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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长安[重生] 完结+番外-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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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看样子还准备帮忙关个门。

    “如果看见两个话都说不齐全的小女娃,请务必手下留情。”柴远道笑了,他的睫毛很密,低低压在目光上,房间随即陷入一阵压抑的寂静中,除了柴远道的声音,便只有外面不通人事的树叶沙沙。

    他又道,“那两个小女娃在我心里重逾性命。”

    这句话像把利刃,“锵”的一声扎在房间中央,还发出细长的尾音,鬼面人又向后退了一步。

    她道,“干我们这行的都清楚,斩草除根是上面的命令,但波及无辜不是,是单纯的个人爱好。既然是爱好,必要时能够收敛,我们也不想招惹麻烦。”

    “……”神他妈个人爱好。

    倘若柴远道与赵琳琅当不上这“麻烦”二字,他们杀人的爱好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太子这帮人全军覆没后,整个客栈即刻遭殃。

    不过这些杀手十分专业,一来就盯紧了自己的目标,没用多余的举动打草惊蛇。

    柴远道他们追来时,老板娘还在柜台后睡得很香,其它零星几位房客也未有察觉,都不知道自己是下一波待宰的羔羊。

    “且慢。”就在房门即将关上时,一副苍老的嗓音掺和了进来。

    贤夷太子身边的护卫实在不多,他们从故土逃离时损失惨重,柴筝之前就粗略数了一下,近臣二三,另有五六个忠心但本事一般的,没有柴远道搅浑水,他们根本不是鬼面人的对手。

    柴筝原本只是个床底下吃灰的旁观者,忽然被人扯住手臂给拽了出来,她的心中暗道“不好,老爷子要作妖!”

    巫衡罗既然敢在这里等着,他必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这种窥天机的人思维不一样,若换成柴筝自己,就算兵力数倍于对方,也不敢说十拿九稳,所有决定都是冒险,只是胜率或高或低。

    但是老爷子算定了在这儿等着,他们就会有生还的机会,那基本说明不管中途有哪些插曲,命运终归汇流于海,只是柴筝刚开始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聚集河流的关键。

    老爷子手上拿着一柄刀,一柄只有三寸来长的刀,是厨房里用来雕花的。

    这柄刀的刀刃此时正架在柴筝脖子上,她的汗毛直立而起,拼命推拒着刀刃的靠近,可惜力量微薄,不堪重用。

    柴远道关门的手一重,门轴应声而断。

    老爷子根本不管怀中柴筝翻到“骨折”的眼皮子,又道,“柴国公,我需要你帮我们脱困,如果你拒绝,我的刀会毫不犹豫地落下去。”

    说着,刀刃在柴筝的脖子上稍微划拉了一下,小孩子皮娇肉贵,柴筝更是掌上明珠般养着,平时穿衣都怕刺着她,哪受过刀滚皮肉的苦,瞬间就有血渗了出来。

===第12章 第 12 章===

若是日后的柴筝,这点伤舔一舔眨眼就忘,她背后还有一道更加狰狞的伤口,出自枪戟,受伤时大片的皮肉被撕裂,金疮药无法阻止感染,高烧数十天。   

    当时随军的所有大夫都开始怀着仁心手凿棺材,试图让柴筝死后舒坦点,就她这种伤哪怕加急送入宫中也于事无补,大靖没有这么好的药材和神医,能跟阎王抢人。

    然而柴筝就跟荒地里长出来的杂草,有着刨不死的根,靠着军营里什么都缺的条件,以及医马比医人更顺手的大夫们,硬生生撑了下来。

    后来这层疤就成了她的军功,柴筝甚至觉得,自己的皮都厚了几层,翻过面,下辈子能投胎做个千年的王八。

    她一向很执着于投胎,只要不做人,其它不挑,蜣螂都行。

    但现在的柴筝痛感被放大了十倍,鼻子一抽就要掉眼泪了。

    谁都看得出老爷子这是真心想让柴筝死,他的刀只要稍微向下小半寸,这女娃娃的脑袋就会耷拉下来,并且永远接不回去。

    就连柴筝自己都感觉到了害怕——

    倒不是害怕死亡,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再死一次柴筝也算熟门熟路,她害怕的是老爷子真疯了,剁了自己不舒坦,又将魔爪伸向阮临霜,那就可以解释阮临霜是因何受惊,最终大病一场。

    “你放心,”老爷子在柴筝耳边轻声道,“我为你卜算过一生,所有的岔路都是在你十五岁那年开始的,而我唯一能看清的那条,你得活到束冠之年,才被送往断头台……你不会死在这里,即便我真心实意的要杀你。”

    “……”前面都好说,柴筝能够理解得七七八八,但因此作为拿刀捅人的借口未免荒谬,否则监牢里关得都不是罪犯而是神棍,上了公堂就说“我掐指一算,他今天的钱一定会掉,不如接济接济我”,或是“我夜观星象,他明天就要一命呜呼,所以我先嫖他全家。”

    而且老爷子也说,自己是真心实意要杀柴筝,是死是活居然还得看柴筝的运气!

