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白-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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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你看，那只小鸟。”宋思远笑着指着远处天空那只平平无奇的甚至有些丑陋的灰褐色小鸟，“它好勇敢，从万里高空俯冲下来，来到我们面前，给我们展示它双翼的褐色羽毛，虽然不太好看。”
　　沈听白看着停在铁栏上的那只小鸟，笑了一下，说：“好像是这样，他的尾巴都有点秃了。”
　　宋思远也笑了起来。六月末的太阳毒辣，烤的人晕头转向；他的笑容却如春风过境，温暖又柔和。
　　“思远。。。”
　　宋思远没看着他，问：“小白，如果你再见到裴荣，你会害怕么？”
　　“不会，我能打他一次，就能打他两次三次。”沈听白双手握住围栏，似乎是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小白，那天傍晚，本来我想着要不跟他一起死了吧，虽然我知道我一定打不过他。”宋思远顿了顿，继续道，“但是你冲进来了，那一瞬间，我想活。”
　　沈听白垂下目光，想起了初三那个傍晚。
　　那天放学，走到一半的沈听白想起自己落在教室的语文作业。他和楚添源纠结了好久要不要回去拿，二人都不喜欢语文，心想干脆算了吧，怎么写这个成绩也就这样了。但是语文老师还是班主任，沈听白想起自己去年的生日，最终决定回学校拿作业。
　　就这样，沈听白一个不经意的决定，救下了一个宋思远。
　　也许是冥冥之中一切都注定了的。沈听白回教室拿好语文作业，正要下楼时，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从另一边的楼梯下去。于是，他绕了个远路。他路过几个班级，就要走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好，留了一条缝隙。
　　沈听白想，是遭贼了还是老师没关好门？他走过去，正想关上门的时候，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有男人的喘息声，有压抑的哭声，还有。。。一些莫名的撞击声。
　　他从那很小的门缝里看进去，然后猝然收回目光。沈听白被吓了一大跳，他心跳加快，甚至觉得呼吸困难。低着头不知道该走还是该干嘛。
　　“啊。。。”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哭喊，沈听白觉得这个声音好耳熟，是谁？这个人他认识！
　　“思远。。。”
　　沈听白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反应过来，桌上那个男孩。。。是宋思远！
　　“砰”地一声，他踹开门，又立刻关上。他几步冲上前，揪住站着的那个男人猛地往后一砸。男人摔倒在书架上，书散落一地。宋思远从桌子上滑落到地上，半瘫着窝在角落里。
　　沈听白站在宋思远面前，看清那男人的脸：“裴荣。。。”
　　裴荣收拾好衣裤，笑着站起来，取下自己被砸碎了的眼镜，恢复从容的样子，说：“是你。”
　　沈听白放下书包，脱下外套没看宋思远，把外套盖在他身上。然后他转过身对着裴荣，沉着声音，道：“你怎么敢。。。”
　　裴荣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够了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敢？”
　　沈听白有一瞬间的错愕：不是第一次了？
　　裴荣越过沈听白，看着宋思远，说：“思远，你告诉他，这是我们第几次做/爱？”
　　“你。。。”沈听白听见宋思远的抽泣，猛地上前一拳打在裴荣脸上。
　　裴荣摘了眼镜，看不清人，一直被沈听白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沈听白每一拳都下了重手，直到裴荣满脸是血，他的身侧、地上都沾了血，沈听白的右手上也都是血。
　　裴荣被打的神志不清，躺在地上像条蛆虫一样扭着身体。沈听白停了下来，直起身，喘了几口气。他转过身蹲下来，看着宋思远。
　　宋思远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青紫色的淤青，还有一些紫红色的吻痕。他的脸上都是泪，手指里还在渗血。那是他用力抠着桌子，指甲盖翻了。
