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梦里什么都有 >

第68章

梦里什么都有-第68章

小说: 梦里什么都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啸之端着姜汤出来时,沈昼叶正撑着腮帮发呆。
  他在餐桌上给沈昼叶留了支粉蜡烛。
  那蜡烛是他初一时从一个同学处收的一份生日礼物,应该是自礼品店里买的,上面有一个火红的、恶俗的爱心,陈啸之接过之后对那同学说了声谢谢,回家就将它随手一扔,没想到后来还能派上这样的用场。
  他后来听说送蜡烛的同学似乎对他有些意思,可是陈啸之从来没有将‘喜欢’二字往深处想过。
  烛火摇晃,陈啸之阿十秀气的面容呆呆地盯着那支蜡烛。
  陈啸之突然想起爱情电影里说恋人喜欢去吃烛光晚餐的原因是‘火光会将人照得十分美丽’——陈啸之那时看过就算了,从来没这么觉得过。
  可是当他的阿十拢在蜡烛的火光里时,陈啸之看见她纤长的睫毛,立刻想起电影里的那段话,一瞬连心跳都杂乱无章。
  小时候也漂亮么?
  陈啸之乱七八糟地回忆。
  她小时候也这样好看么——那时候有别的混小子觊觎我的阿十么?
  “姜汤煮好了。”他不动声色地敲了下桌子道:“想什么呢?”
  沈昼叶终于回过了神,捧起姜汤十分痛苦地喝了起来——陈啸之在她身边落座,隔着烛火看见那姑娘含住碗沿的、水红娇软的唇。火烛跳动,女孩脖颈白而纤长,面颊清秀美好,无一处不似爱之女神阿芙洛狄忒的化身。
  那是你发小儿,陈啸之,一个声音激情喷他,你他妈是畜生吗。
  他的视线里沈昼叶一口口地、拧着眉头喝他熬的姜汤。
  那声音沉默了一下,许久后道,你确实是个畜生。
  陈啸之:“……”
  沈昼叶喝完,无意识地舔舔嘴角的汤,看着陈啸之问道:“……说起来,我看你那本书上还有阿十这个名字,那个阿十到底是谁?”
  陈啸之:“……?”
  “我看你画的,应该是个人吧,”沈昼叶纳闷儿道:“陈啸之你不是告诉我那是你养的猪……”
  陈啸之静了下,脸皮很厚地说:“我又没说她是真的猪。”
  沈昼叶:“……”
  沈昼叶露出满脸的嫌弃:“彳亍口巴。”
  “我把客房给你收拾出来,”陈啸之又道:“你在里面睡一晚上,明早我把你喂饱了送回家。”
  他说着就要起身——可是紧接着那一瞬间,他的手腕,突然被沈昼叶牢牢拉住了。
  姑娘家的手很小只,手指也纤纤细细的,看上去没什么大力气,牢牢地抓着陈啸之的手腕时,却将他拉得纹丝不能动。
  “先别走,”
  她忍着颤抖道。
  “你要离他远一点,叶叶。”久远的信中说。
  ——我试着远离过他。十五岁的她想。
  信外,十五岁的沈昼叶盯着陈啸之,牢牢地拉着他的手腕,开口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我已经忍了一段时间了。”
  陈啸之:“你说。”
  ……
  “你会在春天来临之前,和他分手。”刚刚读的信里说。
  ——哪一年的春天?每一年都有春天。
  “收到了吗?”每一封信里都会写。
  ——每一封我都收到了。
  “他根本不喜欢你!”
  沈昼叶沉默了一下。
  “……我问你。”
  十五岁的少女盯着少年,生出浑身的反骨一般,将他的手腕牢牢抓紧。
  然后年少的她几乎拿出全身心的勇气,在烛火飘摇和满天星空下对陈啸之发出太初爆炸般的一问:
  “陈啸之,你喜不喜欢我?”
  …
  ………………
  …………
  2018年九月,深夜。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蜷缩在被子里,泪水几乎像是断了线一般往下坠落。
  夜深人静,她哭得头都痛了,泪花儿一颗颗地滴进枕头,可是她连哭出声都不愿意——只要不哭出声,深夜的泪水就都可以留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沈昼叶的手机屏幕在一边黑着,消息全开了免打扰,微信上所有同学都在讨论这一次毕业要求的改革。
  不就是毕不了业吗,沈昼叶一边哭一边笑。
  每年毕不了业的博士生海了去了,有些学校的博士生按时毕业率只有30%,甚至不是所有在校博士生都能拿到学位,你只不过是没有例外而已,也没见哪个哭得这样惨。
  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沈昼叶也好,April也好,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从来都是前1%。
  从小到大,我待人为善,做了我能做的所有好事,我流过泪也流过血,如果像丘吉尔所说的‘鲜血、辛劳、泪水和汗水’,我无一不曾给出,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会沦落至此?
