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重生] 完结+番外-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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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筝全身上下只脱了双靴子,整个人睡得四仰八叉,她原本还以为经过柳传这么一打岔,得滚上一会儿才睡得着,谁知头刚沾上枕头立刻失去了意识。
她这一觉直接从上午睡到了黄昏,还是被一阵饭菜香给撩醒得,柴筝这一天只吃了她爹两块茶点,这会儿已经饿得喉咙发紧,两眼发花,闻到香味脑子还没起来,身体先起来了。
阮临霜用一只三层的红木食盒给她带了饭,全部摆开能占小半张桌子,厨房的大娘听说是给小将军吃的,还多给了一些,叮嘱道“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肉,来来来,这些都给你了。”
于是柴筝便看见肉碗露出尖尖角,差点放不进食盒中。
“小阮,”柴筝把脸埋在饭碗里,跟各种饭菜做胡乱搏斗的同时,还不忘抬起眼睛看着阮临霜,“你跟我爹说什么了?”
“柴伯父同意我们起兵造反了。”阮临霜面不改色。
“啥?!”柴筝将一粒米呛进了鼻子,咳得眼泪疯狂往下流。
阮临霜似乎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又很淡然地接上一句,“柴国公还将你托付给我了。”
“……”柴筝的脑子是真的拐不过弯来了,她狐疑地挑起眉毛,带着点因为咳嗽而沙哑的嗓音提问,“小阮,你是不是省略了中间一大段的内容?”
阮临霜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她手里拿着一本县志,指尖轻轻一捻翻到了下一页。
柴筝一看小阮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又在戏弄自己,闷闷问了声,“好玩吗?”
阮临霜从县志后抬眼目光,她的眼睛弯弯的,似一轮月牙:“好玩啊。”
“……”柴筝喜欢阮临霜笑眯眯的样子,可是小阮天性凉薄,很少能真正笑出来,柴筝原本还想借题发挥的心瞬间得到了安慰,满脑子都是“值得!”
柴筝扒饭扒得很快,她要在夜幕来临之前养足精神,毕竟当黑暗笼罩下来,迎接她的就是另一轮考验。
吃饱喝足,柴筝仰在椅子上出神,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她却忽然跟猫一样炸起全身的毛,整个人锐利起来,抄起食盒上的盖子盯紧了门口。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的影子没有落在纸窗上,因此看不出高矮胖瘦,此人甚至没有说话,只是飞进来一样东西,贴着柴筝的脸插进了她背后的床柱上,等柴筝追出去时,只有满园枯枝败叶半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阮临霜用了些力气才将床柱子上的袖箭拔下来,原本好好的床柱子被挖出一寸方圆的创口,而袖箭上绑着一根纸条,还系了红色的绳。
纸上面仅仅写了两个字,并且包着一颗黑色的小药丸,那两个字是——解药。
当然不是能完全祛毒的解药,这种毒素之所以磨人,就是因为中毒之人必须服下一个月的解药,才能将体内的余毒清除干净,也就意味着一个月内完全受制于人,只要断上哪怕一天,这毒加诸在肉体上的痛苦就会成数倍的袭来,很多人都挺不过去而选择自杀。
柴筝很快就从外头回来,她没有追得很远,毕竟无法排除调虎离山的可能……阮临霜已经被绑架过了一次,谁能保证就北厥人将她当成了香馍馍。
房间里安静的有些出乎预料,天色已经暗了,阮临霜却没有点灯,四面漆黑中柴筝差点绊了一下,她自嘲般笑了笑,这毒就是在消耗一个人的生命力,柴筝以往就算跋山涉水也丝毫没有疲态,但此时在自己的房门口还能趔趄。
“怎么不点灯啊?”柴筝扶了一下门墙又飞快收回了手,墙壁是沁人的冷,柴筝一刹那以为自己要被冻死了。
阮临霜这才缓缓动了,她将房间中那盏昏黄的煤油灯点起,柴筝眯了下眼睛,这才看见桌上还放了一杯茶,阮临霜有一只手始终牢牢护着这杯茶。
“柴筝,你过来。”阮临霜的声音里莫名有些雾气——一种看不见却能听出来的稀薄雾气,以至于柴筝愣了片刻,若不是小阮那张脸如此平静,柴筝差点以为她刚刚哭过。
柴筝不知所以然地走到阮临霜身边,“怎么了?”
