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魔界-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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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瑞普镇虽然是王畿; 却连接着魔界最特别的区域死之域。这里是魔界唯一一处在魔王管辖之外的区域,没有魔族能在这里生活; 在这里生活着的是亡灵族。
亡灵族并非一个真正的种族,只是一种习惯的叫法而已; 魔族们把生活在死之域的那些骷髅士兵; 报丧女妖和无头骑士之类统称为亡灵族; 他们既非生灵,又非魔物,很难界定他们的归属。他们似乎具有智能; 然而他们却又总是按照人类和魔族都无法理解的一些准则行动,实在难以捉摸。
它们的存在总是与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常常要闯进附近费瑞普镇上居民的家中,做出可怕的死亡预告; 将不知从哪来的鲜血泼在将死之人的身上。因为有它们存在,费瑞普镇才一直处在恐怖之中。
但是亡灵族的可怕并不仅仅在于这些。根据过去的传说记载,在死之域; 最早出现的亡灵族是无头骑士。他们是在魔界被历代魔王所杀的人类勇者的孤魂,聚集在一起,立誓要向魔王报仇雪恨。无头骑士的数量其实并不算多,但是死之域的大多数亡灵都并不存在像无头骑士这样强大的意志。在无头骑士意志的影响下; 他们往往以无头骑士的意志为意志,因此形成了一支可怕的亡灵大军。这支大军的直接敌人就是魔王,它们虽然暂时无法离开死之域,但是一旦死之域与其他地区的边界被突破,这支大军就很有可能直奔王都路西菲尔而去。
我稍微花了一点工夫查阅费瑞普镇的资料,从各种杂乱的信息之中了解到了以上的那些内容。看着波德莱尔先生不断做着前往死之域的准备,我不禁有点担心,波德莱尔先生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他身怀魔王之血,那正是最令死之域亡灵们兴奋的血液,如果他的力量稍弱,就有可能会在穿越死之域的时候被撕碎。我试着问他,然而他却绝口不提。实在被我追问得烦了,他会一把抓过我的肩膀,定定地看我一阵,然后吻我。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学得这么坏,但我觉得这招大概确实有效。每次被他吻过之后,我都晕晕乎乎,再也想不起来我想要问他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具体在做什么,不过他可确实做了不少准备。每天我都能看见他的属下们来来往往,传递着各种信息,给他带来各种材料。眼看着他的准备即将完成,我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开口问,也许我将会丧失提问的机会。
于是我费尽心思,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时机,把他堵在旅店的走廊里。
他似乎意识到这一次我是认真的,如果他不能给我一个答复,我绝无可能放他离去。于是他只能无奈地看着我,对我说道:
“放心,我是不会做危险的事情的。”
虽然他这么回答了,我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我总觉得,波德莱尔先生对于“危险”的定义似乎和我不太一样。就算是他的日常生活,我觉得也充满了危险,但他肯定并不这么认为。
但是我又能做点什么呢?我不可能阻止他的计划,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自己焦虑着。不过除了焦虑以外,我还是可以做一点事情……比如说,去问艾萨克。
艾萨克是波德莱尔先生的亲信,他一向都能完美执行波德莱尔先生的全部命令。当我问他,波德莱尔先生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他稍微犹豫了一下。
我从这种犹豫之中看出了机会。
“波德莱尔先生没有禁止你告诉我,对吧?”我这样问他,“我想,这就意味着你完全可以告诉我,没关系的。”
艾萨克似乎认同了我的说法,不过他又考虑了一会儿,才非常谨慎地开了口:
“我只是个车夫,关于殿下计划着的事情,我所知道的也并不太多。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里,殿下似乎确实在考虑着要使用一些古老的法术把死之域完全消除。”
艾萨克到底还是比较谨慎,他并没有向我透露太多的信息。不过他说出的这些已经足够惊人。什么样的法术能够清除掉这一整片死之域?这样的法术代价一定不小。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真正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力。我为我的人类身份而感到苦恼,如果我的力量能够更强一点,我是不是能帮上他的忙?
