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昼而为影gl 完结+番外-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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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序,放下刀!”
听见动静的医护人员赶过来,与安槐序碰了个正着,她手里拿着刀,没人敢上前。
“让开!”
刀锋闪着寒光,映在安槐序阴森的眸子里。
许终玄朝安槐序走了两步,不敢刺激她,温言道:“槐序,把刀放下。”
“你别拦着我!”安槐序将手里的刀尖转向许终玄,冷声道:“林于岑,该死。”
“槐序。”许终玄又向安槐序走了一步,吸引安槐序的注意力,两名高大的医护从两侧上前,试图潜到安槐序身后。
安槐序余光一扫,歪着头,嘴角弯出轻蔑的弧度。
“你以为我不敢伤你们吗?”
“槐序,把刀放下。”
安槐序眸光冰冷,“我只想亲手为她讨一个公道。”
公道。
许终玄语塞。她曾经为父母讨这份公道,隐忍了整整七年。
“都别过来。”
许终玄停在原地,她刚见识过安槐序阴冷可怕的样子,陆林钟就是安槐序的底线,任何人都碰不得。
“咳咳——”
楼道间出现一道萧瑟单薄的影子,林于岑拖着腿,扶住大门站稳,哀然地看着安槐序。
其实她一直都坐在病房外等安槐序醒过来,她听见了许终玄说出事情经过,听见安槐序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迈开的步子仿佛和水泥地长在了一起,寸步不能移动。
陆林钟弥留之际,她知道陆林钟想把安槐序托付给她。
情况危急,她从未想过见缝插针,卑鄙地占有陆林钟的爱人。
可是如果可以,她也真的愿意照顾安槐序一生一世,以亲友、以至交的名义。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开车向她们撞过来的人竟然是她的母亲。
是她的至亲,伤害了安槐序的挚爱。
从两辆车先后撞断护栏那刻起,她知道自己再也无法面对安槐序。
林于岑扶着门板,眸光幽深,迈开步子向她走过来。
“我的命是陆总救的,你可以拿走。”
安槐序将刀尖对准林于岑,冷道:“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她?”
林于岑垂了垂眼睫,眼眶干涩,低声道:“对不起。”
安槐序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用尽平生最大力气握住刀柄,没有一丝犹豫举刀刺向林于岑。
“槐序!”许终玄失声叫她。
刀尖刺向了林于岑的心口,刺破皮肤,鲜血直流。一名医护强横地拉回安槐序,另一个敏捷地制住她的手,水果刀被甩飞,落在林于岑脚边。
林于岑深吸一口气,站在原地看着刀一动不动。
安槐序拼尽全力地挣扎,眼睛通红,歇斯底里吼道:“这句对不起,你该亲口对我妻子说!”
“你为什么还活着?”
“你为什么还敢站在我面前?”
匆匆赶来的护士给安槐序注射了一支镇静剂,她慢慢地失去力气,向后仰倒,越来越多的眼泪从她眼里流出。
林于岑慢慢蹲下,捡起脚边的刀,听见安槐序含着泪对她说:“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镇静剂作用下,安槐序噙着眼泪,不甘地昏睡过去。
林于岑站在阶梯上,神色哀然地看着安槐序,心痛到无以复加,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许终玄直视林于岑,冷淡道:“你走吧。”
她颔首,拖着伤腿走了两步。
身后的人又道:“永远别再出现在她面前。”
林于岑的身体僵了一下,站在原处久久不动,最终颤声应下。
她说:“嗯。”
是夜,蒋慕和安诚言见到了陆林钟的父母,得知双方已经离异多年,亲缘格外淡薄,他们对陆林钟的婚姻和生活态度漠然,对于陆林钟的死也仅仅只有哀痛。事出突然,陆林钟的父亲可在津城停留的时间不多,双方很快议定了遗体火化的时间,葬礼一切从简。
那时,蒋慕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屡屡提出双方父母见面,陆林钟多以父母没有时间为辞。她们本有机会给陆林钟一个温馨完整的家,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许终玄靠着沙发椅背静坐一夜,心情郁郁,病床上的人还在昏睡。
静音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许终玄走到窗边压低了声音,接了安诚言的电话,低声应答。
“槐序还没醒。”
“嗯,她醒了我会告诉她。”
“好,你们放心。”
······
窗外阳光灿烂,照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刚刚安诚言打电话过来是告诉许终玄,陆林钟的遗体已经被送去火化了。许终玄茫然看着楼下的绿化带,眼眶干涩,她转过身,安槐序笔直地坐在床上,睁大眼睛空洞地望着她。
“谁的电话?”
