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鸣-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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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装样的声音不是齐棣还能是谁?齐老爷已经对这儿子的花招摸的一清二楚,戒尺不偏不倚打向齐棣瘸腿,齐棣倒很滑头的错了半步,躲开戒尺,像弟兄一般揽上齐老爷的肩膀,
“爹,爹,爹对棣儿最好了,爹~棣儿知错了~”
莫赠心中再一次刷新了对不要脸的认知。
第3章 回门
多听无益,莫赠退去。房屋中红绸已经撤无,莫赠坐在桌前捏着未来得及饮下的交杯酒晃了晃。
身为朝中正一品官员的齐元,曾于她爹爹甚是交好,两家结姻也算曾是从小定下。
少时身为闺阁姑娘,因早已婚配,十二后便戴面纱示人,本想着十六成婚,谁知及笄才过,一切翻变。
只是,她现在开始怀疑父辈这兄弟情。莫家王府出事几日,齐元不仅未对王府作出任何解释,反而在莫家最紧迫的时候,同左宗正魏砾倒打一耙,条条指控莫宴桑的罪行。
莫赠怎会不知道自己爹爹的品行?他对朝廷一向敬重,对百姓一向爱戴,怎会在短短半个月,便被扒出谋反的罪名?
她当时不过奉爹爹之命,每年亲自把关上好的清茶,红茶等,以便进贡朝廷。今年乌龙茶好,待她满心欢喜的回了汴京城,一切都变了样貌。
对她百般亲昵的皇叔愈发冷眼相待,行走在京城大街都有人朝她泼水唾弃。
莫宴桑提前支走了她。
她在心中想了很多,或者说莫宴桑暗地里起了反心,并未告诉莫赠。她虽想过,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又不是不懂,平日里低调亲民的父亲,怎落得此下场?
莫赠想的头昏脑胀,短暂的变故却又度日如年。皇帝不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做什么,况且皇朝大律还在,待嫁女子已然不在莫家族谱之上,用冲喜一说让世人更觉圣上明德,她觉得恶心。
那个面善的皇叔,竟亲手除了自己的兄长,她彻底心底发凉,曾经或许自己真的太过于养尊处优,一些被忽视的东西需要好好理理。
仔细斟酌曾经不在意的东西,就会有其他收获呢?
突然面前有人用指节扣了扣雕花儿木桌,莫赠抬眼,那张本应温文尔雅性子的脸,正不怀好意的朝她吹哨儿。
齐棣在汴京城,除了名声臭,样貌也是别人拿来吹捧的一项,可是就这么一张脸的主人却是百般糟蹋自己。
气质美如兰,行动笨比猪。
莫赠朝正对自己坐着大口喝茶,茶水溅渍在衣裳上,毫不不顾形象齐棣叹了口长气,她顺手从袖袋中拿出白丝手绢儿,擦了擦桌上溅落的茶水,说道:
“隔夜茶伤身,昨儿少爷又淋了雨,还是吩咐下人烧些热腾腾的姜茶才是。”
齐棣不满的将茶杯扔在桌上,勾起桃花眼不乐意道:“你我夫妻一场,为何不肯叫相公二字?”
他想到昨日莫赠将他赶出洞房就觉得心里堵得慌,若不是站在门外冷的很,他才不会妥协。
茶杯在桌上转了两圈,莫赠按住,收回入器皿道:
“昨儿口口生生不承认我为齐家媳妇儿,今儿这相公二字又为何意?”
齐棣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手不自在的紧握。思来想去也就作罢。
曾一直认为莫赠是个丑女,谁知长得还算入他眼,方正娶个媳妇儿当娶个新鲜。
莫赠见他不知道又鬼想何事,便起身推窗通气,谁料这番动作惊动了齐棣,他从思绪中拔除,偏头目光错在那窗边倩影,甩头心想来日方长。
院儿里有人走动,不一会儿便有人站在门口恭敬道:“回门礼已经备好,不知少爷少奶奶何时出发,小的以便嘱咐好他们备车起行。”
齐棣挑眉,关键时候王成只要不揭他老底儿,还是有些用处的。
莫赠虽不大相信齐棣自愿与她同行,但转身看到齐棣那张求表扬的脸,莫赠又叹了口气。
嫁给一个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男人,莫赠也就认了。
齐棣皱眉,“你老是叹气做何?莫不是我又讨你不开心了?我改还不成吗?”
他无措的挠了挠脸,几行猩红的血印赫然显在娇贵面上,“你还在生我昨儿的气呀?我昨儿正山小种{一种红茶}喝多了有点儿醉,说的话不必当真。”
他像个小孩儿做错了事儿一般,委屈道。
精通茶道的莫赠怎会不懂?
