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 完结+番外-第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觉得自己好倒霉,做梦都要梦到凶巴巴的穆家人。
而穆老四被探头探脑的郁声吓得在马背上正襟危坐,脑袋嗡嗡,里面全是风声。
他还硬着呢!
穆闻天忘了,自己与郁声之间隔着厚厚的棉被,他的老二再怎么精神,也没办法穿透被子,顶到进入汛期的郁声。
穆老四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吓完了,余光瞥见目瞪口呆的双喜,立刻板起脸,正经道:“这就是我要找的人。”
双喜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
郁声从棉被中探出头时,他也瞧见了。
这位小少爷还是他亲自送出穆府的呢!
可双喜没有将府里要找的人和三妈妈给穆老七买的通房联系在一起,他只知道郁声钻进了穆闻天的被窝,于是挤眉弄眼:“四爷,您要找的,是郁小少爷啊?”
穆老四没听清:“什么小少爷?”
“郁小少爷,”双喜比比画画,“郁声……就是棉被里那个。不是您让我把他送出穆府的吗?”
穆老四骤然回首,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他的名字?”
双喜理所当然地点头:“知道啊!”
穆老四眼前一黑,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都不知道“小貂”的名字,双喜居然知道?!
穆老四咬牙切齿地将“郁声”两个字放在舌尖上滚了滚,不是滋味地想,“小貂”连名字都娇气,怪不得一出穆府就生病。
棉被在风中簌簌作响,战马亦在寒风中嘶鸣。
穆老四压下满心的苦涩,叹气道:“走吧,人病着呢。”
倘若穆闻天再冷静些,就应该想到,桂花味久久不散的原因。
只可惜,他的心被郁声吊得七上八下,理智又被香气蹂躏拉扯,直到回到穆府门前,还昏乎乎的,满脑子都是郁声白花花的脖子。
穆府前,停着几辆刚熄火的小汽车。
三两个军官站在路灯下,一边说话,一边吸烟。
淡白色的雾气在昏黄的灯火里升腾,寂静的夜里突然多了几丝人气。
他们听见马蹄声,循声望来:“巧了啊四爷,老爷子刚回家没一会儿!”
穆闻天抱着郁声翻身下马,见说话的人是他爹身边的副官,便停下了脚步:“我爹回来了?”
“可不嘛。”副官压低声音,鼓起腮帮子,用手拍了拍脸颊,做了个抽福寿膏的动作,“没瞒住,老爷子还是知道了,气得又坐车又骑马,连夜赶回来,说是要抽死七少爷!”
跟在穆闻天身后的双喜,倒吸一口凉气。
老爷子生气和穆四爷生气,完全是两个概念。
穆闻天再怎么气,最多骂七少爷两句,再把人关在家里,死死地看着。
穆老爷子就不同了,这位爷气起来,真能开枪打断七少爷的腿。
“四爷,快去看看吧。”双喜额角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千万别让穆老爷子动枪啊!”
穆闻天低低地“嗯”了一声,转身快步向穆府里走。
副官这时才想起来问:“四爷咋整的,大半夜抱着棉被骑马?”
“别胡说。”双喜满脑子穆老七,顺嘴道,“棉被里是咱们四爷屋里头的人。”
副官大吃一惊:“啊?”
“……四爷大半夜,用棉被裹着媳妇儿骑马?”
“不是那么回事儿。”双喜回过神,敷衍道,“跟你说不清……走了走了。”
再说穆老四,进了家门,自然不可能抱着郁声见亲爹。
他将郁声带回自己的卧房,小心翼翼地搁在床上。
小小一团棉被随着郁声的呼吸浅浅地起伏。
穆闻天不好意思掀开被子。
这可是欧米伽。
大户人家的欧米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阿尔法碰碰手指头,都要喊非礼的。
穆老四用脚指头也能想象得出来,郁声若是知道自己被裹在棉被里,横跨了半个奉天城,怕是要气死。
所以他尴尬地杵在床边,一动不敢动,直到听见郁声压抑的咳嗽声,才想起来喊医生。
医生就在三姨太的院子里,来得很快。
原本并不宽敞的卧房突然涌入四五个医生,房间里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
穆闻天拢着衣领,晃到了院子里。
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穿过云层,穆老四眼前仿佛蒙上了一层银灰色的纱。
他呼出一口带着热潮的气,忧郁地望着朦胧的月亮,琢磨郁声会是什么味道。
怎么就不是桂花味呢?
