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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无期徒刑-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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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在北京过得挺好。

  大爷满意地点点头,问他要不要去学校里头看看。

  他笑了笑,说自己只是路过,下次再来。

  他沿着外国语,往四中的方向走,走过那些弯弯绕绕的小路,最后停在一处破旧的居民楼前。

  楼门没有锁,他顺着贴满小广告的楼梯,走到顶层,推开生锈的铁门。

  六年过去了,这处天台并没有什么变化,水塔依旧灰扑扑的,旁边堆着几个破花盆。

  他知道,其中那个褐色花盆里,埋着一只仓鼠的尸体。那只仓鼠有个有趣的名字,叫苍天啊。

  这处天台是陈与今发现的,是他和陈与今的秘密基地。

  *****

  他们在一起后,除了放学后见面,有时中午也会见面。他去四中,或者陈与今来外国语。大部分时候是陈与今来外国语,因为他觉得,不能总是他去找陈与今,他不要那么爱陈与今。

  外国语是走读制,中午的校园人不算多。

  他和陈与今有时在教室,有时在操场边的小树林,有时在教学楼的天台,一起吃外卖。

  他总会去抢陈与今餐盒里的肉,然后又要求陈与今帮他吃掉自己餐盒里的蔬菜,美其名曰他是为陈与今好,因为大家都说多吃蔬菜对身体好。

  偷了中午的时间去约会的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在第75次试图接吻被打断后,柏寒不乐意了。他不高兴地叫陈与今以后中午不要再来外国语了,他不想年纪轻轻就被搞出心脏病来。

  第二天,柏寒兴致缺缺地蹲在小卖部后头啃着烤肠,然后接到了陈与今的电话,叫他到校门口去。

  他嘴上嘟囔,却还是迈着松快的步子朝校门口走。走了一段路,又急急地奔回去,给陈与今买了一根烤肠,奖励今天很乖的陈与今。

  陈与今很兴奋,老远就冲他挥手。陈与今说是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

  他坐在柏寒的车后座上,歪头吃着烤肠,一边分心给柏寒指路。

  几分钟后,摩托车停在了一栋老居民楼前。柏寒问陈与今,带他来这干嘛,是不是他要发财了,这里是他家要拆迁的房子。

  陈与今光是笑,拉着柏寒的手,吱呀一声推开老旧的楼门,带他一路爬到顶楼,又推开顶楼的楼门。

  对着不太大的天台,陈与今用手里的签子意气风发地一挥,“柏寒,以后这里就是我们俩的地盘。”

  柏寒只想笑,“这地方你怎么找到的?”

  “我昨天特意在晚上过来看的,这附近这栋楼亮灯的最少,没什么人住,楼门也都坏了。而且,这栋楼比周围的楼都高,没人能看到天台。我们在这里,没人能打扰我们。”

  “打扰我们什么?接吻吗?”柏寒故意使坏地问他。

  “对啊。”陈与今却不觉得不好意思。好像他和柏寒接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那你现在要亲我吗?”

