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什么都有-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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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莱一边挂横幅一边吐槽道:“我过个生日比不过生日还累,等我能自己做主了,生日我就自己去7…11买个芝士切片蛋糕插蜡烛。”
沈昼叶比量了一下,将横幅右侧的彩带挂上,又麻利地下了梯子。
“为什么会让你布置诶,”沈昼叶好奇地问:“你怎么说也是过生日的人呀。”
魏莱:“……我哪里晓得哦?”
她也从梯子上爬了下来,拍了拍手,看着布置得整整齐齐、中规中矩的场地,和花花绿绿的、以画笔写着‘魏莱生日快乐’的横幅,然后骇然后退了两步。
那时已经快要到点了,场地已经布置妥当。
“说起来,”魏莱忽然若有所思道:“昼叶,当时你说你要和他一起去竞赛,我那时候吓了一跳,觉得你太惨了……没想到他现在对你挺好的哦。”
沈昼叶眉眼一弯,笑了起来。
“是吧?”沈昼叶甜甜地说:“可能是我身上有什么他无法抗拒的魅力吧,时间长了他就发现我也挺好的了。”
魏莱嗤一声笑道:“——能的你,就你还魅力呢?”
然后,沈昼叶像小蜜糖一样嗯了一声。
她声音其实有点娇,人又生嫩,那声音柔软又娇气,嗯起来简直就是犯规。
魏莱:“……”
魏莱瞬间惊恐起来:“沈昼叶你这什么表情?你这满脸春天来了的小模样?啊?”
沈昼叶笑道:“当时他问我来不来你的生日派对。”
魏莱:“……啊?”
“我说我肯定来呀,”沈昼叶耳根有点发红地说:“他就直接去你桌子上拿了请柬。”
她丝毫不避讳,也不隐瞒,说起话来赤诚而热烈,连提及大多数女孩会害羞的话题时,也总是非常直白。
魏莱一愣:“……我靠。”
“叶叶你该不会能收服陈啸之吧……”魏莱小声道:“……我就说他……”
可魏莱还没说完,第一个访客就到了。
…
魏莱确实请了不少人。
她爸妈似乎是怕女儿在纪律委员这个苦寒衙门被排挤——毕竟那是个相当招人恨的位置,因此不要命地请了老长的一票同学。沈昼叶坐在一边休息,余光看到魏莱满头包地在门口一个同学一个同学地接进来,忍不住趴在桌上笑。
她不想参与这场寒暄,因此找了个偏僻角落坐着,撑着腮帮,等待正餐的开始。
沈昼叶其实有点在等陈啸之的意思。
沈昼叶真的挺期待陈姓班长会不会露面——毕竟在这之前,从来没有男孩会因为沈昼叶而专程来一个生日派对。
她等了半天,陈啸之却迟到了。
陈啸之十分矜持,很有点做贵客的自觉,迟迟不来,沈昼叶就一直百无聊赖地等。
……
而沈昼叶是在玩贪吃蛇的时候,听到了声音的。
那时已经颇晚,天都快黑了,沈昼叶哔哔地摁着按键,耳朵却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魏莱,生日快乐……”
这声音!是陈啸之!沈昼叶立刻将耳朵竖了起来,同时好奇地望向屏风外面。
——确实是他。
陈啸之这次没穿校服——他应该是认真挑过衣服,穿得格外帅气,头发也刻意打理过,正与他一个朋友打招呼。
“……你问我为什么过来?”
他漠然地问。
“……这问题可回答不出,”沈昼叶听见陈啸之的声音烦躁地对另一个男生说:“魏莱自己都他妈不愿意办这个生日,但是徐子豪这傻逼非得拉我过来。你以为我想来啊?”
沈昼叶:“……”
靠,自作多情了。
第44章 我记得我小时候,有人给我……
…
所谓生日聚会; 还是有父母坐镇的那种,自然是没法觥筹交错的。
不过就是同学们聚在一起吃个饭,唱个生日快乐歌; 完事了可能带着相熟的同学去唱个K; 然后在十点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聚会而已。
城市华灯初上; 朦胧黑夜中灯红酒绿。
沈昼叶与魏莱坐在一处——她以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陈啸之,陈啸之则坐在另一个桌上,与他那群朋友坐在一起,背对着她,纸灯朦胧的的光落在他的身上。
沈昼叶:“……”
陈啸之的背影非常挺拔; 肩宽腰窄; 结实而修长的胳膊往椅背上一搭; 没有一丝要回头看她的迹象。
魏莱好奇地凑过来; 问:“看啥呢?”
