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像傻子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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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黄宝真出来的时候，窗外正被砸得噼噼啪啪响。他看着外面彻底阴沉下来的天色，呆了十几秒，才收回视线，转而看向桌上正在充电的手机。
有五个未接来电，李壹南一个，其余全是顾思仁。两条未读信息，顾思仁问他怎么不接电话，又问他带伞了吗，要不要他来接。
他给李壹南回过去，接通之后那边说明晚请客吃饭，问他去不去。黄宝真嫌麻烦，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看了眼日期，突然想起明天是对方生日，想想还是应了。
而对于顾思仁，在打电话和发微信之间犹豫了一会儿，黄宝真选择了后者。他点开顾思仁的头像，发过去一句我已经到家了。大概是在忙，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回复。
黄宝真还想再说些什么，比如问一句你吃饭了吗，带伞了吗，今天累不累。和从前的任何一次一样，他还有许多零碎的，没什么意义的话想要和对方说。然而手指在键盘上方抬起又放下，停留了许久，他终于有些难过地发现，好像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放下手机，黄宝真忽然觉得头晕。这不是个好兆头。他走到客厅，想要找点感冒药。
门铃就是这个时候响起来的。
黄宝真听见第一声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套房子只有他和顾思仁知道，印象中有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正想是不是谁不小心走错了，迟疑着没动的时候，又响了第二声。
头晕的感觉越发难耐，黄宝真挪着步子走过去，抬手拉开门，下一秒便对上一双异常熟悉的眼睛。
“你好，请问这里是顾思仁的家吗？”那人笑着说，眼眸中仿佛含着浅浅银光，即使手上缠着长长一圈绷带，看起来依旧无辜而美丽。
。
第14章
晕眩感突然变得猛烈，黄宝真回过神，看着对方的眼睛，极力放平声线，问：“请问你是？”
丽真又笑了一下，他脸上的笑容很自然，仿佛两人不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而是相识很久的老友，此时不过正在寒暄。
“你不认识我吗？”丽真走进来，视线掠过门口的鞋架，用很随意地口气问黄宝真：“需要换鞋吗？”没待黄宝真回答，他又自顾自地伸手拿起来一双蓝色的拖鞋，转头对黄宝真说：“我喜欢这个颜色，穿它可以吗？”
黄宝真垂眸看着丽真手里的鞋，沉默了几秒，然后重新看向丽真的眼睛，有些用力地让自己笑起来：“当然可以，你是客人嘛。”
见他换好鞋，黄宝真正斟酌着要说些什么，丽真已经迈开了步子朝客厅里走。
“沙发也是我喜欢的颜色。”坐在沙发上，丽真显得很放松。他往后一倒靠在沙发背上，抬头对上黄宝真的目光，语气轻快地问：“能帮我倒杯水吗？”
黄宝真愣了几秒，好一会才点点头，走到饮水机旁边给他接了一杯水。
递过去的时候，黄宝真听见丽真用很羞涩的语气问他：“你是思仁的朋友吗？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呀？”说完他很轻地笑了一下，接着说：“他昨天来医院看我，走的时候把这个给落下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条红绳，用手指挑了几下垂在中间的小玉珠，语气很怀念地说：“这还是大学时候我送给思仁的生日礼物，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留着。”
黄宝真没接话，只是直直盯着对方手里那根红绳，他不止一次在顾思仁的左边手腕上见过它，在他们牵手时，拥抱时，接吻时，甚至是做爱时。也许是因为头晕影响了视觉，黄宝真第一次发现红色竟然是这样刺眼的颜色。
“你不坐吗？”丽真把红绳重新放回口袋，喝了一口黄宝真递给他的水。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注意到黄宝真不太好看的脸色，他有些关切地问：“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舒服。”
黄宝真收回目光，走到左边的沙发前坐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声音有些轻地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啊。”
