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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梦里什么都有-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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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钱没钱,要手机没手机,人间失联,唯一的好消息是带了笔记本,至少能用笔记本登一下有设备锁的QQ。
  沈昼叶留了个酒店的电话号码,打车离开了机场。
  沈昼叶那天行程赶得要死,第二天就是正式会议,这是最后的注册时间,她还得赶着去注册,然后还得去酒店check…in。
  沈昼叶瞅了瞅身上,发现自己总共带了不到一千人民币的当地货币,差不多是个要客死他乡的意思。
  …
  印尼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风也颇大,在街上走了几步居然飘起了雨。
  APAPC办在了当地一家五星级酒店。
  学术会议的举办规格都相当高,光租赁场地就是一笔不菲的费用。沈昼叶撑着伞走进分会场时被酒店富丽堂皇的程度惊了一跳,感觉自己差不多是度假来了。
  “我注册一下会议,”沈昼叶狼狈地掏出自己的护照,交给注册台的志愿者:“……上上周网上付款的。”
  参会志愿者都忙疯了,飞快给她注册,光速将参会纪念品的本子包笔u盘……等一干物品,塞进沈昼叶的手里,一招手,示意下一位快来。
  沈昼叶:“……”
  沈昼叶小声说:“那个,天体物理分会场的陈博士来不了了……”
  “这个我知道了,”那工作人员狼狈地道:“——他用邮件说过,特邀报告来不了了,他不是要去度假么?”
  ——度假?这是什么恶毒又敷衍的理由?
  沈昼叶卑微地说:“那、那行……吧。还有,我能问一下你们这里有没有梁乐的注册信息,联系方式吗?”
  工作人员表情凄惨,飞快一挥手,示意她去别处,沈昼叶转头一看——她身后排着超长的队,一个拿着澳洲护照的、膀大腰圆秃头中年男子,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沈昼叶:“WRX……”
  秃头不爽地,将护照在手中叭地一拍。
  反正梁乐啥时候都能找……
  沈昼叶面对这种体格比自己大的人格外识趣,抱着自己的行李箱,立刻拖着行李溜了。
  她刚走,工作人员就突然一愣。
  “等等,”工作人员呆呆地道:“刚刚来注册的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叫沈昼叶?”
  另一个人看了一眼注册表,说:“……是啊?”
  “……”
  “…………”
  最开始的那个工作人员手忙脚乱把手中的护照一推,朝外追,大喊道:“沈小姐——!”
  “沈小姐!”他凄惨地大叫道:“沈小姐——!!你失联快三十个小时了,陈教授以为你出事了,现在在满世界找你呢——!”
  然而,丢了手机的沈昼叶聋得不行,脚底还抹了油。
  一眨眼的功夫,沈小师姐撑着伞,溜得连影子都没了。


第80章 沈昼叶心想也就是我脾气面……
  …
  沈昼叶没带手机; 离开会场后却一时也不想去酒店办理入住,便在街上游荡。
  雨雾茫茫,她撑着伞走在喧嚣的长街上; 在附近街上买了削成玫瑰的芒果; 那些摊贩说着一口塑料英语; 沈昼叶听了许久才听明白是多少钱,将钱给了他。
  手机被偷这件事对人的冲击是很大的,何况是在异国他乡。那毕竟是个常年握在手里的玩意儿,原本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低头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人找自己的生活必需品。
  丢了之后总有点空白之感; 像是把自己的手都丢了。
  但是再抬起头看向人间时; 这个世界却全然不同了。
  像是切断了所有的联系; 没有社交网络; 没有哪怕一个人能联系到自己。
  如果想从世界上消失,这就是最好的时候吧。古时的人们换个地方就能够隐姓埋名; 可是现代科技这样发达; 在信息时代的正当中,人不可能消失得彻彻底底,总有千丝万缕的东西将自己束缚在原处,令自己难以脱离这个令她疼痛的世界。
