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考场MVP 完结+番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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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澈觉得这事真他妈迷幻。更迷幻的是自己还没把桌肚里那份答案交出去。
“离下课还得挺长一阵,”唐染看看手表,不见外地说,“要不咱俩聊一会儿。”
第23章
元澈从来不是什么爱聊天的人。心情好的时候不是,更何况现在心情还不好。
“没什么可聊的。”元澈淡淡瞥了唐染一眼,“您接着笑。”
唐染刚才把笑一股脑儿憋回去了,现在有点笑不出来。
“你别看我好像天天过得挺开心的,”唐染看着元澈的侧脸,缓缓道,“其实我不是真正的快乐。”
元澈:“……”
可能是太过闲得慌,唐染平生头一回有了倾诉欲,但诸多烦忧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倾吐。
他向窗外望了望,打算先从眼前说起。
“你看到那边几栋新教学楼了没有,”唐染指着北边新建的一排小楼,对元澈说,“都是我爸出钱建的……唉,烦死我了。”
盛景中学作为市重点,不仅教学质量高,各方面的设备也配备得足够下本,而那边的红顶小楼并肩立了一排,据说配套设施比起现在的教室只好不差。
“……”元澈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移,尽量离唐染远一点。
“你别躲啊,”唐染立刻往他旁边挨了挨,“我还没说完呢。哎,你知道那栋楼叫什么名字吗? ”
爱叫什么叫什么,跟他有半毛钱关系。元澈又向左迈了一大步,冰冷道:“不想知道,离我远点。”
“叫明华楼。”唐染跟听不懂人话似的,追着元澈往左挪了挪,“因为我爸就叫唐明华。”
元澈有理有据地怀疑这神经病把他从教室里栽出来就是为了炫富。
他又往左平移了一步。
“他这么干不全是为了声誉,”唐染远远看着那排建设中的教学楼,叹道,“还是为了方便管我……现在从校长到门卫,没有不认识我的,我干点什么事都有人跟他打报告。”
元澈讥讽道:“那你爸应该比你闹心。”
“……喂,”唐染不满道,“你站谁那边的? ”
元澈低头看书,嘴角牵出一抹揶揄的笑。
“唉,我跟你说,唐明华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唐染口无遮拦地贬着亲爹,“他就是个控制欲爆表的老变态……当年我妈就是受不了这个才跟他分的。”
元澈无语凝噎。
……头一回听到有人在外人跟前这么骂自己亲爹。
“你能想象吗,他不能允许自己身边有掌控不了的东西,”唐染显然不跟他“见外”,说,“包括家里人。我一直觉得比起养我,他更适合养个机器人当儿子。”
——没有自己的想法,没有不被他喜欢的性格脾气,一切的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心安理得地过完被规划好的人生。
元澈没说话,视线仍停留在书上,眼睛却看不进一个字了。
如果唐染管唐明华这种情况叫变态,那元鸣应该是暴力加持的老变态。虽然现在已经打不过自己了,但那些扭曲陈腐的思想依然在。
如果说唐明华用自己的框架塑造唐染,可能有继承家业之类的目的在,那元鸣的目的就很“纯粹”了,四个字,养儿防老。
自从他和董濛冷战起,看元澈的眼神就带着厌恶。元澈记得年纪还小的时候,不懂看人脸色,一次脑袋短路地去偎元鸣,被元鸣像躲瘟疫似的躲开:“滚远点!”