像是听见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丽真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脸上又恢复那种羞涩的表情：“思仁没有和你提过我吗？我叫丽真，是他的。。。。好朋友。”
“是吗？”看着对方的眼睛，黄宝真很轻地重复了一遍：“好朋友。”
“你叫什么名字啊？”丽真朝黄宝真的方向挪近了几步，他停在沙发的边沿，顿了几秒，忽然用很惊奇地口气看着黄宝真说：“你的眼睛和我的好像啊。”说完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又看向黄宝真：“而且我们的泪痣都长在同一个地方，你看，”他指着自己右眼角，笑着对黄宝真说：“在这里。”
“这也太神奇了吧。”丽真的声音有些高。黄宝真从沙发上站起来，先是尝试着要笑一下，没有成功，他又转过身，视线停在自己的粉色拖鞋上，顿了大概十几秒，才用有些哑的声音对丽真说再见：“好像有点晚了，我先走了。”
第15章
顾思仁进门的时候，在鞋架上见到了黄宝真的拖鞋。他还没来得及奇怪，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思仁，你回来啦。”
声音钻进耳朵，像是给大脑注射进一剂麻醉。顾思仁怔了一会儿，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掐住了手心，直到感觉到刺痛，他才很慢地转过身，视线在对方脸上停了几秒，用有些迟缓的语气问：“他呢？”
丽真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到顾思仁面前，伸手勾住对方小臂晃了晃，同时语气很软地说：“我等了两个小时才见到你，先不要说别人，好不好？”顾思仁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只抓着自己的手，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恢复了思考能力地开口道：“你是个疯子。”他很突兀地笑了一下，撇开丽真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你他妈真是个疯子。”
第三次的时候，顾思仁的声音有些颤抖，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看着丽真，语气有几丝压抑着的狠戾：“我不管你和他说了什么，”他紧紧盯着丽真的眼睛，顿了顿说：“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发誓我会在你肚子上开个洞。”
不知道是不是顾思仁说话时的表情太过认真，丽真怔了几秒，直到听见顾思仁再次开口说了一句滚，他才回过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顾思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好看的眸子里很快氤氲起水汽，顾思仁看了他一眼，忽然很苦涩地笑了一下，说：“知道吗，我其实很感谢那个时候你离开了我。”
“你什么意思？”丽真死死盯着顾思仁的脸，妄图再从中找出一丝曾经的柔情，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尖锐：“顾思仁，你他妈当初和我演深情，现在又和一个替身演深情，你说你是不是贱啊？”他很扭曲地笑了一下，接着说：“还是说他在床上操起来比我带劲儿，所以更合你口味？”
与对方的歇斯底里比起来，顾思仁反而显得很平静。他垂下眼，忽然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怎么会觉得像呢？”
分明就没有半点相像的地方。
顾思仁自嘲地笑了笑，下一秒，他抬起眼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很认真地说：“我说我们不可能了是真的，”他顿了顿，继续说：“说感谢你也是真的，即使那个时候，是你抛弃了我。”
“我承认，这几年我一直没有彻底忘记你，以致于我时常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还爱着你。”说到这，顾思仁沉默了几秒，“也许人就是这样，总把不甘心当成在意，把执念当做是爱情。”
“一直到昨天，你回来了，说要重新和我在一起，这个地方，”顾思仁抬手指着自己的胸膛，“它没有一点感觉，无论是开心，生气，还是疑惑，我甚至想不起来问你当初为什么要走。”
“没有爱了。也许早就已经没有爱了。”他看着丽真，用很认真地口气问：“所以我们怎么会还有可能呢？”丽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盯着顾思仁的眼睛，仿佛要从中找出破绽。过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抹了抹眼泪，迈开步子往外走。
