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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梦里什么都有-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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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年了……高二那年我去曼谷的时候,登机之前,一个国家队的学长在前面给女朋友打电话。”沈昼叶说:“他女朋友好像快考试了,估计也就是雅思托福一类的,焦虑得要命。飞机都快起飞了,他觉得上飞机就得关手机,不能和女朋友打电话,就拖着行李箱走在最后面……”
  陈啸之嗯了一声。
  沈昼叶笑了下,低声说:“我还记得那学长通话时说的一句话……他说你不用怕,考不好也没关系,总还有下一次,我会陪你一起克服难关。”
  “那个学长是湖北人,平时跟我们说话爱用方言,”沈昼叶笑道:“通话也用了武汉话,很好笑的。”
  陈啸之抿起了唇。
  “但是我总忘不掉他和她女朋友通话的样子……”沈昼叶道:“我那时候特别紧张,因为我知道这是我可能最后一次机会了,谁戳我我都能哭出来……带队老师说我没问题,但是我总怕我关键时候掉链子。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
  “……,”沈昼叶笑了下:“我那时候真的有点想你。”
  陈啸之声音都发了抖:“你——你哪怕……哪怕给我……哪怕……”
  “我想,”沈昼叶莞尔一笑,打断他道:“……我想,你如果在的话,绝对不会让我在那地方哭出来。”
  陈啸之眼眶霎时红了,颤抖着别开了脸。
  沈昼叶感到鼻尖疼痛,像是泪水盈入眼眶的前兆。
  “……”
  她想起自己在那一班飞往曼谷的飞机上,藏在毯子里头偷偷啜泣。飞机上的毯子带着一股阳光味儿,松软温暖,她的泪水滚进去的时候却十分孤独。
  “……我大多数时候是不后悔的,”二十五岁的沈昼叶笑了笑道:“可是有时候我控制不住自己,你别嘲笑我。”
  陈啸之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沈昼叶的手。
  沈昼叶跟着陈啸之跑了两步,笑道:“——说实话本科的时候我也有过。我早上排不到农园的饭,其实我早上很想喝香菇鸡汤的……但是我起不早,每次去都卖完了。”
  陈啸之没看她,却拉着她加快了步伐。
  长街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沈昼叶外套被吹了起来。她跟着陈啸之跑了两步,温暖笑道:“我们班上有个男生每天都排队给女朋友买早饭,有的小朋友可以喝熬得浓浓的鸡汤,有的小朋友只能啃超市买的隔夜面包……”
  “我那时候也挺想你的,”
  陈啸之:“……”
  沈昼叶跟着他跑进楼里,与他十指相扣,开玩笑道:“不过事实证——”
  下一秒,陈啸之一把将女孩儿按在了门后。
  陈教授粗鲁地握着姑娘家的手腕,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泛起血丝的眼睛。
  秋夜笼罩异国疆土,门下有风穿过,落叶簌簌作响。
  被按在门上的女孩儿:“……?”
  她的卷发有点乱了,陈啸之想,眼瞳黑白分明,无辜而浪漫,眼里是熵增无序的宇宙,唇却成为了万叶绽放的春。
  “不就是个早饭,”陈啸之把沈昼叶按在小空间里,刻薄嘲道:“就这他妈也值得你念叨这么久?以后每天包你早饭不就行了?有话不会直说,非得拐弯抹角。”
  姑娘家被曲解,气得脸都鼓了,怼他:“我根本不是这意思,陈啸之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
  陈啸之连听的打算都没有,蛮横无理地亲吻自己怀中的姑娘。
  ……
  风与花一同入秋,物理楼前姑娘与他呼吸交缠,卷卷绕绕的黑发抵在玻璃门上。
  陈啸之扣着她的细腰,秋夜与呼吸一同覆盖上来。许久后唇分,他凝视沈昼叶眼里的水光。
  “不能。”
  他摩挲着沈昼叶如花瓣的口唇,很凶地道:
  “垃圾沈昼叶,你不配我听完。”
  “……”
  沈昼叶好奇地问:“我一直很想问,陈啸之,口嗨好玩吗?”
  陈啸之更凶地说:“谁他妈口嗨了?”
