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不识青梅色-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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涨涨的,郁气也尽消。
炎逸不比众人,稍过片刻便回了神,他拉着柳语夕的手臂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换了这身衣服?”
柳语夕眼珠一转,看到席间那个叫婉儿的小姑娘,瑟缩着脑袋,看样子颇害怕她说出真相。柳语夕微微一笑,这婉儿除了怕楼言初原来还怕炎逸,抬头迎上炎逸的视线,“刚刚不小心把衣服弄脏了,便换了一件。”
炎逸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过,最后慢慢凝结成一团阴云,似乎比刚才见到她时更盛,“这衣服是谁的?”
他紧紧地捏着柳语夕的手臂,力气大得仿佛能折断筋骨,“跟我回去。”
不予分辨,炎逸强势地拉着她往外走去,柳语夕一个踉跄,几乎绊倒,炎逸却没停下脚步,只听“哧啦”一声,轻薄的衣袖被他扯掉了一块。
炎逸看着手中的布,仿佛看着苦大仇深的敌人,狠狠掷于地上,用脚碾了碾,瞬间就被花瓣掩埋了大半。
柳语夕呆愣地看着自己光裸的手臂,这件衣服是楼言初母亲的遗物,若是知道这件衣服被撕毁,他会如何?
手上再次一紧,接着强拉她往前走。柳语夕举起手臂,狠狠一甩,甩离了他的手掌,“够了,炎逸。”
炎逸缓缓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渐渐地,嘴边浮上一个笑容,他弯身拾起地上的紫色碎布,“是否连他给你的一块布都比我重要?”
此时她已经快暴走了,衣服毁坏了,她该如何向楼言初解释?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第三十五章 顿悟脱樊笼(上)
他慢慢靠近她,嘴角弯着一抹嘲讽的幅度。“我无理取闹?如果这件衣服不是他给你的,就算我撕毁十件,你会不会说这样的话?”
柳语夕无语,她今日之所以反常,的确是因为这件衣服的原因,但却不是他想的那般。
“怎么?没话说了?”炎逸冷哼一声,“你别忘了,那小丫头还在我手上。”
“你不是孩子了,我也不是你们兄弟争抢的玩物。你这般作为究竟是伤我?伤他?还是伤了你自己?”声音平和淡然,她缓缓说完。
炎逸的神情变了几变,刚才的蛮横强势一扫而空,万千种微妙的情绪错杂之后,他转身缓步往前走,一面走一面道:“你不是……玩物。”
听到这话后,柳语夕微微愣了愣,转眼他已出了桃园,便不再深究他这话是何意,拾起地上的碎布,拍掉了灰尘后,才抬起步子随他离开。
回府过后,炎逸便把自己关在了房中。他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如此冲动?不过一件衣服,就逼得他如此。自嘲一声,最初把她留在身边是想用她来逼楼言初就范,却没想,最后就范的只是自己,他终是棋高一着。
天色渐沉,自回炎逸府上过后,便未再见过月儿,询问府中之人,皆闭口不语,显是炎逸下了命令让他们不得透露月儿被他藏起来一事,用以威胁她,不能独自离开。这一招,刚好抓住了她的软肋,本想今日就离开这里,却没想出现了这么多的事,若是没有换衣惹怒炎逸,说不定他还不会把月儿藏起来。
她缓缓滑坐在床边,不行,既然决定摆脱这一切,就不能再被这些事情牵绊。窝窝囊囊地活了半生已经足够,风延已成过去,她何必再受人牵制。终究一条命而已,她死过两次,还怕什么?
既然他能藏,她何不自己找出来。想到此处,脸上已是荣光焕发。那是久违的脱离樊笼的自信与洒脱。
站起身来,正欲去寻月儿,便听到窗门被叩响,极轻的声响,似乎是刻意压下声响怕被人发现。她心下一动,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这窗外之人,她虽不肯定是谁,但却也猜了个大概。
窗户一开,果然是青鸾,只见他身影一闪,便已进了房间。柳语夕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后,才又把窗户关上。
柳语夕走到他面前,兴奋地说道:“还好你找来了,否则以我一人之力,救出月儿恐怕不易。”
青鸾扯下面巾,歪坐在凳子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笑吟吟地说道:“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啊?我看这里富丽舒适,住着也不错。”
“没有自由。再好又如何呢?”柳语夕走近青鸾,把他从凳子上拉起来,“好了,我们快去找月儿,趁早离开这里。”
“月儿?去哪里找?”
