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南鸣-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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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良半挑眉毛,“陀满森,你想说什么?”
陀满修怒视陀满森,他一脸无辜的摊手,陀满修眼神直能杀人。
他拱手朝莫良道:
“小儿愚钝,对茶一丁点儿认识都没有,还望皇上海涵。”
“茶再怎么花里胡哨我都不知,我能喝!”陀满森直接道,丝毫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两人大多是个直性子,莫赠沉默静看他们。
陀满修又一脚将陀满森踢了出去。
小插曲过后,便又回到正题。
唯徐芊芊的茶盏莫赠方才瞧了一眼,末茶洒图技巧俨然高超,一副山水风光无限秀丽,大气磅礴。
只能说方才莫赠动了个小心思,让末茶图变的新颖一些罢了。
若要真的说她和唯徐芊芊谁胜谁负,当真不好说。
不过莫赠没有指望自己能赢。
从唯徐芊芊进来那刻,梁妃一直盯着她的脸。
她手抬到莫良手上,轻轻道:
“我倒觉得郡主的茶艺更胜一些。”
莫良一滞,面色叫人看不懂,
“梁儿说谁赢,那谁就赢。”
“皇上,万不可如此草率!”
陀满修还没开口,被齐元抢了去。
莫良幽幽道:“怎么,还敢反驳?”
齐元顺了眉,“小赠的末茶图虽精彩,可是大抵破了斗茶的规矩,茶图相差几水之时能变幻还真是第一次见。”
莫良盯着他,“说的也算些道理。”
陀满修心里不知想的是什么,森森的望着齐元。
齐元心中到底打的何算盘?
他们在汴京举办斗茶本就是为了赢,赢后让太后添把火,竞标之事不就手到擒来?
若是莫赠赢了,她一个罪臣之女怎可能拿到标?她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爹说的是。”
莫赠突然开口,几道诧异的,生气的,好笑的眼神看过去。
莫赠虽跪着,可是脊梁骨直的直逼人。
莫良皱了皱眉,只觉得莫宴桑的影子在她身上若隐若现。
他头疼极了。
“莫赠的确违背了斗茶之道,莫赠这脑子不太好,竟忘了先祖的规定,这斗茶如若算莫赠赢,实在不光彩。”
唯徐芊芊难掩惊色看向莫赠。
梁妃见她不识好歹,所幸不开口等着莫赠作死。
只见她举起双手伏地,磕了个响头,
“可是莫赠也不算输。”
她说话不卑不亢,却字字珠玑。
莫良眯起狭长的双眼,几乎从未见过她,随便封了个郡主的位置也就算捂上百姓的嘴,就这么个政治的棋子儿……
莫宴桑将这闺女养的倒是胆大,之前怎么从未觉得?
“罢了,想的头疼,齐元,就让楼下那些看热闹的说说谁胜谁负。”
“是。”
齐元道,便出了茶室。
梁妃为莫良揉着太阳穴,莫良笑道:
“还是梁儿懂事,不过方才那陈老将军的小儿子真是不识时务,险些吓到了梁儿。”
“十六七岁本就是淘气的时候,梁儿突然想起进宫第一次看到皇上斗茶的风姿,怔看了好久才知道手中茶杯落地呢……”梁妃语气有些撒娇,莫良却十分受用。
……
……
方才掉落茶盏一事过去,王氏忙将陈冀文塞回了家中。
陈冀文哀求道:
“娘,您也让我看完这赢输在走啊!”
王氏阻道:“你可知今日茶室中坐的何人?净给你爹添乱子,当今朝上你爹的情况……”
她生咽去下半句话,
“你怎就总不如冀平安稳?你若是有你二哥那般,我又何苦带你回来?”
陈冀文撇嘴,耍了小孩子脾性便嚷嚷着要回自己屋子看书。
王氏又道:“郡主已经嫁人,别总缠着人家。今日你也见了那女人的厉害,少与她相处为妙。”
陈冀文突变了脸色,“她有能耐那是她的本事,曾经不漏才,偶尔威风叫谦卑,这漏才了又在娘的口中意思是招摇了,除去她的背景不看,不知娘还那般误会人家不是。”
王氏双手碾着念珠终没忍住朝他砸去,陈冀文快速躲开,呲着牙花子道:
“还有啊娘,别总觉得是我缠着她,怎不说是她缠着我让我帮她逃课?三姐四姐她们都知道,娘不信去问问!小郡主可不是什么枯燥无趣之人。”
王氏听罢落了脸色,陈冀文已经拣起念珠塞到了王氏怀中,见自己娘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以为她知道自己对莫赠的看法不对,屁颠屁颠的跑走了。
伽章行礼道别王氏,忙跟着陈冀文跑去了。
“缠着冀文……”王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在原处许久,无下人敢靠近……
陈冀文一进屋中,立马拉下脸来,
“投针的那人来头可查清楚了?”
