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秒[娱乐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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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殷情这时回过头，就会感到玖慕周身围绕着的那浓烈的悲伤和无力感。
　　——深渊一般，强烈到像是要把人拉进去彻底吞噬的悲伤。
　　…
　　为什么？！
　　玖慕话语里对程义辉这类人的憎恶是掩饰不住的，但他为什么要为了区区一个罪名之别护着那个畜生。
　　殷情他妈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多久没有这么动怒了，心情烦躁地想找根烟抽，一摸口袋，发现自己不但电子烟落在了玖慕家，手机和钱压根也没有。
　　“……操！”殷情骂了句。
　　一天天都遇到些破事儿。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殷情回过神来时一头银发已经被淋湿得差不多了，本来穿的就不厚，衣服湿透后冰彻的寒一阵一阵往骨头里钻。
　　夜色已经很深，路上人烟稀少，只有雨水哗啦啦地倾盆而下，殷情冷得把帽子罩在了头上整个人快缩进了衣服里，依然冻得直打寒颤。
　　走了十几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昏黄的灯在雨幕里透着暖和的光，像极了是在等人回家。
　　殷情抹了把脸，大步走进去，一身的寒冷被暖气中和了些可算恢复了点知觉。
　　他活动了下被冻僵的指尖，走向收银台，对店员道：“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电话？”
　　电话到手殷情才发现，自己浪荡这么多年，不但狐朋狗友一个电话没背过，连爹妈的也不记得。
　　店员见殷情一拿到手机却反而愣住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么帅的男生总不可能是小偷吧，倒还觉得他有些面熟。
　　下一秒，他就眼睁睁看着殷情按了三个键：1、1、0。
　　店员：……？
　　更不可能贼喊捉贼了吧这。
　　“你好。”殷情道：“我找慕予雪。”
　　那边的接线警员明显懵了一下，而后礼貌道：“这里是110，先生您打错电话了。”
　　“我没打错，你们江沂总局有一个叫慕予雪的心理顾问，我找他。”
　　“抱歉，我们这里只受理刑事及治安案件，或者群众个人紧急危难的求助，找人的话您可以……”
　　殷情打了个寒颤，觉得冰天雪地里自己流落街头真是凄惨，要是让警察开着警车来接那估计更是凄惨了，明天热搜头条就该预定了。
　　他深吸了口气，道：“这儿有个小孩走丢了，他只记得他家亲戚叫慕予雪，在警局当差的。这总行了吧。”
　　店员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什么小孩儿走丢了？哪儿有小孩？
　　接线警官显然是不太愿意相信他这一听就像是信口捏来的借口，犹豫了一下：“这……”
　　“这什么这，小孩儿走丢你们都不管的么？”殷情的语气有些不耐。
　　“管的，管的。”接线员无奈，只能连忙道：“抱歉，我现在立刻帮您联系总局找他的家人。”
　　殷情“嗯”了一声，裹着衣服在旁边等着。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那边传来一个温和带了些疑惑的声音：“您好？”
　　殷情手机举到耳边：“是我。”
　　慕予雪讶然：“殷情？你说有个小孩要找我？哪个孩子走丢了？”
　　殷情面不改色：“也是我。”
　　慕予雪：“……啊？”
　　“说来话长，你现在有空没，城南临江路百家便利店来接一下我。”
　　慕予雪：“好。”
　　“今天我没地儿住，想了想，反正你也是单身青年，介意我在你家留宿一晚吗？”
　　慕予雪：“……不介意。”
　　殷情：“我在这儿等你。”
　　还有一个原因殷情没说。
　　如果玖慕还是铁定了心要把唐昕清真正的死因告诉警方，自己可以第一时间从慕予雪这里知道。
　　——并且再把他大骂一顿。
　　“对了，”在慕予雪即将挂电话前殷情又道：“加下这个电话号的微信，打点儿钱，我饿了。”