  天气黯淡,棕榈树被风撕扯,狂风吹卷着她的头发; 沈昼叶在街上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
  她路过一所印尼的小学,看见里面肤色与她不同的孩子们在操场上欢笑奔跑;街上有年轻的情侣戴着头盔骑摩托车——女孩抱着男孩的腰,他们改造了油门,轰鸣震天,嗡地飞驰而过。
  沈昼叶看着他们; 忽然回忆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和陈啸之如此。
  少年时的陈啸之骑着自行车载着她,穿过凛冬时分的小胡同。
  梧桐树光秃秃的,如刀朔风迎面吹来。少年被吹得脸泛红,那时还是个初中小姑娘的沈昼叶则坐在少年人的自行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将脸温暖又依赖地埋在了陈啸之的羽绒服帽子后。
  沈昼叶:“……”
  沈昼叶自嘲地笑了笑。
  ……如今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陈啸之已经厌恶她到了那样的程度,几乎连看都不愿意看她。
  沈昼叶只觉自己年少时的欢喜不应有这种结局——他们可以天各一方,可以娶妻生子各自前往下一段人生,就像沈昼叶分手时和陈啸之说的那样。
  可无论如何,都不该碎得如此彻底。
  沈昼叶以一种悲哀的目光目送着那些年轻孩子们的背影,来自广袤海峡湿润的风吹过她的双腿。沈昼叶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太久——她得回酒店和所有人联系一番。
  她已经人间失联太久了。
  然后沈昼叶用力按了下裙摆,拉着行李箱,伸手拦了个车,回了酒店。
  …
  沈昼叶本来以为应该不会有什么人找她——她妈妈这几天比较忙,系里的事情一堆一堆的,听说过几天还要去评审项目。沈昼叶和她说了自己下飞机的时间,和下飞机之后要做的事情,沈妈妈应该是对她最放心的一个。
  没想到她刚进度假酒店要办入住,正朝外掏着护照呢,前台的小姐就一抬手示意她等下,道:“您稍等。”
  沈昼叶:“……?”
  然后前台的漂亮小姐姐拿起电话,照着便条上写的号码回拨——五秒钟后电话接通,她说:“Yes, She is here。”
  “……”
  “……Yep, Checking in。”
  这是什么,怎么了?沈昼叶完全没反应过来,却隐约也能觉出来这是有人找她找到酒店来了。
  前台小姐对着电话听筒,温和道:“Sure。”
  然后那位小姐转过头,对沈昼叶柔和地说:“陈先生想让您接一下电话。”
  沈昼叶懵懵的,手里还举着一根戳着芒果的棍子,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心想陈先生——陈啸之?
  他找我做什么?
  沈昼叶接过电话,小小地喂了一声。
  听筒那头:“……”
  沈昼叶隐约听到粗重的喘气。
  这怎么了?
  “喂?”沈昼叶呆呆地问:“……Hello?”
  “……”
  然后陈啸之开了口。电话里他的声音沙哑而粗重,近乎颤抖道:“……微信为什么不回?”
  沈昼叶完全懵着:“……我上飞机了呀。”
  陈啸之那头电流声哧哧啦啦,问:“你不是北京时间三点钟要在首都机场中转?”
  沈昼叶说:“……我怕丢,没带我在国内的手机卡。”
  听筒里陈啸之抽了口气。
  “下飞机呢?”陈啸之声音近乎咄咄逼人:“回个微信很难?”
  沈昼叶心想这怎么了,怎么搞得好像挺在乎我的似的,明明现在讨厌我讨厌得要命,要不是我是你学生的话你连句话都懒得和我说,出国连机票都能鸽,因为讨厌我连他妈的大会报告都不来做……
  在乎?
  顶多是怕出事吧。
  沈昼叶诚实地回答问题:“手机可能是被偷了。”
  陈啸之:“…………”
  “……那时候刚下飞机,”沈昼叶垂头丧气地说:“一摸口袋手机没了,总之现在是真的没手机,我也不知道大家都和我说了什么……有什么事吗?”
  “……”陈啸之在那头立即冷冷道:“有什么事吗?你再说一遍?”
  “……”
  你妈的。
  沈昼叶痛苦地心想等我心态好点了我一定要把你婊满知乎外加我校BBS让整个未名湖居民都看看谈错了恋爱的下场……然后她卑躬屈膝地说:“有什么事吗,老师?”
  陈啸之终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冷漠地说:“没有。回我微信。”
  沈昼叶心想也就是我脾气面面的,换别人都要杀上去了……可是她心里活动都没结束,下一秒电话嘟一声,十分冷淡地挂了。
  沈昼叶:“……”
  前台小姐:“……?”