“安叔叔的。”许终玄顿了顿,“人,人其实已经找到了,她父母也赶到了津城。”
安槐序眼睛一亮,她的六六找到了。
“找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两天安槐序高烧反复,大多在昏睡,昨天唯一醒过来的时间,情绪又太过激动,许终玄见过她失控的样子,不敢再刺激她。
许终玄伸手碰了碰安槐序的额头,安槐序抓着她的手,语气平静道:“我想见她。”
今天醒来之后,安槐序的情况看起来比前两天要好,没有发烧,情绪稳定,她想,或许安槐序已经接受了事实。
“那,我带你去见她。”许终玄垂睫,掩去眼里的悲伤。
安槐序快速换下病号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跟着许终玄离开病房。阳光一照,安槐序一连几天都很苍白的脸色泛出浅红,额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一路上两人都静默不语,直到司机从主干道驶上去往西郊的路,安槐序疑惑道:“这不是回去的方向。”
司机轻踩了一下刹车,许终玄轻咳一声,司机从后视镜里收到了许终玄递过来的眼神,自觉加踩了油门。
视线尽头浮现出西子山的轮廓,许终玄温声对安槐序道:“是殡仪馆,陆林钟的父母和你父母商量后,决定在这里给她举办葬礼。”
安槐序目光愕然,身体一侧紧贴着车门,“葬礼?谁同意他们给她办葬礼的?!”
“停车!我要下车!”
“别停。”
收到指令,司机落下了车门内锁,加速前行。
“槐序,你不去,就见不到她最后一面了。”许终玄握住安槐序的手腕。
“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安槐序甩开许终玄的手,警惕地看着她。
“槐序······”许终玄开口难言,无可辩解。
安槐序了然地浮起自讽的笑容,“你知道她回来了,你却帮我爸妈瞒着我,你知道他们偷偷给她办葬礼,也不告诉我!”
“我们是担心你······”
“你们担心我受不了刺激,却不担心我留下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你们担心我难过,却不担心我来晚了,她会怎么挂念我?”
到达目的地,车刚一停稳,安槐序就甩开车门,一路跑向殡仪馆。
阳光刺眼,她隐隐听见殡仪馆里奏响的哀乐,只觉天旋地转,凡尘俗世都在远离。
她以为津桥那段距离是今生最难走的路,原来现在才是,这被阳光照得发白的大理石台阶和打磨光滑的地面,无一不在攫取她的气力。
她宁可这条路,通向冥府。
安槐序一脚踩空了台阶,被许终玄拉住,她沉默着用力挣开,终于看清了大堂里站着的人,她的父母,陆林钟的朋友、同事······
还有两张面孔,她没见过,但在陆林钟手机上看到过,是陆林钟的父母。
她从没想过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这样的场合,原来陆林钟的眉眼和气质这么像母亲,戴眼镜时有的斯文儒雅像父亲。她无瑕与任何人打招呼,跨过殡仪馆的门槛正面迎上了一张黑白照片。
呼吸、脉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她无所觉,无所感,忽略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她的爱人。
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叹息,生命脆弱,两个相爱至深的人阴阳两隔,活着的人该如何才能消释内心的悲痛。
“是我不好,我来晚了,六六。”
我来晚了,我该亲自把你接回来的,你一个人躺在这里一定很害怕。
在场的人侧过脸,不忍再看。
“小序——”蒋慕上前去抱住女儿,被安槐序推开。
安槐序绕到遗像后,两侧摆满了鲜花,她看着空荡的棺椁一时变了脸色,“人呢?她在哪?你们把她怎么了?”
