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重生] 完结+番外-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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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来。”
柴筝也很利索,卷起夭夭就开窗往外跳,放榜的时候自己若是不出面,牵扯出来又是一堆的麻烦。
来宣榜的是个稚气满脸的太监,看样子还不到二十岁,有些拘谨,坐在阮玉璋下首,连手边的茶都没端起来喝。
本来宣榜的都是说喜事,主人家或考生本人得给红包,但一来这是相府,阮临霜又是未来的太子妃,二来太监宣榜,宣得都是头甲前三名,就算阮临霜只是个穷酸秀才,宣榜面圣点一二三名之后,也会飞黄腾达,不是他一个小太监能青白眼的。
阮临霜很快就来了,那太监赶紧起身将要跪的太子妃扶了起来,道,“小姐不必跪,这不是宣旨,就是来告诉您一桩喜事,今年殿试,您是头甲,但具体是点状元、榜眼还是探花,还需要君前奏对,明日辰时初会有轿子来接您。”
“多谢公公。”阮临霜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红包正准备给,却被小太监给推了回来,“刚刚相爷已经给过了。”
“都收下吧,如此大的好消息,您若是去别人家宣榜,红包拿得更多。”阮临霜倒是说得实话。
小太监刚刚就觉得奇怪,阮大人听到自己家女儿点了头甲前三不是应该激动一点吗?就算丞相大人已经混迹朝堂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阮姑娘作为寒窗十载一朝梦圆的读书人,也该激动到手抖才是吧……
然而他的这些幻想一个都没实现,也搞得他不像是来宣榜的,而是送了根萝卜,换了两红包。
实际上,阮玉璋刚听闻这个消息时确实很激动,但时间一长就感情复杂了起来,倘若阮临霜不往宫廷里嫁,或是还没起造反的心思,那头甲前三倒也值得庆贺一番,可现在自家小阮已经是大逆不道的典范,无可转圜……刹那间激动不起来。
小太监是被管家送出去的,临走还不忘伸长了脖子朝里面喊,“明天辰时,不要忘了。”
待客的大厅中只剩下父女二人,阮临霜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自她向阮玉璋提出造反的建议后不过三四个时辰,而且都还是晚上,若是她爹心大睡得着,真正考虑的时间不会超过两个时辰,如此重要的抉择之前,实在不够。
于是阮临霜行了一礼,轻声道,“爹,女儿先回去休息了。”
她这一晚过得充实却也会累,这会儿困意席卷,阮临霜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谁知阮玉璋却出声道,“等等。”
只这一瞬间,阮临霜的目光就重新凌厉了起来,她静静站在原地,等着自己亲爹的下一句话。
“我有两个问题,”阮玉璋觉得头疼,却又说不出自己偌大一个头到底是哪里疼,“第一,你有多大的把握,自古以来造反失败都会牵连很多人,你若把握不大,最好还是不要冒险;第二,若是成功了,你打算如何安排赵谦……是杀是囚还是贬到偏远之地,永远不得回中原?”
“爹,第一,我的确很早就开始谋划造反,但而今也不过十六岁,若全程按我的计划走,兴许还得再等三、四年。我决定这时候动手不是冒险,是被赵谦逼到不得不为,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阮临霜语气平和,“至于第二条,我虽然想让赵谦死,但他为了手中权势众叛亲离后,再剥夺他仅有的东西,让他也尝尝锥心刻骨之痛……我不必动手,何苦让天下人骂我弑君。我会对他以礼相待,无比迁就,让他听听外面山呼万岁,再听听多少人骂他昏君,祝他不得好死。”
阮临霜轻轻一笑,“何须我动手,赵谦自会杀了他自己。”
阳光透过门缝落了一缕在阮临霜脸上,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字字句句令阮玉璋心惊。
小阮的模样与离开京城时没有太大区别,只是稚气褪去,五官更加温婉也更加清晰,阮临霜其实长得很像阮玉璋,就连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都像——弱不禁风的读书人,能击长空的冷傲骨。
但也有什么悄无声息的变了,阮玉璋甚至有些认不出眼前的小姑娘……阮临霜这一副冰冷心肠是从何而来?
