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花锦-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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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王妃和侧妃,才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正牌主子。
自己一个指了婚,准备做王妃的秀女,腆着脸跑来做个夫人,许茉妍也是一肚子委屈。
她这里一碗肉粥都没喝完,朱瞻培便兴冲冲的回来了。
见了许茉妍,他什么也没说,高高兴兴将怀里的一轴锦布拿出来,塞到许茉妍手上。不用看,这是太子妃谕令,抬个夫人不是什么大事,哪个王府里没几个?有份谕令,比王爷自己抬回来的多几分面子罢了。
许茉妍可不像朱瞻培那么高兴:就算光明正大住在这里,没个名分,还不是个下人!
呼延府里花荞今天却特别高兴,天没亮就激动的起来了,不过其他人起得比她更早。
“姑娘,您看,这些都是给你们带着路上吃的。昨儿说得晚了,否则还能准备得更充足些。”蕊儿指着一桌子准备装起来的各种点心,笑着说。
花荞笑得眼睛都弯了:“我们又不是出去春游,带这么多吃的,万一遇上了歹人,是不是还要请他坐下来吃一顿再打?”
小七也进来了,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噘着嘴说:“为啥不让我和姑娘一起去?一路上也没人照顾您。”
“别给我收那么多衣服,带两套换洗行了。都要男装!头上戴的、手上挂的都不要,胭脂水粉统统不要……”男装打扮就是好,省了很多事。
昨天呼延锦回到家,花荞便把许茉妍骗她出去,想在醉红楼上动手杀她的事说了,把呼延锦吓了一跳:想不到朱瞻培那么迫不及待!而且是用这么蠢的办法杀人,这不是公开摊牌吗?
他皱着眉想了一下,说:“本来打算送了亲征大军我再走的,也没想着带你去……现在想来,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我能才放心。到时候,你和羽林卫待在一起,在山口等我们出来,问题也不大。
而且这一闹,我们万万不能再等了,我猜他们明天会找人动手,但现在还不是摊牌的好时机,不如先避开。明早城门一开,我们就走。
后天朱瞻培要随军出征,如果没有意外,他这次就算回得来,也到了真相大白的时候。”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去?太好啦!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兄!”
花荞只听到前面师兄说带自己一起去,就已经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好像他们不是去翻山越岭、虎口拔牙,而是去赴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一样。
若是旁边没有人,她肯定扑上去吧唧亲一口了。
小高:你这是被追杀的样子吗?
所以,才有了大家大清早起来,给他们准备吃食的事。
就这样,小高骑着马,阿瓜驾着双乘马车,呼延锦和花荞就坐在马车上。在春日的晨曦中,悄悄离开了京城。
起得太早的花荞这会又困了,头靠在呼延锦肩上,一摇三晃的快睡着了。
“阿荞?”
“嗯?”
“送你回去睡觉了好不好?”
“我不要。”
“那你要什么?”
“要抱……”
第207章 鸾凤随携手踏征程
呼延锦、花荞的马车渐行渐远,城墙上的旌旗也渐渐消失在小高的回眸中。
他的担心是多余的,此时的朱瞻培刚刚等到宫门开了,急急忙忙找太子妃要谕令。太子妃心中虽然奇怪,也并没有盘问原因。
因为她的长子朱瞻基交代过她,凡事朱瞻培来提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大逆不道,全都答应他。太子妃不知道长子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并非一母所出的六弟如此照顾。
回去安慰了许茉妍,朱瞻培又坐着马车悄悄到了魏府。
魏谦曾说过,没有紧急情况,不要轻易在府里见面,可现在就是紧急情况,他明日就要出发了,必须要今晚解决了花荞。
“什么?你没有搞错?柳云娘的女儿、儿子都还活着?!”
魏谦大吃一惊。他可是亲口问过,易呈锦信誓旦旦说“没有差错”,没想到,他从那么久以前,就和自己不是一条心。
可是,以他的性格,为什么会违背自己的命令,留下活口?对待要自己杀掉的人,他从不会慈悲。魏谦想不通。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花荞,也就是朱瞻培的身份?
