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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后宫不受宠的日常[女尊]-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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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皇女一笑:“玉君父想问什么?”
  贺玉:“什么也不问。”
  他说:“我这里有几本书,珠玉应该喜欢,你拿去。”
  “是什么?”五皇女凑上前看,见最上首是一本《圣凡训》,登时汗就下来了,抓过书翻着一看,见是真的《圣凡训》,里面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这才松了口气。
  贺玉:“怎么了?”
  五皇女哈哈一笑:“没什么。”
  等她离开,襄贵君才问:“你当初进王府,那些教规矩的,给你的书叫什么?”
  贺玉想了想,摇头道:“想不起了。”
  他那段时日,整个人都是恍惚紧张的,从没注意到那些描画男女相合的“规矩”本子,还裹着别的皮。
  襄贵君就道:“我拿到的,就是《圣凡训》,面上光风霁月圣人之言,翻开净是些欢愉之图。”
  贺玉红了脸。
  襄贵君扬眉:“我那时躺着养伤,无聊得很。皇上叫人查我的身子,我便给他看,看完后,那些宫仆们就赏了我几本册子,有的没名字,我看了封皮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就拿了这本有名字的,说来讽刺,当时我也只认得简单的字,心中还怕万一翻开,那么多字,我有不认识的该如何是好?”
  贺玉:“你真看了?”
  “当然。”他笑着说,“我可是勤学之人。”
  他笑完,语气忽然有正经了起来。
  “到了宫中,听他们说,宫中有个持正,藏着许多书。我就想,这人藏的,一定是正经书。”他说,“从小,我姐姐教我开蒙识字,用的是私塾老师赠给她的《蒙训》,书都翻烂了,字也不是很清楚。到了宫里,拿到的那些锦帛包裹,金贵完整的书,却是春‘宫。直到来你这里……”
  他看着贺玉。
  “忽然就觉得,儿时最向往的日子,实现了。”
  楼英很小的时候,躺在家中的土平房上,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星空时,就会与姐姐聊以后的日子。
  “以后咱们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每天吃得比员外家还好。”
  “有书!很多很多书!书里没缺页!字都能看清楚!”
  “别的呢?”姐姐问他。
  “别的……”楼英说,“给我妻主生个女儿,打发了她,我就回咱家,跟着姐姐,还过这样的日子,吃饱饭,躺在这里,看星星。”
  “哈哈哈哈!”姐姐大笑,“你当女人都这般好打发吗?”
  女人当然好打发。
  楼英想,只要她爱得多,就会分了心,心不在一人身上,也就很好打发了。
  贺玉把一本书放在了他手上。
  “什么?”楼英接来。
  “《西南山河异志》,有你家乡。”贺玉道,“怕你想家,自己一个人回宫哭。”
  “我从没哭过。”楼英笑着说,“真的。而且我家,早没了。”
  他把这本书,收进了怀里。
  利皇子成婚后没多久,就哭着进宫,抱着襄贵君的腿哭诉。
  “我不知道那是她的旧日夫君……我真的不知道,我要知道,我不会罚他的……”他的眼睛都哭肿了,“我是看她总是盯着他看,所以我心烦,以为他要勾我妻主……”
  襄贵君:“我与你说过,她有个结发夫君,是她开蒙先师的独子,读书时就陪在她身边。”
  “母皇说,已经好好的送回家乡了啊,我以为送回去了……我不是恶人,我真的不是,她厌恶我。”利皇子哭得很痛,好久之后,又低落道,“我不喜欢她,真的不喜欢她了……”
  庆历三十年,卫兰因宫宴“不敬”之罪,贬谪台州。
  利皇子与卫兰和离,下了“放妻书”,回宫。
  他散了自己,成全了卫兰和她的结发夫君。
  “她最好知趣些,若是让我知道,她今后再纳,我定不饶恕她。”利皇子曾咬牙切齿放话。
  庆历三十年夏,利皇子再次成婚,配与新科状元,杨兰道。
  皇帝指这门亲事时,利皇子问的的第一句话,就是:“她真的没男人?”
  “她丑,没男人。”皇帝开玩笑道。
  新科状元才十九,比利皇子年纪都小,从小就一门心思读书,而且因才高,心志也高,看不上寻常人家的儿子。
  哪知利皇子回答:“丑些也好,我还就不要美的!”