“我仔细想了想,而今的大靖确实已经到了风雨飘摇的时候,再有十年就只有亡国或改朝换代两种选择,既然如此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他苦笑一声,“小阮,你不必因为我畏手畏脚。”
笑了笑,阮玉璋又道,“苛政之下百姓亦苦,大不了这天下就乱它十年又如何,总能挣出个海晏河清。”
只要有海晏河清的那一天,就不亏。
阮临霜微微怔住,她原本以为至少一两天的时间她爹这个脑子能拐过弯来,都算是厉害的,结果一个晚上就有了结果……还是在自己发表了一番过于吓人的言论之后。
阮玉璋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迟疑,又笑着道,“你十岁的时候我就说过会信任你,你是我的女儿,我养育你,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不是穷凶极恶之辈,所作所为必有原因,所以我不评价,也不阻止。我站在你这一边,是愿意与你共生死,小阮,我的女儿,你既然决定去做,就一定要做到,若是输了,我府上也就两条命,还丢得起。”
“爹,”阮临霜终于有了笑意,“谢谢你。”
从宫中出发,柴国公府比相府要远一点,所以柴筝到家的时候宣榜太监还没等多久,她也装模作样学小阮说要换件衣服,上下打理了一下,将沾染的露水擦干净,这才到了外厅。
赵琳琅和柴霁都在。
说实话,柴筝这次去考科举,家里人虽然知道,却没抱什么希望,柴筝哪还有什么时间看书,漠北那种地方,连造纸的草都不长,她回来的时候又重伤,到现在还天天喝药,考科举考个全家清静了不得了,竟然还有宣榜的太监上门?
柴霁再三确认有没有走错门……他甚至一本正经指着旁边狗窝道,“这里还有户人家,是不是因为挨得太近,所以没看到?”
宣榜太监到最后都给弄得开始怀疑自己。
柴筝进来时就看见他坐在自家椅子上挠头,嘴里还叨咕着“陛下说得是柴国公府小公爷啊,难不成竟有好几个小公爷?”
“天下间,只有我这一个柴国公府小公爷,”柴筝很自然的走向宣榜太监,“说吧,什么时候君前奏对。”
“……”宣榜太监刚开口想说“恭喜考中殿试前三”被截了道,心里堵得慌,他满脑子的问号,“怎么柴国公府的人都神神叨叨的。”
柴筝却以为这太监耳背,于是凑上去又重复了一遍,“请问,什么时候君前奏对?”
“小公爷,您轻点声,我不聋!”那太监被柴筝吼得有些耳鸣,因此声音也不自主的提高了,前厅里两个人声嘶力竭的对吼,“明天辰时会有轿子来接!”
“好,多谢告知。”柴筝后退一步,不再继续戕害这太监的耳朵。
“这是红包,”柴霁再嫌弃自己妹妹这副不学无术的嘴脸,也还是充分发挥了管家翁的作用,已经支出两张银票装在红包中,“多谢公公带来的喜气,小小意思还望笑纳。”
柴霁给的红包可不小,每一张都是一百两,两张就是两百两,这太监是个人精,手一捻就知道是多大的票面,于是含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柴大人客气了。”却也不见推拒,还是把银票收了。
其实每年宣榜都是撞运气,谁也不知道这榜上有名的书生们家里是个什么情况,至于谁去谁家也都是上头指定,虽有红包却不是个肥差,这太监一共宣榜四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银子。
“对了,”看在银票的面子上,这太监当然愿意多说两句,“前三甲除了小公爷,还有阮大人家的姑娘以及一位艄公的儿子,住在郊外,叫……”他当时只不过瞥了一眼,虽然看清了却没记得住。
“叫郑清和。”柴筝忽然道。
“小公爷怎么会知道?”自进入柴国公府,这太监就一直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当柴筝准确无误将这个名字说出来时,他脸色都变了,只想拔腿离开此处。
柴筝知道郑清和的名字当然不是掐指一算,她没有夭夭的本事,只不过当年老巫衡就说过无辜被杀的艄公有个儿子,他会成为大靖的榜眼,阮临霜去两江之地后,柴筝横竖是无聊,于是派人打听过,艄公确实有个儿子就叫郑清和。
