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里 完结+番外-第3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出海后就没了音信,一个月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怀孕了。父亲震怒,要求我一定要打掉,我死都不肯。第二个月,外海传来消息,船遇上特大风浪遭了险,整船人只活了三个,没有他。”
“妈妈跪着求我跟她去医院,我也没有应。每天浑浑噩噩的,吃很多东西,吐了就再吃。四个半月的时候,阿遥踢了我一下,我抱着肚子立刻就哭了。直到那时我才完全明白,他回不来了,从此我只有阿遥。再怎样深居简出,生下阿遥之后总归是瞒不住。邻居、亲戚、朋友,一波一波的指指点点全都涌上来。父亲想联系人把阿遥送养,于是我开始拒绝给他喂奶,也不再看护他。”
“暂时联系不到人家,刚出生的婴儿嗷嗷待哺,他和妈妈怎样也不能坐视不管。只能买了奶粉,替换着喂养他,照料他。阿遥从小就乖得不得了,不爱哭闹,觉也睡得好,喂什么吃、谁来抱都全不在意,我妈妈越来越喜欢他,经常抱着他给他念诗。等父亲真的联络到人家的时候,连他自己也舍不得了。一口一口奶粉喂大的外孙,还没会叫爸爸妈妈,先学会了喊姥姥姥爷。从那以后,他们再也没想把阿遥送走了。”
“阿遥识字早,长得漂亮,又非常安静,在同龄小孩子里显得很与众不同。我越不管他,越冷落他,我父母反而越疼爱他,只是经常对他数落我们这对不负责的亲生爹妈。每到这时阿遥就只听着,半句话也不说。过后会偷偷来我房间,塞给我一枚饼干,或者他折的折纸,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离开。”
“再后来,我好像渐渐把忽略他当成了一种习惯,或是寄人篱下、赖以生存的手段。阿遥爸爸成了我全部的精神寄托,像一个梦,我知道我应该醒,但我似乎再也醒不过来。”
“阿遥爸爸是连遗体都找不回来的人,他的公墓里只有衣服烧成的灰。这枚胸针是第一次见面他送我的,他说我在信件里时常很忧郁,就送我一枚太阳,愿我被照耀与温暖,笑口常开。很多年以后,我想起他当时的笑容,也还是觉得我的人生不只有悲苦,我被太阳照耀过的,然后他就一直在那儿,哪怕是假的,我在幻觉里也依然感到很幸福。”
司君遥端了一盏茶,递给周念,她润了喑哑的喉咙,眼泪滴在茶杯里。
任舟摘了胸针,摩挲了几下,塞回周念手里:“阿姨,不然你还是留着吧,带走了我心里会不好受。”
周念折了他的指节替他握回去,“阿舟,许多事,我知道得太晚了,明白得也太晚了。可能今生永远也弥补不了我亏欠给阿遥的一切。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阿遥。小杨大夫给我传过一张照片,你叼着草莓窝在他怀里,他在看你。我从来没见过阿遥那么放松那么和煦的笑。那时候我想,可能别的都不重要了,我本来就什么也没做过,阿遥是一个人长大的,而现在,我需要做的只是放他去找他的太阳。”
周念抬眼,望向司君遥,他的面容依然很平静,搁在膝上的手却细微地颤抖着,触上周念的目光,就把手指攥紧,就像他小时候经常做的那样。
“我不请求你们原谅了,连你们今天能回来,我也没想到。东西送到你手上了,故事也终于讲完了。以后,你们好好地爱彼此就够了,我和爸爸只有这一个期望。”
任舟捏着那枚胸针,忽然坐直了,郑重其事地对周念说:“阿姨,你以后会好好待他吗?”
周念愣住,噙着泪,忙不迭地点头。
任舟倾身将她抱在怀里,“那我不只爱他,也要爱你。然后你跟我一起爱他,好不好?他非常非常非常需要别人爱他,不只要行动,还要每天都说,这样他才相信。我们就让他相信,好不好?”
司君遥站起身摘掉了眼镜,院落里的春光暖莹莹地铺在地上,漫过他的足尖。
“好…”他听见背后周念的哽咽,像多年未结的心愿尘埃落定,他在无限光华里仰起头,轻轻闭上了眼。
作者有话说:
整个盛夏,写过岁岁清欢;越过枫秋,又书落一段日光。今天《日光里》正文部分完结了,非常感谢老朋友和新读者们两个月来的陪伴。不同于《岁岁》的明亮青春,《日光里》 讲述的是关于勇气、信赖和治愈的故事。但相同的是,我注入其中许多爱与温柔。二零二零留下了无尽 的无奈与遗憾,但我们都曾努力地在阳光下奔忙,愿我分享的故事能为你的二零二。零栽下一 …朵花,在疲惫失落时扬起它的小脸,灿烂盛放。可可爱爱的番外明年见!新年快乐!