然而我什么都做不到,我只能看着他准备。
波德莱尔先生预定好的时间终于到了。
我花了好多口舌,才终于说服艾萨克,让他允许我躲在他的车子里,和他一起进入死之域。他会和他驾着的狮鹫车一起,停在离波德莱尔先生不远的地方接应。在他的车里,我可以非常清晰地看到波德莱尔先生的情况。
死之域是一片非常可怕的荒凉之地,这里没有树木,仅有的一些黑色的老树已经枯死多时了。这里的地面也没有土壤,地表覆盖了一层白垩质,寸草不生。这里非常安静,或者换一种说法,到处都是一片死寂,在这样的死寂中,就连自己的呼吸声听起来都显得非常可怕。
当我看到死之域的景象时,我稍微有点理解了费瑞普镇的居民们为什么会终日狂欢。任何一个人类或是魔族居住在这样一个地方附近,都会不可避免地生出戚惶之感,意识到死亡的临近和不可预知。
我看见波德莱尔先生拿着他的手杖,慢慢地向前走着。他平常用来隐藏伤处的法术已经被去掉,他的脚显得有些跛。
他踽踽独行,走得很慢,但他的背挺得很直,我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好像一个英雄。
在人界和魔界的所有小说和传奇里,大概没有像他这样衰老瘦弱又跛脚的英雄。可是在我的眼中,他就是所有英雄之中最伟大又最温柔的那一个。如果没有人愿意给这样的英雄写故事,我想,也许我可以写一个。
我看着他走到了他所指定的地点,然后停了下来。艾萨克赶着车子停在他身后差不多一百步远的地方。在这样的地方,即使是像狮鹫这样健壮有力的魔物都会感到恐惧。然而波德莱尔先生却好像丝毫不知道什么是畏惧,我看见他直直地站着,从腰间拿出一把刀子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死之域的地面上。
我凝神屏息,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睁大了眼睛,要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什么都没发生,波德莱尔先生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死之域的风里。
我转头看看艾萨克,他就站在我旁边,与我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波德莱尔先生那边,我轻声问他:
“出了什么差错吗?”
艾萨克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
“你听。”
我不再说话,只是侧耳倾听,然后……我好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第 39 章
是的; 那确实是马蹄声,那声音从极为遥远的地方向着这边而来,我想它们确实是冲着波德莱尔先生来的。
我睁大了眼睛; 极目远望; 然而黄昏时的死之域雾气弥漫,我只能隐约看见波德莱尔先生的身影; 再往前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艾萨克驱车稍微向前走了一段,波德莱尔先生的背影在我眼中变得清晰了一点。但我仍然看不见发出那些马蹄声的主人; 我只能听见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好像有千军万马正在向我们逼近。
我并不是军人; 只是个勇敢的……作家。我对于我们的女王登基之前,曾经与魔族作战的故事非常熟悉,几乎可以默背出来; 但我本人并不习惯战场。
那可怕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好像敲打在我的心上。我感觉死亡离我越来越近,死之域的空气粘腻得好像将要凝固,快要堵死了我的喉咙。但是当我抬起头; 我就看见波德莱尔先生仍然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如果我是一个人站在这里面对死之域的狂风和即将来临的敌人,我想我一定会害怕; 但此时此刻,看着波德莱尔先生站在我的面前,我却没有暇余感到恐惧,一心只是在为他担忧。
唉; 我到底只是个人类。我未曾见过魔族的法术到底能够达到怎样的境界,我无法想象这些。我眼前所见的,是我迷恋着的男子要以血肉之躯对抗幽灵所率领的千军万马。
他怎么可能赢呢?