“不会有错,这个花荞和本王年龄一样,她是永乐六年被柳云娘带到宝应,才嫁给县衙那个仵作的。只有儿子花荣,是仵作和柳云娘的亲生儿子。”
朱瞻培不知为什么,根本没法把柳云娘称作“母亲”。他相信自己见过她,有一次在马车上,一位中年女人正在往外望,虽只是匆匆一瞥,他现在知道,那就是她。
还有一次,那是他让了一队从县城出来的送葬队伍,许茉妍说,那是花荞的母亲去世了,那么,他现在知道,棺材里躺着的,就是他的生母柳云娘。
天人永隔,也好。缘悭命蹇,何苦强求。
他还在心里拼命忘掉这些与自己有关的记忆,魏谦那边硬生生捏烂了一个杯子。
“好!我今晚就安排人去,省得夜长梦多。既然她没有入宫,而我们也尚安然无恙,那就说明,一切都还来得及。”
魏谦的话,也是朱瞻培的判断:上天还是更眷顾他。
而魏谦,更想知道,杀掉被易呈锦放走的花荞,他又会如何应对。这两天易呈锦一直没回来,他应该是和上次要提亲的陶姑娘,住在一起。自己的账,也总要和他算一算。
天还没黑,魏谦派去的杀手就回来了,不是已经得手,而是他们去踩点的时候,发现要杀的花荞姑娘,早就离开京城五、六个时辰了。
“这么巧?”朱瞻培满腹怀疑。
“确实有这么巧。我已经去打听过了,皇太孙有差事交给呼延锦去办,花荞和他虽为师兄妹,但关系匪浅,想跟着出去游山玩水,那也是极有可能的事。”魏谦明显言不由衷。
但如今已经没有时间管这件事,易呈锦已经不在他的考虑之列,魏谦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帮助朱瞻培登上帝位,那易呈锦自然会死无葬身之地。
“殿下与汉王北伐,臣在京师刚好为你们回归铺路。听说汉王次子朱瞻圻也在积极活动,臣绝不会让殿下的势力太弱,在汉王面前失了话语权。”
魏谦这句话打动了朱瞻培。他最担心的不是起事不成功,而是担心自己被汉王做了傀儡,到时,汉王成了真正的太上皇。若有魏谦在后方牵制朱瞻圻,确实对自己大大有利。
“那就有劳姨父了!”
朱瞻培心情大好,连找不到花荞这件事,看起来都没那么重要了。
花荞此时已经正坐在马车车辕上,旁边是呼延锦在赶着车,小高在车里躺着,还没有醒来。呼延锦让他们轮着在车上休息,晚上,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
“师兄,我们一直都沿着漕河走,为啥不坐船?”
“你没发现?有船一直跟着我们啊。”
“我看到了,所以才问你。船上……是不是那两百羽林卫?”
“你还真聪明。”
“而且,两条船装的人不一样多,你看两条船的吃水相差很大。”
“不一样多?人数是一样,难道是带的武器不一样?”
呼延锦警觉起来,朱瞻基说好给他两百羽林卫,羽林卫都是射手,他们的武器体积较小,重量比起其他的武器要轻一些。那吃水深的船,上面装的是什么武器?
昨晚决定要走,呼延锦便连夜去向太孙禀报,太孙给他的回信中说明,今天会有两船羽林卫跟着他们。
小高早就一翻身爬起来,他在车窗里看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等他们下船放水的时候,我上去看看。”
船行到青县,这里有一个闸口,大船等过闸还要一段时间。士兵们蜷在船上都有些不耐烦了,果真纷纷要求下船放水。只好搭了板子让他们上岸。
小高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远远看见羽林卫副指挥使汤柏年,已经走到岸上休息,便往那条吃水深的船上走。
“什么人?这是军船,不得擅入!”
“我是詹士府呼延大人的随从,有事来找汤指挥使。”
“汤大人不是已经下船了?”
“我就是看见他又回来了,才追过来的。”
船上那士兵也懵了,刚才一堆人走出去,他确实没看见汤大人。
“那……你等会,我到里面找找,看汤大人在不在。”
“好,你去,我替你看着,你快去快回。”
那士兵刚钻进前面的客舱,小高便钻到了货舱里。翻了两下,又出来站在船舷上。
“汤大人不在里面。”
“哦,那也许是我看错了,麻烦小哥了,我再到岸上找找。”
说着,小高便退回了岸上。回到马车上,他对呼延锦说:“大人,您说对了,那条船装的不是箭,是火铳!”