“你以为你这么轻松就能得到幸福？”走到门口的时候，丽真忽然停下脚步，泛着浓重的鼻音，冷笑着说了一句：“我是炮灰，谁知道你是不是呢。”他回头看了顾思仁一眼，“你猜，你的小情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第16章
黄宝真醒过来时，望着眼前陌生的天花板，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酒店。
头还是很晕，黄宝真伸手摸摸额头，感受到有些烫手的温度，他犹豫了几秒，在自己去找药店买药和找人送药之间选择了后者。
李壹南来得很快，提着一个黄宝真经常见到的小医药箱，手里还有一碗正冒着热气的白粥。黄宝真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前不久才因为相同原因见过面的缘故，黄宝真少有地感觉到几丝尴尬。他倚在墙边，正斟酌着要怎么开口，就听见李壹南用带着些喘的声音对他说：“去床上躺着，先量体温。”
“怎么回事儿啊，你这发烧频率。”李壹南把医药箱和粥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在量体温的间隙，他瞥见黄宝真肿得很高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不说我还以为你是嫌我工资低了，想找个理由给我送钱呢。”黄宝真没说话，沉默好一阵，才用手遮住眼睛，声音有些哑地说：“别和他们说。”
李壹南顿了几秒，才故意装傻着问他：“谁啊？”没等黄宝真回答，又提醒道：“时间到了，体温计给我。”黄宝真动了动嘴唇，却没说话，安静了一会儿，才伸出手，一边拿体温计，一边用很小的声音吐出几个字：“我爸妈。”
透过头顶的灯光，李壹南看了眼体温计，然后又低头看向黄宝真，说：“哟，又是三十九度四，这数字跟你还挺有缘分。”他走到床柜前蹲下，拉开药箱顶部的链子，不一会就从里面拿出几个高低不一的药瓶。
“我去烧点水。”李壹南走了几步又停下，他回过头，视线落在自己带来的白粥上，想了想，对黄宝真说：“小少爷，要我不告诉伯父伯母——”李壹南故意拖长了声音，直到看见鼓鼓囊囊一大团里慢悠悠冒出来一个脑袋，他才忍不住笑了一下，接着说：“可以，但你得乖乖地喝五大口粥，只能多不能少，少一口都不行。”
端着水杯出来时，黄宝真刚放下手里的粥，看见李壹南，他皱了皱眉，没什么力气地抱怨了一句：“我最讨厌喝白粥。”李壹南把药和水递给黄宝真，觉得他肿起来的眼睛实在有些刺眼，等黄宝真咽下嘴里的药，便开口问道：“小少爷，你——”一句话没说完，枕边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
空气似乎瞬间陷入凝滞，李壹南垂眼看着那只嗡个不停的手机，很合时宜地没有出声，直到黄宝真拿起手机掐断电话，他才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黄宝真，沉默一阵说：“这可不像你。”
黄宝真没接话，李壹南拿过来他手里已经空了的水杯，停了一会儿，问：“分了？”
这回轮到黄宝真沉默。他看着身下白得有些刺眼的床单，过了好一会儿，才很轻地嗯了一声：“分了。”话音刚落，手机又响起来，这一次黄宝真掐断的速度很快，李壹南看着他，又问了一遍：“真分了？”黄宝真点点头，捏着手机在手里摩挲一阵，忽然把它朝李壹南扔过去，语气不像开玩笑地说：“再打过来，你接。”
听见这话，李壹南先是有些吃惊，看了黄宝真好几眼，等确定他是认真的，才看着手里的手机，不太明显地勾起嘴唇，问：“行啊，我接，你想我怎么说？”
黄宝真指了指手机，声音有些哑：“先把微信拉黑，微信置顶那个就是。”他顿了顿，抬起手用手背遮住眼睛，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改口说：“算了，你别接了，直接帮我拉黑吧。微信和电话，都拉黑。”
要说什么？这不是个容易回答的问题。黄宝真想不出答案。好像还有许多话要说，但又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再说。就这样吧，他想，或许什么都不说，就这样结束，他还可以保留最后一丝尊严，不那么难看地给这三年划上一个句号。
第17章
距离黄宝真离开到现在，顾思仁已经有两天没有睡觉了。
不仅是没有睡觉，他也没去公司，没有洗澡，没有吃饭，没有做一切他应该要做的事。好像突然一下子，顾思仁就只剩下两件事会做，那就是拿起手机，不停地拨号，再不停地发信息。
在第三次听见电话那头说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时，顾思仁知道，他被黄宝真拉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眠缺乏而导致了大脑迟缓，一直到看见微信界面的红色感叹号，顾思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黄宝真好像是真的要离开了。
顾思仁丢开手机，在沙发上躺了大概二十秒。坐起来的时候头有些晕，但他没有在意，去卧室找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