  为什么爱我的、支持我的人们会一一离去,而我在葬礼上失声恸哭,却唤不回任何一个人的回头?
  ——世间万物都有声音,却没有哪怕一个个体应答。
  沈昼叶难受得浑身发抖,甚至差点呕了出来,后来她连躺着都觉得腹中发痛难捱,像是陪伴了她半个博士生涯的痼疾复发。
  奥美拉唑没带来这儿。
  长夜漫漫,沈小师姐便一边哭,一边坐在床角忍耐空腹的疼痛。她蜷缩成一团,细致的肩胛骨瘦得凸起。
  窗外微微亮起一线鱼肚白,天亮了。
  第一缕天光照进沈昼叶泪眼朦胧的眼瞳。
  她看着花白粲目的太阳与浩渺地平线,泪水一颗颗地往下滚——可是泪珠在滚出眼眶的一刹那就洇进了她哭得发红的面颊。
  别哭了,沈昼叶顽强地告诉自个儿:无论多么不想要这样的生活,都得继续努力活下去。
  “……”
  二十五岁的沈昼叶早已与娇气没有半分干系,她极度自制,自发止住了泪。
  然后她抽了抽纸,擦脸上的水痕。
  …
  ……
  “你打算怎么办?”张臻叹了口气:“反正以原来的标准我也得延毕,我倒是没啥所谓。”
  沈昼叶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能怎么办。”
  张臻说:“你那个小老板他妈的可太不是人了,你也是傻,沈昼叶,你自己的文章,当时至少也得要个二作,使劲儿扯扯皮的话,学生的二作是可以当作一作的。”
  办公室里,沈昼叶放空自我地说:“臻臻,你还记得我发了个啥吗?”
  张臻回忆了一下:“……Science Advances?”
  ——Science头号子刊。虽比不上他家老大Science,但比下绰绰绰绰有余的刊物。
  张臻:“…………”
  张臻终于反应了过来这刊物名和背后隐藏的故事,由衷地叹息:“……这故事可他妈太傻逼了。”
  沈昼叶:“谁说不是呢。”
  沈昼叶平淡地说:“按新要求,我得两篇中科院一区才能毕业,但是年初的时候Sci。 Adv。这刊物,跟Nature munications和PNAS一起,被降到中科院二区去了。”
  张臻难以置信地说:“这可真是太傻逼了吧……”
  “所以只能安慰自己,”沈昼叶淡淡地说:“就算那篇被抢走的paper在我手里,也毕不了业了。”
  张臻道:“你自己知道可以——中科院傻逼,研究生院负责答辩的老师可不傻逼。”
  沈昼叶苍白地笑了下,对张臻说:“可这么想会好受点儿。”
  “……”张臻静了一下:“……是。”
  毕竟给出去的文章,一经采用,是撤不回来的。
  加州的阳光落在沈昼叶的身上,沈昼叶转了一下笔,正打算去做陈啸之布置的任务,可是下一秒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冷冷地道:“——沈昼叶,你出来。”
  他这次说的是中文。
  …
  沈昼叶走路其实都有点虚浮。
  她有时以为这只是个噩梦而已,但是她的理性又清楚地知道这是真的。
  陈教授等在学生办公室的门口。他今天戴了一架金边眼镜,但是似乎睡得不太好——沈昼叶气色则更差,头发也蓬乱,一看就一整晚没睡。
  沈昼叶刚一推门出来,陈啸之就重重地带上了办公室的门,砰地一声,声音在楼里回响。
  沈昼叶:“……”
  她垂下眼睛,顺从地喊道:“……老师。”
  陈啸之将手里的纸一抖,嘲道:“还知道叫老师呢?”
  沈昼叶:“……”
  她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都木木的,更做不出什么表情来,只得温顺地低下了头。
  “我之前跟你说过吧,”陈啸之在人经过的走廊上一抖纸,说:“这个地方要怎么处理,我有没有手把手教你?沈昼叶你真是带着脑子做事的?”