  杨状元不丑,当然也确实不美。她矮,腰也圆,脸也圆,眼睛不大,看着利皇子时,开心的双手颤抖。
  “我我我,我是雪域城的。”洞房之夜,她哆嗦着说,“是襄贵君同乡、同乡!我最、最佩服襄贵君英勇!有他我才、我才有今天……”
  利皇子悬着的心,忽然安稳了下来,嗔道:“瞧你那没出息样。”
  庆历三十年,利皇子有了归宿。
  他很满意,脸上洋溢的都是笑。
  五皇女和贺谦修还没有孩子,五皇女并不在意,她持续努力,不求结果。贺谦修多年前扔给她的那本《圣凡训》快被她照着翻烂了,常常出现在床榻上,但贺玉送的那本字多正经的《圣凡训》,依然崭新平整地收在书架上。
  庆历三十年冬,四野平安无事。
  只是皇上,头疼脑热的时候多了起来。
  挨过寒冬,直到春天,也不见好转。
  作者有话要说:  【给记性不太好的各位皇帝们提示:利皇子是楼英的,庆历十一年生的,皇帝特喜欢。在第十九年那一章有提到过。】
  写这章的时候,忽然想起,咱历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是康熙,在位执政61年。然后我去看了下他在位这么久,后宫有多少人,结果发现,记录在册的有67人……竟然比乾隆多,我一直以为乾隆多一点()
  赵逸后宫加起来,算我提到的,没提到的,总共也才三十多人。
  这样看,老五真的是一朵难得的王朝奇葩。老三也算不上真风流了。


第39章 良心
  皇帝的病拖了一年; 反反复复,时而像是大好了,她自己也有精神。时而像支撑不住了,接连几天都下不来床。
  这一年中; 皇太女赵亨几乎接手了全部的国事; 忙而不乱; 也算给了皇帝些许安慰。
  皇帝不指名时; 是几个侍君轮流安排侍疾; 故而这一年里; 贺玉见皇帝的次数; 比往年都要多。
  在贺玉看来; 皇帝的病不算严重; 起码他去照料的时候; 皇上都还有心情说笑,也能跑能跳的; 兴致比从前高涨多了,就是精神上大不如从前; 眼睛都陷了进去; 脸色也灰蒙蒙。
  她伺候着并不麻烦,其余的都是宫人来,贺玉只是提醒她喝个药,按时休息调养。
  但伺候了几天,贺玉有了种奇怪的感觉,皇帝似乎很喜欢让他来。
  贺玉不得不自我怀疑,这是自己的错觉。
  这次又到,皇帝从床上跳起来,拉他过去。
  “你猜猜朕昨晚翻到了什么?”她从玉枕下拿出了一本《王允诗选》。
  “翻开瞧瞧!”她催促道。
  贺玉愣愣翻开; 书页内夹着一张压平干涸的银杏叶,这是枚书签,在这本书内压了不知多少年,拿开那枚银杏叶,书纸上还留着淡金色的银杏叶轮廓。
  “看诗,看那首诗。”皇帝催促,她很是急切。
  贺玉微微将书挪远了些,皇帝瞧见了,笑他:“玉哥眼睛也瞧不清了吗?”
  贺玉笑了笑,仔细看了起来。
  是王允的《过云州旅夜书怀》,旁边密密麻麻用朱笔写着批语注释,字迹是皇上的。
  “这是朕从教习所翻出来的。”她说,“昨个儿找到,就想让你来看看。你猜朕想起了什么?”
  贺玉心中暗道不好。
  不好,他眼睛已经被泪水朦胧了,鼻尖微微发麻,这是要哭出来的前兆。
  贺玉强忍着泪,听她说:“朕想起,玉哥的头一次。你低着头,不敢看朕,朕就想,不看朕该如何是好,岂不是连朕的相貌都不熟悉,就要做朕的侍君了吗?朕就知道,你肯定很拘谨。”
  她道:“朕当时,也不知该问什么,就坐在床上搜肠刮肚的想,想从别处听来的,关于你的只言片语,后来就想起了子期说你,很喜欢王允的诗。”
  “王允写得一手好诗,朕知晓。而且王允忧国忧民,胸怀君主,心系黎民……朕想,喜欢王允,这人自然不会差。朕就问你,喜欢王允的哪首?”
