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校园 完结+番外-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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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像有点道理。
　　“行，谢了。”柳湛把怀里的老干妈放进厨房，柳汐帮着去提剩下几个大塑料袋。见两个小的回了房间，韩雪茗立马抓住正在拆行李的柳盛，询问柳湛的近况。
　　柳盛把手里的衣服放到沙发上，看了韩雪茗一眼，然后扭了扭脖子：“还不错，我找他们老师了解过，小湛在学校只是不太爱讲话，喜欢自己学自己的，其他方面都还好。但我看他回家后各方面都没什么异常，跟林雪他们相处得也都挺好，可能还是不能接受和适应这边的环境吧。”
　　韩雪茗点点头，还是略有些担心地看向柳湛的房门。柳盛在韩雪茗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着说：“孩子都这么大了，我们也该放手了，他们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柳汐把零食统统塞进了柳湛的书柜里，柳湛看着自己被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苦涩地笑了一下：“你这买的也太多了吧，我的书都没地方放了。”
　　“这还算多？”柳汐略显艰难地把书柜门关上，直起身呼出一口气，朝热得发红的脸颊不断扇风，“对我而言，这么多零食也就差不多半个月的口粮。”
　　柳湛的目光缓缓朝柳汐腹前瞟去。
　　为什么这位小姐还没有胖成猪？
　　之后柳湛又帮着柳汐整理带来的行李，整理到一半的时候，柳湛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早就养成了有消息发来必秒看的习惯，于是将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沈楠发来的短信。他把手里的衣服暂时放到床上，点开短信内容，快速扫了一眼内容后就有些苦恼地盯着手机，手上一直没有动作。
　　“是谁啊？”柳汐从地毯上站起来，凑上前去想一探究竟，但柳湛很快就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面色平静地继续帮忙整理衣服：“没什么，只是一个同学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同学？”柳汐敏感地看着柳湛，“是男生吗？”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柳湛嘴里诡异地吐不出一个字。明明柳汐问出来的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在他耳里，却变了味。
　　柳湛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他和沈楠之间的关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楠忽然对他非常上心。虽然可能这是因为两个人是同桌，沈楠需要多关心一下他这个新同学，但……那种细致入微的照顾却让他频频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而且沈楠见他没有拒绝和躲闪，这种关切就变得越来越多，进入了寒假，沈楠更是经常发短信邀请他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再结合沈楠是同性恋的身份，让他不得不产生怀疑。
　　手机又震了一下，柳湛拿出来看了一眼，依旧是沈楠发来的短信。
　　【如果没空的话也没关系，年后再约！】
　　他抬起手，手指悬在屏幕上半晌，才落下去打了几个字。
　　【年后再约。】
　　柳湛收回手机，重新拾起床上的那件衣服，回答柳汐之前的那个问题：“没什么，一个普通朋友。”
　　几天后就到了除夕。
　　除夕这一夜，北京城一改往日的热闹，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原本车水马龙的大街少有车辆驶过，平时灯火通明的CBD也暗了下来，路旁的张灯结彩也只是略显孤独的一种点缀。
　　韩雪茗想吃老北京涮羊肉，于是柳盛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口大铜锅，羊肉从六点一直涮到了将近十二点。电视上春晚的节目一个接一个播着，但是看久了也觉得有一些索然无味。还没等新年倒计时开始，柳湛便以“想睡觉”为由，独自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倏地消失。这个小小的房间就像另外的一个世界，一扇门就把它与外界隔绝，在这里不会有人来打扰他，更不会有人知晓他此刻的心情。柳湛踢掉鞋子，坐到了飘窗上，抱着双膝靠着墙壁，沉默地看着窗外。