　　沈听白从包里取了纸巾，想给他擦擦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犹豫地问：“思远，我。。。”
　　宋思远含着泪，呜咽地说：“小白。。。”
　　沈听白点点头：“嗯，我是小白，别怕，我来救你。”
　　宋思远点点头，伸出手想去抓沈听白的衣服，他颤抖着说：“救我。”
　　沈听白轻轻握住他那只在往外流血的手，擦了擦，然后轻声说：“我带你走。”
　　沈听白正要拉起宋思远，却发现他身上只披着自己的外套校服。他像被滚烫的开水浇了手一般，猛地收回，语无伦次地说：“我。。。你。。。思远；你能；能自己穿好衣服吗？”
　　宋思远点了点头，沈听白站起身不看他，说：“我先出去，你好了喊我一声。”
　　沈听白抬脚对着地上那人就是一踹，然后提着裴荣的衣领把他拖到了办公室外面，虚掩了门，背着身等在门口。
　　过了十几分钟，门里的人才弱弱地喊了一声：“小白。”
　　“嗯。”沈听白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宋思远撑着桌子站都站不直。他把人扶着，问：“能走吗？”
　　“可以。”
　　事实上，宋思远走不了了。他刚一走，差点又摔了下去。沈听白扶着他的手臂，问：“我背你？”
　　宋思远点点头，可是刚背上去，他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沈听白立刻放下他，架着他问：“怎么了？”
　　宋思远脑袋耷拉着，有气无力地说：“疼。”
　　沈听白想起刚才看见的，有些恼火地抓了抓头发，然后犹豫着问：“我抱你？”
　　“好。”
　　沈听白背起书包，双手从他的身后绕过，握成拳小心地抱起宋思远，走出办公室。
　　裴荣趴在地上，看着沈听白怀里的宋思远，不甘心地说：“还给我，思远。。。”
　　沈听白理都不理他，顺便又踹了他一脚，抱着宋思远下楼。走到校门口的时候，保安拦下他，沈听白压着怒火说：“三楼靠左办公室门口趴着个人，你晚一点去，他可能要死了。”
　　保安愣了一会儿，立刻跑向教学楼。沈听白走出校门，抱着宋思远去学校旁边的市中心医院。宋思远靠在他怀里，笑了一下，轻声说：“小白，谢谢你。”
　　我曾在数次折磨中生出想死的念头，并在最后一次被侵犯的时候，决定赴死。但是，那一天，那一瞬间以后，我想活下去。
　　天台上，宋思远看着沈听白的侧脸，微笑着说：“小白，真的很谢谢你。”
　　“一定会有办法。”沈听白收回思绪，“会有办法的，思远。”
　　宋思远笑着说：“会么？那一年，每一次之后我都去找了校方，学校给我的答复永远是‘在处理了’，后来我报了警，警方说会予以重视，从严处理，也不再有下文。直到你，我才终于得救。”
　　“小白，裴荣的背景，我没有办法了。”
　　沈听白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拿裴荣没有办法？
　　“裴荣他到底什么来头？”
　　“裴荣有个哥哥，叫裴耀。”
　　沈听白想了一会儿，问：“副。。。副市长？”
　　宋思远点点头：“是。不仅如此，他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如此，甚至。。官至省厅。”
　　沈听白冷笑了声：可笑啊，真的可笑。官官相护，肮脏又腐败。
　　“他在哪里？”
　　宋思远犹豫了一会儿，说：“一中。”
　　沈听白诧异道：“一中？。。。难道，是那个新的图书管理员？”
　　宋思远点了点头：“是他。”
　　“操，我去找肖主任。”沈听白说着就要下楼，宋思远拉住他，说：“小白，你听我说，没有用的。他能进的来一中就已经证明了他这两年来都安然无恙。”
　　“小白，裴荣今天跟我说。。。他想见你。”
　　沈听白回过头来，问：“他还有胆子见我？”
　　“他让我傍晚带你过去，说想见我们两个。”
　　“行，那我今天就把他揍到起不来为止，然后把他一丝/不挂地扔到市政府门口，让他的好哥哥出来看看他这恶心的弟弟，看看裴耀的面子挂不挂得住。”
　　“不行，小白。”宋思远制止他，“裴荣他敢这样说肯定有准备。”
　　沈听白说：“晚上你别去了，我自己去。你放心，我有许妟之，我一个人打不过，难道我跟他两个还打不过一个裴荣？”
　　宋思远想了想：如果有许妟之。。。那沈听白就不会出事，许妟之不会让沈听白出事的。
　　他犹豫着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勉强。你带手机了吗？如果实在不行。。。报警吧。”
　　沈听白笑了声：“行。”
　　报警有用么？报警这点时间还不如我直接揍呢。
　　沈听白阴着脸回到教室，许妟之拉着他，小声说：“消消气，怎么样了？”
　　“我。。。”沈听白看着面前的许妟之，突然说不出晚上你跟我一起去打死那畜生。