“把这杯茶喝了。”阮临霜的手一推,将茶杯推到了柴筝的面前,茶杯里的是冷水,却充斥着草药的味道,光是闻起来就苦到了舌头,柴筝下意识向后仰了仰头,“这是什么?”
随后,柴筝的脑子忽然转过弯来,她的目光一沉,抓住了阮临霜的手腕,“刚刚射进来的袖箭上写了什么?小阮你答应过我的,无论对方要什么,你都不能给,你答应过我的。”
“柴筝,松开我。”阮临霜的声音仍是不见起伏,她甚至还微微歪了一下头,那双深渊般的眼睛盯着柴筝,柴筝在当中看不到任何愧色,便跟着一心虚,放开了阮临霜。
即便是在失望、委屈、愤怒种种情绪之下,柴筝所用的力气也有限,就算小阮真的言而无信,她也不会伤了自己的心上之人,更何况柴筝一直相信阮临霜是君子,而君子……一诺千金。
===第86章 第 86 章===
“你先把茶喝了。 ”阮临霜坚持。
黑乎乎的药汁装在两口能喝完的茶盏中; 浓厚的狗都嫌,幸而柴筝不是狗,她又盯着阮临霜看了好一会儿; 随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苦味瞬间从喉咙里翻涌上来; 阮临霜又递给她一颗糖渍的山楂,柴筝喜欢这玩意儿; 即便这玩意儿对味觉的刺激并不比苦药好上多少。
柴筝眨眼之间已经变换了数十种表情,她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苦哈哈的埋怨道:“小阮; 你这是谋杀!”
阮临霜被柴筝逗笑了; 她轻轻吻了吻柴筝的嘴角:“谢谢你信任我。”
说着; 阮临霜又从袖口里掏出那张写了“解药”的纸; 以及包在纸中的黑色药丸; 阮临霜道:“刚刚你喝下的药是下午的时候我托人配制的; 能够延缓毒发; 还能降低你的痛苦……但毕竟不是解药。”
阮临霜说着,又用手掐了掐柴筝地腮帮子:“疼吗?”
“嘶……疼也是疼; 但没有那么厉害了; ”柴筝戳着被掐的地方,“这种疼法我完全能够接受。”
随即她又道,“这张纸条是什么意思,把解药白送给我了?天底下还有这等好事?”
阮临霜便将“长忧”的特性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柴筝,柴筝虽然也博学; 但唯独医书翻两页就困,不过柴筝也有自己的优势,久病成良医,而她隔三差五受个伤,总算实践出了真知; 接个骨,拔个箭那都是高手。
“长忧”的药性复杂,但不难理解,柴筝打了个哈欠自己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解药攒着,攒够一个月的再一粒一粒吃,还能骗骗那暗中算计的人,让他以为我现在就是个傀儡,离不开他给的解药了?”
这种操作虽然前无古人匪夷所思,但阮临霜尚未说出口的话也确实是这个意思。
柴筝活动了一下筋骨,她这两天天天晚上跟乌龟似的恨不得直接缩回壳里一动不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宣泄她无处安放的精力,柴筝这会儿看上去像是打算在自己家里翻窗。
“若是不出所料,孙启府这两天就要启程回长安了,柴叔叔想让你跟我一起走,”阮临霜继续道,“……只是我们离开长安的时间太久,很多事恐怕不能如愿,柴筝,你有什么想法?”
“先去考科举,”柴筝对这一茬有种莫名的执着,“且不论我这个小公爷他们会不会另眼相看,但相府的女儿,未来的太子妃,当今状元爷总会有人巴结吧,有人巴结,我们就有情报来源,到时候还不闹它个天翻地覆?”
“但柴筝,回了京城,我就要与赵延完婚了,你舍得吗?”