  陈与今看着柏寒,“嗯,”然后扔了手里的签子,捧着柏寒的脸,接了他们在这个天台上的第一个吻。

  *****

  后来他们时常来这个天台,确实像陈与今说的,他们从没有被别人打扰过。

  有时他们会坐在一起打游戏。有时陈与今坐在下面打游戏或者背单词,他坐在旁边那个一米高的水塔上抽烟,看着远处放空。有时陈与今和他一起蹲在水塔上抽烟,练习怎么吐烟圈。

  “陈与今,我没带打火机,你的给我。”有一次柏寒坐在水塔上,在自己兜里没有摸到那只银质的打火机。

  陈与今从柏寒手里的烟盒中抽了一支黑冰,叼在嘴里,拿出餐馆前台随意取用的那种打火机,给自己点上。

  “陈与今,你傻逼。”柏寒不满地踢踢陈与今,在他白色的校服衬衣上留下灰色的印记。

  下一秒柏寒的腿就被分开,陈与今站在他面前,一手捏住自己叼着的烟,一手把住他的后脖颈,强硬地把他压下来,用自己的烟抵住了柏寒嘴里的烟。

  柏寒看着陈与今的眼睛,看他眼里闪着得意,然后他脖子上的手松开了,陈与今取下唇间的烟,对着柏寒吐了一个漂亮的烟圈。

  柏寒愣愣地看着陈与今,突然有一种他的男孩长大了的感觉。

  然后他也取下烟,拽过陈与今的领带,倾身和他接吻。

  他没有闭眼,陈与今也没有,他们一直吻到两个人的眼里都有了笑意。

  他松开陈与今的领带,刚要起身,又被陈与今揽过去,继续刚才的吻。

  这一次,他们都闭上了眼睛。

  *****

  后来他们在那栋居民楼附近捡到一只小猫。

  是只白猫,小小的,瘦瘦的,可以托在手掌里,浑身脏兮兮,长得也不好看。

  它在附近一个满是杂草的绿化带里执着地叫着,漫无目的地爬着。

  柏寒叫陈与今去把它拎起来,看看怎么回事,因为觉得它好吵。

  “可能是饿了”,陈与今推测。

  “它吃烤肠吗?”柏寒咬了一口自己手里的烤肠。

  “不行吧,它还小,应该得喂牛奶。”

  “真麻烦,那你赶紧去买牛奶,”柏寒嫌弃地看了一眼陈与今手里被捏住后脖颈后安静了许多的小猫,“我在这里等你。”

  柏寒看着被放在地上又开始叫唤的小猫,不耐烦地踢踢绿化带边上矮矮的围栏,心想陈与今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陈与今终于回来了,除了牛奶,还买了一只小碗。

  他给小猫倒了一点牛奶,小猫嗅了一会儿,终于确认那是食物,一头埋了进去,舔的牛奶都溅了出来。

  “柏寒,我们养它吧。”陈与今蹲在地上,看小猫喝牛奶,又抬起头来问柏寒。

  “不要,”柏寒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养,这只没人要的猫让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他不想去深究这到底是什么情绪,“我对于除了饲养你以外的任何生物都没有兴趣。”

  “那我养它,你养我,怎么样?”

  柏寒又踢了踢护栏,勉为其难地说:“行吧。”

  小猫被养在天台上一只废弃的褐色花盆里。

  摆在一起的还有好几只花盆,但柏寒挑中了那只褐色,可能是觉得最不起眼的这个和小猫比较配。

  小猫没有名字,到死都没有,一直被叫小猫。

  柏寒得承认,这只猫给他的生活带来了除了陈与今以外的盼头。

  他坐在教室里,有时会想那只猫在天台上怎么样了。

  除了和陈与今接吻,他又多了一项去那个满是灰的天台的理由。

  有一次早上出门,他从冰箱里拿了一盒牛奶。

  在天台上,他把牛奶倒在小猫的碗里,告诉小猫,这是德国进口的牛奶,希望它好好感念他的恩赐。结果小猫见到陈与今,急着去扒拉陈与今的裤腿,一脚踹翻了它的饭碗,德国进口的牛奶流在地上,流成一条小溪。