  他说完就将沈昼叶的手牢牢地握在了手中,带着她上楼——斯坦福的物理楼有些老旧,一楼楼梯包边翘起一块,踩上去滑滑的。
  “明天我去找后勤,”陈啸之示意沈昼叶走另一侧,细心道:“破楼,小心点儿别摔了。”
  沈昼叶顺从地跳上那层楼梯。
  “……那时候真好啊。”
  沈昼叶声音轻得像鸿毛。
  那些本属于他们的年少气盛的年岁,本该属于他们的清晨。本被十五岁的他们所承诺的,拥挤明亮的教室,大地尽头初升朝阳,宿舍下细散青烟——于二十五岁的他们而言,终于成为了无法回返的过往。
  对沈昼叶而言,承认“后悔分手”有一种输了的意味,仿佛在对他说‘其实我更爱你’,输了情侣间漫长的博弈。
  可是在加州的深夜里,沈昼叶仍然小声说:“可是我们错过了。”
  陈啸之:“……”
  “我每次想起来,”沈昼叶声音细若蚊呐,避开陈啸之的眼神。
  “……都会有种很酸很疼的感觉。”
  陈啸之没有回答。
  他只是用力握紧了沈昼叶的手,摩挲着女孩指尖细茧,然后与她扣紧十指。
  风刮尽秋夜的云,南方群星隐入月后。
  …
  ……
  东天一轮朝日,长庚星并入晨昏,大地金红。
  红杉树林间冷风吹过,沈昼叶踏着露水向小利兰农场的方向慢跑。
  晨光里她套着件保暖的连帽衫,穿着跑鞋,微卷头发一扎,现出白皙纤长的脖颈,看上去聪慧伶俐,耳朵里塞了耳机,蹲下来系鞋带。
  沈昼叶现在是那栋小楼里起床最早的人。人心里有了挂念便难以入睡,有了必行之事就愿意迎接黎明——她系完鞋带,朝着红杉林的方向跑去。
  可能这就是切不断的缘分,沈昼叶忍不住笑着想。无论怎么样都是在大学里漂泊……可能这就是大学教职工子女的宿命吧。小时候住得非常近,晚上经常去学校找爸爸,后来还偶尔会跟去上课,长大了,换了环境也没能离开。
  ……现在连男朋友都一副要在大学里待到退休的模样。
  老教职工子女顿时陷入迷茫,感觉自己陷入了大学的泥淖怪圈,这辈子都无法挣脱了。
  她边慢跑边迷迷糊糊思考和陈啸之分手找个小奶狗的可能性,小奶狗可能都喜欢大姐姐,自己没有半分御姐气质……
  ……而且就算找了小奶狗也不一定来电……命运让她吊在这棵树上。
  可能会有人觉得她有病,可是沈昼叶却觉得不坏。
  女孩子一脑子有的没的,将手机往兜里一揣,稀里糊涂地走回了办公室。
  物理A栋,窗畔树影婆娑,金光洒落地砖。有通宵做实验的人揉着微长的头发,皱巴巴的白大褂,胡子拉碴且沧桑地拿着口杯从洗手间里出来——实验狗见到沈昼叶,和她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沈昼叶与对方微笑着点头致意,然后推开了陈啸之办公室的门。
  陈啸之的办公室里往日一股咖啡味,夹杂点他给沈昼叶带的吃饭味道,总体苦而涩,十分提神,又不怎么有人味儿。
  可是那天早晨,那办公室里的鸡汤的香味都要满溢出来了,那是一种连骨头都炖得发酥的鲜香,佐以少许提味的黑胡椒,一闻就知道炖了多久。
  沈昼叶讶然,扯下耳机问:“你还真做了鸡汤?炖了多久?”
  陈啸之拧开保温桶盖,漠然道:“速冻。”
  沈昼叶将耳机塞进充电盒,愣愣地问他:“超市里有速冻披萨,原来还有速冻鸡汤?”
  英明神武的陈博士眼皮都没眨一下,盛了一碗姓沈的蠢蛋眼馋了七八年的、砂锅炖煮,汤色澄清鲜美、肉酥骨软的清晨鸡汤,面无表情地扯了第二个谎:
  “华人超市。”
  “……喔。”
  沈昼叶点点头,从陈教授手里接过了小碗。
  …
  风哗地吹来,办公室里,沈昼叶有些冷地裹紧了外套。
  暮光中枝叶鎏金,十月秋风凉且软,沈昼叶盯着pad翻页,张臻抱着课本回来——她去蹭了个CS的讲座,回来时裹着薄卫衣,不住打哆嗦。
  “加州冷得太快了,”张臻哆里哆嗦道:“跟冬天似的,北京应该还能穿短袖的……你在干什么?”
  沈昼叶唔了一声,道:“查Method。”
  张臻去接热水,随口问:“论据没问题了?”