    老爷子苦笑了一声,继续道,“现在这种情况我也无法向你请罪,但求小姑娘不要计较,日后我家小太子还希望您多多照顾,他是个很好的太子,也会是个很好的王上。”

    柴筝的心被马蹄狠狠踩了一下,她旋即读懂了老爷子的弦外之音。

    只有毅然赴死的人,才会说出临终托孤的话!巫衡罗为太子求生,却为自己求死!

    果不其然,柴筝眼前那把沾了鲜血的刀再度挥起,扎向她心脏时却变得绵软无力,刀刃连衣服都没破开,就缓缓滑落一旁……血迸溅出来,兜头浇在柴筝身上。

    老爷子的喉咙上钉着一把很薄的刀,刀身微微颤动着,被不断涌出的血染得绯红。

    老爷子倒下的方向正对着床头,他的血河流般向略微低洼处涌去,在阮临霜的四周形成了环状的汪洋大海,小姑娘的手掌底下全是温润的血腥味,老爷子涣散的瞳孔正对着她,撕裂的喉管使老爷子说不出话,但他的口型却道,“别怕。”

    “……生死自有时。”

    木桑国的大祭司,从他十岁被授予尊荣时,便看清了自己乏善可陈的一生。

    别人关在高墙深院中还能有个朋友,养只狗或猫,巫衡罗年少气盛时也曾尝试过,他将小太子的爷爷引为知己好友,每天卷个铺盖从祭司院中跑出来,就为了听王上说外面的花花世界。

    离得近了,巫衡罗便会做梦,梦见风华正茂的王上被一箭射死,梦中尚且悲痛欲绝,醒来更是莫名紧张,他因此自学盯梢,王上蹲坑他要在旁边敲门,敲三下里面就必须回应,否则就冲进去救驾;与妃子同寝,他要呼朋唤友,搬个凳子在旁边纠正姿势。

    然而他所见到的东西却不由他自主,王上还是二十八岁死于箭伤。

    这是巫衡罗第一次认清了神谕的冷漠无情,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上百次,他这一生太久太长,祭司院门口种着的长青柏都耗死了一轮,他才遇到了而今这个小太子……

    老爷子怕自己死后的样子吓到阮临霜,用尽最后的力气翻了个身,目光停在屋顶上,微凉的风掺杂着水汽吹在他的鼻腔中,桌子上晃动的烛火像一轮温煦的太阳,小太子在喊什么,老爷子已经听不清,但他还记着小太子六岁刚遇见自己时,手里拿着一捆从皇宫送来的祭文,小孩子抬起头踮起脚,拽了拽自己披下来的头发。

    那时候小太子说了句,“您累吗?”

    “您头发都白了,一定活了很久很久,”小太子一脸认真,“我才六岁,已经觉得读书、喝药、讨父王喜欢很不容易了,您这么老,心里一定很累吧?”

    小太子示意他将头低下来,轻轻摸了摸老祭司的头顶,“希望您可以快乐些,这样我每次来找您送东西,心里也会快乐些。”

    濒死的老爷子心想,“世间一切都是有代价的,希望小太子能够好好活着。“

    “其实老天待我不薄了,我少年时有体贴宽容的朋友,中年时有意气相投的妻子,老来有个倔强的女儿和忘年的知己,总也够了……可我想,此一去就不投胎了吧。”

    太累了,这辈子做工抵得上别人两三辈子,还是当个死人舒坦些,永远长眠。

    “老爷子。”柴筝根本不怕这些红色的血,她半生都浴在其中,即便身量缩小体力减弱也并不影响,她离老祭司是最近的,能够相互说上话。

    她道,“走吧,别硬撑着了,我会好好帮你看着小太子,我要是能长命百岁,他至少也能活到九十九。”

    柴筝的声音还是软软的,很轻,但老爷子却从这几句话里察觉到了什么……

    精疲力竭之人咽下最后一口气不过瞬间,他血红色的瞳孔缓缓扩散,里头终于没有了光芒。

    小太子想冲过来,却被柴远道给拦住了,鬼面人的肩膀绷得笔直,握住兵器的手因为用力而有些泛青。

    鬼面人冷笑了一声,说话时却有些犯虚,“怎么,堂堂柴国公也想反悔,干预我木桑国之事?”

