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都是误会-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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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是披了红衣的狗啊!这是一个人!
沈丛澈就一动不动地瘫靠在那,身侧还躺着他的绣春刀。
一阵热风拂过,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沁入鼻腔来。璇珠不禁皱眉,连脑袋都往旁偏了偏,视线落在他身上细细查看,这才瞧见他那身大红飞鱼服左胸的位置被鲜血渗得黑红。
死人了?璇珠高举木盆的手才缓缓放下,双腿有些发软,移动着步子往他凑近想要探探他的鼻息。
璇珠没有见过尸体,步子有些僵硬有些想调头拔腿就跑。
可腿不听使唤,纵然脑中已有调头跑的想法,她还是迈着腿朝那抹红影靠近。
当她以为这他死了的时候,沈丛澈合起的眼皮稍稍动了动。
鸦羽轻轻颤了颤,发出低低的轻咳。
吓得她登时往后一退,鞋底踩着地里的小石一滑险些跌倒。
待缓过神来,瘫靠在那的人又不动了。
顷刻间,璇珠甚想帮他一把。
甚至都已向他步进了些,弯身想去拍他肩膀了,可忽的又是动作一顿。她想起,小姑是叫她莫要多管闲事的。
若是这人死了,那不是赖到她头上来了吗?
想到此处璇珠身子一僵,又迅速将要搭把手的想法收回。
依照发生的那些事情和小姑的提醒来看,不多管闲事确实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璇珠长舒了口气,目光又再度落到沈丛澈身上。
但是人死在家门口总是有些晦气的,她良心也不太过意的去,不过倒是可以同那便宜爹爹商量商量,报个官或是寻个大夫来替他瞅瞅。
她脸色有些微的发白,葱白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木盆边沿,天气略有些燥热她指节反倒发起凉了。思忖一番还是觉得报官更为靠谱,在心底分析完利弊,璇珠便更坚定了想法,抱着木盆掉过头去要走。
忽的,肩膀一沉,丝丝冰凉紧贴上她修长的脖颈。
稍稍侧头,才见到一把擦拭得亮澈的刀横在了她肩上。
而刀的那一头,立着沈丛澈。
骨节修长的手握着剑柄,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浓黑的剑眉轻轻扬着,正歪着皙白的脖子垂着眼睑瞧她,“小丫头这是 要去哪啊?”
第05章 躲躲藏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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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做做做什么?”
璇珠僵在原处不敢动弹,沈丛澈眼眸一眯,顺手将手中的绣春刀纳回刀鞘,又一个跨步到她身侧长臂一伸便将手臂搭在了她肩头,“帮我一回重重有赏。”
不仅如此,被冷汗浸湿的手掌还被他塞入把绣春刀。
璇珠本能地接过他硬塞来的刀,刀鞘冰冰凉凉,上手又沉。
她身子一颤又不敢偏头,杏眸微微朝身侧瞟,“赏……赏什么?”
可这回没人回应她。
沈丛澈把话说完脑袋一耷拉便昏过去了。
就刚才那一下子,如今璇珠额上冷汗直流。
她哪敢不帮啊?万一这人又忽地醒来对着她脖子来一刀,那她上哪叫冤去?
生怕被江秀娘和阮善添瞧见,璇珠不敢走正门。又是拖又是拽,还要腾手来拿他的刀和木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沈丛澈这么大个人从后面挪回了她的闺房。
累得满头大汗,把人往拔步床上一推,她便也被带着一同倒了下去。
谁料这一倒正正砸在他胸口之上,那昏迷的人眉头一皱,怕是伤得更重了。
不知是谁给他的胆量,叫他去相信她。
璇珠干事是出了名的不靠谱,不论古今。
房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璇珠也没有半刻拖延,迅速地打来了一盆热水,又寻来了干净的棉布。
她也是头一回做这种事情,说不慌乱是假。
璇珠额角直冒冷汗,颤抖着手去解沈丛澈腰带,不料方才还在昏迷状态的沈丛澈倏地睁开了眼,在她指尖要触及腰带时先一步擒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道:“你作甚?”