穆闻天抱着胳膊,眼前突然跳出大汉的脸,立时清醒了。
不。
不能将郁声当成桂花味的欧米伽的替身。
“四爷,您怎么还在这儿?”
穆闻天被双喜的惊呼拉回现实,不耐烦地嘀咕:“我不在这儿,还能上哪儿,你要我上天啊?”
双喜哭丧着脸催促:“四爷,您不是回来救七少爷的吗?”
得,把弟弟给忘了。
穆闻天搓了搓冻僵的脸,轻咳着反驳:“废话!……这不就去了吗?”
去是一回事,能不能救下来,又是另一回事。
而且穆闻天觉得,老七碰福寿膏,定然要罚。这不是小事,现在不罚,日后成瘾,必定拖累整个穆家。
甭说是打断一条腿,就算直接打残废了,也比败光家底好。
但到底是自己的弟弟,穆老四不能坐视不管。
穆闻天赶到北边的正房时,穆老爷子已经发完一通脾气,正坐在太师椅里,呼哧呼哧地喘气。
穆老爷子今年六十又五,在外头跺一跺脚,能震得奉天城跟着抖三抖,现下却被幺儿气得说不出话来,拎着一把匣子枪,抬起又放下,最后实在忍不住,拽下身上的貂皮大袄,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地灰。
至于将他气成这样的穆老七,已经哭过一轮,精疲力竭地跪在地上,身边还歪着快哭断气的三姨太。
穆闻天拿眼睛往屋里一扫,太阳穴开始一突一突地跳。
这个节骨眼上,谁往穆老爷子面前凑,就是拱火。
偏偏他还不得不去拱这个火。
谁叫他是穆家的老四呢?
穆闻天冷着一张脸,走进了正房。
穆老爷子听见脚步声,抬起了头,待看清来人是穆闻天后,山羊胡微抖:“老四,来瞧瞧你弟弟,瞧瞧他现在是个什么德行!”
穆老七适时地哀号起来。
只不过他先前号过一轮,嗓子哑了,如今当着四哥的面号,就没了先前的气势,像只被捏住脖子的小鸡崽子。
“爹,我已经罚过他了。”穆闻天往穆博天身边一站,象征性地求情。
谁料,话音未落,穆老爷子再次哆嗦起来,手中的匣子枪对上了他的脑门:“妈了个巴子,深更半夜,你上哪儿沾了一身的甜味儿?”
“我……”
“跪下!”
“爹,我没……”
“好啊,都要造反是不是?”穆老爷子并不给穆闻天解释的机会,手指直接搭在扳机上,在三姨太的惊叫声里,用枪口顶住他的脑门,“老四,你他娘的也和老七学?大半夜上玉春楼快活?”
“你快活……我让你快活!”穆老爷子火冒三丈,猛地弯腰,将枪对准穆闻天的裤裆,“看你没鸟了还怎么快活!”
穆闻天的头皮瞬间炸了起来,危机感促使他就地一滚,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过后,子弹擦过了他的裤管,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留下一个浅坑。
三姨太“嗷”地叫起来,两眼一翻,禁不住刺激,直挺挺地瘫在了地上。
其实那颗子弹并没有打向穆闻天的裤裆。
穆老爷子给穆老四留了面子,开枪时瞄准的是他的脚,但穆老四的眼皮还是狂跳了起来。
“爹……爹!”穆老七被这颗子弹惊回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前一扑,抱住了穆老爷子的腿,“爹,四哥不可能去玉春楼啊!”
“您忘了?全奉天没人肯钻他的被窝!”
“您要是把他的鸟打废了,我哥就更娶不到媳妇儿了啊!”
穆老爷子被穆博天生生扑回太师椅,又被他的胡言乱语气得眼冒金星,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站在院外的双喜趁机端着热茶走进来,看了看面色铁青的穆老四,又瞧了瞧哭号不止的穆老七,最后坚定地站在了穆闻天身边,把三姨太给七少爷买通房的事,抖了出来。
寻常大户人家给少爷找通房,多是从贫寒人家,或是家里的下人里挑,挑完,还要遵循对方的意见,就算挑中之人不肯,也断没有直接从拍花子手里买通房的道理。
谁不知道拍花子手里全是拐来的人?