沈昼叶看着陈啸之的背影,摇了摇头; 问:“这些男人都这样吗?”
说着; 还一声叹息。
魏莱:“……?”
沈昼叶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西湖牛肉羹,嘀咕道:“你以为他专门来看你,结果他其实只是过来陪朋友,来的时候还满脸不情愿。”
“……你是说陈啸之啊?”魏莱憋着笑道:“你也太直白了吧?”
沈昼叶一愣:“是他啊。……我直白吗?”
魏莱忍俊不禁地说:“——直白。”
“大多数女生都会很扭捏的啊,”魏莱笑着道:“要追问很久才会坦白‘我在看他’。但是我一问你,你就说‘是他啊’; 有一说一,一点都不避讳。”
沈昼叶笑了起来,认真地道:“我觉得没必要隐瞒……这不好吗?”
魏莱想了想,认真地说:
“——挺好的,不用人猜。”
然后魏莱一捏沈昼叶的脸; 示意她继续吃饭。
——沈昼叶悻悻地看了一眼陈啸之不曾回头的背影,然后夹了一筷子绍酒烧就的樱桃肉,放进了自己的小碗儿里头。
她小学毕业时有个PROM,即毕业舞会。毕业舞会几乎是所有美国学校的惯例,用于培养孩子们的社交能力。
在那舞会上,班上那些受欢迎的女孩儿都是有人接送的。那些十一二岁的女孩子已经两级分化了——有些女孩非常受欢迎,在班上总有人献殷勤,在舞会开始前甚至会有三四个男生同时邀请她做舞伴。那些女孩将在舞池中翩翩起舞,有些女孩子则只能坐在下面啃薯片。
沈昼叶,April,是可怜巴巴地啃完薯片,还要把小蛋糕全部吃完的那一批。
在国外时,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孩,会为了沈昼叶专程去一个派对。
沈昼叶看着陈啸之高瘦的背影,他穿了件深红的棒球衫,他来了之后都没和自己打招呼,叹了口气,告诉自己应该认命。
国外没有,国内难道就有了?
——沈昼叶你仿佛在做梦。
…
这世上,几乎没有不享受‘受欢迎’这一事的人。
而每个十几岁的女孩,都难免地有些温柔旖旎的幻想。
——沈昼叶也不例外。
可是她从小就与学校有一定的脱节,又是班里著名的学霸和理工nerd,也鲜少参与体育活动,加上隐形的种族隔阂——因此尽管沈昼叶生得漂亮,可但是却实在是班上相当没有存在感,更没有异性缘的一部分。
这与长相无关,只是身上的气场而已,说不清道不明,但是有些人就是这方面的绝缘体——碰巧沈昼叶就是。
沈昼叶曾经在毕业舞会上看着那些受欢迎的金发女孩儿挽着异性的手,也看着她们走在哪里都有人照顾,有人给这些女孩开车门,有人在她们的课本里夹情书,她们如果抱着很重的东西走在街上,总有人会去帮这些姑娘搬一下重物。
可是沈昼叶一般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她太呆,话不太多,身上还总挂着个书呆子的称号,尽管和她熟悉起来后她是个很娇的女孩子,但是她展现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的,一直是一个聪慧而有点天然呆的学霸形象,还特别乖。
而这种形象,在别人眼里,是很透明的。
——再漂亮都不行。
……
十五岁的沈昼叶叹了口气,一方面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另一方面觉得自己惨,只得像自己小学毕业舞会时看齐,埋头吃桌上的小菜。
魏莱这生日办在了一家苏菜馆里,大厨应是苏州人,做松鼠桂鱼很有一手,其他菜也非常好吃。另有许多清口小菜,还有不少甜点——沈昼叶看中了那碗淋了酸奶的水果切,打算吃完醋鱼就去舀一勺酸奶吃,当饭后甜点。
下一秒,他们班上一个男生过来,在魏莱这一桌上敲了敲,指着那盘没动过的果切问:“老魏,你们这果切还吃不?不吃我拿走行么?我女朋友想吃。”
“……,”魏莱眯着眼睛看了下,大概是以为沈昼叶不打算吃,而桌上也没有别人,便干脆地道:“不吃了,你拿吧。”
沈昼叶:“等……”
她还没说完,那男生就拿了沈昼叶原本想去挖一勺的、淋满酸奶的果切,直接离开了案发现场。
沈昼叶:“……”
靠,太没有待遇了!