但是他必须赢。我看见无头骑士□□战马的铁蹄冲破了浓雾,从天上踩着雾气降落下来,出现在波德莱尔先生的面前,越聚越多。我仿佛能够听见那些幽灵马在不断嘶鸣,打着响鼻,不耐烦地原地踢踏着,想要踏碎眼前阻碍它们奔跑的障碍,只是因为有着背上主人的操控,它们才勉强停住脚步,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
骑在这些幽灵马背上的骑士都穿着铁甲,他们的头颅没有长在肩膀上面,而是被抱在怀里。他们有着人类的面孔,其中一些甚至生得很俊美,他们生前都曾经是勇者,是战士,但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因为怨恨而无法解脱的幽魂。
波德莱尔先生被那些无头的骑士团团包围,他们好像看不见我与艾萨克似的,只是注意着波德莱尔先生。但是它们也没有马上就发起进攻,他们只是像约好了一样围住他,似乎想要向他施加一点压力。
数量众多的无头骑士挡住了我的视线,让我没法看见波德莱尔先生的身影。这让我感到焦急起来,我害怕当我再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我之前看到他的样子。
这种危急的情景让我忘却了恐惧,心中只留下忧虑……我必须过去看看,否则我一定会在这里焦虑致死。
我明白就算我过去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我一定要去。
我跳下了车。
波德莱尔先生的车上被附加了许多法术符文,因此我刚刚在车上的时候只是稍微领略到死之域的气候,此时,当我跳下车子之后,我才真正感觉到死之域的可怕。
这里不仅仅是不适合人类或魔族生存居住,用这个句子形容死之域实在是太温和了……这里根本就不适合任何有生命的物种在此停留。
这里的空气似乎对所有活物都满怀恶意,我刚一下车,就感到那令人窒息的空气好像水泥一样灌满了我的喉咙。外面没有风,也没有太阳,可是我的面颊却无来由地发痛。
我感到我的脚沉重得好像铅块,每迈出一步都很艰难,我刚走了两步,艾萨克就从后面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肩膀:
“别去。”他说,“那边太危险了。”
艾萨克的眼神真挚,我明白他说的对,但是此时此刻,我别无选择。
我继续向前走,一步,两步,三步。
在这里行走的每一步都是一种折磨,但我不能回头,对波德莱尔先生的担心支撑着我向前。如果承受痛苦的时间稍微久一点,痛苦就会变得麻木,走了十几步之后,我感到自己已经稍稍适应了这种恶劣的环境,可以继续努力向前。
我费了很多力气,终于离波德莱尔先生近了一点,但是无头骑士们驾着的幽灵马将他围得密不透风。我过不去,只能从那些半透明的幽灵马之间望过去。
那个我所熟悉的身影就在幽灵们的中央,他背向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我只能看见他的手里握紧了那把刀子,刀刃上还粘着一点他自己的血迹。
我知道这是他法术的一部分,却不清楚这法术运行的方式……他能成功吗?他到底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看见他再度举起了刀子,这一次,他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我看不见他割得到底有多深,但我看见他的血以令人吃惊的速度流出来,瞬间染红了地面。
我惊叫起来,可是在这奇异的死之域中,我的声音变得如此之小,连我自己都听不到,更不要说他了。
我不知道波德莱尔先生那瘦弱的身躯之中到底能流出多少血液,他只是垂着手让那红色的鲜血不停地流淌着。
包围着他的无头骑士们因为他的血液而癫狂,他们从前本来就是前往魔界挑战魔王的勇者,他们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让他们的武器沾上魔王的鲜血。而当他们死后,这种愿望也就成了一种执念,此时此刻,当大量的魔王之血在他们面前流淌下来的时候,所有的无头骑士都陷入了躁动。
他们开始向波德莱尔先生展开了攻击。
我以为波德莱尔先生会反击,会用他的刀架住无头骑士的长矛,然而他并没有,他只是旋转腾挪,以常人想象不到的灵活躲避开所有的进攻。他跛着脚,可是他的动作却比所有四肢健全的人还快。
那姿态好像在跳舞。
我不知道是他的血腥味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还是他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法术。随着他的舞蹈,无头骑士的数量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全都拥挤过来,包围在他四周,就连我的身边,也被挤得几乎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就在他跳着那奇异的舞蹈时,我看见他的面色越来越白。他的面孔本来就很白了,此时更是一丁点血色都没有。
我不知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