢。
张樾服了。
第310章 祭祀鼓太子强攻城
花有财将纱布带子缠在手臂上,看了一眼花荣问:“记住了吗?”
张樾:难怪呼延锦要拜师……
他第一个从窗口跳了出去。等花有财脚一着地,张樾便将带子抽了上来,花荣如法炮制。很快,三个人都离开了体仁阁。
兰溪见他们已经躲到花丛后,便悄悄从袖子里取出一只手镯,扔在草丛里,果然,一个宫卫高兴的说:“找到了!镯子在这里!”
另一个疑惑的说:“那里我刚才找过了,怎么没看见?”
“嗐!你那叫什么眼神?跟我比!”
兰溪接过手镯,塞了两块碎银子给他,谢道:“多亏您二位了,给你们出去打酒吃。”
等一路找过去,见了张樾,花有财和花荣已经换上了宫卫的衣服。
“哪来的衣服?”兰溪小声问。
“刚在殿外不是坐着两个吗?过去刚醒过来,正到处找人呢,我们跟他俩借的。”
四个人走的是东华门,说是到外面马车上搬东西,等会还从这里进,两个宫卫也憨厚,交代要快点,等换班后他们就进不去了。
花荣:呸!谁想回去。
张樾没把他们往府里领,带到闹市里的一套两进宅子里。
“这是我的宅子,平时没人住,好处就是四通八达。花叔您先将就几天,我估计花荞已经到城外了。我得想办法告诉他们,你已经出宫了,否则他们投鼠忌器。”
“张大人,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
“感谢……若是要感谢,您就收我为徒吧!”他露出一副趁火打劫的笑容。
花有财没想到张樾会提这个要求,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
“您想学打绳结,我可以直接教您,雕虫小技,不必拜师。”
“那您可不能藏私,空了我上您家里学。”张樾笑道,他从墙上拿下一把剑,交给花荣:
“保护好你父亲,要不,你姐姐回来找你算账。”
兰溪跟着张樾出了他那个没挂门头的小宅子,此时正是晌午,皇宫里传来擂鼓的声音。两人都站住了,路上的行人也和他们一样驻足聆听。
三种不同的鼓声,各击三下,中间略有间隔。
这并不是皇帝常用的祭天仪式,那需要先皇退位,新皇方可用。朱文至接的是朱允炆的皇位,他用的是鼓祭。
雷鼓祭天、灵鼓祭地、路鼓祭祖。
城外的朱瞻基,同样听到了宫里传来的震天鼓声。
他猛的站起来,对临时任命的副帅梁格道:“等也是死,不如拼死攻进去!”
他们原来指望着湖广、河南的部队赶来,朱文至的祭祀鼓声刺激了他,宁可战死,也不能将南都拱手让人!
梁格本想说什么,咬咬牙朝着太子殿下一拱手,出了中军帐。
呼延锦的眉头紧锁着,能攻进城的概率太小士兵们送死不说,攻不进去,还会伤了士气。
他快步追了上去,跟在梁格身后问道:
“梁将军可有攻城之法?”
“火箭车掩护云梯车、撞木车!”梁格飞快的答到,这也是大明最常规的攻城配置。
目前火箭车有效距离达到三百五十步,对墙头的守军会构成很大的威胁,可是……
呼延锦快步走到梁格身边,急声道:“可是城墙上的火铳射程,远比火箭车大,我们的火箭还没有发射,火箭手就已经毙命!”
“我距离拉大一点,火铳的准头没么好。”
梁格最讨厌文官在战场上,对自己指手画脚,虽说刚才呼延詹士,在阵前露过一手软鞭功夫,可这毕竟只是防身功夫,和攻城打仗还是有很大区别。
这就是萧忠武功厉害,可皇太孙并不会任命他为副帅一样。
“梁将军,你这等于是去送死!不如再去和殿下商量……”
呼延锦话未说完,梁格打断到:
“文官怕死,武将可不怕!哪次攻城,不是用将士的尸骨垒起来的?怕?怕你就回顺天府,别在本将军面前哔哔叨叨!”
看着梁格的背影,呼延锦深深叹了一口气。他远眺着高高的城墙,目测足有八丈高。厚厚的整块铁包门,就算是撞木前面加上了铁锥,也不是那么容易撞破。
这是用大明自己的矛,在攻自己的盾。
呼延锦低着头慢慢的往回走,忽然听到花荞叫他:
“师兄!在想什么?”
皇太子不让花荞在营中乱跑,她每天都只能和灿儿两个,待在中军帐旁边的一个小帐中。幸好扬州总兵黎远宏,喜欢看兵书,随身带着好几本,她便借了两本随便翻着玩。
刚才听到城里的鼓响,便想去问问呼延锦,出了什么事,还没走到大帐门口,就看见呼延锦追着梁将军过去,她只好远远跟在后面。
“阿荞?你怎么跑出来了?一会太子看见,又要说你。”
呼延锦满腹心事,他抓住花荞的手,就把她往她小帐那边带。
“出什么事了?刚才我听到似乎有鼓声……”
呼延锦嘴唇绷得紧紧的,一言不发,直到掀开门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