54 第54章 番外【一】
跟新东家接触了一段时日,司君遥明显感觉与他们团队的发展理念甚是契合。将互联网+与数字化技术融入教育,不只是寻求自由授课、自由听课的便捷,更是未来整个行业乃至所有行业的大势所趋。取得仲裁大捷后,他便轻身入职。
向新领域漫延既令人兴奋,又实在需要耗费大量精力。从夏天开始,他虽常居家办公,偶尔去公司或者外地进行培训,但工作时间的不确定性逐渐把某位沉浸在热恋里的酷哥给惹毛了。
云生二店地段更佳,装修又新,生意一直不错。网管和前台带成手之后,任舟就尽量只白天在店里忙,赶在晚饭时突突着心爱的小摩托回家。司君遥没正式入职之前还算清闲,每每做好了饭菜,从十几条围裙里挑一件与餐食合衬的,系好了坐在餐桌前等他,他回来还赶不及吃菜,就先扑上去吃会儿人。原本这样柔情蜜意挺好,但司君遥一入职,这蜜意就不那么蜜了。
饭他基本照做不误,只偶尔忙起来时会叫一两次外卖。可留给任舟饭前吃人,饭后黏人的时间忽然变得捉襟见肘。常常两个人刚挤在洗碗机边上你侬我侬,邮件叮声一响,司老师就闪现进书房,三秒进入工作状态,任舟只能立着爪子咔咔挠门。
说好的温柔人妻攻,被破单位他娘的整成了工作狂,任舟恨。
这天,相同的情境重现第不知多少遍,两个人饭后擦餐桌,擦着擦着就不知道怎么叠在了一起,司君遥把南瓜头马克杯推到一边,掐起任舟的窄腰提坐在桌沿,任舟脚腕一勾把他锁在身前,手钻进他围裙里下流地乱划。
“在这儿吧,不想回卧室了…”
“都好…阿舟今天怎么穿这么宽的T恤,把下摆叼起来。”
任舟把衣角填在齿间,伸手去搂他的颈子。忽然邮件提示音“叮”一声,他们同时僵住。
任舟呸出T恤,一巴掌拍在桌上:“妈的,魔鬼!这个叮叮叮是我今年最恨的声音没有之一!”
司君遥摸过手机,看了看,叹了口气。
“新一批线上模拟测试卷出来了,我得马上判完,给数据组留信息采集和整合的时间。阿舟,我…对不起,现在也能,但我不想敷衍你,所以,可以等我两个小时吗?”
他抱歉的神色相当诚恳,任舟也知道,要是此刻折腾起来,两三个小时都不够他们闹。再说人家那是急活儿,正事儿,都说了对不起他再拦着就显得太不懂事了。只能抓着宽大的T恤把攒出的火气遮了,胡撸一把短发,偏过头不甘愿地应了:“啊,知道了,你忙吧,我去你床上看会儿小说。”
司君遥摸摸他的脸,轻轻亲在他耳垂的银色小环上。
说是两个小时,可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卷子长出藤缠住了司君遥的脚,三个半小时,他都没能从书房走回卧室。任舟窝在大床上揉着T恤,被一些不能细说的小情节激得硬了软软了硬,后腰都开始发酸,可实战对象却还闷在电脑前爱岗敬业。他跳起来把手机一丢,骂骂咧咧地冲到书房门口。
“有啥好批的啊,我上次不是给你做了个小程序吗!就随机那么一按,字儿多就100,字儿少就80,按考点批他们能看得出来?按态度给就得了!态度才是检验这帮兔崽子的重要标准!不然你起开,我来按!”