大抵是常年使用兵器的,他的手心与指腹有粗粝的茧子,温热的手紧紧攥着她的皓腕,一下掌心传递的灼热于手腕上漾开。
璇珠被他吓得一惊,一张小脸登时刷的白了,嗫嗫道:“我……我帮你处理伤口,来来来着……”
沈丛澈也还未觉得自己有何不妥。
她一张小脸惨白,就连说话都结巴了。
沈丛澈俊脸冷如寒玉,睁着一双凤眸直勾勾地盯着璇珠瞧。
他不尽信,可还是松开了桎梏人的大掌,手臂枕在脑后倚着床榻瘫坐着任由着她摆弄。
可那带着几分厉色的视线还是直直落在她身上,带着狐疑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缓了会儿璇珠本已经不紧张了,被他这般盯着,为他清理伤口的小手反倒抖起来了,连额角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不说,指节都泛凉了,“你……能不能别盯着我了。”
沈丛澈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经此一言才稍稍动了动压得有些发麻的臂膊,一双凤眸浓墨翻涌,更为饶有兴味地轻轻吐出一句:“怎么?心虚?”
语调轻而柔,其中更带着几分笑意。
璇珠手心沁出了不少汗,抬眸小心翼翼瞟他一眼,低声回道:“不是,你盯着我,我紧张。”
笑 话,他又不是傻子,万一这趁他不注意给他来一刀,这又是夜里,怕是死了都没人知道。目光落到那只攥着布巾皙白的小手上,那洁白的布巾已然被鲜血染红了一片,渐变的红,淡淡的腥味萦绕在空气里。
沈丛澈轻眨眼睫:“你当做没瞧见就是了。”
璇珠抬眸瞄他,而后又收回视线,换了盆温水继续替他清理。
眼前的小姑娘鸦青的睫羽轻轻颤动着。
带着屡屡温热,柔软的小手似是无意的在胸腔之上滑过,她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蜿蜒而下,瞧得他心底都跟着颤了颤。
她神情肃穆极其认真,手稍有些发抖。
动作还算流畅熟练,倒也不碍事。
到了上药的环节,她取来伤药和棉布,可下一刻指甲就抠在了他伤口边缘。丝丝缕缕的疼痛蔓延,抵达四肢百骸,叫他倒吸了口凉气。
她到底会不会?!
怕是没有死在乱党手中,反倒先死在这小姑娘手里了。
“你不要动哇!”
忽的,她就冲着他喊了一句。
沈丛澈脑子懵了懵,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可他分明没有动,是她手抖了!
他还没嫌她手艺差,她反倒先恶人先告状了。
“我何时动了?是你这丫头手抖。”
璇珠又气又急,皱着眉头攥紧了手中的湿润的布巾。
只见伤口还往外冒着血,黑红的血汩汩往外冒,指尖温度骤然退散,她哆哆嗦嗦地抬手擦了把汗,手就抖得更厉害了。
才止住血没久,这怕不是被她抠出血了。
沈丛澈心底无奈,瞧见她那张带着迷茫发白的脸他就心慌得紧,“罢了,我自己来。”
言罢他迅速坐起身子,将手往她探去一把夺过布巾。
璇珠手中的布巾一下被他抢了过去,尚未来得及回话,他又把布巾扔了回来,“我自己瞧不见。”
璇珠牢牢接住他扔来的棉布,倒吸了口凉气,手才稳了些,“你这是怎么搞的啊,怪吓人的。”
“遭人暗算。”沈丛澈一顿,眸中眼波流转目光又落在了她脸上,“就在你这客栈门口。”
他难不成还想把受伤的责任推到他们客栈来不成?璇珠可不答应!她抬眸瞄他一眼,轻哼道:“那你该!谁叫你大晚上不睡觉跑这来的。”
“阮璇珠,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嚷嚷啥?”
忽的,一道暴躁的吼声从楼下响起。
沈丛澈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那声暴吼生生打断,那到嘴边的话也随着从窗牖钻入的风一同消散去。
江秀娘那河东狮吼,纵使隔了一层地板还是犹如在耳边一般,听到这声音璇珠顿时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慌张在心底无限放大。
不敢想象。
要是让江秀娘看见她房里有个男的。
她估计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细小的开门声自楼下响起,吱呀一声,又伴随着蹬蹬的脚步声,璇珠右眼皮跳了跳。她迅速从床沿边弹起,死拉硬拽地,捉着沈丛澈的衣袖将他拉起来 ,“你快躲起来!”
沈丛澈不明所以。
他正负着伤还被她砸了,如今脑子昏昏沉沉,见她这般焦急更是生出满腹疑惑,“躲什么?”
“我阿娘来了!你得找地方躲起来!”
沈丛澈:……?