有些人的的确确醉茶厉害得了醉茶实在不比酒醉轻松,醉茶多在空腹之时,饮了过量的浓茶而引起的。醉茶之时,头昏耳鸣,浑身无力,胃中虽觉虚困,却又像有什么东西装在里面,从胃到喉中翻腾,想吐又吐不出来,严重的还会口角流沫,状甚不雅。
可是昨儿齐棣手中面如桃花嘴唇由你,手中还捏着鸡腿儿,说空腹不可信。骂人时条理清晰一点不含糊,说醉茶不可信。
齐棣自然不知莫赠心里想的是什么,自打昨晚被她赶出屋子,他同几个昨儿随莫赠去的那几个彪形大汉在隔壁书房吹牛聊了半宿。莫赠若不是零零星星听到几句质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莫宴桑之女的胡话,她差点就信了齐棣这人心思纯良。
齐棣被莫赠盯的浑身不自然,直到随莫赠一同回王府的时候,在轿外小声儿问王成他们,“我们昨儿打赌一个月时间,本少爷拿下少奶奶的事儿,你们给我捅出去了?”
“我没有!”
“我也没有!”
“绝对没有!”
“少爷是不是不相信我们?”
“……”
齐棣挠挠头,又扎进了轿子,俨然换了另一幅皮囊。
懂事,乖巧,还贼话少。
轿中布有软包,齐棣背靠在上面紧盯着莫赠,表里不一心中不知道又打什么事情。
莫赠闭目养神,轿中香薰养神,直到轿子顿了下来,她才缓缓睁眼。
她发现脚边躺着一个睡熟的人。齐棣这身白绸料不知从何胡乱抓来,样板都未打好,衣服皱皱巴巴毫无形象可言。
他却觉得自己英俊有特色极了。
莫赠抬起绣茶花素鞋,欲走,又顿步踢了踢他的脸,齐棣一下惊醒,擦了擦嘴角流出的晶亮液体,吸着鼻子道:“到了呀,来来来,我扶夫人下车。”
莫赠精巧躲开他的动作,先行下了轿子。齐棣不太会是记仇的人,他若无其事的跳下马车,身上酸痛无比,正欲活动身子,目光所致之处,那女人站在亲王府牌匾之下,腰杆挺得笔直。
第4章 缘江
长亲王府邸按道理应当收回,或封下家,或封亲友。圣上将府邸留给莫赠作为封府,改为郡主府。
门前挂着的亲王府牌匾并未来得及摘下,莫赠盯了片刻,从容朝周身人道:
“摘了那匾额。”
话落莫赠便入了府。
王成吓了一跳,吊眼生生瞪圆。
齐棣挑眉跟在莫赠身后,“夫人让你们摘你们就摘,她地位大还是你们地位大?”
“卑职听令。”
王成微低着头,轻错步踩着门前卧狮,翻身跳上门檐,便要动手。
身下几人散开,立为两行。
莫赠带齐棣进王府没多久,便踏着碎落已经躺在地上的匾额上了轿子,齐棣顿步片刻,“王”字便落了只男人脚印。
“媳妇儿媳妇儿,咱家的东西都去哪了?方才入院儿怎空荡荡的?就跟进了鬼屋似的。”
说着缩着肩膀,双手环抱胸口故作害怕。
“少爷!”王成急止住了他的话。
齐棣忽地想到了什么,“不,我记起来了,成亲那日我溜出来看到一群赤衣官兵,对咱家又是搬又是拿的,东西都被他们搬走了!”
“少爷!慎言!”王成急忙捂住齐棣的口,好在莫赠已经上轿,方才的话应当未听到。
怎会未听到?
皇帝为了掩饰自己犯的错,将府中所有东西尽数抢走,那几日莫赠守孝时府周全是禁卫军,就眼巴巴的等着莫赠出嫁,进府搬东西。
现如今除了祠堂灵牌,其余早被搬空,连莫赠新带来的乌龙茶都不放过。
她不能干坐着不管不问王府死去的亡灵,最起码应当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何事,皇帝才一怒之下勒令赶尽杀绝。
按谋反罪名应当株连九族,有意思的是莫宴桑的职位便掌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毕竟皇帝是莫宴桑的弟弟,皇城还那么多亲王、郡王的。
说谋反,她才不信。
既然牵连不到皇帝,为了平等观念,也免除亲王、郡王罪名。将莫赠母系从轻发落。流放边疆改为降阶,事发当日便被迁至三百里外县境当县官,莫赠根本无法联系到。
可如今她无权无势,还能依靠谁?