青鸾的话音还未消失,柳语夕便已打开窗户飞了出来。
“诶,诶,诶,丫头,你等等我啊……”一边放下糕点,一边追随柳语夕而去。
两个身影在高宅大院里左奔右突,终没有发现月儿藏身之所。
柳语夕拉住欲往前飞的青鸾,“不行,这样找法找不到人的,何况我们一间一间地找,找到明早也未必找得完。”
青鸾顿下脚步,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那你有什么法子?”
柳语夕勾勾手指,“你随我来。”
青鸾弯唇一笑,有些亢奋地紧随在她身后。两人没有用轻功,而是徒步在宅院里走着,不过片刻,便看到几个巡逻士兵往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柳语夕歪着头问他:“这几个人,你有没有把握把他们放倒而不惊动别人 ?'…3uww'”
“一,二,三,四,五……”青鸾清点了下人数。咧嘴一笑,“才五个,没问题。”
说着就要飞身前往,柳语夕赶紧出声阻止,“等等,留下一人。”
就因为这一声,让巡逻士兵注意到了他们,挑着灯笼朝他们走来,“是谁?”
隐约看清前方有两个身影,五个士兵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一边问一边朝他们靠近,可是还未看清那两人的面容,便被突然行至他们身前的人影给放倒了。
剩下那人似乎没明白发生了何事,愣了半晌才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一边拔剑一边道:“这……这是……三殿……殿下的……府邸……邸……”
谁知话还未说完,就被青鸾打断,“邸什么邸?我们知道。”
“知道……你,你还……”那士兵声音渐渐减小,心里揣测着这是哪里来的江洋大盗,竟然明知是三殿下的府上还敢硬闯,心下也便更怕了三分。
“好了,别吓他了,吓坏了。谁来回答我的问题。”
声音清泠悦耳,如一股清泉流过,让小士兵心中的恐慌渐渐被抚平。
柳语夕走到他面前,出声说道:“我们并不想为难你,只是想问你,今日三殿下押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关在哪里?”
月光下,他看清了眼前女子的面容,额间一朵绚丽的花朵,那容颜如月下之荷,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心脏顿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甚至于没有听清眼前女子所说的话语。
“你赶快告诉我们,我们不想为难你,但是你如果不说的话,我们就不得不为难你了。”柳语夕见他不回答,便只好出言恐吓。
那士兵一回神,暗唾自己两口,就算美丽如天上的仙子,她也是个江洋大盗,哆嗦着身子回答道:“我……我不说。”
“意思是你知道?”柳语夕斜着凤目,故作凶横地看着他。
后退了两步,本来他想出声呼喊,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只是后退,却不叫喊。
柳语夕转过头看向青鸾,“你运气真好,五个人里面就挑了这么一个人油盐不进的。”
青鸾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然后踢了踢身边的一个士兵,那士兵悠悠转醒,看清他们两个,也如之前那士兵一般脸露恐慌,结结巴巴地出声恐吓,但明显底气不足。
柳语夕指了指那个正慢慢退离他们视线的小士兵,对青鸾说道:“别放他走了。”
青鸾把他追回来,他还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柳语夕微微一笑,然后蹲下身去,看着另一个苏醒过来的士兵道:“你呢?告诉我,今天押回来的那小丫头关在哪里?”