璇珠等不及他开口了,拉起他的胳膊就四处寻地儿藏。
这阵容,颇有偷偷带男朋友回家妈妈突然回家的既视感。
“我与你清清白白,何必这般慌张?这弄得……”
她当然知道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是江秀娘不知道啊!
江秀娘上来见到有个男的,一时怒火攻心,这气头上的人完全不听解释,保不齐会冲去伙房拿菜刀了。
想到此处,璇珠毫不留情将他打断:“不行你不能让我阿娘见到,你快躲床底下去!”
沈丛澈闻言一怔,琥珀色的眼眸下意识地往床底一瞟,黑漆漆的床底又矮又逼仄,他怎么可能藏得住?
就算他趴着爬进去,他这身量,也会露一截腿在外头啊。
更何况他堂堂西厂督主,怎么可能去钻床底?!
沈丛澈瞟她,无奈道:“这怎么能藏得住人?”
她太过急切,还未考虑到沈丛澈的身量。
这床底太低太窄,他爬进去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叫他躲床底确实不太可能。
璇珠急得满头大汗,左瞧瞧又看看,目光落到那放置衣物的木箱上。藏在暗处被纱幔遮挡,倒是一个供人躲藏的好地方。
沈丛澈被她拉着跑,又被她推着到拔步床侧,这小姑娘迅速打开木箱三俩下把箱里的衣物都拔了出来。紧接着又被她塞进木箱里,被她按着肩蹲下。
她热得出汗,额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下,可璇珠不敢有半刻停歇,急急忙忙抬起木盖要合上。沈丛澈忽觉眼前一暗,心头一跳,急忙开口:“合不上盖的!”
可这一切都晚了,所谓急病乱投医。
她非是不信邪,两手摁着他的双肩就往下压,“你可以的!再蹲下去点就好啦!”
“你……”
他话还未说完,璇珠不想同他废话。
照这样墨迹下去一会儿江秀娘就得发现他了。
璇珠一咬牙干脆把木盖往下一按。
咚的一声,木盖砸到了沈丛澈脑上。
“啊啊啊啊你还好吗?”
脑子一阵晕眩,眼前是一张扭曲而又模糊的脸,沈丛澈忆起了当年。
那时他正是二八的年纪,意气风发鲜衣怒马,与乱党交锋轻而易举丝毫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与土匪打斗,他稍稍使点计谋就把那贼窝一窝端去。
如今,他只怕没法在一个毛头丫头手下活过这一晚。
见沈丛澈不回答,璇珠更是生出几分愧意,急忙抬手替他揉揉脑袋。
还没让他缓一口气,她又迅速拽起他一股脑地把他往屏风后推。
拉过两旁黛蓝色的纱幔将他掩得严严实实,折腾了个半天人是藏好了,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视线往下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这回是正如明月高高挂,他脚还露在外头呢!
她要裂开了!
绣花鞋踩在木质楼梯发出的咚咚声渐近,璇珠胸腔里那颗挂起来的心也随着节奏砰砰乱跳,她的目光在房中迅速搜寻。
这宽敞的卧房竟没有一处可供人躲藏的地方!
循着闺房望了圈,她的目光一凝,最终推着沈丛澈塞上她温馨的小窝。
——床。
这烂俗的剧情。
“上去上去。”
她急切地推搡他,颇有那赶鸭子上架之势。
沈丛澈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她双眸一瞪,又迅速把他往里头推了推,紧接着躺下拉过被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
厚重的被褥压在他身上,也不管他乐不乐意,这死丫头就抱着被褥往他身上堆。
将被褥拉下一角,昏暗之中就对上她那双如小鹿般明净的眼眸,可璇珠没有心思去瞧他的眼,见他不合作又迅速拉过她堆在床尾的衣物堆在了他脸上。“你现在是一床被褥。”
收好残余的药物和纱布,将房中两个香炉的熏香点上,她又急急忙忙地打开房里的所有窗通风。丝丝热风灌入,甘松的香气恰恰将弥留的血腥味和药味掩盖。
最后,沈丛澈人是藏起来了,那她怎么办?
坐床边?显得太刻意。
站门口?可这太奇怪。
坐桌前?这又太突兀。
咚咚咚的脚步声于夜里格外清晰。
璇珠急忙躺下将被褥盖在身上,恰恰就是这时,江秀娘已然举着烛台上楼来了。紧闭的格扇门被江秀娘从外头踢开,红杉雕花格扇门撞于墙壁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第06章 恩将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