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继阁小说网 > 言情电子书 > 梦里什么都有 >

第166章

梦里什么都有-第166章

小说: 梦里什么都有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啸之半天没说话,过了会儿突然开口:“天赋异禀也是真的。”
  沈昼叶:“…………”
  臭不要脸。
  “但是,”陈啸之别扭地说:“你偶尔做做……也不是问题。我解决得掉。”
  沈昼叶笑了起来。
  他们在走廊里安静站着吹风,陈啸之无意识地揉着女孩子白皙柔和的手指,轻轻扣在手里,与她十指交缠。
  陈啸之忽然开口说:“入职合同已经签了。”
  沈昼叶一愣。
  “八月入职,”陈啸之平和地说,“比起普通985待遇差了不少。”
  沈昼叶想起了解博士后待遇时贵校人事招聘抠索的模样,至少比别处少30%都算好的,心虚地道:“……国内我们平台是最好的……”
  “放心,”陈教授好玩地说,“——再少,养媳妇儿也够了。”
  沈昼叶蹭一下,脸红成了个苹果。
  陈啸之浑然不觉,又说:“可惜的就是拿不到这里的tenure……不过也没啥所谓,不差这点。”
  沈昼叶一愣。
  Tenure,终身教授制。它顾名思义是一份持续终生的合同,合同效力之强可以说只有退休与死亡能终止这份教职——且聘任期间无视任何科研压力和指标,是几乎所有漂泊海外的科研人员的奋斗目标。它意味着科研自由,和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将在这所学校有一席之地的“后盾”。
  它极度稀少。
  尤其是常青藤院校,他们每个学院的终身教授数额都是恒定不变的。除非一个老教授即将退休或离职,否则不会有任何名额的空缺。
  陈啸之先前提过一次,说他可能会被推选为物理学院的本轮候选人,当时沈昼叶只当他的放弃终身是在说笑,毕竟终身教职唾手可得,断没有提前回国的道理。
  “其实……”沈昼叶犹豫道,“你……晚两年回去也是可以……的。”
  陈啸之闻言抬起头看她,忽而开朗一笑。
  沈昼叶迷惑起来,无意识地揉了下脸:“……怎么……了吗?”
  “终身教职填的是罗什舒亚尔教授退休的空缺,得熬两年,”陈啸之莞尔,“沈昼叶,我如果再多留两年,我倒是无所谓,你怎么办?”
  沈昼叶:“……”
  沈昼叶不希望陈啸之因为自己作出这样的妥协。
  就像陈啸之坚信她身上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一般,她也觉得陈啸之应该是无所不有的;他应当拥有一切。他生来是个强大坚韧的人,也就该这样强大到老。
  而爱不是妥协,更不是折断对方身上蕴含的可能性,它应该是更为宏大的,更为温柔的——她想。它是天际伸展翱翔的双翼,是归家前夜的不灭灯火。
  沈昼叶急切地争辩:“我可以——”
  我可以等你,沈昼叶心里大声说。
  不过是两年罢了。别说两年,三年四年,甚至十年二十年,这样的等待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小时候不懂那就是等待。我可以等,不过就是分隔两地——
  “——可你会难过。”陈啸之打断了她。
  女孩子霎时一愣。
  “——沈昼叶,我想让你知道,”他嗓音微微颤抖着,对她说:“我十五岁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那年让你站在……那个岔路口上。那年我还太小,不懂考虑你的感受……你是最后一个得知我要出国的……必然也是最难过的那个。”
  沈昼叶抽了口气。
  他们人生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谈起十年前的决裂。
  “我爸妈可能会难过,但他们的人生与我的轨迹注定是不同的;”陈啸之道,“我的朋友们可能会失落,但朋友二字并不意味着我们共命运。”
  “沈昼叶,只有你。”他声音沙哑:“也唯有你……”
  ——只有你,是那个我想人生共轭的。
  是我想令两个命运纠缠,是我想让两个独立的生命紧密纠缠直至密不可分的;是我想度过漫长余生的,想白头偕老的,我命中注定的世界之树。
  我的尤克德拉席尔。
  凡世喧嚣,人间庸碌平凡。
  可唯有你的光辉,是漫过山间的白雾。
  陈啸之靠在墙上,望着女孩子黏在唇上的头发。
  “所以,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他前所未有地承诺道:
  “——无论另一端天平上,是怎样的筹码。”
  女孩子怔住了。
  她鼻尖稍微一红,似乎不知怎么应对这种剖白,眼眶中泪水转了又转,又不愿哭,眼神飘忽别开,欲盖弥彰地望向远方。
  “……好吧。”她小声道。
  然后姑娘家拽着陈啸之的手,小小地摩挲他的指节,两个人肌肤贴在一处,温柔至极,却又像是过了电一般战栗,酥麻。
  一片静谧,唯有天地间寂寥的长风。
  沈昼叶没头没脑地说:“……以后我办公室要离你远一点。”
  陈啸之眉峰一扬,示意她给出理由。
  “……要距离才能产生美,”沈昼叶嘀咕道,“要不然你总来找我,我也总想找你……不如离远一点,还有点新鲜感。”
  陈啸之嗤一笑,说:“那每天下班我去接你。”
  “……也行。”沈昼叶认可。
  “……”
  沈昼叶又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啊。”
  陈啸之正在捏吧她的爪子,问:“为什么?”