    “唉,我这惹祸精投胎的女儿啊。”柴远道摇头叹气,十分无奈,“如果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如果木桑国的大祭司没有为琳琅所杀,这件事我们不可管也不能管,可惜现在,我们却不能不管。”

    木桑国内对废太子存有异议,大部分的老臣还留着恻隐之心,他们当中有不少已经被克勤王替换,但毕竟造反者根基不稳,短时间内无法做到上下一心。

    至于大祭司——

    他是民众的信仰,是木桑国活着的神明,就算克勤王已经找到了替代品,仍是怀有一线希望,能将大祭司迎回,做他掌心不吭声的傀儡。

    然而现在大祭司被赵琳琅所杀,倘若有刺客逃回木桑国内将消息传给克勤王,他大可借此激化矛盾,到时候木桑与大靖一场冲突在所难免。

    像柴远道跟柴筝这种常年带兵的人瞬间就意识到,他们已经陷进罗网中,今日在客栈中的所有刺客都绝不能活着离开。

    “老爷子真够狠的。”柴筝想,“筹码全无,只剩一条命了,还能这么利用。”

    鬼面人既然能够担任首领,反应也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她手中圆环扫落屋中唯一的光源,灯花坠地,溅落几点星子。

    柴筝将脑袋一缩,心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就抱头藏在了老爷子的尸体底下。

    军中物资匮乏到人神共愤的时候,柴筝还亲自带人扒过死人盔甲和棉衣,她那些生死与共的兄弟到下葬时都没一套像样的衣服。

    柴筝不怕死人,更不怕死人讨债,她怕的是自己英年早逝,有些承诺无法遵守,有些公道无法讨回。

    就在灯火熄灭的瞬间,房间中的格局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鬼面人直扑向窗户,赵琳琅跟着飞掠而出,老爷子的尸体颤动一下,钉在他喉咙口的薄刀重新拔出,赵琳琅只丢下一句“我去追”,随后消失在雨幕中。

    柴筝家的四个人从来不会相互惦念。

    就譬如现在,亲妹妹失踪,柴霁还窝在家里,看他那些倒下来能砸死人的书;柴远道放任赵琳琅以身犯险,去追那去向不明的鬼面人;而柴筝则趴在尸体底下,也没人来翻找,过于高估两岁娃娃的自救能力。

    柴筝等了一会儿,从四周乱七八糟的声音来看,她这样的蝼蚁就算拖把刀砍人脚踝,也并不会引起注意,更何况两岁的柴筝颇有自知之明,也不会真的拖刀砍人。

    她舒展开四肢,挪了挪,重新挪到床底下,她的小阮还等在那里。

    柴筝一向没什么特别挂心的事,她一家老小各管自己,管的过来,还能对别人施与援手,唯有阮临霜……柴筝明知道她的小阮外柔内刚,可惜压抑不住。

    阮临霜正好也在向外爬,两人正当中撞了个七荤八素,柴筝虽然年纪小,但是头骨铁铸,阮临霜感觉自己被抡了一大锤,眼前都一阵阵发黑。

    “没事吧,没事吧?”柴筝赶紧捧住阮临霜的脸,阮临霜已经有些发烧了,脸通红的。

    “……所以这个惊吓是我带来的?”柴筝发现时间这种东西真有意思,无论怎样避免,有些事注定会发生。

    “老爷子死了。”阮临霜带着鼻音,不知是因为受凉还是刚刚哭过一场,她又道,“老爷子其实是个好人。”

    柴筝将自己的额头与她相抵,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只能轻轻“嗯”了一声。

    这不是小阮亲眼见过的第一个死人,却是第一个临死前待她们不错的好人。

    未生出感情时,见人死也不过是旁观者,叹一声可惜,但生出了感情,参与过他人生的一段路,知道他什么脾气,为何而喜为何而悲,事情就不一样了。

    阮临霜又嘀咕了一句,“我在书上其实也看到过老爷子。”

    “是吗,他都老到能被书本收录了?”柴筝知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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