呼延锦看着花荞淡淡的说:“看来,你这位皇兄,并不是真让我们去招安,他是要将唐赛儿他们全灭。做事不狠,当不得皇帝啊。”
花荞轻轻叹了口气,这还是同乐盟其中一支力量,就已经剑拔弩张。
若是全面开打,这永乐八年开始成立的神机营,会制造出更大的伤亡。
第208章 小林庄巧遇鬼剃头
呼延锦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担心。
他担心的并不是那五十支火铳,一支火铳需要两名士兵操作,行动不灵活,发射距离也不够远,除了打山寨能起些作用,若只是在山口,其震慑的作用更大过杀伤力。
不管朱瞻基是想打山寨,还是震慑暴民,呼延锦最担心的是,皇太孙并不是完全信任他。
说好是羽林卫接应自己撤退,来的一半人却是神机营。如鲠在喉。
花荞忽然笑了,她凑到呼延锦耳边说:“我想起来了,青羽说,阿爹在万户山庄,就在帮着陶庄主造火铳呢!”
“师傅还会造火铳?不能够吧?”
“哼,我阿爹什么都会!”花荞轻轻推了他一下,又有些不确定的说:“那就是陶庄主在造火铳,我阿爹帮忙?……哎呀,不管了,反正他们在玩这个,说是……兵力增加一倍。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呼延锦也笑了:“那有可能,陶庄主也是个足智多谋的,他们把火铳改造成只需要一个人操作,不就是兵力增加一倍?我师父真厉害!”
他看看凑在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花荞,又认真的说:“他的女儿也厉害,连两条船装的东西不一样重,都能看得出来。”
“曹冲称象啊,小时候阿爹就跟我讲过这故事。”花荞想想又高声说到:“这下,小高不能说我是出来吃闲饭的了!”
骑马走在外面的小高听见了,忍不住笑起来。反正没人规定,杀手不能笑。
“私造兵器火器是犯法,陶青羽嘴不严,陶庄主和师傅可就不安全了。”
易呈锦知道小高受伤,一定是陶青羽回去说的。若不是父亲替自己打掩护,估计易呈锦要对他起疑心了。
花荞摇摇头说:“不会不会,她跟我说了,陶庄主交代过她,这事对谁也不能说。”
“那你怎么知道了?”
“我?……师兄你是不是傻?我不是外人啊,我爹也在里头。”花荞笑得眼睛弯弯的,呼延锦也笑着把她搂进怀里,在她看不到的那张脸上,却并没有笑意:
假如有另一个人,她也不认为是外人呢?
行至沧州,过闸的时候,羽林卫副指挥使汤柏年找到呼延锦,他有些傲慢的说:
“呼延大人,皇太孙殿下是叫我们的船跟着你们,可你也知道,你们的马车走得太慢,我们一条船上百来号人,蜷着坐久了累得很。不如我们先走,在山口汇合吧。”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何况分开走,他们几个人,更加不容易被关注。
很快,两艘船便将他们抛在后面了。
“大人,您就不怕他们大张旗鼓的过去,惊了里面的唐赛儿?我们过去,岂不是扑了个空?”小高有些不满意刚才汤柏年的态度。
“他们拿到的地图,离我们要去的山口还差了十几里地,等我们到了,再告诉他们不迟。更何况,就连我们去了,都还要想办法找人带进去,若是这么容易就找到唐赛儿,她也活不到今天了。”
突然,赶车的阿瓜叫了起来:“哎呀,真是晦气!”
“怎么了?”车上那个小好奇赶紧掀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前方一大片厚厚的乌云,正携风带雨的滚滚而来,巨大的雨幕就在眼前。
“小高,把马拴在车上,你赶紧上车。”呼延锦招呼到。
等到小高上了车,雨也过来了,电闪雷鸣,甚是吓人。
“大人!这一带都是平地,树都没有一棵,再走下去就真的要天打雷劈了!”阿瓜在前面死死拉进了缰绳,生怕两匹马被雷惊了。
“看右边!右边有个村庄,先过去避避雨!”呼延锦把窗帘子遮上,他也已经被吹了一脸的雨水。
阿瓜毫不迟疑,赶着马车就往村庄里跑。村子看上去不大,进村的路只有一条,这也是村子里的主道,房子都以这条主道为中心向两边呈扩散分布。
整个村庄,在暴雨中瑟缩。
“靠边,随便找一家敲门,躲一躲再说。”呼延锦手上撑着披风,遮在花荞的头上。马车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