穆老爷子自诩治家严谨,却不料自己心爱的三姨太做出了如此卑劣之事,阴沉着脸,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穆老七哭声微顿,睨着双喜,气得要晕死过去。
抽福寿膏已是大错,现在再加上通房之事,错上加错,今日铁定要断腿了!
“爹,人我找回来了。”穆闻天见他爹的手指再次搭上扳机,蹙眉道,“是个欧米伽,身板儿太弱,病晕过去了,正让医生治呢。”
穆老爷子“啊”了一声,沟壑遍布的脸上挤出几分迷茫:“欧米伽……身板儿弱?”
是了,欧米伽又娇气又脆弱,到了汛期,身上还会冒乱七八糟的味道。
穆家的小子是清一色的阿尔法。
穆老爷子更是老当益壮,六十五了还能闻出穆闻天衣服上的甜味,所以他压根不理解,什么叫“身板儿弱”。
跪在地上的穆老七察觉到话题转移到欧米伽身上,立刻哼哧哼哧地吸鼻子。可惜他哭得呼吸不畅,闻到头晕脑涨,也没能闻出来他哥身上的甜味儿。
穆博天追悔莫及。
早知道三妈妈给他找了个欧米伽,他说什么,也要待在家里看看啊!
“找回来就好。”穆老爷子琢磨了会儿,一锤定音,“从拍花子手里买人,是我们穆府的不是。那孩子要是醒来,记得家在哪儿,咱们就把人送回去;要是不记得,我穆家不缺一双筷子。”
“老四,既然人是你找回来的,就由你照顾吧。”
穆闻天一愣,撩起眼皮,借着灯火打量他爹的神情。
穆老爷子疲惫地揉着眉心,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睛再次瞪起来:“怎么,你不明白我的意思?”
“老四,这是咱们穆家造的孽,你得给我用一辈子去赎!”
“你要是敢对他不好,老子真的崩了你的鸟!”
穆老爷子的话在穆老四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从未想过,他爹会把郁声交给他照顾……一辈子。
标记,撕咬,亲吻,成结……
穆闻天脑子里哗啦啦蹿过一连串画面,最后不受控制地开始给郁声和自己的孩子取名字。
他们这一辈是“天”字辈,再往下,该由穆老爷子定。
不管叫什么,都成。
等孩子长大了,还得念书。世道再怎么乱,教育不能少,得给孩子请最好的先生,打好基础,再送进学堂。
对了,必须找个刻苦读书的伴读,和他的孩子互相督促,共同进步。
穆家绝不能再来一个穆老七。
穆家丢得起这个脸,穆老四也不能让郁声丢这个脸。
穆闻天幻想得过于激动,面上反而没了旁的情绪,等穆老爷子的眼神扫过来,他立刻板着一张脸,坚定而郑重地承诺:“爹,我会一辈子对他好。”
“这就对了。”穆老爷子总算听到句人话,摆手催促,“去吧,看看人醒没醒……老七的事你就别插手了。他是我的种,虎毒还不食子呢!”
穆老爷子说到最后,阴恻恻地笑了。
竖起耳朵偷听的穆老七一噎,缩起脖子,眼巴巴地目送四哥融入夜色:“爹,你偏心!”
“老子就是偏心你哥,”穆老爷子不为所动,晃着匣子枪,“不服?不服就跟你哥学学,一辈子别去玉春楼!”
一辈子不去玉春楼,穆博天办不到。
他歪歪扭扭地跪在地上:“可那是三妈妈给我买的……”
“混账玩意儿!”穆老爷子听他还敢提“通房”,大声怒斥,“就你这德行,我敢让那孩子叫你一声‘哥’?”
“哥……?”
“老子是你爹!”
“爹。”穆博天硬着头皮凑到穆老爷子腿边,纳闷道,“您刚刚不是让我哥照顾他一辈子吗?”
“怎么,有错吗?”穆老爷将穆老七一巴掌扇开,“穆家不缺他一双筷子,老子收他做义子,他可不就是你弟弟吗?”
“你身为哥哥,不该照顾他一辈子吗?”
穆博天捧着脸,一时语塞。
原来是这样。
他四哥……没听劈叉吧?
穆老四不仅听劈叉了,还会错了穆老爷子的意。
他哼着小曲,心潮澎湃地回了屋,见医生都在院里窃窃私语,不由纳闷道:“杵在这里做什么?”
医生见穆闻天回来,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乱哄哄地围上来。
“不得了,四爷,屋里那人汛期到了啊!”
“四爷,您考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