　　那边传来关门声，而后是慕予雪讶然的声音：“打钱？江沂四少的老大怎么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殷情：“……虎落平阳被犬欺懂不懂，你殷少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赶紧打钱。”
　　玖慕突然打了个喷嚏。
　　“……行。”
　　慕予雪很快打了钱来，殷情如愿以偿要了泡面和一包卫生纸，坐在窗边，边擦着湿透的碎发边暖身子。
　　殷大少爷从来没吃过泡面，第一口入嘴就再咽不下去了，油炸的腻味充斥在喉咙间，调料极重呛得他直咳嗽，面又硬，没有一点家常面食的软香。
　　殷情实在吃不下去，推开了塑料碗，胳膊撑着脑袋无所事事开始发呆。
　　泡面的热蒸汽在玻璃上氤氲出了一片雾气，殷情盯着那片雾气盯了好久，视线都有些模糊时才缓缓回过神，另一手漫不经心在上面画了个爱心。
　　爱心另一侧突然亮起了闪光灯。
　　透过玻璃，殷情对上了两个女孩惊喜又激动的目光，刚才的闪光灯正是从其中一个高举的手机传出来的。
　　殷情瞬间就明白了目前的状况，心脏骤然咯噔一声。
　　完蛋。
　　他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情况了，自己一个人出现在街头被粉丝发现，没有保镖没有助理团，才和慕予雪约定好了位置一时走不开，一会儿大把的粉丝和狗仔们赶到，能把他活生生拆了。
　　殷情宽大衣袖下的指尖缩了一下，伸手把卫衣的帽子又带上，微低下头掩住了面上的神色。
　　这也仅限于饮鸠止渴，甚至更有些欲盖弥彰，毕竟他在这里的消息已经发了出去，再掩饰也是无用功。
　　殷情立刻站起身，走去对店员道：“我是殷情，我的粉丝们已经看到了我在这家便利店，我建议你把店门锁上，不然一会儿你的店里大概会发生踩踏事故。”
　　想了想，他认真补充：“还有杀人命案。”
　　店员小哥哥正刷着微博，就看着一个话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冲上热搜，话题名#殷情便利店#。
　　这条热搜里的那个便利店长得有些眼熟，那个大明星也有些眼熟。
　　闻声猛一抬头，眼前男生的面容和照片里的所重合，店员“卧槽”二字脱口而出。
　　“你……你就是殷情？”店员目瞪口呆。
　　殷情侧过脸看了眼门外路边越听越多的车辆，又把帽檐往下拉了拉：“是我。明天你的店生意会暴涨，但是现在你得确保咱们二人的性命安全。你懂，那些狗仔私生饭疯起来不要命。”
　　“我懂我懂……”店员连忙从收银台拿过钥匙，跑去把门锁了起来，亮着“营业”二字的灯牌也灭了下去。
　　听着门锁上那咔吱的一声，殷情总算是缓了口气。
　　他也不敢坐窗边了，搬着店员小哥哥的椅子躲在了货架最后面，现在就看那些私生饭和慕予雪哪一个先来了。
　　“怎么打烊了？刚才超话里不是还有人说殷情在里面嘛。”后来的女孩肩上抗了个追星专用摄像机问身边的人。
　　“是在里面啊，我们一直守在这里没见他出来。”
　　最先拍照的那个女孩后悔无比：“我们刚才就应该直接冲进去，结果现在殷少爷让店员把门锁了我们进也进不去。”
　　“没事，他总得出来不是？反正我们一直等着就好，啊啊啊情哥哥果然素颜也绝美，被雨淋湿的那刘海儿，那侧脸，那下巴，还有刚才瞥我们的那眼神……”女孩越说越激动，一串排比句下来直接总结陈词：“——啊我死了！！”
　　“——殷哥哥我爱你！！”有个女孩一手撑伞，另一手做扩音器状冲着里面喊。
　　这一声像是□□，紧接着女粉们的喊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像是要把寒冷的夜空掀翻一般。
　　殷情揉了揉还有些潮的湿发，低声回应了句：“……操。”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突然一辆本田歌诗图停在了路边，喇叭声短暂地盖过了粉丝们的尖叫声。
　　殷情从窗边看了一眼，又等了两三分钟后给店员说了一声，从后门溜了出去。
　　他从便利店拿了个口罩戴着，低着头直奔慕予雪的车而去，手刚抚上门把手，突然有眼尖的粉丝发现了他，直冲了过来。
　　殷情眼疾手快钻进了车里。
　　慕予雪迅速锁了车门，拐到了主道上。
　　那些粉丝狗仔们不甘等候了这么久还让殷情给溜走了，随即纷纷追过来，边拍车门车窗边大喊。
　　“殷哥哥你上了别的男人的车你有考虑过你玖哥哥的感受吗？”
　　“哥哥玖慕是确定给你助演了吗？演唱会第一场定在了什么时候啊？”
　　“哥哥你对于久情cp怎么看？从来没见过你对别的男星这么照顾诶！”