  沈昼叶看着手里被陈啸之挂掉的电话,憋屈得要命,对前台妹妹说:
  “……打……打完了。”
  …
  手机丢了,沈昼叶没立即去买。
  一来在外国买手机联保很麻烦,二来她又有点穷,资金协调不上,三来她iPad和笔记本都随身带着,iPad连上Wi…Fi之后可以同等替代手机的功能……
  至于买手机,则可以缓两天。
  海浪翻涌,白沙滩上笼着浓重的阴霾,海雾涨起。沈昼叶连上度假村的Wi…Fi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了一下微信:她妈妈果然找过她,问宝宝是不是下飞机了。
  沈昼叶如实回复妈妈,接着一检查,发现微信里39条未读有一半都是来自陈啸之——他打了近二十通语音电话。
  沈昼叶:“……”
  沈昼叶被他伤得透透的,只简单扼要地、应付式说了句我现在靠Wi…Fi活着,便退了出来,点开了周院士的对话框。
  她在上飞机前发泄般对周院士说了句“我不想念下去了”,虽是沈昼叶心中的真实所想,却用词太过极端。沈昼叶不能说自己对周院士没有负面情绪——她本来在自己的领域做得也不算太差,周院士让她出国,却又对这里的系主任说,要给她换个领域。
  周院士似乎也惊了一下,问道:“小沈,你真的这么想吗?”
  “我希望你重新考虑一下,”周院士道:“小沈,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我个人希望你能够坚强。”
  沈昼叶自嘲一笑,心想这要怎么坚强?
  然后她回复道:“……老师,我现在真的非常吃力。这个机会难得是真的,但是我觉得我已经到极限了。”
  她发过去,周院士久久没回。
  于是沈昼叶蜷缩在了柔软的床褥上。窗帘被大风吹拂,大海怒浪滔天。
  沈昼叶难过地心想,我都想从世上蒸发了。
  …
  APAPC办了两天,每天天气都很差。
  大风大雨,据说还有台风要变道,总之细雨从早飘到晚,海浪还在咆哮。
  沈昼叶和梁乐见了面——虽说他们两个常驻的会场都不在一处,但中午见面吃饭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高昂的学术会议注册费用里包含了午餐和自助晚餐,他们数年没一起吃过饭了,中午便和所有参会人员一起,去吃了赠送的高级午饭。
  然而到了最后一天晚饭时,参会者分为了两波:
  一波是梁乐和沈昼叶这些学生和普通与会人员,另一波是真正的大牛、invited speakers和plenary lecturers,也就是以陈啸之为代表的,大佬们。
  会场大堂里,梁乐坐在沈昼叶旁边,看着那群西装革履去参加晚宴的人,懒洋洋道:“……特邀报告和大会报告的专家有晚宴,要求正式着装的那种。”
  沈昼叶坐在室内喷泉旁,捏着自己的小包,说:“……唔。”
  “陈啸之没来,”梁乐又说:“他没把自己的晚宴邀请卡给你让你去浑水摸鱼吗?暴殄天物的东西,我当年不喜欢他果然没错。”
  沈昼叶:“……”
  沈昼叶脸上又一次写上了“别说了我好受伤”气个大字。
  梁乐一举手,叹了口气:“算了,我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昼叶捏了捏自己的爪子,有点卑微地问:“学长,他们去吃晚宴,我也没有邀请卡,那我们去吃沙茶串串吗?”
  梁乐:“行啊——用不用我拉几个我们组的?沈昼叶你长得又挺可爱,画点妆,我就说你是我非常好的妹妹。让这帮母胎单身的老爷们儿请咱俩吃。白赚不赔。”
  “……”
  …
  ……
  “以后真的,学长,别这么利用我了,”沈昼叶羞耻地说:“我从成年之后每次去三里屯都被你毒害,用我买单就算了,你现在连不到三百块的沙茶串串都要利用我……”
  夜色深重,梁乐伸了个懒腰:“我这个月好穷,而且你这种美色,不用白不用嘛。”
  沈昼叶:“……”
  “话说回来了,我利用你买单这事儿,要是陈啸之知道他得气死,”梁乐忽而促狭地说:“——我是说你们小时候的那个陈啸之。他宝贝你宝贝得要死,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冻了,别说付账,他有多少给你花多少。”
  梁乐仿佛特别爽似的,在夜风中闭上眼睛,问:“他要是知道,他得什么心情?太爽了吧。”
  沈昼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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