只是自艄公死后,郑清和就一心要找到凶手,以至于性情逐渐偏执,有些是非不分。章大夫跟他同村,曾提到过两次,据说郑清和处事极端,考上秀才后当过几年师爷,替县令梳理案件时,常常是偷窃者死、造谣者死,自家门口骂街也是死……犯罪无大小,一律判死。
县太爷实在受不了将他辞退,但郑清和背后似乎有位贵人,一直资助他读书,所以丢了饭碗,郑清和又不擅耕作,还是有闲钱继续请先生教书。
柴筝上辈子与这位榜眼只有一面之缘,点了榜眼之后似乎是外放到两江了,两江之地皆是重镇,当年阮玉璋就是从总督提为宰相,倘若不是后来大靖四分五裂,郑清和的前程恐怕比阮临霜都要平坦。
出神半晌,那宣榜太监已经离开,家中老少四条视线齐齐落在柴筝的身上,赵琳琅先开口,“我家筝儿竟然是个神童。”
“不敢不敢,”柴筝心虚,她赶紧将锅都扣到自己尚未回转的亲爹身上,“我在漠北的时候,爹对我的要求极高,所以边打仗边读书,娘,你不知道,我眼睛都快看书看坏了。”
赵琳琅虽然嘴上说不是护短的娘,闻言却将脸一拉,“他自己也就考了个举人回来,怎么好意思让女儿文武双全。”
几百里外,还在往京城匆匆赶的柴远道莫名打了两个喷嚏,他寻思着“不妙,准是柴筝那丫头又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头甲三名的名次虽然还没定下来,但已经传得整个长安城人尽皆知,阮临霜与柴筝离开这里太久,除了老臣,就连一些新上任的官吏都未曾听闻,只是觉得这姓微妙,仔细一打听,才知道确实是那两家的孩子,还是女孩子。
才高引人妒,扬名天下的同时也诞生了不少风言风语,甚至还有将多年前“柴筝违抗军令,将未来太子妃私自带出京城多年不归”这种陈年旧账翻出来说的,声嘶力竭着要给小公爷与太子妃捏造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这些人心里知道这些都是莫须有,只是想信口雌黄先毁了对方的名声,可惜……柴筝跟阮临霜是真心实意的欺君罔上,就差往自家门口插块招牌,写着“赵谦与狗不得入内了。”
一日一夜间,整个长安城都在因为今年的前三甲人心浮动,而赵谦想要的正是这种结果,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让柴筝与阮临霜成了靶子,流言是一种能毁人的东西,只要懂得添柴加薪。
===第120章 第 120 章===
不过每年都有这样的一个阶段; 大靖科举弊端就在于此,甚至先帝时期,还有头甲中选者被当街击杀的恶□□件; 闹腾几日就消停了; 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柴筝有本事,她八岁的时候在自家庭院中舞剑; 柴霁就知道这长安城中没有几人会是她的对手,但这些年柴霁混迹朝堂; 却也知道如何兵不血刃; 这世间有本事的人多了; 也没有几位得以善终。
天边方有些泛白; 柴霁就在门口等着; 宫里来接柴筝的轿子到得更早; 此时金红色的顶子上落了一层露水; 轿夫们也提不起精神,正在打哈欠。
表面上该做的功夫柴筝还是做齐了; 府上的丫鬟早一天就拿柴霁的衣服去改了改; 改得更加合身,赵琳琅亲手给她束冠,寒玉中空,穿过柴筝的头发,没有寻常大家闺秀那么长; 发尾也显得有些俏皮,在柴筝肩上扫来扫去。
进宫面圣,又是在紧要的场合,多少要梳洗一番,何况阮临霜也会到场; 柴筝都快忘了自家小阮在君前奏对时意气风发的模样。
临走,就在门口撞见了守株待兔的柴霁。
柴霁也不说话,伸手递过来一本书,书很薄,看起来不过几张纸,拿在手上却沉甸甸的,“什么东西?”柴筝问。
“家里本来就有,我几年前整理书架找到。”说完,她哥直接转身走了,别说答疑解惑,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柴筝怒了努嘴,勉强忍住了去薅柴霁头发的冲动。
直到上了轿子,柴筝才有时间安安静静地将书翻开,书上写得东西倒是常见,无非是些子曰和荀子曰,但柴筝的手指尖按在纸张上,就知道这东西非同寻常。
纸张很厚重,也没有墨香,虽仿制的毫无破绽,但纸是用铁丝缴金线制成,韧性比一般兵刃都要好,上面的字更是一笔一划雕刻上去。
书页灌注内力,可以轻而易举地扯下来安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