  “我们一起围着茶几做作业的日子好像还在昨天呢,”沈昼叶小声说,“现在竟然在谈论我们要把办公室放在哪儿了……你敢信吗?一眨眼就过了这么多年。”
  陈啸之笑了下:“人生天地之间,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沈昼叶立刻一拍手:“庄子的知北游!!你还教过我呢!”
  陈教授笑了下,说:“是,亏你还记得。”
  沈昼叶陷入对童年的追忆,陈啸之看着她,喉结动了动。
  “——我们以后还会谈论很多东西。”他艰难道。
  沈昼叶回过神,眼睛像会说话似的,温暖明亮地看着他。
  “……我们会……谈论订婚,”他受鼓励般说,“会谈论同学的礼金,他们的婚丧嫁娶,……当然,还有我们的。”
  沈昼叶灿烂地笑了起来。
  “会谈婚纱,会谈三金,”他脸上浮现羞赧的神色。“会谈蜜月去哪里,邀请谁,我怎么和他们显……显摆;会谈小孩要去哪里上学,食堂的哪个口有了哪些新菜,谈工作……”
  沈昼叶接话道:“会给小朋友辅导功课。”
  “希望聪明一点,”陈教授忍俊不禁道:“像你就有点贪心了,至少像我吧。”
  沈昼叶笑眯眯:“像你就不贪心了呀?”
  陈啸之想了想,勉强道:“也是。”
  “……我们会谈论老,谈论死亡。”沈昼叶说,“也会向着生命既定轨迹的终点去。你我都会老,也都会迎来自己的终点。”
  陈啸之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但那不足为惧。”
  沈昼叶和他想到了同一个人,眉眼弯弯地说:“没错,谁会害怕呀?”
  “况且……”陈啸之望向远方辽阔的地平线,“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
  沈昼叶笑着接过话茬,道:
  “——我们还有要一起走的,漫长又漫长的一生。”


第145章 ·终   在那梦里,什么都……
  …
  春天是适合做梦的; 窗外花坠在枝头上,异国春色。
  沈昼叶坐在阁楼窗前,钢笔悬空; 在面前日记本上协商一行娟秀小巧的字迹:
  “亲爱的我; 展信佳。”
  女孩沉吟片刻; 思考了下自己要写些什么,随后笔尖又一次轻轻落在纸上,树影婆娑,墨水在纸上如阳光洇开。
  “昨晚我睡得很好。”
  她揉了下眼睛,写道:“梦里; 我又见到他了。”
  …
  “我知道那不是他本人。”
  沈昼叶蹬着她的自行车; 车筐里放著书和路边折的向日葵; 穿过雨后春天的原野。
  车轮碾过湿软草壤; 湖面倒映着湛湛蓝天。
  “爸爸是很吝惜入梦的,所以我看到的只是他的背影。
  我小时候希望他能来梦里看看我。但他总是很高冷; 从不露面; 久而久之我也不指望了,现在想来他大概是怕被我抓住,我不让他走吧。”
  小自行车摇摇晃晃地穿过公路,远方出现土黄色高塔。
  春风穿过骑车的女孩的裙摆,她想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稍显心酸的笑容。
  “但明明; 到了最后的最后,我的告别是很体面的。”
  沈昼叶甩了甩头,将琐碎的念头甩出脑海。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一般过着,生活大抵如此——连孤山冒险的尽头都是夏尔的袋底洞;平淡时居多,这世上不存在永远的冒险; 岁月总会回归日常与平和。
  可唯有平静的日子,才能令泥沙沉淀。
  沈昼叶踩着自行车穿过田野,直奔图书馆而去。
  自行车在图书馆前停定,周三自然科学书库的管理员是个瘦削的老人,饼饼不好相与,坐在桌前,戴一副金边眼镜,鼻梁歪歪的,看到沈昼叶,问:“来还书?”