——邻里间有流言,说董濛年轻的时候“不太检点”,元澈其实不是元鸣亲生的。
元鸣这个冒绿光的冤大头,不知道给谁养儿子养了那么多年。
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也不信,后来才慢慢明白一些。
元鸣患有弱精症,根本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待查出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等元鸣终于接受了治疗无果的事实,看元澈的神色便变得复杂起来——嫌恶归嫌恶,但比起将来无人养老送终,他还是宁愿“委曲求全”。
不过,唯一称得上“意外之喜”的是,元澈才刚上小学,就展现出了出类拔萃的聪慧,回回考试名列前茅。
有道是“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元鸣透过元澈傲人的分数,仿佛能看到他将来的大好前途。
——能考上重点高中,就能考上个好大学,回来找份体面的工作,能拿着比自己高出几倍的薪水,让自己舒舒服服地安享晚年。
尽管他从未尽过做父亲的责任,给予过元澈一星半点的关怀。
但从未忘记用拳脚来“修正”元澈偶有退步的成绩,“督促”他稳固排名。
那人斜着眼睛,理直气壮的“这么多年饭不是让你白吃的,挣了钱就该养老子”,比这些年加在身上的谩骂和拳脚更让他恶心。
元澈每每忆及这些,就感到一阵反胃。
从前他打不过元鸣,无法反抗,但现在不同。
他可以慢慢恶心回去、一点点报复、反击、逃离。
哪怕被老师当成自甘堕落的问题学生,哪怕成绩真的因此受到影响……无所谓,只要能掐灭那个人的幻想。
别的都无所谓了。
唐染看着他盯着书本走神,且目光越发沉郁,试着喊了一声:“元澈? ”
元澈没有反应。
唐染用胳膊碰了碰他:“你……怎么了? ”
元澈瞳孔倏然一缩,身体本能地应激,在自己和唐染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后者撂翻在地。
在教室上课的老师和同学听到外面一声巨响。
英语老师匆匆走出教室,靠北边坐的学生也好奇地拉开了磨砂的玻璃窗。
……然后他们看到了元澈半跪在地上,微微俯身,手里掐着一个脖子。
脖子的主人四脚朝天,有些狼狈地躺在下面:“元哥,你……你冷静一点。”
第24章
“你俩还没完了是不是? ”英语老师被气得脸色发青,“罚站也非得闹出点动静来才好受是不是? ”
元澈眼皮轻轻颤了下,有些恍惚地放开手,似是刚回过神。
片刻后低声对唐染道:“……我不是故意的。”
唐染疼得呲牙咧嘴:“您还不如故意的呢。”
“站好,分开站!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英语老师又警告地瞪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教室。
唐染扶着墙撑起来站好,觑着元澈不太正常的神情,在保持安静和问候施暴者之间犹豫了一下,还是隔着几步问:“哎,你……没事吧? ”
元澈望了他一眼,觉得这话……似乎应该由自己来问。
唐染弯腰捡起地上的课本,又有些担忧地望向元澈:“不是,我感觉你状态不太对啊……是不是沉浸在我的故事里难以自拔,一时忘了自己在哪,迫不及待地想替我伸张正义了? ”
元澈的惭愧之情霎时被冲淡不少:“……唐染。”
唐染:“嗯? ”
元澈说:“你脑袋里真的有星辰大海。”
****
“元澈,今天这事你不用觉得冤,”英语老师坐在办公椅上,目光凌厉地看着元澈,“把作业借别人抄和抄别人作业一样严重!你觉得自己是帮他,其实是在害他!”
这种话很经典,上个世纪的老师逮着抄作业的也是这么说。
元澈没说话。
好在英语老师的重点并不在此,她出教室的时候顺手捎来了两人的作业,先翻开了元澈的:“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感觉你心思不在学习上,有什么心事吗? ”
元澈的表情纹丝不动:“没有。”
英语老师顿了顿,没再多问,抽出支红笔,开始给他批改后面的填词题和作文。
“作业做得还行。”英语老师合上练习册,推了一下眼镜,严厉的目光从瓶底厚的镜片里射出来,“你俩现在坐得这么近,应该互相帮助、共同进步,而不是给自己和老师找麻烦,知道吗? ”
元澈依旧沉默不语,唐染倒是很捧场,并且连着元澈那份一起捧了:“我们知道。”
英语老师把元澈的作业递回去,准备掀开唐染的:“你别光嘴上知道,也付出点实际行动,好吧? ”
唐染眼见不好,立刻扑上去抢自己的作业:“好好好,那什么,我自己回去对着元澈的改改就行了。”
英语老师摁住了:“你不会连作文也抄的他吧? ”
唐染心说早知道我还不如抄他的。
他故作镇定道:“不是,我写得不好,您看了肯定生气。”
“不差这一会儿了,”英语老师白了他一眼,“我看看你到底什么水平。”
唐染心一横,把手松开了。
……大不了就说网上抄的范文。
******
冯志中从办公室出来,站在12班门口看了一眼,问坐第一排边上的学生:“元澈和唐染人呢? ”
那学生刚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就看见班主任站在跟前,吓了一跳:“他、他俩……好像去英语老师办公室还没回来。”
不用说,肯定又惹事了。冯志中皮笑肉不笑:“行,这俩人还挺忙。”
在英语组办公室的唐染确实很忙,忙乱的忙。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英语老师怎么就不相信他是从网上搜的范文。
虽然整套的电子版答案搜不出来,但一篇作文应该还是不难查的吧?