　　和去年一样，首都的夜空一片宁静，只有远处的市中心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热闹繁华。
　　市中心的光彩不断变化，但他的眼中却并没有什么波澜。他不知道自己坐在窗边看了多久，等到如墨般的黑夜被各色光影遍布时，他才意识到，新年已经到来了。
　　夜空从沉寂，到热闹绚丽，最后又重归于沉寂。
　　即使拥有了那么多的灿烂，但正如烟花会燃尽，灯光会熄灭，灿烂，最后也会消失，到头来剩下的还是只有黑暗啊。
　　之前的轰轰烈烈，不也是变成了如今的空寂吗。
　　柳湛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思忖半晌后，点开了一直冷落在角落的QQ。
　　他很久都没点开这个软件了。
　　消息列表瞬间被各类推送充斥，把和以往其他人的对话框挤到了列表底部。他慢慢地把公众号推送一条条的删除，最后消息列表里面只留下了那个名叫“云大帅哥说”的对话框。
　　他盯着那个头像看了半天，又看了看自己那个与之极其相似的头像，却觉得这一切有点可笑，甚至，有点讽刺。
　　最后他也像之前做的一样，左滑删掉了这个对话框，消息列表终于变得空空荡荡。
　　他还把头像给换了。
　　换成了一张透明的图片，什么也没有，就像这几个月来他的心一样。
　　什么也没有，什么也填不满。
　　做完这一切后，他退回桌面，刚准备锁屏去睡觉，恍然注意到底部短信的右上角有一个小红点。
　　点开一看，是沈楠发给他的短信。
　　柳湛看着那条短信微微愣了一下，发送的时间刚好是00：00，内容是：【新年快乐！】
　　他怔怔地看着那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和一个标点符号，最后无奈且苦涩地低笑了一下。
　　似乎忽然就明白了沈楠这几个月来对他所做的一切的出发点。
　　他喜欢他。
　　他以前还能欺骗自己，骗自己沈楠可能只是把他当作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这个谎言在沈楠今夜零点给他发的那句“新年快乐”下无所遁形，露出了那颗沈楠藏着的，对他的一片真心。
　　而且讽刺的是，他在明白这一切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直接拒绝。
　　或者说，他不想拒绝。他贪恋着沈楠对他的好，因为他可以从中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然而他不过是在借着沈楠对他的喜欢，悄悄怀念那个已经变成他的过去时的人，而这，无疑是对沈楠的不公平。
　　但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办法拒绝，因为沈楠还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是他也不知道等这层窗户纸捅破的那天，自己会不会直接拒绝。
　　矛盾永远不是一个人的事，它的存在必然有多个主角。
　　柳盛叹了口气，在时间跳到00：32的时候，抬手回复。
　　【新年快乐。】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学校只给他们放了不到十天的假，正月初七便开始了寒假补课。
　　似乎是知道大家对于补课会有诸多不满，上了一周课后，学校决定组织高三年级前往西山进行郊游，以缓解紧张的备考心情。
　　春节期间北京的游客很多，整个北京城哪哪都是人。不过年后各景点一下子少了很多人，因此利用这个时间郊游再合适不过了。
　　北城高中离西山不远，坐公交车也只需要一个多小时。早上各班先是简单在森林公园门口集合点名，之后所有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种活动一般来说都是几个玩得好的朋友结伴而行，人际关系一般没什么玩得来的朋友的人就只能自己独自逛逛了。沈楠在学校没什么特别玩得来的朋友，人设又是那种高冷学霸，平时不爱主动与别人说话，而且无论男生女生这几年都被打击得差不多了，因此没什么人愿意和这尊大佛共赏西山。
　　但今天这位大佛心中却早已有了一个共赏西山千万景的绝佳人选——柳湛。
　　可是景区门口熙熙攘攘的人太多了，刚开始他还能看到柳湛站在哪里，但眨眼间的功夫，就不知道被人群挤到哪个旮沓角落弯里了，即使是一米八几的身高也没能让他看清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哪里。
　　最后他没办法，只好先独自一人进了景区，打算过会儿直接打电话问问柳湛在哪。
　　今年天气比较暖和，整个冬天北京都没下几场雪。冬去春来，温度徘徊在十度附近，经过一个冬天的冰封，景色难免显得萧条了一点，但对这群整天泡在试卷堆里的高三学生来说，能有这样的景色欣赏，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沈楠上山后也没多大心思去赏景，只是随手拍了几张照片，连滤镜都懒得堆。同时他也没忘时不时给柳湛打个电话，但打过去的电话都无一例外地无人接听。