他伸手想抢鼠标,司君遥没有阻拦,只从雪亮的镜片后抬起眼帘瞥了他一眼。就这么一眼,任舟立刻收回了意图犯上作乱的手,立在地上怂唧唧、干巴巴地说:“你先批吧,我再看一会儿,小说也挺好看的…”然后驼着背转身就溜。
刚走到门口,司君遥就叫住了他。
“阿舟。”
“啊…”
司君遥看他没回头,起身过来,从背后把他罩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上,稍显疲倦地卸了点力气。“批完了,但是要我追加每个人的试卷分析,我写一写就会啰嗦,所以写到现在还有五个人的没有分析。阿舟,我好累…可是怎么办,你好香…”
他眼镜的金属边框贴着任舟的侧颈,随着话音冰凉地攒动。任舟几乎是立刻在他的语调里变得浑身软绵绵,完全找不着北,炸着通红的耳朵撇清:“哪香,还没洗澡…”
“就是很香,是费洛蒙的味道,贴得近了,除了想吻你什么都不想做。”司君遥的话越说越黏糊,手上也将他箍得更紧。
任舟费力在他臂弯里转了半圈,挠挠耳尖,抬头亲了亲他这张蛊人的嘴:“行啦,你写去吧,我给你热杯牛奶解解乏。”
“少放糖,谢谢。”司君遥推推半落的眼镜,又一派正直地回到了书桌前。
妈蛋又中计了!司君遥个老狐狸,摆弄他简直手拿把掐。可是大度都装完了,便宜也占了,任舟憋了一肚子气,也只能溜去厨房系个小围裙乖乖给他热牛奶。当然,大度不白费,牛奶也不白喝,这夜,司君遥把他藏在手机深处的小说轻车熟路翻出来,挨篇实践了一遍。
任舟捂着几近报废的腰子消停了一阵子,教师节的来临又给他钉了几根眼中刺。原本他鲜花加领带准备得优雅又有质感,卡片一写,得意得直翘尾巴。
没想到司君遥的新单位倡导学生寄送电子贺卡,重环保,无费用,还兼顾了个性化。这下学生们只能把对司君遥的满腔热爱都施加在这小小一方文件里,一个个拿出了写高考作文的气魄,你写100字,我就写600,你写600,我就能写1000。随便点开一张,满屏幕全是对司君遥的溢美之词,还夹着十几张线上课的视频截图,贴了小爱心小花朵不算完,还给司君遥加了腮红和各种小动物的耳朵。
任舟站在他背后,每看他翻一张就跳一次脚:“呐,这肯定是小姑娘做的!什么玩意儿第一眼就沦陷!说的这是人话吗!还有王法吗!”
“阿舟,始于颜值,沦陷于才华,不要断章取义。”
“我不管!沦陷就不行!…还有这个,入我阿遥门,筑我语文魂,妈蛋谁允许这个崽子这么叫你的啊!我都没这么叫过!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啊,这帮完蛋玩意儿,这纯属欺师灭祖弟弟行为!”
“阿舟,这句话只能五言,全名放不下。”
任舟听不进去,把领带呱唧甩在他怀里,抓着椅背狂摇:“你咋就向着他们,阿遥遥,你不爱我了。干啥啊谁都能跟你说甜言蜜语,过节就能如此造次吗?不行!我不干!”
司君遥回手抓过的他两只胳膊往胸前一拽,任舟便成了从后面环着他颈子的姿势,与他耳朵贴耳朵,发丝擦在一块儿。
“我们家小船近来实在太爱撒娇了。”司君遥磨着他耳朵温声说。
任舟当即否认:“屁,老子从来不撒娇。”
“真的?”
“那当然!我,酷哥人设,永远不倒。”
司君遥笑笑,取过手机,三两下点开一个视频,凑到任舟眼前。
画面视角有点低,像卡在床头的枕头缝里,司君遥开了摄像,对镜头低低地说了句:“撒娇怪召唤术,三,二,一。”
他最后一声数完,门外就噼里啪啦一阵拖鞋底子拍地的声响,一团黑影冲进来,毫不犹豫地跪上床垫,撅起屁股扑在他胸口。司君遥摩挲着把他砸个半死的刺猬脑袋,含着一点笑意问道:“怎么了?”
这团黑影摇摇屁股,又往他脖颈里蹭,直到画面外响起了一串明确的亲吻声后,黑影才变成人,黏糊糊地哼唧:“你说你看完这两页就找我玩儿,我都在小跑车上等你三分四十二秒了,杨奕不是说你有一目十行的能耐吗,这时候不用你打算留给谁?”
“可我还想再看五页。”司君遥说着又去摸书。
黑影团子嘭地长大,立跪在他面前,把T恤一掀:“看你个凳子腿!有我肚脐眼儿好看?”
司君遥憋笑:“没有。”
“那还不赶紧过来仔细看看!”T恤一撂,黑影又噼里啪啦地踏着地板卷出去了。
视频在司君遥低低的笑声里结束。任舟目瞪口呆。
“这啥…这他娘的能是我?!”
“如假包换。”
“不可能!你这是AI换脸!”
“阿舟,这个视频里根本就没有脸。”
“那就是AI换人!…反正这吭吭唧唧的粘人精绝对不是我!”
他恼羞成怒,手一挥,喊得地动山摇。司君遥用中指堵住耳道揉了揉,长腿一支,让椅子转了半圈,捞过他的腿窝,把人搁在自己怀里。
“知道了,我家阿舟从来不撒娇,这都是我捏造以及污蔑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私欲,真的很不可取。可是…”他并起两根指头挑起领带,微微晃过任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