  她的神情,已经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中,眸中含着笑,慢慢说道:“你说,过云州旅夜书怀。朕想,是了,这首,朕也喜欢,的确是诗中难得的佳作。”
  她手指点在书页上的这首过云州旅夜书怀,指甲发白,也没了光泽。她点了点,说道:“昨天朕就翻看着这本书,这是朕八岁时,读过的诗集,旁边的注释朕还记得,学完这首,抬头望天,天很蓝,云也很白,云在动……”
  她闭上眼睛:“一旦记起,直到现在,朕还能嗅到那天的味道。是太阳下,晒了一中午的树叶干燥的香味……”
  她的手搭在贺玉的头上,又顺着他的头发慢慢滑落,抚摸着他鬓边的灰白色发缕。
  “之后,就想起那晚的味道,朕想,果然是翰林学士家的公子,连头发上,都沾着书纸香。”
  贺玉的泪滴在了旧书页上。
  皇帝哈哈笑了起来:“玉哥果然哭了!”
  而后,她声音低落下去,轻声重复着:“玉哥果然哭了。”
  贺玉抬头,挂着两行泪:“皇上快好起来吧。”
  “玉哥。”她笑着说,“还记得朕说过什么吗?”
  “你要好好活着,比朕活得还要久。”皇帝说,“朕一生中最明朗的回忆,现在,都在玉哥身上了。”
  她这几日,总是对贺玉说着那些往事。
  她只盼着贺玉来。
  其余的侍君,仿佛只承载了她登基之后的时光,她无法在他们身上寻到熟悉又怀念的安全感。
  她需要贺玉,只剩下他,她要把自己还记得的,所有晴朗温暖的记忆,都说给他听。
  “玉哥一定要记得啊……”
  庆历三十一年夏末,皇帝已经昏迷了多日,几位太医的意思,是要时刻准备了。
  皇帝的神智断断续续的,宋帝君在床榻旁照顾,听她口齿不清的说着些什么,但一句都没听清。
  皇女们已经交待过了,孙女辈的也都来一一看过了,现在等在内殿的,全是六宫的侍君们。
  年轻的侍君们提心吊胆,跪着也不安生。
  老人们,除了明史度几次哭晕,其余的都还平静。大家心中都有数,静等着最后关头。
  按照租制,后宫中生育过皇女,且皇女已经离宫开府的,可由皇女们接去府上清居。没有生育过皇女的侍君们,都要到宝德寺居修。
  这事,楼英关照过贺玉,道:“你也放心,到时不喜欢了,不自在了,我让燕儿接你去,宋帝君肯定是向着你的,小七也不是迂腐孩子,料她不会说什么不是。”
  贺玉道:“怎能给你们添麻烦,规矩总是规矩,到时候不能让小七为难,我好歹也是贤君,住宝德寺,也没人会苛待我。”
  “那我把宝骏和木乔给你。”楼英说道,“你身边只剩下珠玑了,我看他身子骨也不是很好,到时候总不能让你来伺候他,其余的年纪都太轻,你把宝骏和木乔带上,我也好放心些。”
  贺玉微笑道:“到时候再说吧,我就跟睿君凑合着照应。”
  “他?”楼英眼神闪烁,半晌,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他……你指望不上的。”
  皇帝迷迷糊糊,看到的东西许许多多。
  而到最后弥留之际,脑海里浮现的,却是自己身为昭王时的日子。
  一些早已忘却的,现在又都泛起。
  那年春天,她站在桃花林中,她的三位侍君从寺庙里祈福回来,冯素拉着她的手,探出窗外,让车停下。
  “桃花开得真好。”
  真好,山花烂漫,如火一样灼烧着。
  她来回绕着珠串,背着手,笑看着冯素折花,把花枝插在发扣间,又去招惹余风秀。
  余风秀:“才不要你来……”
  “我偏要来。”冯素笑着说,“敬正君。”
  她看着这样的画面,忽而想,少了一人。
  少了一人……怎看不见他。
  “下辈子,我还要陪着殿下。”她的余风秀说。
  “殿下,殿下!”冯素远远的,向她跑来,却似乎永远也跑不完这段距离,他在花丛中闪烁着,忽近忽远,声音飘来,“下辈子,我要做女人,殿下就做我的正君。”
  她想,太远了,冯素,我怎看不清你的模样。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让我看看你啊。
  冯素和余风秀的身影模糊不清,那粉色的桃花也朦胧起来。
  少了一个人。
  皇帝想,少了一个人。
  她焦急万分,来回寻找着桃林,终于看到了那抹悠远的身影。薄薄一条,清瘦如松。
  “贺玉。”
  那身影没有动,他没有听到。
  皇帝叫:“贺玉!贺玉……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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