阮临霜看着柴筝笑,她素来安静的眉眼里有几分狡黠,不存在算计,只是兴之所至的调戏。
“赵延有他自己的心上人,而你是我的,大不了我们就去勾结当今太子,反正他看起来君子端方,却也不是个爱听话的……婚嫁两方都不愿意,就算赵谦真要强迫,也能拖上两三个月,说不定到今年年底赵延也没办法娶你为妻。”
柴筝想了想又道,“不是情敌就是朋友,赵延应该为我两肋插刀。”
“……”阮临霜总是会为柴筝的逻辑感到惊讶。
紧接着柴筝又道:“赵谦逐渐失道,属于我们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总要多方团结势力……漠北十六州有八十万兵力,两江之地近些年也成倍增长,至今约有三十余万,而长安禁军五十万,总要弄出些波澜,才能扯得这些势力四分五裂。”
人心总是很难齐,就连漠北十六州也有不少忠君之人,这些人很难争取,但同样的,长安五十万禁军也非各个受得了赵谦的傻缺,要团结人心,就得让赵谦成为众矢之的,而这一点唯有长安城里那些混迹朝廷的读书人可以做到。
在这件事里,阮临霜就是掀风浪的中心。
此夜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先有往里送解药的神秘人,又有佩年年堂而皇之地砸门。
佩年年这次是规规矩矩递了名帖来找阮临霜的,甚至还有小厮给她引路,大概是看出这姑娘满脸凶神恶煞不好招惹,将她带到房门口,小厮就先溜了。
柴国公府常年有些乱七八糟的人登门,因此看家护院的打架不行,腿脚练得飞快,一言不合就先溜,就这种职业道德简直除了柴国公府别无二家。
相较于几天前的那个晚上,现在的佩年年肉眼可见的成长了许多,她的嘴角微微绷着,显得坚毅而沧桑,但佩年年的身上并没有那种失去至亲的绝望感,看来佩庸是救回来了。
当柴筝将门打开时,迎面而来的肃杀之气,佩年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进了柴筝房间,并回手将门关上了。
若不是柴筝认识她,会以为她打算入室抢劫。
“两天前,殷岁找上了我家主人。”佩年年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上来就直入主题,“殷岁要求我家主人远离这件事,否则我哥的下场就是我们所有人的下场。”
佩年年说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我家主人直接驳了殷岁的面子,并告诉他,我哥的仇一定会双倍讨回来……到今天,殷岁已经三次尝试刺杀主人,被小巫衡和元老挡了下来,他们到今天已经三十六个时辰没有阖眼,主人让我来请两位商量对策。”
殷岁是天生的杀手,他才刚到不惑之年,比元巳小了整整两轮还多,论身手,他比不上元巳,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殷岁就算只是不痛不痒的每天撩拨几下,也够受的了。
如果贤夷太子真被殷岁杀了,佩年年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将孙启府这一行人留在荒漠中的计划仍能进行,但贤夷太子的价值却不仅仅于此,并且算起来彼此之间也算朋友,总不能真的任他被杀。
柴筝问,“现在就走吗?”
“当然越早越好。”佩年年点头。
殷岁骚扰贤夷实在没什么道理,要是真怕他插手这件事,也该腆着张脸去示好,把人哄高兴了才有可能置身事外……
能在赊仇县这种地方生出一方盘根错节的势力,贤夷当然不是那种被威胁就退缩的人,殷岁越是说着“插手就杀了你”,他就越是不屑一顾。
佩年年的马不如柴筝的,慢慢拉开了距离,柴筝载着阮临霜迎着夜风说些悄悄话,偶尔能让佩年年听到一两句。
前头的背影实在太过于和谐,阮临霜全心全意地信任着柴筝,半边身子贴着她,风驰电掣中甚至不必看清前路,而柴筝的背影则挺得笔直,她束着高高的马尾,红色发带向后招摇,与阮临霜的青丝相互纠缠。
柴筝有些懊恼出门的时候没让小阮加件衣裳,今夜月光明媚谁曾想却温度骤降,周边的风呼啸着趁虚而入,柴筝甚至觉得缰绳都比握在上头的手指暖和了——
自己尚且如此,小阮这会儿怕是全身沁凉,无比难受。
以己度人难免偏差,大部分的风都被柴筝劈开,阮临霜贴着她虽然不暖和却也不冷。
柴筝问,“小阮,殷岁也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但他自进入凉州城开始,就一直在惹事情,是长安城里太安逸,闲着他了?”
殷岁曾经花费大量的时间和人力来追踪阮临霜,双方交手无数回合对彼此十分了解……殷岁是个务实的杀手,一切讲求效率和结果,他绝不会做无用功。
这就意味着殷岁所有的行为都是有导向的,他肯定在谋划什么事。
“柴筝,你先将马停下,我有事要问佩年年。”
阮临霜话音刚落,柴筝就勒住了缰绳,千里马除了速度快就是平稳,哪怕如此猝然地停下来,长寿也显得游刃有余。
相较之下佩年年的马就劣上许多,差点将背上的