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冰走火-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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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名女警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小朋友稍安勿躁,跟我们回去做个笔录吧。”
“我现在没空,我得先去医院确认他的安全。”他侧身躲开,掏出纸笔写下一串电话号码,“我是目击证人,不会跑的。过几个小时再联系。”
交代完毕,他赶紧跑到街上拦出租车,抬手时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而且身上血腥味重,像个亡命之徒。想了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随手拖了辆公共自行车骑过去。
一路上风吹得他头疼,思绪却半点都没冷静下来。刚停好车,他就朝医院的急诊大厅飞奔过去,冲到护士台打听洛铭的去向:“你们这儿有没有送来一个外国人?黄头发蓝眼睛,腹部中刀,大概十分钟前送来的。”
“哦有的,”护士点头,“他被送到手术室了。”
杜清劭在心里直呼完蛋,踮起脚尖冲到护士小姐姐面前吼道,“那幢楼的手术室?快点带我过去!”
小姐姐翻了下登记册,皱眉:“请问您是病人的……”
“爱人。”没等她说完,杜清劭就脱口而出。
“爱人?”对方反问一句,眉头皱得更深了,“小朋友,你今年满十八了吗?”
“废话!”他差点破口大骂,趴在前台急得哼哼唧唧,“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作为他的家属,我有权利知道全部情况。”
可能是看他的眼神太过执着,护士最终告诉了手术室的位置。是急诊五楼的临时手术室,他确认信息后连电梯都没按,直接从安全通道里跑了上去。
闷头冲到手术前,就看见上面挂着“手术中”三个刺眼的红字,洛铭的管家坐在外面长椅上,护士在采集他的血样。
“怎么回事?”他跑过去询问情况,“有没有生命危险?”
“少爷需要输血,用我的。”管家答非所问。
杜清劭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等护士抽完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摁倒墙上,咬牙切齿地质问:“你个管家到底是怎么当!?为什么放任他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要是我再来晚一点,那把刀就要戳进他的心脏了。”
“这位先生,请您不要妨碍我们治疗。”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从手术室里走出一位医生,耐心解释道,“请家属放心,伤口不深。但病人常年营养不良缺乏必要维生素,患有后天的获得性凝血障碍。目前已经因失血昏迷,需要立刻输血。”
“所以你们俩的血型是匹配的?”杜清劭回头看管家。
“对,”他点头,“杜先生放心,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给小少爷输血了。”
“好吧。”他任命地放手,郑重其事地嘱咐,“他的命就交给你了,不许出半点差错。”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管家整理了一下衣领,跟着护士走进手术室旁的房间。楼道里就剩杜清劭一个人,他神情恍惚地走了几圈,找了把椅子坐下。
他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洛铭,即使已经确定关系,却还活得像个局外人。
垂头丧气在外面坐了很久,里面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杜清劭摸了摸口袋,掏出了那支录音笔——他想知道洛铭冒死搜集来的证据到底有多重要,在心里骂了一万遍洛铭是笨蛋,可听完全部内容后,只剩刺痛的双眼。
洛铭知道他不想让自己五音不全的事情公开,为了他那点残破的自尊,赌上了自己的命。
不留余力地给对方最想要的东西,这就是洛铭的爱,卑微执拗而疯狂。
“吧嗒——”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熄灭了。
杜清劭见状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把录音笔装回口袋,又用还带着血腥味的袖口抹干了眼泪。
护士推着洛铭缓缓出来,管家也穿着手术服跟在后面。
洛铭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了许多仪器,血还没输完,暗红色的血顺着管道流入体内,呼吸机的面罩上匀称地喷出白雾。
“医生,他怎么样了?”杜清劭见状稍微冷静了些。
“目前没有生命危险,病人处于浅昏迷状态。只是他刚才受到的刺激过于强烈,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他从护士手里接过手续单,“这是入院手续。”
杜清劭道了声谢,替他办完了手续。
病房里很安静,两人各怀心事,似乎都有话说,却迟迟没有开口。
半晌,管家打破沉默问道:“那个人呢?警方通知你去做笔录了吗?”