  小猫在陈与今裤腿上蹭够了,又低头去舔地上的牛奶。

  柏寒不满地叫陈与今把小猫拎开,地上的牛奶也不嫌脏。陈与今笑着说,小猫的碗不见得比地上干净。

  小猫始终和陈与今更亲近一些。柏寒骂它没良心,因为明明是他叫陈与今从草丛中捡了它,是他叫陈与今去给它买了第一顿牛奶,也是他准许陈与今养它。

  柏寒最后把原因归咎为陈与今会摸它,而他从来没有摸过它,因为嫌它脏。

  于是柏寒叫陈与今带小猫去洗澡。

  他坐在摩托车上刷着手机,等在宠物店里陪小猫洗澡的陈与今。

  洗完澡的小猫干净了很多,陈与今托着它,问柏寒要不要摸摸它。

  陈与今不想让柏寒等太久,所以小猫身上的毛还没吹干就出来了。柏寒看小猫还有些湿漉漉的,犹豫了一下,让陈与今赶紧上车。

  他们把小猫送回天台,留了牛奶。

  第二天中午,他们去天台,发现小猫死了。

  小猫没等来它的名字,也没等来柏寒对它的抚摸和亲近。

  后来柏寒听说小猫不能洗澡,容易受惊和受凉。他不知道那一次送小猫去洗澡,是不是它的死亡原因。

  陈与今想把小猫埋在楼下的绿化带里,那是发现它的地方。

  到了楼下,才意识到他们没有工具。

  最后小猫的归宿是楼下的垃圾箱,柏寒选了一个看起来没那么脏的。

  小猫死后的几天,柏寒在天台,也不说话,光是抽烟。

  有一个周末,陈与今去柏寒家,带去了一个笼子,里面是一只仓鼠。

  陈与今说,仓鼠比较好养活。

  柏寒说他可以给仓鼠喂吃的,但是清理笼子的任务要交给陈与今。

  所以陈与今去柏寒家的次数更多了。多到陈与今知道了柏寒家的大门密码。

  仓鼠果然很好养活。

  在那只仓鼠成功活过一个月后,柏寒决定给它赐名。

  和陈与今讨论一下午后,他宣布,这只仓鼠叫做,苍天啊。

  又过了一个月,柏寒还是腻了。每天都得惦记着苍天啊,要记得给它喂食、换水,柏寒觉得太麻烦了。

  于是苍天啊交给了陈与今。

  陈与今照顾的很好,苍天啊一直活着。也因此,柏寒在陈与今家里接了很多次吻。

  那年的圣诞夜,他去陈与今家玩,难得有兴致地陪着陈与今给苍天啊清理笼子,他在旁边托着苍天啊,摸到苍天啊摊成了一张饼。

  然后他把苍天啊放回笼子里,和陈与今出门过圣诞。

  那天晚上,他在家接到陈与今的电话,陈与今告诉他,苍天啊死了。因为他们走的时候忘记关窗,苍天啊吹了一晚上的冷风。

  柏寒忽然看清了以前陈与今问他要不要养小猫时自己的复杂情绪。养了,就意味要负责。这是一条生命,并不是一个什么摆件,带回来了,随便往哪儿一放,它就可以自己长大。它需要照顾,需要关爱。养它,就意味着缔结了一项要爱它一生的契约。而他对自己缺乏信心,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这个能力,签订这项契约,担负起生命的重量。

  更准确地说,他看到了自己。他曾经想问问他的父母,如果他们在他的生命中一直缺位,又何必让他来到这个世上。他也曾全身心地依赖他们,却发现他们谁也靠不住。他们曾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但他在他们的生命中只占了很小一部分。既然他们舍弃了他,不受伤的方式就是也舍弃他们。大家都成为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反正他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直到他的生命中出现了陈与今。陈与今可以包容他的所有任性和恶劣。在他的反复试探下,他终于确信他也有了一个全身心都在爱他的人。所以他决定,也把自己所有的爱都交给陈与今。

  和陈与今在一起后,他从未想过分开,和陈与今的永远好像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若是有人问他,有没有想过和陈与今一直一直在一起,他只会疑惑于这个人为什么会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于是他决定养陈与今,他自然地相信陈与今未来的所有日子里都有他。但他真的很自私、很冷漠,他再没有一个永远可以分给别的什么人,甚至一只小猫都不行。

  后来他没有再养宠物,他决定只要陈与今一个,有陈与今一个就够了。

  苍天啊没有被丢进垃圾桶。他们好好地给苍天啊办了一个葬礼。

  在那个天台,小猫曾经当做窝的褐色花盆里,陈与今挖了一个坑,把苍天啊好好埋了进去。

  然后,柏寒决定和陈与今接吻。因为在苍天啊短暂的生命里,见证过他们无数次的亲吻和缠绵。苍天啊没有表示抗议,那么它应该是喜欢的。用它喜欢的方式,给它送行,祝愿它的灵魂能够上天堂,那么它应该也是喜欢的。

  第二年的春天,褐色花盆开出了一朵花。是普普通通的花,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花。

  柏寒说,那是苍天啊的转世,它上了天堂,选择转世成为一朵花。看来它确实很喜欢他们给它的送别仪式,所以它才会选择成为长在这里的一朵花,这样就能继续看它喜欢的两个人接吻。

  但是陈与今说,这只是因为哪只鸟飞过来拉了屎,屎里有花的种子。

  *****

  柏寒又站在这处天台。

  天台上有好些烟蒂,有些已经风干,在灰尘中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有些看着还算新鲜。

  也许这个地方也成了别人的秘密基地,不知道他们是否也会在这里接吻。

  柏寒点了一支烟,低头去看那个褐色花盆。

  曾经开在这里的花,早就没了,连尸体都不剩。只有干巴巴开裂的土。

  柏寒还是相信,那朵花是苍天啊的转世。因为陈与今不再爱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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