蒋慕满目不忍地别过脸,天气炎热,身受重伤,坠河被河水浸泡。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与安诚言去接回陆林钟时的情景。
他们不愿意安槐序看到那样的情景,安槐序记忆里的陆林钟应该停在最美好的模样。为了早些让陆林钟入土为安,得到陆林钟父母默许后,遗体第一时间被送去火化。
安槐序茫然地看着灵堂里的每一个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见了遗像下的骨灰盒。
她竟然连陆林钟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甚至没有机会触碰陆林钟冰凉的身体,那是她的妻子啊······
安槐序如行尸走肉般一步一步走过去,跪倒在地上,伸手把骨灰盒抱在怀里,手肘撞到了烛台,遗像从灵台上滑倒。
倏忽一阵风刮过,安槐序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把它贴近心脏,几近崩溃地哭喊:“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小序,快放下!”安诚言被安槐序的举动吓到,安槐序恍若未闻。
“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灵堂之上亲友都在场,安诚言再疼惜体谅女儿,也要遵守该有的规矩。
“小序,快把骨灰盒放下。”
“她如果知道你这样,一定会很伤心的,小序。”
“是啊,人已经走了,应该早些让她入土为安。”
······
十几个人,十几张嘴都在纷纷劝她。
这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棱角锐利,触手冰凉,里面竟有她一生所爱,他们竟还想从她手里夺走!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做!”灵堂里回响着安槐序声嘶力竭的质问,几乎要撕裂这晴空。
“是谁同意了你们这么做的?是你吗?”安槐序恨恨地看着蒋慕和安诚言,“从前她在的时候,你们就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起,我想去陪着她,你们又让人把我救回来!现在她走了,你们也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想拆散我们?!”
面对女儿的愤恨悲恸,这个在事业上叱咤风云的女强人几乎要晕过去,颤抖着解释:“不是这样小序,我,我,我们接她回来时,她已经——”
安诚言扶着妻子,帮着解释道,“小序,你不能这么对妈妈。”
“我不能?!”
安槐序抱着盒子流着眼泪忽然笑了起来,“我从前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听话,要争取你们的同意,所以才犯下大错!”
“她现在为什么会躺在这个盒子里?”
“如果不是你们执意希望我和林于斯在一起,她用得着因为想得到你们的肯定去翻起林家的旧案吗?”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迟迟不肯点头,她用得着为了这些事那么辛苦吗?”
“如果不是因为妈妈那天执意叫她回家吃饭,她用得着搁下工作从上海赶回来吗?”
“如果她那天不回来,会有这场车祸吗?”
“如果没有这场车祸,她现在一定好好地在我身边!”
声声斥责,蒋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女儿怨她,怪她,痛恨她。
可是她错了吗?
身为人母,她从前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她错了吗?她希望女儿能做一个对的选择,她错了吗?她花时间考量两个年轻人的情感,她错了吗?她愿意认可陆林钟的身份,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叫她们回家吃饭,她错了吗?
“她在的时候你就没有一天认可过她的身份,她走了你们就迫不及待地希望她入土为安!”
蒋慕捂着心口,颓然无力地靠在安诚言身上。
“她到底哪里不好?她知道你们不愿意接受她,又怕影响我与你们的感情,所以她连受了委屈都不愿意告诉我。”
“你和爸爸,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过节收到的节礼祝福全都是她偷偷准备好再用我的名义送出去。她想把你们当做家人,又怕做得多了让你们反感,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就算她真有不好,那也该是我对她有不满,你和爸爸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安诚言:“我们没有不满,可是小序——”
“没有可是!我知道,就因为我是你们的女儿,所以我做所有的事只有经过你们同意才是对的!”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安槐序绝望哀然,原本纤瘦的身形在这几日备受折磨后变得瘦骨嶙峋。
“小序。”蒋慕叫着她的名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