“等他醒来再说,反正人证物证都在,跑不了。”杜清劭头也没抬,攥着他的手抵在额前,“换我问你了,为什么放任他干这种危险的事情?”
“这是少爷的意愿,我们无法违背。”
“你少来这套。之前他很久不回复我的消息,打电话也始终显示不在服务区,我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杜清劭闻言冷笑,轻轻朝他挑了下眉,“你口中的少爷,究竟指哪位?”
“杜先生,”埃里克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笑着扶了下领带,“我想你明白,作为焦虑症患者,他并没有百分百做出正确决定的能力。向大少爷透露他的行踪,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是吗?”他反问,刚想说点什么,床里传来了动静。还处在昏迷状态的洛铭突然开始扭动,从他掌心里抽走了手,闭着眼迷迷糊糊地倒向一侧睡。
可他腹部被刺了一刀,伤口刚缝合,稍微动弹就传来皮肉粘连般的痛。虽然还没醒过来,痛觉却无时不刻刺激着神经,洛铭疼得皱眉,身体却依旧下意识地蜷缩,双手环住肩膀,一点点地把自己裹住。
“喂喂!”杜清劭见状从椅子上跳起来,生怕这家伙乱动把伤口给弄裂开,赶紧上前阻拦。
“可能是潜意识里回忆起之前的画面……”管家也有些不确定,“以前少爷做噩梦,也会这样抱住自己。”
“可现在怎么能让他乱动!”杜清劭不可置信地看着一个二十多岁、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把自己蜷成团,然后用指尖锋利的指甲使劲抠自己肩膀的肉!
不知道是梦还是疼,他的额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死死咬着嘴唇,还是捺不住伤口的疼痛,在喉鼻处发出小声的嘤咛,像蜷缩在母亲子宫里的胎儿,换取那一丝微薄的安全感。
他的潜意识里究竟又多少害怕的东西,哪怕昏迷都不肯放过折磨他的机会。
杜清劭心里闷得快喘不上气,放下一侧防护栏,横坐在床头,就这他胸腹之间的位置有节奏地拍打起来。果然,几分钟后洛铭逐渐停止了挣扎,迷糊地用头发蹭了蹭杜清劭的腿。
“别闹了,好好躺着休息。”见他的身体放松了些,杜清劭摁着肩膀慢慢把他放平到床上,一边继续拍他的胸口。
“杜先生居然这么了解这种病?”管家吃惊地说,“他以前这样根本不会让我们碰。”
“不,我并不了解焦虑症,只是……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哄我睡觉的。”杜清劭咬了咬牙,挑开病号服,用手指抚摸着纱布周围的陈年旧痕,抬头冷冷质问,“他的童年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您打算以什么身份问这个问题?”
“未婚夫。”他毫不退让。
“那恕我直言,”管家微微欠身,“您没有资格知道答案。”
“因为他不是通过常规途径出生的孩子,对吧?”他毫不犹豫地反击,“Lumi只和我说过,他出生后就再也没见过生母,但从语气里我能判断出他对母亲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求。如果只是单纯的情人关系大可直接打掉孩子,又或是母方想留着孩子威胁你们家要钱,那她在Lumi心里的地位必然不会那么高。”
他只是简答分析了几句,就让原本处变不惊的对方微微变了脸色。
“那又怎样?”他不紧不慢地反问。
“我不想知道你们家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杜清劭仔细地帮洛铭检查伤口,头也没抬,“我只是想问,在一个向来看重名誉家风的名门望族眼里,虐待一个无辜的婴儿比道德伦理更值得维护吗?”