　　他突然想到，他之前才和许妟之说他以后不打架了，要金盆洗手。而且，如果这件事闹大了，惊动了他爹，许妟之会不会又被带走？当时许妟之就是和他一起出了事，才被带走。如果这次。。。
　　他不能再失去许妟之了，他不能冒这个险。
　　于是，他换了语气说：“晚上我要陪宋思远去一个地方，你自己回家，好么？”
　　许妟之并没有问沈听白他们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他只是问：“危险吗？”
　　沈听白摇摇头：“不危险，放心吧。”
　　许妟之想了一会儿，说：“手机要开机，有任何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听到了吗？”
　　沈听白点点头：“好。”

　　☆、遇险

　　放学后，沈听白和许妟之一起走到楼下，“你先回家，晚点我到家了给你打电话。”
　　许妟之点了点头，沈听白见他忧心忡忡的样子，笑着哄他：“放心吧，乖。”
　　许妟之又点了点头，他看着沈听白转身往反方向走去。
　　楚添源下楼，看见许妟之一个人，问：“沈听白人呢？”
　　“他有事，叫我们先走。”许妟之和楚添源两人并排往校门口走。
　　走到校门口，许妟之看着沈听白走的方向，迟迟没有再走出去。楚添源停下脚步，问：“怎么了？看什么？”
　　“添源，我很不安。”
　　许妟之很少不带姓的叫楚添源，楚添源被他喊的一愣：“啊？”
　　许妟之摇了摇头，说：“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等他。”
　　“那一起好了啊。反正我今天也是要去沈听白家里蹭饭的，我爸妈今天都加班，没空管我。”
　　沈听白走到图书馆门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来，看了看自己的通讯录：紧急联系人数字1就是许妟之。他把手机放在校裤口袋里，走了进去。他从1室开始走，穿过2室，3室；然后打开了4室和5室的门；最后走到6室门口，都没有看见那个人。他打开6室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他刚想走出来，被人从身后猛地一踹，撞到了会议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震麻了他的手臂。
　　“好久不见啊。”皮鞋踢踏着走进来，脚步懒散又轻快。
　　沈听白绝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他右手抱着麻了的左臂，咬牙切齿道：“裴荣。。。”
　　许妟之站在校门口，看到宋思远和张馨语一起走出来。宋思远看到校门口的许妟之也是一愣。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对方：“你为什么在这？”“你怎么会在这？”
　　许妟之皱着眉头，几步上前，问：“他人呢？”
　　“啊？”宋思远显然是没想到会在校门口碰见许妟之，他有些紧张起来，“他说会让你一起。。。”
　　“怎么了？”楚添源走过来，疑惑地看着这两人，“你们在说什么啊？”
　　“糟了。”宋思远转身就想往回跑，被许妟之拉住书包拽了回来，他加重了语气问：“沈听白在哪里？”
　　宋思远指着一个方向，说：“图书馆，快去。”
　　许妟之光明正大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飞快地向图书馆跑去。
　　宋思远焦急地说：“馨语，你先回家，我下次帮你辅导，可以吗？”
　　“可以，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楚添源拉住要跑去追许妟之的宋思远，问：“出什么事了？你们在说什么？”
　　宋思远只说了两个字：“裴荣。”
　　楚添源拽着他的手一时之间忘了松开，他看着宋思远，似乎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裴荣回来了，小白有危险！”
　　楚添源松开宋思远拔腿就往图书馆跑。
　　“还记得我啊。”那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
　　沈听白站起来，冲着逆光的身影：“你这个畜生。”
　　“哈哈哈。”那人笑着关上了门，咔哒一锁，打开了一盏灯，“这个称呼，我不是很喜欢，怎么办？”
　　沈听白终于看清面前的人。时隔两年，这人在被开除以后并没有任何落魄的迹象，他还是一如既往地从容、淡定，甚至可以说是优雅。
　　“哦？你真是让我吃惊。”裴荣走上前，端详面前这个小男生，“你真是愈发好看了。。。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