伽章摇摇头,
“我追到他时,他已经死了。卑职却发现那人死法和那日嫁祸三将军的一样。
“嫁祸三姐?”
伽章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根子。
“你说什么嫁祸三姐?好好说清楚!难不成上次三姐昏倒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35章 白玉
“七,七少爷……”
伽章忙拉住陈冀文,面上恳求道:
“可否,不告知三将军是我说漏嘴的?她怕你们担心便未提此事……”
他又小声儿道:“将军若是知道卑职说出去了,她非扒了卑职的皮不可……”
陈冀文面上一冷,“三姐昏倒到底与那人有没有关系?”
伽章忙摇头:“没有没有,那绝对是意外,七少爷听说过肃晓关白将军?”
陈冀文只记得那人嘴角有颗大痦子说话凶巴巴的男人。
伽章又道:“三将军不小心摔到了头,所幸不太严重。”
陈冀文半信半疑,伽章忙将他拉回屋中,“哎呀少爷您就放心吧!就三将军那身子骨和脾性,谁害她她不得将人抽筋剥骨,拿来炖炖吃了?”
“那倒也是。”陈冀文点点头。伽章从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莫赠交代过,此事万不能告知旁人,而陈老将军也表示隐去此事。
他虽然微微怀疑……但,这不是一个小随从随意猜测的事情。
陈冀文重新回了屋子,没去找陈娇。
天色暗了,北方天空愈发令人看不清,黑云压在房顶砖瓦,欲滴出水儿来。
伽章后脖上突然传来一丝凉意,他缩了缩脑袋,心头不知从何而来一阵慌意。
雨势加大,打在一茗楼房顶、墙壁、泉流,各处杂声传来。
不少看一茗楼的客人都离去了,门口若市的人群也无影。
齐元进入茶室,平静道:“皇上,她们平了。”
“平了?”梁妃微极其微的横了他一眼,
“怎还能平了?这斗茶分不出个胜负来哪还有什么意思。”
莫良拍拍梁妃的后背,安慰道:
“自古以来平局虽少但仍有,平局就平局,都赏。”
“皇上~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声音软糯,梁妃抬手间莫赠闻到一股奇异香味儿。
莫良狠狠嗅了一口,面色微微放松。他道:
“你们想要什么?既然梁儿开心,都赏。”
陀满修一听,转了转眼珠子向前来,“芊芊虽是我的女儿但随母亲姓,她早想来中原,我觉得曾经亏欠她,近日才让她愿望得满,可否……”
“可否让芊芊在京城立户住下?”唯徐芊芊接着道,梁妃瞧去,只瞧见唯徐芊芊长长的睫毛,她不自觉咬紧了后槽牙。
莫赠一怔,她的心倒是挺大。
不知少时玩伴如今竟是一直防着的那方,她不禁感叹人生无常。
莫赠自然明白唯徐芊芊京城长居的意思,终是个漠北人,就算有太后撑腰,若是没门户自然住不过三月。
见梁妃面色不好,莫赠心里大致明白了几分。她渐渐清楚,唯徐芊芊的心思不仅如此。
她身为陀满一族,入京便错。
莫良笑意不明,“母后最喜你这个小丫头,封个宅子就是。”
莫良这种反应,莫赠并没有觉得很诧异。
本来就自己能决定的事情,何苦在她面前演戏?