  沈昼叶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处理的过程中,确实出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陈啸之讲过的错误。
  沈昼叶苍白地张开唇。
  她道歉,声带却难以发出声音来,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走过一遭,至今没能彻底恢复。
  陈啸之嘲弄地道:“——进来。”
  沈昼叶:“……?”
  “我让你进办公室啊,”
  陈啸之握着自己办公室的门把手,施虐般地说:
  “——还是你想在走廊上被喷?”


第69章 陈啸之近乎残忍地将沈昼叶……
  …
  办公室的门‘啪’一声合拢。
  陈啸之的办公室里一片静谧; 阳光昏昏地穿过厚重的窗帘,他连窗帘都没有拉开。沈昼叶习惯性地在门口站定——那时她在陈啸之的办公室里,平时挨训的位置。
  他还是给自己留了点面子的; 沈昼叶想; 他没有在走廊上训学生。
  ——老师与学生。
  连地位都相差如此之大了。
  ——我们曾经在一个教室里读书; 甚至曾因为疲惫而在同一张床上入睡,我们同样生于九十年代的中半,那时香港还没有回归,千禧年世界末日的谣言仍在流传,面前的人只比我大两个月。
  我们捧起过相似的奖牌; 却有着全然不同的人生轨迹。
  办公室乱糟糟的; 光线昏暗; 陈啸之站在沈昼叶面前; 冷冷开口道:“——沈昼叶,我教过你多少次?”
  沈昼叶苍白地嗫嚅着道歉:“对……对不起; 老师。”
  …
  陈啸之只觉自己快要失去理智了。
  沈昼叶笼罩在他的影子里; 恐惧地瑟缩着,犹如惊弓之鸟。
  “是个人教过都会有进步,”陈啸之极尽讽刺:“沈昼叶你倒是好,一次不如一次,有时候我觉得你可能还有点儿脑子,现在我收回那点想法; 一个简单的失误犯了一遍又一遍——我问你,我说多少遍才能有用?”
  离她远点儿,他自己告诉自己。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然后让她滚到天涯海角去。
  沈昼叶到哪里都过得很好,走到哪里都有人爱她; 沈昼叶向来娇气又爱蹬鼻子上脸,这姑娘有多么惹人疼,陈啸之再明白不过了。
  ——可是这样不行。
  她不该是这样的。
  陈啸之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冠,沈昼叶应该远胜于此——不止于此,她该远胜于我。没有人告诉她么,没有人把她向高处拽么,她周围都是一群什么垃圾,将她弄成了这副模样?
  陈啸之三天没睡好的头隐隐作痛。
  三天里,陈啸之极尽克制,告诉自己那是别人的人生,无论沈昼叶是去什么派对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他只打算做到自己难以忘记的承诺。
  可是陈啸之自言自语完,抬起头,在镜子里瞥见一头被禁锢世间的困兽。
  “沈昼叶你靠什么做的研究?”陈啸之居高临下地,甚至不在意距离地嘲道:“重复别人的实验?”
  沈昼叶面如金纸,苍白地摇头,嗫嚅着说:“……对不起。”
  可是这姑娘家本来就瘦,此时脸色白得近乎透明。
  她发着抖瑟缩了一下,像是畏惧他一般。
  陈啸之一瞬之间抿紧了唇。
  陈啸之沉默了一下,讽刺她道:“不想做趁早滚。”
  离这女的远点儿。一个声音对陈啸之说。
  陈啸之,尽到你的承诺就让她滚出你的生活吧。
  这女的什么都不记得。她娇气,吃不了苦,她一次次地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在2009年的春天来临之前将你的一颗心团成团丢出了自己的窗外。这么多年她过得相当滋润,每一分迹象都表明了她的不思进取。谁知道她甩了你后大学时谈过几个男朋友?话说回来她还相当随便,她十五岁时连你的床都钻,谁知道那什么加勒特的派对上她做了——
  那个声音还没说完,就被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那派对上,什么都不会发生。陈啸之一字一顿地、眼眶血红地对心里的声音说。
  “尽到你最初、最难以忘记的承诺,然后让她滚出你的生活。”
  这是陈啸之失眠一整夜,清早去找系主任罗什舒亚尔教授,将新来的北大联培博士生要来自己手下时,对自己的承诺。
  办公室里窗帘拉得密密实实,昏黄光线洒落一地,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