　　殷情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要不是他固执又可笑的慈悲感，自己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然就已经吃饱了热饭，碗都不用洗就捧一杯咖啡舒舒服服瘫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还能把那毛绒绒的一团当脚垫，更舒服了。
　　……操。
　　越想越气，殷情觉得自己要是唐昕清，能从三途河边转魂回来，把玖慕狠狠揍一顿。
　　殷情摇下了车窗，表情十分不耐：“少给我提玖慕。就他，配么？”
　　“走了。”乘粉丝愣神之际殷情对慕予雪道。
　　“闹矛盾了？”慕予雪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侧过头去问殷情。
　　“要不然我大晚上没饭吃差点儿露宿街头？”殷情没好气道：“你家有吃的没？这泡面简直不是给人吃的，又油又硬，还咸的要死。”
　　慕予雪瞥了他一眼：“大少爷，真是难为你下凡体验众生百态了，我家没有琼脂也没有仙露。怎么？还能勉强忍受一下吗？”
　　殷情“嘁”了一声，把车座椅放倒：“我躺会儿，跟玖慕吵完还要跟这帮粉丝斗智斗勇，可他妈是累死我了。”
　　“是谁微博成天发‘爱我的情话们’？是谁给粉丝们写了首歌拿他们的名称命名？虚伪不虚伪。”
　　情话是殷情粉丝的名称。
　　殷情用那一贯懒散的语调道：“都是楚宇景逼我的，你以为我愿意？”
　　慕予雪笑了声：“有时候我真是好奇你为什么要进娱乐圈，万贯家财够你这样挥霍一辈子，你又不喜欢名利不喜欢哗众取宠，与整个娱乐圈格格不入。我倒是更好奇你哪儿来的这么多死忠粉，能受得了你这样性格的明星。”
　　殷情：“。”
　　慕予雪补充：“还有，殷少爷试练结束回归家族后记得把钱还我。”
　　殷情：“。”
　　他索性从后座扯了条毛巾被盖在脸上，不再理会慕予雪。
　　玖慕撑着伞赶到便利店时，人山人海中殷情和慕予雪已经绝尘而去。
　　玖慕站在人群的最后，他一贯笔直干净的西装裤沾了些泥泞，能看出刚才是走了不少路，雨水打湿了皮鞋和裤脚。
　　殷情摔门出去后他猛然想起来后者身上没有钱没有手机，连车钥匙也忘了拿，就匆忙跟了出来。
　　没想到小梨给他打了电话，说殷情的行踪被粉丝发现还发到了网上，就在玖慕家旁边，问他有没有见。
　　玖慕于是赶紧过来，却刚好看到殷情裹着一身冷意上了慕予雪的车。
　　没被狗仔和私生为难就好。
　　玖慕转身，又步入了无尽的黑暗。
　　他不知道殷情究竟知不知道程义辉背后是那样庞大又精明老练的一个组织，殷家对他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殷情他伪造证据就是挑明了要和程义辉甚至那整个组织对着干，从殷家的耳目再传到那个组织……
　　玖慕不敢去想后果。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救殷情一次能不能再救第二次，从今天把殷情弄出来他们就一定多了警惕，说不定自己现在都自身难保。
　　只要殷情不再做出出格的事情，不要对这个案子再有过分的关心，殷家还是能保住他的。
　　至于可能会辜负昕清的那个恶人……还是让自己来做吧。
　　…
　　第二天早晨，玖慕来到经纪公司，还没进办公室就听到任昕那熟悉的大嗓门响彻在整个过道。
　　“——傻逼！！”
　　“我可去他奶奶的椅子腿！！啊？什么叫配吗？他配吗？没点儿情商进什么娱乐圈，他经纪人没教过他怎么说话吗？”
　　“不就长了张好脸一天天把他牛逼的，被粉丝供在神坛上就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真以为‘娱乐圈三太子’谁都想要攀附他啊？？”
　　骂声是从会议室传出来的，玖慕脚下一顿，转而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整个房间静了一瞬，任昕下意识回过头，见来的不是贺自强而是玖慕，面上更露出嗔怒之色：“哥！我给你说，果然狗改不了吃屎，这傻逼的良心全他妈被狗……被他自己吃了！你就不该放他出来祸害人间！！”
　　能让任昕破口大骂的人不少，但能被称为“娱乐圈三太子”的只有一个。
　　玖慕于是开口：“什么事？”
　　任昕撇嘴：“之前不是从殷情的直播里传出来你要给他演唱会助演么，殷情那些粉丝转而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