  “我感觉问题不太大,”沈昼叶专注地看着屏幕说:“也跟他讨论了下……我们都觉得这课题有充分的可行性。”
  张臻搅拌着速溶咖啡,调侃道:“换了个方向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是吧,”沈昼叶笑着抬起头道:“可是这个太难证了,我连一点头绪都没有。”
  张臻说:“延毕狗。”
  沈昼叶:“你不也是?”
  俩人哈哈笑了起来,张臻凑过去看沈昼叶屏幕上的论文,那简直又是天书一般的东西。
  “我真是退化了,”张臻划拉了两下屏幕感慨道:“做了几年试验,如果再把我塞回去做理论,我马上退学回去考教师编。”
  沈昼叶大笑:“别说了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我都怀疑我考编制都考不上,”张臻严谨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省教师编这么热门,我有些高中同学都他妈考三四年了还在考……可能这就是我省的浪漫吧。”
  沈昼叶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不考教师编的山东女孩?”
  张臻想都不想地接道:“朋克。”
  两个人哈哈大笑。
  “做实验做的这些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张臻感慨道:“可是想想,这才是我们最开始接触的物理,是人类认知的水面下的自然科学。”
  沈昼叶耳朵敏锐地一竖:“柏拉图?”
  “——理想国,”张臻莞尔笑道:“洞穴。”
  理想国的洞穴,即那写于两千余年前的书中最著名的洞穴之喻。指一群囚徒自幼被囚于地穴之中,所能认知的不过是面前的岩壁与镣铐,对外界的广袤一无所知——他们就是我们大多数人,他们所看到地穴的就是我们所见到的世界,逼仄,窄小,是从水面里探出头的冰山一角。
  而水面下,名为“万物”的巨冰贯通万里。
  沈昼叶笑了起来:“大一通识课。”
  ——那是这群物院少年人的,青春回忆。
  张臻:“是啊,强逼着学呢,哲学真讨厌,学得我头都大了……还好老宋不搞理论,我真的不行……理论都是给变态的。”
  “可是,”张臻道:“我一直觉得那就是你应该在的地方。”
  沈昼叶看着与她一同,曾为少年的张臻。
  “不过pad真好用,比打印出来看简单多了,”张臻划拉了一下那屏幕,若有所思地说:“下个月发了补助我也去看看。”
  沈昼叶说:“挺香的。”
  “……香是香,可是真贵啊,好在老宋给补贴还是比较慷慨……”
  “咱们院里补贴多能多到哪去哈哈哈哈……”
  她们开心地聊着天,天色渐晚。
  …
  Method——方法,十分难找。
  所谓研究方法,一般是靠阅读文献得来——尤其是那些热门的领域,只要找几篇类似的文章,大体地扒一下他们的试验方法与参数,就能照葫芦画瓢地做个差不多。这也是一般研究生研一入学就开始狂读文献的原因,导师一般会告诉这群狗屁不懂的新生文献中的重中之重就是方法和结论,而文献中的“方法”部分甚至比“结论”模块还重要。
  研究方法的设计,是科研所有环节中,最难的一部分。
  对一部分人来说可能是最简单的,只消在知网谷歌学术上扒几篇依葫芦画瓢——可是对于前沿的人而言,每个实验都需自己设计。
  沈昼叶和陈啸之做得太过前沿,连参考资料都少,更不用提可供他们参考的实验了。
  几乎是踽踽独行。
  ……
  加州之秋,海风凛冽。沈昼叶心事重重,裹着微厚的外套坐在陈啸之的副驾驶上,夕阳之中,伯克利的钟塔倒映在她的眼里。
  她又与陈啸之一起,来和这里的专家布莱森教授聊天。一下午的时间忽闪而过,别说进展,连本有的方案都在头脑风暴中被毙了。
  ‘……这个方法缺乏特异性,’陈啸之拧着眉头沉思道:‘没有办法把这些因素排除……’
  ……
  沈昼叶手机上微信一响。
  是魏莱问她近期有没有转机,能不能顺利毕业——她好像一直都不能接受沈昼叶都会延毕的事实。
  沈昼叶慢吞吞,不情不愿地回复魏莱:“没有进展哦。”
  “草,”魏莱素质且礼貌地道:“陈啸之不是很牛逼吗,他干什么吃的,连我老婆这种天才儿童都能给搞延毕建议提头来见老子嗷。”
  沈昼叶想到陈啸之提头去见魏莱的一幕,爽得要命,立刻打消了冲她解释陈啸之牛逼是他的事儿,我垃圾是我的事儿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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