  沈昼叶抱着一堆杂七杂八的书,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那老人为人挺孤僻,不少学生都怕他,对沈昼叶却蛮好说话。他将那堆形形色色的书接过来,条码一一扫过,例行公事般问这个来交换的博士生:“有什么进展吗?”
  沈昼叶愣了下,摇了摇头,如实答道:“还在原来的地方。”
  老人沉默片刻,道:“不是易事。”
  沈昼叶温和地笑了笑。
  “我去听过不少讲座,”老人与她闲谈:“总体感觉人文社科类的发现和自然科学类的发现截然相反,人文社科是需要岁月积淀的,大多数成果都由泰斗们提供,年轻人负责阅读、行走和积累,五十岁前都是在沉淀自我;而自然科学的领域,几乎所有的突破性的成果都出在发现者三十岁前。”
  沈昼叶笑起来:“牛顿发明微积分时二十三岁。”
  “经典力学那时候也不过三十岁左右,”老管理员随口道,“四十多岁的时候才集结成册了罢了。”
  沈昼叶看着老人扫条形码:“宇称不守恒定律。”
  “当时杨振宁和李政道也就三十几岁吧,”老人说,“两个人还在普林斯顿当研究员,傍晚时两人经常一同沿着特拉华的草坪散步,都年纪轻轻的,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
  他想了想又道,“还有约翰·纳什……发现人生最重要的成果时,都是很年轻的。”
  沈昼叶若有所思,嗯了一声。
  “我后来想,”老管理员平和道,“和人文社科不同,自然科学的每一个突破都是一种对现有世界的反攻倒算——它的每一个突破都是叛逆的,不守旧规则的,甚至是推翻前人的。经典力学毁灭了亚里士多德,爱因斯坦在二十岁上清算了牛顿,而又被薛定谔与海森堡毁灭……”
  老人停顿了一下:
  “这是一股强盛的、能毁灭旧规则的力量。”
  “而这种力量是独属于青年人的。”
  老管理员说。
  沈昼叶道:“因为年轻的头脑仍空空荡荡,观点未成型,每一寸思想都可塑,每一分知识都可被质疑。”
  老管理员点了点头,若有所指道:“只待灵感点燃。”
  沈昼叶托起腮帮,望向窗外春色,喃喃道:“只待点燃啊……”
  “先生,”女孩子若有所思地说,“我总觉得手里有一根线,非常细,我……它若隐若现,我无数次以为我要抓住它了,可它又……像水里的鱼,天地间的雾……滑不溜丢的,我——不,我和他……无论如何……”
  那根线是镜中花,水中月。
  “它不会这么轻易地到来。”老管理员平和地说。
  沈昼叶迷茫道:“……可它会来吗?”
  “我不知道,”老人随口道,“——但也没人知道。它神出鬼没的。”
  沈昼叶笑了笑:“也是。”
  “但,”
  老人忽然道:“改变世界的灵感都出现在刹那间——严格来说,它永远出现在漫长积累、漫长的寂寞与自我怀疑后的刹那。硬要形容的话,就像下过倾盆暴雨后云层绽开一条缝,俄而阳光泼洒。”
  “能点燃世界的火光来得突然……但你不会措手不及。”
  沈昼叶茫然地问:“……我们尚且不知这个客人会不会来。”
  “没错,我们不知道这个客人几点来,怎么来,来的时候带着怎样的结果,”老人平和地将书垒起来,“甚至连它有没有来的打算都不知道。”
  他将新书递给沈昼叶,说:“——但我们扫榻相迎。”
  沈昼叶浅淡笑笑,接过那一厚摞书,抱在怀里,和老先生道别,向门外明媚的、蒲公英盛开的春光走去。
  …
  那老先生说得太含蓄了。
  沈昼叶想。
  大多数自然科学领域的人一生其实都是在做同一个课题,如果去看这数百年间研究型教授的履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