此话一出,房间的空气瞬间冷却下来。管家哑然失声,笑了笑:“杜先生果然聪明。可这只是你根据小少爷的话推断出的猜测。而真相,可能远比你想象的复杂。”
“因为他告诉你的事情,仅仅是他想让你知道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埃里克转身朝门边走去。
“你去干什么?”杜清劭还没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大声喊住他。
他毫不避讳地扬了扬手机:“和你猜的一样,汇报他的行踪。”
门嘭一声合上了。杜清劭坐在病床前,看着怀里动静不断的洛铭,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洛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纯粹,毕竟在丛林中长大的动物,必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但他依旧无条件相信,洛铭心中的那把剑,永远不会指向自己。
“二十三岁前没有遇到我,辛苦你了。”
一吻落在了美人微蹙的眉间。
正文 第72章 “等你回来”
洛铭在杜清劭的安抚下稍微安静了些,但潜意识里还没有放下戒备,身体始终蜷成一团,抓着杜清劭的衣袖,似乎很害怕他离开。
刚才那阵胡乱的扭动也压到了才缝合的伤口,他的呼吸比正常急促,每抽一口气都会轻轻皱下眉头。
杜清劭观察片刻,撩起他的衣服查看情况。果然腹部的纱布上有渗血的痕迹。
想到以后在床上旖旎的风景,他没有立刻喊医生,而是借此机会仔细看了看。虽然已经离开舞台很久,但胸前和腹部的肌肉线条还是能显出曾经自律的痕迹,随着呼吸均匀起伏,让这副窄瘦清癯的身体看起来没有那么病态。
后背也很瘦,稍一动就能看到突起的肩胛,像断翅蝴蝶裸露的躯干。大部分痕迹已经随时间褪得差不多了,这几年应该也没有再添新伤,只是他的肤色很白,显得伤口稍微明显一点。
他用指腹抚摸了下最明显的几块疤,是浅褐色的马蹄型,像是被细高跟鞋踹的。还有些他判断不出来的形状,只能一处处戳过去,默默心疼。
可能是敞开衣服太久,洛铭觉得有些冷,下意识又缩了缩身子,迷迷糊糊地揪住杜清劭的衣服,在他腿上蹭了几下。杜清劭顺势低头,平时见惯了他正襟危坐煞有其事的模样,突然被拱了大腿,让他心里生出一丝奇妙的意外感。
洛铭的发顶很软,在他大腿和腰间的肉上的乱蹭,还时不时抬手揪衣服,突如其来的卖乖实在太像一只撒娇的小金毛了。
杜清劭看他的眼神立刻柔和起来,大脑空白了好几秒,某个地方却已经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反应。
“咳咳!”他赶紧起身拉了拉衣服下摆,帮洛铭把衣服被子塞好,摆正脑袋,走到外面的护士台前找人清创。
回房后他特地找了个离病床远一点又能看清全过程的位置,顺便平复下刚才不合时宜的冲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小小劭对洛铭就没消停过。
管家也从外面走进来,等换医生好纱布,又小声和他说了几句话。杜清劭一直在旁边看着,见状上前阻拦:“你们在商量什么?”
医生抬头看了眼说:“病人受刺激比较大,家属希望注射镇定剂。”
“家属?”杜清劭果断仰起头,“我才是他的家属。有我陪着,不会有事的。”
“杜先生,你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今晚先休息吧。”管家礼貌地欠身,他却没有半点退让,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往手心里倒了几颗。
原本圆形的小药片中间有一道沟,洛铭把它剪成了半粒。
他把药递给医生看:“之前我看过他吃药,发现他日常用量已经减了。对于戒药期的病人,镇定剂是慎用药。如果他清醒着肯定不希望随便吃药,所以这个决定我先替他做了。”
管家站在一旁哑然失笑,只能点了点头说:“杜先生的观察能力果然惊人。”
“你们根本就不希望好起来?”医生走后,杜清劭又忍不住质问。
“少爷的病本来就不可能根治,这也是他一直不同意和你成为伴侣的原因。如果你真的想和他共度余生,就必须做好准备。”管家冷静地称述事实,可能因为情绪太过平静,听起来透着一股冰冷的味道,“我能做的也只是想办法减轻他发病时的痛苦。少爷为了你的事情一周都没休息,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身体肯定吃不消。”
“可是……”杜清劭听完他的一席话,竟然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点。放在桌上的书包突然传来震动声,适时地打破了尴尬局面。
取出手机发现是教练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