齐元整个人却沉重起来。
不过梁妃面容阴沉愈发明显,藏也藏不住的不满。
“你呢?”莫良转向莫赠。
齐元提了口气。反而莫赠淡淡道:
“听闻漠北刺五加茶有治食欲不振,腰膝酸软,失眠多梦等多数病症,最近莫赠身体渐弱,不知能否向皇上讨些来……”
漠北向汴唐进贡的好茶,陀满修冷了脸。
梁妃却红了脸,“那茶益气大补,小姑娘怎会适合……”
她突然捂嘴,害羞的躲到了莫良怀中。
莫良哈哈笑道:“怎还害羞了?朕正不需那种茶,都送给莫赠好了。多给齐棣补补也好。”
莫赠低下头,轻声道:“是。”
刺五加茶益气健脾,补肾安神。用于脾肾阳虚所致体虚乏力,本就是男人所需,莫赠索要这种漠北贡上的茶,她们觉得不是给齐棣用还能给谁。
“原来郡主夫君不似齐宗正这般老当益壮。”陀满修毫不掩饰道。
齐元老脸微红,比起脸皮厚,莫赠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
“本宫见你今日所用的茶十分有意思,不知是何茶。”
莫赠答:“出自景宁畲族慧明寺后一株千年古白茶树,还未曾有名字。”
“没名字?”莫良疑道。
“恳求您赠一个。”莫赠道。
莫良道:“这茶有什么可贵之处?”
莫赠道:“此茶树一年只产三两,莫赠求得一两。叶芽四季变化,春季玉白、夏秋粉紫、冬季转绿。莫赠今日带来的便是春茶。”
“一年只产三两?听起来怪珍贵呢?皇上~梁儿觉得好喝极了,您就起个名字,让那寺将剩下的送来可好。”梁妃依偎在他身上道。
莫良笑道:“好,那朕就听梁儿的,既然是春茶,味道又如仙人赠饮,那就称之为白玉仙茶可好?”
梁妃满意的拍手叫好,“好好,皇上赠的名字真好听。”
莫赠恭敬回道:“谢过皇上。”
莫良淡淡道:“既然梁儿喜欢,那就让梁儿再赏你一个要求。”
梁妃受宠若惊,感动更深。
她轻挑眼角泪花儿,“还是让郡主自己提吧,梁儿若是允了郡主却不喜,那梁儿也太不尽人意了。”
“莫赠不敢。”
莫赠道:“十一月一日竞标茶家,希望有莫赠一个名额。”
茶室重新静默下来,只闻窗外阵阵雨声,和不断吹来的凉风。
“既然平局,芊芊也想要一个名额。”唯徐芊芊平静道。
暗中较劲仿佛两位旧友之间渐渐隔了层皮纸。
那跪下的小身影,声音隐在雨声稀疏中,但仍不卑不亢道:
“汴唐人士多好茶,有大才的茶艺师几乎隐于闹市,或居山林。莫赠斗茶曾输给一个街边儿卖普洱茶饼的老人,断不是一个小小的比赛便能争出汴京第一茶艺师名号的。
莫赠曾随先父走过东海涛浪,西恰群山,南沙群岛,漠北极地,只为寻得汴唐最好的茶。虽,先父犯错,但茶艺高超,教于莫赠这些东西应当传承下来。再者,莫赠再了解不过汴唐最好的茶都分布在什么地方。”
她停顿一下,继续道:“甚者临国。”
第36章 枯骨
大雨如注,街上匆匆的行人伞、蓑衣压的沉重。
齐府门前有两行仆人立着,有马车停下,安顺忙向前撑伞,马车下来一人。
缘江、王成也撑着伞,带着莫赠、齐棣跟在身后。
莫赠拢了拢缘江刚为自己披上的袍子,布鞋上沾满了水渍,水透过薄底,脚中黏腻甚觉不舒。
一行人都步履急促。
莫赠二人入了齐元书房,其他人在屋外候着。
缘江撑伞被雨压的手腕肿疼,她小心翼翼放低了折伞,面色苍白。
书房中齐元背对着他们,不知过了多久,齐元转过身来,看到二人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恭敬站着。
他微极其微的吐了口气,想对莫赠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换了个模样:
“小赠。”
“在。”莫赠正欲等一阵痛骂,却听到齐元道:
“天凉,先回去休息。”
屋外刮起了大风,窗子呼啦作响,屋中灯火忽明忽暗,看不清莫赠的脸色。
她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波澜,
“爹不必太过担忧,莫赠心中有数。”
齐元眉头凝成了疙瘩,他压住火气,夹着心软道:
“明日再谈也不迟。”
“爹,我也冷我能先去休息吗?”齐棣恳求道。
齐元终忍不住火气,袖中一张皱巴巴的浣花笺啪一声巨响,被他拍在桌上,
“慎之慎之!日日叫你慎之,怎就提醒不了你这顽劣性子!你看看你整日不知正经,让你随吴大人下乡探访,也没学到什么好!却将小赠教坏了!”
齐棣不乐意了,“谁教莫赠不学好了,我总共才见过她几次?五根手指头都能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