齐家不待见她,齐棣又是个阴晴不定的主,莫赠不自觉磨紧了后槽牙。
轿行的稳,齐棣被王成塞轿后又睡的香甜。
突轿外有嘈杂声儿,外轿身砰一声儿刺响,莫赠心里一揪,恐不是又有愤不平之人砸她轿子?
齐棣惊起癔症般怪叫几声儿,气得他掀帘跳出叫道:“干甚!干甚!我看是谁饶了本少爷的清闲!”
莫赠透过齐棣掀帘缝隙,朝外看了眼。
轿外有人争执,一书生模样少年手里掂着几块儿碎砖朝身旁同样校服男子,目呲欲裂,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校服青衫白封边,汴京城通顺堂的学生。
通顺堂仅次于文祥院,两位学生在街上大打出手真是新鲜。
新鲜到,齐棣一出轿门就揽着王成他们凑热闹。
许是两个人争吵太入迷,根本未发觉方才板砖敲在了哪里。
莫赠觉无趣,掀帘对着轿夫道:“少爷喜爱热闹那就让他看够,我思起家中还有些事儿,我们先行回去。”
轿夫称是,抬着莫赠回了府。身后几人并未发觉轿已走的无踪。
莫赠前脚刚入东苑儿,后脚赶来位四十左右的妇人,她头发向后梳的整齐,鬓角发白,暗蓝色长袄配深色马面褶裙,看样子是位嬷嬷。
嬷嬷身后站着一位低着头,头发花白,浅色长袄偏瘦的女人。
嬷嬷见了莫赠顿了步子,拉着身后花白老妪道:“少奶奶,留步。”
莫赠回道:“烦问何事?”
那嬷嬷一听莫赠如此好声气,便提高几分音量道:“老爷觉得东苑太过冷清,特意令老身为您带来个婢子侍奉您。”
莫赠面漏疑色,嬷嬷忙道:“您可千万别因为同少爷成婚后老爷未为您配下人而心存芥蒂,老爷怕您看不上她们,过几日想让您亲自去庄子再挑几个。”
她说话颇有掌事风范,甚至有些主人似的语气。
也罢,齐府常年未有女人主管杂事儿,这嬷嬷说话的方式也合理。
莫赠淡淡道:“好。”
嬷嬷拉着身后老妪,捏着嗓子道:这孩子叫缘江,才从庄子过来没几日,别看她年少白头,可是做事儿利索着呢。”
见莫赠毫无波动的面容,嬷嬷继续道:“小时候缘江得了场大病就这样了,那病不传染!”
白发女孩身子微僵,轻轻抬起头两颗圆圆的眼睛看着莫赠,眼中流出一丝期许,和卑微。
年少白头的人是有,可是这孩子连眉毛皮肤都白的骇人,怪不得这嚒嚒像是甩狗皮膏药一样,将缘江扔给莫赠。
莫赠轻蔑笑道:“那就有劳嬷嬷了。”
说罢领着缘江入了苑,嬷嬷面漏喜意,匆匆退下。
“她嫌你罢。”
里屋桌前,那白袍长衫煮茶女子,格外显得引人注目。
缘江吓得跪地,“求少奶奶别赶我走,方嬷嬷嫌我,邻居嫌我,爹娘也嫌我,为了家中弟弟,爹娘半吊铜钱将我卖到齐府,少奶奶,缘江当真没地方去了……”
不是说特意挑的吗?
莫赠拨了些茶叶入壶,“缘江是原来的名字还是入府改的?”
缘江颤音道:“改的,贱婢本叫李九江,因生来白发白眉,想因缘改命,便,便入府时改为缘江。”
“女孩儿怎起个如此少年的名字?”莫赠问道。
缘江将头埋的低低的,白袄上几个不对称的补丁尤为显眼,“爹娘想要个男孩儿。”
莫赠盯着壶中茶色渐浓,又道:“你多大了?”
“十,十四。”
“该嫁人了。”
莫赠淡淡道,缘江背后吓了层冷汗,求道:“少奶奶千万别赶缘江走,缘江不嫁人!缘江不嫁人!”
就凭她现在寄人篱下,除了被继续卖来卖去,怎么可能好生嫁人?谁都嫌她!
她许是难忍什么,莫赠停下自己的动作,朝她笑道:“去内院儿领套床褥,跟织婆要三套秋裳,记在我名上。”
“少,少奶奶?”缘江不可相信道。府中地位高的婢子,一季不过两套衣服,而莫赠却给她三套,这意味着什么?
“还不快去?”
“是,是。”
话落缘江跌跌撞撞差点儿撞到门头。
莫赠继续起茶倒茶,在屋里坐了会儿,起身往苑儿外走。
齐府东苑为主苑儿,位置好,房屋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