“交上来,”英语老师坚持道,“答案放在你那有什么用,你连抄都不会抄。”
……
唐染走出办公室门的时候依然带着一脸的匪夷所思。
“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你说她为什么不相信我,这个作文题目就这么独特吗? ”
元澈忍了又忍:“你是不是傻? ”
早知道还不如当堂把答案给他交出去。
他就没见过抄答案上的范文还把“one possible version”一起抄上去的。
***
两个人好不容易从一场英语风暴中脱身,殊不知冯志中又给他俩酝酿好了另一场风暴。
下午上课前的“午宣午讲”时间,冯志中来到教室,叫停了正准备上台领全班宣誓的学生,拿出几份检讨,说:“那五个人,过来认领自己的。”
教室内一时落针可闻,一股“秋后总算帐”的味道弥漫开来。
唐染离得最近,一脸没什么所谓的表情,三两步就过去抽出了自己和元澈的,胳膊伸过讲台递过去。
元澈瞥了眼老冯的脸色,接过那薄薄两页纸,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冯志中这个架势……难不成是要让他们上台念检查?
第25章
“我先来吧? ”唐染转身看看垂头不语的几个同伙,自告奋勇道。
冯志中斜了他一眼:“你压轴。”
冯志中虽然是数学系毕业,但语文应该学得也挺好。他说让唐染压轴,就真的让唐染倒数第二个上的台。
听人念检讨其实是个挺无聊的事,听得太认真容易困,听得不认真容易被班主任吼,在一片“我有罪”的氛围中,最好的选择是也低下头作忏悔状。
但唐染一上台就都不一样了。
全班上下都洋溢着快活的气息。
不夸张的说,他一人盘活了整个场子。
唐染一手撑在讲台上,一手抖开稿纸,清清嗓子,上来先念了个广告:“万能检讨书,你值得拥有!三达不溜点万能检讨书点康姆!每当你犯了错,无论是迟到还是挂科,又或者是其他事情,都可以使用这份检讨书!不用改动任何东西,以备不时之需!三达不溜点万能检讨书点康姆!”
底下的人窒息了半秒,爆发出了各式各样的猪叫。
尽管冯志中理论上应该已被唐染“打磨”得稳坐如山,风雨不动,而实际上,仍然控制不了自己目光如炬,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
太他妈气人……别人交上来的都是手写版,他交了个电子版。
还是从网上下载的“万能检讨书”。
……
一片愉快的空气中,唯独即将上台的元澈笑不出来。
大意了。
昨天晚上放学前,唐染把写好的检讨书扬起来给他看了一眼。笔迹模仿得确实像,内容也挺中规中矩——起码第一页看起来是这样。
元澈没再说什么。
于是唐染就把这份检讨塞给任语真了,让他捎着一块儿交过去,自己就回家从网上下了一份凑合用。
元澈捏着两页稿纸上了台,阴冷的气场瞬间让唐染刚热起来的场子跌回了冰点。台下的同学不约而同地噤了声,齐刷刷低下头恢复忏悔状。
元澈毫无感情地念完第一页,然后停下,准备就此打住,下台,却听老冯在一边道:“继续,怎么写的就怎么念。既然写了就别不好意思念出来。”
元澈犹豫了一下,掀开了让他窒息的第二页。
闭了闭眼,加快了语速。
“……王尔德说,除了诱惑,我可以抵御一切。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准确地说,我不能抵御的,主要是来自我隔桌的诱惑。”
“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