之前的恐吓不奏效,眼看周围的同伴都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他想大声喊叫却被青鸾识破了意图,一手掐着他脖子。
“说……”柳语夕拔高了音量,那侍卫吓得一颤,瞥眼看了看地上的同伴,颤颤巍巍地出声说道:“我说,我说,她被关在。城南的别院里。”
难怪她和青鸾寻了这么久都没发现可疑之处,原来月儿根本就不在这里。
柳语夕站起身来,低头看着地上的士兵,“若是让我知道你说谎的话,我必定回来取你狗命。”
那侍卫一脸惶恐地连连道不敢不敢,被青鸾捉住的另一人则一脸羞愤地怒骂他。柳语夕见两人神情不似作伪,才放了心。
“对不起了……”对青鸾使了个眼色后,两人便接连倒地。
“丫头,接下来怎么做?”青鸾意犹未尽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倒着的躯体。
“你去三殿下的城南别院找月儿,把她救出来后就去城外一里处等我。”
“丫头,那你呢?”青鸾一边把地上的人拖曳到草丛里,一边问道。
“我回去还有点事,办好后就来和你们汇合。”
青鸾把五人藏好后,拍了拍手,“那好,我在城外等你,丫头,我先去了。”
柳语夕“嗯”了一声,看到青鸾走远,才转过身来往回走,她早迫不及待离开这里,但是今日那件裙子,她要带着上路,有机会就还给楼言初,毕竟是他**的遗物,虽被她弄破,但她也得还给他,并亲自道歉。
飞身往回走,宅子里静悄悄的,偶有几队巡逻的士兵经过,再无其他声音,跃过几座屋檐,突然听到一声粗粝的男子吼叫声。赶紧掩藏身影,等了片刻,未见任何动静,连士兵也未出现一个。趴在屋檐上的柳语夕慢慢抬起头四下打量,发现屋子四周竟是一个人也无。不由有些好奇。
轻身落地,踮着脚朝那还绵延未断的声音行去。越走近那声音越明显,时断时续,呼呼喝喝,像是无助的动物遭受天敌时发出的无辜而微弱的呼叫。仔细听,这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线甚至有几分耳熟。
想到这里,她拨开窗户纸,透洞看去,炎逸衣衫散乱地倒在地上,嘴角还汩汩地流着血,嘴里时而发出一些痛苦的低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再顾不得其他,她踢门而入,快步跑到炎逸身边蹲下,焦急地问道:“炎逸,你怎么了?”
炎逸费力地睁了睁眼,眼前一团模糊,似有个人影在眼前摇晃,他一把推开那身影,“走开,统统走开,不要管我。”
第三十六章 顿悟脱樊笼(中)
柳语夕见他嘴角有血流出,眼神似乎也有些空茫,心下有些着急,度量着是否要替他要个大夫来,但如果她这么做了,必然会让青鸾他们担心,以为她发生了意外,况且这一耽搁,待炎逸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察觉到什么。
心里七上八下地斗争了片刻,最终还是不忍撇下他。欲扶他上床躺好后,再去叫人请医。
谁知刚扶他起来,他便如一座大山压在了她背山,死死地拉着她不让她离开。
柳语夕拨动他紧捆着自己的双手,试图抽离出来,但是他气力实在太大,完全无法动弹。
过了片刻,炎逸突然双手一松,再次滑到在地。嘴边的血丝仍没有干涸,显是又有新鲜的血液从嘴里涌出来。
眉目一沉,只能让他在这里暂时躺着了,看他情况不妙,还是早些找大夫医治才是。想到此处,便起身欲走。
刚转身,却被他猛地拉住,一个踉跄又跌了回去。
炎逸再次睁开迷蒙的眼睛,眼皮慢慢眨动,不知是否看清楚了她,接下来,他却突然撑起手臂爬起来,直直地扑入柳语夕的怀里。
柳语夕一惊之下,就要把他推开,却突然听见怀中之人喃喃地说道:“娘,逸儿好想你。”
脑中瞬间一片空白,炎逸刚刚叫了她一声“娘”,低头看向怀中,他垂着眼皮,神情似易碎的瓷器,轻轻一捏,便能碾碎。鬼使神差地,她抬起手臂抚上他的头,心中软软地,“你先放开我,我去替你找大夫,你吐血了。”
他埋首于她怀中,声音嗡嗡的,“娘,没事,这是老毛病了。”
听到他说没事,心中才放下一颗大石,全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般,顿时软了下来,但见他嘴里时不时地吐血,心中仍有些担忧,于是问道:“老毛病?什么老毛病?”
“娘不记得了吗?是楼贵妃下的毒,幸亏当年娘发现得早,不然逸儿早就死了。”
下意识地紧了紧手臂,原来他吐血是因为楼言初的母亲下毒,稚子何其无辜,再纯真的女子到了那吃人的后宫,心也会变得如墨汁一般。此时,再想到楼言初的药人身份,和身上纵横的疤痕,她知道炎逸的母亲也从未手下留情过。
上一辈人早已是黄土陇头埋白骨,却将这仇恨延续到他们身上。原本是亲如手足的兄弟,却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心底绵延一声叹息,楼言初虽然表面上对炎逸并不多在意,但是他心中呢?真如表面一般吗?她还记得在苗家寨时,偷听到尘枫和他的对话,他说过他要报仇,虽没有提及炎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