　　他郁闷地叹了口气，刚想转身往山下走，不经意间看到路边一个不起眼的小亭子里坐着一个人。他好奇地走近看了一下，令他惊喜的是，坐在亭子里的正是柳湛。
　　因为和同学少有交流，没有人愿意和柳湛一起上山。于是他独自一人绕到一条少有人经过的小径，找到了这个隐蔽的亭子，打算坐在这里安静地欣赏面前的景色。
　　即使这个“景色”毫无美感可言。
　　山上的风有点大，柳湛背对着亭子坐到靠栏上，双腿垂着缓缓晃悠。他把背包随意地扔在亭子的座椅上，将棉衣的拉链拉高了些，戴上Beats后半缩着脑袋看着对面那座山。
　　周围的景色基本上都是枯黄的色调，那些光秃秃的树枝看久了让人觉得单调且乏味。
　　耳机里放起了《梁祝》，倒也挺符合此时的意境。
　　他又想起了去年一个傻子念检讨，检讨的内容沙雕也就算了，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念检讨的时候居然还在广播里放《梁祝》，当着全校师生洋洋洒洒八百字的检讨（情书）念出来，把孙胖子气得够呛。
　　柳湛想着想着忍不住扑哧一乐，这下越来越多的回忆从他的脑海深处涌出来，走马灯似地在他眼前一幕幕闪现，但他的表情从开始的快乐，慢慢变得平静，最后却是迷茫。
　　耳机里的音乐播完后自动跳到下一首，节奏舒缓的纯音乐从耳机里传来。他微微垂着头，手指勾起脖子前的细绳，将绳子连着的那个小小的挂坠拉出来放在手心。
　　一个巧克力冰棍，上面还有一小块白色的奶油。如果仔细观察，还能看见这个挂坠上蜿蜿蜒蜒的细小裂纹。
　　他盯着手心的那个挂坠仔细地端详，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东西的影子，但看了半晌，却又什么也抓不着，最后只能失落地收紧手指，将这个挂坠捏在手心里。
　　他想给这个小小的挂坠一点温度。
　　左肩被冷不丁地拍了一下，柳湛被吓了一跳，攥着挂坠的手抵在胸前，猛地回过头，看清来人后才松了一口气。
　　沈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对不起啊，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柳湛摇了摇头，把手心里的挂坠重新塞入衣服里。沈楠一直垂着目光，看着那个被柳湛塞回去的小挂坠。
　　看得出来那是柳湛很宝贝的一个物件，因为他几乎每天都会戴着它，有时候他还会看到柳湛独自一人坐在学校不起眼的小角落，失神地盯着那个挂坠看。
　　就像今天这样。
　　沈楠跨过亭子周围的座椅，一屁股坐到柳湛的身边笑着说：“打你电话也不接，原来是一个人躲在这看风景。”
　　柳湛愣了一下，摘下Beats挂在脖子上，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三个未接来电。
　　“我没注意，抱歉……”柳湛歉然笑了一下，沈楠轻轻撞了下柳湛的肩膀，懒洋洋地说：“没事，不过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不去山那边走走？”
　　“这边安静。”柳湛看向远处的山，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一个问题……”
　　他看向了沈楠：“我究竟应不应该来北京。”
　　在外人耳中，柳湛这个问题显得十分没头没脑，只会让人一头雾水。但沈楠是聪明人，这几个月与柳湛的接触让他隐隐猜到了柳湛这个问题的背后包含的意思。
　　一直珍惜的挂坠，时常性的发呆，以及最开始的那一天，当柳湛听到“基佬”二字时的剧烈反应。
　　“你也是的，对吧。”沈楠的眼中褪去了玩笑，十分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人。
　　柳湛并没有回避，转回头看着前方：“是啊……”
　　听到柳湛肯定的回答，一股激动的情绪从沈楠心底涌出，如汹涌澎湃的潮水击打着他的思绪，一颗心脏在这样的潮水中浮浮沉沉。他忽然像丧失了理智一般，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柳湛，我……我喜欢你。”
　　刚说完沈楠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在这种时候，这么表白，简直是糟糕透了。
　　但说出去的话没有撤回键，他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之后突然变得有些恍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接下来该做什么，最后只能垂下头不敢看柳湛，似是再逃避着什么。而此时柳湛也是十分惊谔，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