小转学生捏着小勺子半天说不出话,她看了看魏莱,又看了看那个端走果切的男生,他确实是一路端去给他女朋友了,那个桌子上莺莺燕燕,人家女朋友娇滴滴的,笑起来也是甜丝丝。
那一瞬间,沈昼叶感到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愤。
我也想吃酸奶……为什么那些受欢迎的女孩子有酸奶吃,没有异性缘的女孩子难道不配吗……沈昼叶难过地想。
不过人家确实笑得好可爱,要我也要把酸奶给她的。
下一秒钟,沈昼叶头顶上,突然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沈昼叶吃痛,而且极其迷惑,立刻捂住了头:“……诶?”
她抬头朝上看打她的人——却失败了,因为一只手正死死压着她的脑袋,不爽地问:“你怎么这么挑食?”
被摁着头的沈昼叶:“……”
“——我早就想说了,”陈啸之极其挑刺地道:“沈昼叶你这种吃肉就要剔掉肥肉,吃菜不吃菜白的人,到底怎么活下来的?你爹妈不揍你吗?”
沈昼叶说:“……???”
沈昼叶闻到他身上还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像是某种海调的古龙水。沈昼叶恍惚了一下,想起他拿请柬的一瞬间,然后呆呆地抬头看向他。
他是过来搭话的么?被攻击的沈昼叶无视了他刻薄的言语,心里探出一朵鹅黄色的小太阳花,心想,他是来找我说话的吗。
然后陈啸之漫不经心地,对沈昼叶开口道:
“——沈昼叶,物理老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竞赛的事儿。”
然后他平静地说:“跟我出来。”
沈昼叶:“……”
……妈的,原来是竞赛……
不如说,果然是竞赛。
…
酒楼外头,东天一轮圆月高悬,行星黯淡。
黑夜里,北风割过凛冬将至时绽放的、最后的黄月季。
沈昼叶跟在陈啸之身后一路小跑。陈啸之走路时不太等人,而且他个子比沈昼叶高了足足二十公分,腿也长,走路又快,沈昼叶想追上他得小跑。
沈昼叶跑得气喘吁吁,小声问:“你去哪?”
陈啸之拧着眉头:“你怎么走得这么慢?”
“……”
靠。
沈昼叶气得脑阔痛,甚至想把这个走在前面的、一米八多的男孩子腿打折,让他体会一下自己一边跑一边追他的辛苦。
陈啸之并没有等她,只是带着她一路出了那小胡同,外面商业街繁华而喧嚣,灯火通明。
沈昼叶好奇地看着夜市里摆的小糖人摊子,问:“陈啸之,我们怎么跑这么远……所以物理老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陈啸之漠然地道:“——我要出来买东西。还有叫你是因为预赛成绩出来了。”
浓得化不开的夜中,沈昼叶闻言一愣。
“这么快?!”沈昼叶吓得连连后退:“这才几天?!”
陈啸之也不看她,只拉开罗森便利店的门,一边找东西一边说:“时间不短了,一个周了不是?不出分才不正常。李老师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就给咱俩查了成绩,然后通知了我。——老师没你手机号,回头你记得找他,去给他留一个。”
沈昼叶整个人都发着懵,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成绩出来得这么快——呆呆地跟着陈啸之到处乱转,而陈啸之绕着货架走了一圈,自货架上拿了两瓶水,一管绿箭压片型薄荷糖。
沈昼叶浑身发抖,紧张得鼻尖儿发酸,小声说:“好……好的吧……”
“……,”陈啸之嘲道:“这么紧张干啥?出个成绩都他妈这么娇气。”
“……”沈昼叶使劲揉了揉眼睛。
你才娇气,这和娇气有什么关系,沈昼叶爪子都在发抖,真的觉得陈啸之欠一句字正腔圆的国骂。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陈啸之站在酸奶货架前挑挑拣拣,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东西——而且他就是不告诉沈昼叶分数,反而顾左右而言他,十分恶毒且缓慢地以钝刀子凌迟小姑娘:
“——十二月中旬是复赛,一月底国家级决赛。这么一算十一月之前肯定得给你把预赛成绩搞完啊。中考的成绩也就批十几天,这个小破预赛的人可比中考少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